人像不是莫非擅长,但她依然画得极为认真。这是她想给自己留下的念想,没有办法不认真。
画笔和画纸是同租船的商家借的,质量一般,不如宫中的好用。但莫非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足足一个时辰,终于画好了一幅画像,眉眼淡漠,鼻梁高挺,唇角带着一抹邪异的笑,手中端着酒杯,眼睛却望着远方虚无。果真与唐子俊有分相似。莫非却不甚满意,总觉得眼神画得太过忧伤了些,却又没了重画的耐心,只铺好晾干后细细折入怀中,说道:“今日画得不好,明日再重画吧!”言罢顿了顿,“湖光山色虽好,却是灵气有余,人气不足。”
“你想去哪里?”唐子俊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唇角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温暖而安逸。
……
两人去了城南最大的一家地下赌坊。其实倒不是莫非赌瘾犯了,只不过她想要和唐子俊去大吃一顿。但是她腰间的银袋子里钱只够在路边摊吃一碗面而且不能多放牛肉。因为在悦来茶坊的一切开支都是记账,由慕容霸秋定期结算。慕容霸秋大约也没想着莫非有用钱的地方,因此从来没有萌生过给这个挂名女儿一点零花钱的想法。莫非自然也不好意思伸手去要。所以只好伸手去赌。
第272章赌博
南大街的尽头,便是一座飞檐翘角,气派非凡的酒楼。网高品质更新酒楼没什么生意,与隔壁热闹非凡的青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并非这件酒楼的菜色不好或者价格太高,进入酒楼的人大都在极会看眼色的店小二引路下,饶过后院一处假山,然后拾阶而下,进入赌坊。
“地下赌坊一定要建在地下么?”莫非跟在店小二身后,偷偷在唐子俊耳边嘀咕。打莫非和唐子俊一进店门,训练有素的店小二便看出了唐子俊不显山露水的富贵,又看着莫非明艳的打扮,只道这公子哥还带着哪间楼子里的姑娘,绝对非富即贵。连忙乐颠乐颠跑了过去招呼,听唐子俊极为轻车熟路的只说出“带路”两个字,只道是熟门熟路的常客,便二话不说带着二人朝后院走去。
听着莫非的话,唐子俊脚步微顿,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城南许多地下赌坊是建在地上的。大约是因为云雀楼是最大的地下赌坊,所以才坚持按照地下赌坊这个词面的意思,建在地下吧。据说,这样更能聚财。”
莫非回头望了望那三层的奢华酒楼,不解的摇了摇头,蹭到唐子俊身旁,低声道:“那何必还在上面建一座这样奢华的酒楼,果真是钱多烧得慌么?”
唐子俊一个爆栗敲在她的额头,牵着嘴角笑道,“若是遇上通宵达旦的赌徒,难不成让人家饿着肚子赌下去?既然是城中最大的地下赌坊,配套设施当然要完善一些才是。比如可以送饭送菜到赌桌上,比如可以从隔壁青楼替客人邀个相熟姑娘来增增雅兴。本书首发来自燃蝎”
莫非“啊”的一声伸手捂住额头,撇了撇嘴,闷闷道:“男人大都如此么?吃喝嫖赌!”
唐子俊似笑非笑的看着莫非,“也不全是,比如今日我便是被你逼迫而来。”
“……”
地下和地上果然是两个模样,地上一片清幽情境,地下一片热闹繁华。
顺着台阶渐入其中。才发现这片地下空间实在是大的离谱,入眼间。斗鸡走狗,马吊围棋,六博蹴鞠、牌九骰子,名目繁多,仿佛天下赌戏尽收于此。难怪能称之为涿郡城最大最豪的赌坊。没有之一。
因为大且豪,来此赌博的大多是富家子,涿郡虽是战地,但也是司兰和北庸商业流通重地。抱着富贵险中求这种心思的人不少。而官家对于武器以外的所有走私活动基本上都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所以涿郡城中有钱人并不少,能在赌桌前一掷千金的人便不会少。
莫非看着赌桌上大把飞舞的银票和金珠。眼睛亮了又亮,却依旧以极为镇定且缓慢的步伐,走到一张掷骰子买大小的大桌前,从容坐了下来,唐子俊紧随其后。
店小二早已和赌坊的小子做了交接。小子见唐子俊和莫非坐上了桌,笑脸盈盈的挨过来,撺掇了几句。莫非耐不住他罗嗦,摆手打发了,盯着庄家手中的骰盒子。在袖中摸呀摸,摸出几锭碎银子。凑到唐子俊耳边,问道:“是什么?”
