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作者:未知
莫妃第65部分阅读
狞的两军将士,都变得模糊浅淡起来。在她眼中,只看见唐子俊飞奔而来的身影,英风飒飒,心中不由得充满了说不尽的感激眷恋之意。
便在这一刻,扬州城初见唐子俊的轻薄,慕容府解她危难时的机敏,皇宫中再见时的潇洒不羁,密道中的仗义相救,以及后宫中多次出手相助,七秀时背着她独挑山门,入司兰,闯城池……一幕一幕,无数画面浮现在她的脑海,虽是一闪而过,却是清晰无比。
原以为讨厌鄙夷的人,原来竟然是最深沉的依恋和信任的人。小牛哥哥,原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莫非认不认得你,在莫非心中,你永远都是最值得莫非信任的那个人!久而弥笃!
今日深陷敌营,是否能再度化险为夷,逃出升天,谁都难以逆料。莫非眼泪扑簌而下,唇角却是含着笑意,心想:“我和小牛哥哥能够重逢,能够患难与共,能够共抗强敌,便是两人一齐血溅敌营,这一生也真是不枉了。”
胡思乱想间,一瞥眼,见唐子俊依然临近,战马狂奔,唐子俊身子陡然弯下,右手一伸间,搂住莫非的腰间,一把将她捞上马,见她浑身是血又泪流满面,不禁微生怜惜之心,手臂用力,将她拥得紧了几分,低声道:“好好呆着,看我杀敌!”言罢不再理会莫非,口中已朝着慕容驰大喊:“偃月阵。”
慕容驰顿时会意,以敌众我寡,而他们是精兵强将,对方虽众却是勇悍不及己方的情况,偃月阵是最好的选择。顿时摇动手上旗帜,口中大喝几个方位,五千兵马顿时呈弧形列阵,形如弯月。
唐子俊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主将之位,将长剑扔给已到了他身旁的慕容驰,接过他递来的长枪。目中寒芒闪烁,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突然振臂大呼:“兄弟们,今日叫司兰狗亲眼瞧瞧咱们北庸男儿的好本事!”
他这一声呼喝中气充沛,以内力远远震荡传开,万众厮杀呐喊之中,仍是字字清晰入耳。跟随慕容驰兄弟冲杀而出的这五千兵马如今只剩下不到四千,以寡敌众战了一个时辰,已然疲累不堪,忽听得唐子俊这么一呼,登时精神大振,均跟着呼喝起来,当下也各人出力死战,越发勇猛。便是城头上守城的北庸军士,听见城下阵阵呼喝,也是为之精神一震。
莫非望着唐子俊丰神俊朗的模样,一阵心神激荡,只是依言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痴痴看着他,再没有半分旁的心思。
忽必思立于高处,见西门外的司兰兵攻城正急,北庸这只孤军却突然变了阵法杀来,以主将为首,极为勇猛。顿时下令,司兰军中三声战鼓响过,便又有两个万人队包抄而上,连同先前所剩七八千人,将唐子俊所领的三千余人围在垓心。
那三千余官兵训练有素,武艺精熟,骁勇善斗,又有唐子俊与慕容驰兄弟居中镇守,虽然被围,却是丝毫不惧,只是一个个舍生忘死,越战越勇。
慕容云奇立在城头,远远望去,但见唐子俊领着这只北庸军,阵势不乱,以一当十,高呼酣战,黑暗中刀光映着火把,有如数万银蛇闪动游弋,极为宏伟凌厉!
司兰兵势众,又似乎尽皆有必死的决心,两万余人围住了唐子俊的三千余精骑,又在战鼓变幻中,分出一万余人的队伍,再次架起云梯,强行攻城。
慕容云奇眉头紧皱,思量良久,见唐子俊一队人被拦在城外,不能不救,却因司兰军强行围城,实在不能打开城门,突然目光一闪,唤来副将,传令下去,命一队城门守兵故意放开缺口,任由司兰兵爬上城头。城下千千万万司兰兵将有人爬上城头,顿时大喜,斗志昂扬,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从缺口爬上了城头。
慕容云奇身旁的军师纵然一向对慕容云奇的战略极为信任,此时也面如土色,吓得全身如筛糠般抖个不住,颤着牙道:“将军,将军,这…这便…如…如何是好?涿郡城破,非同小可……”
慕容云奇冷冷觑他一眼,并不言语。积威之下,那军师便是害怕得要死,却也紧紧咬着牙关不敢再发出半句质疑。毕竟若是因为自己的质疑而影响军心,他丝毫不怀疑慕容云奇会当场将他斩杀扔下城头去。
眼见司兰兵已有六千余人爬上城头,慕容云奇手中长剑高高举起,猛的斩下,口中爆喝:“杀!”顿时金鼓齐鸣,喝声震天,两名副将各率一路精兵,从黑暗处杀了出来,立时填住了缺口,滚油、利箭齐发,还在往这个缺口拥的司兰兵纷纷跌落地上,当场摔死。司兰兵再无法攻上,顿时城头上的六千余人陷入了包围圈之中,成了一路孤军。
第265章险境
六千余冲上西城头的兵马被北庸兵马围杀,忽必烈无法,只得分出一万人补充攻城队伍,城下被司兰军所围的唐子俊三千余兵马的压力顿时减小,杀起来也分外热烈。此时,东南北三门也是攻拒恶斗,十分惨烈,喊声一阵响似一阵。
忽必思立马于小丘之上,督战多时,身旁两百多面大皮鼓打得咚咚作响,震耳欲聋,连说话的声音都全部淹没了。但见司兰兵马一个个死伤惨重,血染铁甲,从阵前抬了下来。忽必思身经百战,此刻见了这一番厮杀,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暗暗心惊,只是心中的忧虑更浓:“公主殿下,你到底是生是死!你若还活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无法出来见我们一面?我忽必思死也不相信你会叛变司兰!司兰就是公主殿下您的司兰!您怎么可能叛变呢?公主殿下,若您还活着,便是举司兰全国之力,忽必思也必要逼他们放了您!就算您会责罚于我,我也问心无愧!若是您已经死了,那忽必思便要让涿郡全城为您陪葬!”思及此处,忽必思再次举起黑旗,顿时鼓声再变,顿时又有一只万人队伍朝着西城门冲去。
其时夜已三更,皓月当空,照临下土,天上云淡风轻,一片平和,地面上却是数十万人在舍死忘生的恶战。双方力战之下,死伤极为惨重,兀自胜败不决。北庸军占了地利,司兰军却仗着人多。
又战了良久,此时,冲上城头的六千余司兰军已经被慕容云奇的北庸官兵杀得一干二净,再看城下,却见唐子俊左肩中了一箭,却依旧长枪疾刺,勇猛异常,只是他身周已经剩下不足两千人马。
慕容云奇一咬牙。点了三千人马,对副将说道:“死守城池,待我接应唐将军奔回之际,立刻开门。”副将面色大变,挡在慕容云奇身前,道:“将军不可以身犯险!让末将去吧!”
慕容云奇喝道:“滚开!谁给你的胆子,敢拦本将军的道。”言语间