唐子俊侧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低声道:“豹子。”
庄家“买定离手”的长调子还没落下,莫非已经将所有的碎银子堆在豹子通吃的区域,信心十足的做出淡淡然的表情,看着庄家手中的骰盒。
庄家和周围的赌徒们都看着莫非郑重堆到豹子区域的碎银子,脸色露出怪异的神情——见过赌得小的,没见过赌得这么小的,更何况还是在云雀楼!
庄家抬头,见莫非也在看着自己,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姑娘这是?”
莫非浓黑的眸子轻飘飘看过去,“怎么还不开?豹子通吃,你怕赔不起么?”
庄家:“……”
接下来的赌局全无悬念。众多赌徒从看笑话一样看莫非的眼神,渐渐变成了震惊。周围的人越围越多,从开始的寂静观看,到后来毫不犹豫的将手上的银票一堆一堆往莫非下注的位置扔,然后兴高采烈地喊着“开!”庄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对面那貌美女子从第一局下注开始,便一次也没有失手。不到一个时辰,赌注已经从几两碎银子变成了七千三百两,还不算跟着她下注的那些人赢去的。而且照这个局势下去,只怕是变成七百万两也不是不可能的。庄家脸色发青,偷偷探脚踩上了一个机关,那个机关通着内堂,这样的事,总要在没有发展得太不可收拾的时候,叫当家的知晓,至于是赶走还是打闷棍,就不是他该费心的事了。
这场赌局胜负已定,在唐子俊这个暗器名家眼中,便是风吹落叶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也能听出来的人,骰子在盒中撞击最后哪面朝上实在不用他太过费神去听。即便是庄家临开前突然做了手脚,他也能在庄家开盒前突然将面前的银票从小移到大去。
在赌注便成十七万两的时候,唐子俊突然变了脸色,以拳捂唇,压抑的咳嗽了几声,凑到莫非耳边道:“小赌怡情,这些银子够我们玩出许多花样了,走吧!今日终归还是要做些旁的事,总不能在此赌上大半日。”
莫非怔了怔,回头望见唐子俊煞白的脸庞,点一点头,二话不说收拾起银票和金珠子,拉着唐子俊便往外走。
庄家脸色铁青,握着骰盒的手微微颤抖,望着内堂的方向,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有人出来阻拦这二人。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在众人的催促下重新摇起了骰盒。
云雀楼地下赌坊内堂六扇山水屏风后,一个黑衣汉子谨慎的问他身前的微胖妇人,“夫人,那两位,要属下去教训一下么?”
那微胖妇人冷冷瞪他一眼,骂道:“跟了我这么久,这点儿眼力价儿都没有?那位,若不是为了讨那姑娘的欢心,只怕我想奉上再多的银子,他也懒得瞧上一眼。这次承了我这样的情,那点银子算什么?我只盼着他能多赢些!”
黑衣汉子讷讷应了声是,心中猜测那两人的身份,却也不敢问出口来。
第273章失言
出了云雀楼,莫非想着自己竟然就这样发了一笔横财,赞赏的拍了拍唐子俊的肩头,道:“你真是极有潜质的赌徒!这身挣钱的好本事,当刺客多可惜!”她全然忘了她所说的这个刺客正是北庸的大将军,当然更没有想过撺掇一位将军去做赌徒是多么恶劣的行径。唐子俊只是嗤笑一声,说道:“比起做一位赌客,本公子更喜欢在花间行走!”
莫非瞪了他一眼,心想果然还是本性难移,一个花花公子怎么懂得一位赌徒的乐趣。顿了顿,突然道:“说起来不愧是涿郡城最大的赌坊,确实有些赌德!我们赢了这么多钱,竟然没有人来干涉。”
唐子俊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和赌德有半毛钱的关系!本将军再不济也不只这几个银子。刚才在赌场内从庄家偷偷勾动机关拉响内堂铜铃,再到四只眼睛隔着内堂的窗户和一道六扇屏风观看良久都不可能瞒过他的耳朵。不过,既然对方认出了自己却并没有出来见面,显然是个懂事的人。他便以沉默表示愿意承对方的情,说不得回去之后要和慕容驰慕容灿交代一声,这个场子军方就算不罩着也不能再来临检。
只是这些话他并没有对莫非提及半句,只是清清淡淡的问道:“接下来去哪里?”
莫非展颜一笑,“我们去偷酒吧!”
唐子俊:“……”
……
两人揣着十七万两身家,一路逛到城西一家酒楼,然后偷偷溜进地窖偷酒。偷了一坛不知陈了多少年的芙蓉酿,唐子俊不动声色的在原本放置酒坛的地方留下一颗刚刚赢来的金珠子。便尾随着兴高采烈做贼心虚的莫非,去了城北最大的酒楼碧月楼,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叫了一桌的好菜,又让小二送来了几坛出名的好酒,这才拍开芙蓉酿的酒坛和唐子俊对饮起来。
酒至半酣,唐子俊的面色愈加苍白。见她仿佛只求一醉的样子,有些突兀的说道:“有了这些银子。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就算你不再回去慕容家,也能过的舒适安稳。”
莫非皱了皱鼻头,道:“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就算再也回不去慕容家,就算我不会赌博。可我也是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
唐子俊说的是“不再回去慕容家”,是为本心不愿。莫非说的是“再也回不去慕容家”,是为慕容家容不下她。全然不同的两层意思,莫非脱口而出自然没有留意。唐子俊却是听出了莫非的心思,目光微凝。只是他并没有点破,而是饶有兴致的顺着她的话问道:“倒是说说看。你能靠什么赚钱?弹琴卖艺?还是去找个刺客组织以剑舞杀人?”
莫非思索良久,道:“我的画画得还不错,想来可以卖些银子!”
唐子俊哑然,摇头不语。
接下来的对饮,唐子俊极少言语。几乎一直沉默,而莫非的话随着入腹酒量的增加,渐渐多了起来。到地上翻倒了第七个酒坛子时,莫非大概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莫非说,慕容云随晕过去之前。还说欠她的。大约便是因为要自己替云溪入宫一事成为了他的心病,一直无法释怀。想来以他那般文弱还能狠下心替自己挡下那孔雀翎的暗器。便是存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心思,想要把今生欠下的债还了,免得来世再和自己扯上什么干系。
莫非说着,越发难过起来。又连着喝了两杯。其实这个心情完全违背了她特意打扮鲜亮跑出来秋游的原意。她是想和小牛哥哥好好玩儿一日来着。她是想将慕容云随忘记来着。再不济也是深深压埋在心底一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落,不要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只是某些心思一起,便是欲罢不能,非常恼火。
唐子俊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看着皱起的眉心,看着她懊恼的神情,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到她的碗碟中,说道:“吃些菜再喝吧!”
莫非摆一摆手,又饮了一杯酒,口无遮拦的说道,其实慕容云随不欠自己什么。倘若他还活着,自己应该和他好好算算这笔账。小时候在冬日结冰的湖面上他救过自己一命,后来杏花村元帅又救过自己一命,再后来带着自己去七秀的路上遇见了刺客又救了自己一命——好吧,刺客因他而来,这一命不算数,那也是自己先欠他两命。替云溪入宫,绝了自己对他乱七八糟的念想,那次的心如死灰,算是还了他一命。自己还欠着他一命呢。朱雀台上又被他救了一命,左右又欠上了两命!
莫非板着手指算数,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唐子俊道:“嗯,是个复杂的问题。待回头见了他,要仔细问问,该如何是好。”
莫非懵懵懂懂完全没有听进唐子俊的话,只是有些口齿不清的数的解释着,自己曾倾心思慕了云随许多年,纵然他狠心将自己送入宫中,也从没想过终究还是要亲手送他去死。而且他死了自己还欠着他两条命,今生便隔着阴阳两端,再不能还了。只怕来世还是要纠缠不休,不能如了云随的心意了。
世间许多东西,过多纠缠着实毫无意义。但一闭上眼,全是他坐在院子里撑颌看书的身姿,月白的长袍,落英缤纷,静静的,静静的,仿佛只听见岁月滑过的声响,悠远而悲伤。
想着云随就这么死了,似乎并没有自己预想的如天崩地裂般的难过与无法承受,只是觉得心口似乎空了一块。莫非自嘲一笑,原来自己和李柚,终究是一类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谁都可以被牺牲的。
莫非趴在石桌上,以手枕头,闭上眼睛,便有泪水滑落在袖口,瞬间消失不见,只让袖口的颜色更深几分罢了。
……
头痛欲裂,莫非扶着桌椅,摇摇晃晃走到门边,开门的一瞬,阳光刺得眯起了眼。她伸手挡在额前,待慢慢适应,才放下手来。悦来茶坊庭院里的芙蓉花开得很好,在秋日的阳光下妖艳欲滴。此时,一身玄衣的慕容霸秋正站在一株芙蓉树旁,慕容府的管家常在和慕容驰两人微微倾身站在他的面前,低声说着什么。瞧见莫非走来,便都住了口。
慕容霸秋顺着常在的目光回头,看见莫非,微微一笑道:“睡得还好么?”
莫非摇头。宿醉未醒,哪里可能睡得好。她左右瞧了一眼,“唐子俊呢?”
慕容霸秋神色微变,依旧淡淡的,“他走了。”
第274章离别
莫非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正午,秋风暖洋洋的,透窗拂来。莫非缓缓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不知身在何地。仔细回想昨日之事,只记得游湖、赌博、喝酒……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喝酒的本意是想和小牛哥哥好好忆往昔的,可结果好像只是自己一个人忆往昔了。
莫非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打眼往窗外望去。见娇艳的芙蓉树下站着三个人,其中背对着自己一身玄衣的高大身影一眼便能认出是慕容霸秋。另两人,莫非仔细看去,认出其中一人是当日冲出城救自己的将军,另一人是慕容府的管家常在。
看到常在似乎正在和慕容霸秋说话,莫非心中一惊,常管家该不会是来告诉慕容霸秋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吧?看着慕容霸秋的背影,莫非第一次觉得慕容霸秋似乎老了。她很不安的扶着床边站起身来,心想大元帅此刻不知道多后悔收留了我这个白眼儿狼,到头来害死自己的儿子。哎,只怕元帅大人是要回芙蓉城了。我是跟着他回去呢?还是自己偷偷回去呢?只怕他不愿意再看见我。姐姐和东蔷也不能在慕容府偏安了。
莫非想,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明明是你处心积虑想要救活的那个人,最后还是要亲手送他去死。虽不至于用刀,却用了心。想着曾经还想将自己许配给他来着,只觉得更加好笑了。莫非唇角浮起一抹笑,眼泪却要情不自禁的滑落。她仰起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使劲将眼中的湿意泯回去,然后扶着桌椅往门外走去——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和元帅交代一声的。
……
只是脚步渐近之时,却听见慕容驰口中说着什么“唐将军”和什么“留书”之类不清不楚的话,余光见到她时又立刻住口。莫非直觉的觉得不对劲,只是还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便听见慕容霸秋回过头来微笑着问她:“睡得还好么?”
宿醉未醒。莫非本就有些恍惚,只是摇了摇头。慕容霸秋这样的脸色绝不像死了儿子,她皱着眉,左右看了一眼,问道:“唐子俊呢?”
慕容霸秋淡淡道:“他走了。”
莫非心口一紧,“走了?”
慕容霸秋道:“说是回唐门了解些事情。”指了指常管家身旁穿着副将服饰的那人。“唔,昨儿半夜留了封书信,让慕容驰送去给司兰雪衣,然后到大营挑了一匹快马便走了。慕容驰不敢擅自做主。漏夜不敢离营,今日一大早便拿来问我的意思。”
莫非不关心那些,她只是怔怔问道:“我的呢?”
“什么?”
“书信!不是说留了书信么?”
“没有你的。昨儿你们腻了一日,快二更时他才将你抱回房,原本以为是在好好喝酒道别。”
莫非无力退了两步。昨日是想道别来着,原本是她想跟唐子俊道别,还想寻些念想来着。没曾想他却先她一步走了。
“怎么可以在我醉倒时。悄然离开?”莫非突然觉得委屈。只是这委屈又不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她吸了吸鼻子,问道:“可知回唐门为了何事?”
慕容霸秋沉默了片刻才道:“大约是要和天邪探讨继承门主之位这类高深的问题。”慕容霸秋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中似乎包涵了许多意思,可惜莫非没有读懂,也没有心思去细细读一读。若是她这时肯在多追问几句。或许便能立刻去追唐子俊,也免得日后一场悔断心肠。
可是。莫非终究什么也没问,不声不响的回了屋里,软软倚在榻边,闭上眼睛,明明是正午时分天气晴好,却觉得浑身都冷,虽然明白迟早是要分开的,可总免不了想要多腻两日。就算要分开,也是自己留书出走什么的给他多一些念想吧,却怎么是他这样不辞而别。心中便这样空落落的,且一直空下去。
……
……
在客房中枯坐了三日,莫非在第四日晨曦梳洗妥帖,向慕容霸秋郑重告辞,启程往芙蓉城而去。背上一个青布包裹,背着唐子俊给她赢来的十七万两家当和一些干粮,挑了一匹战马,拒绝了慕容霸秋打算让几个武将跟随的好意,独自踏上行程。
马蹄踏破祁山别苑的宁静,丫鬟仆从们纵然平素调教得再好,看到莫非
莫妃第6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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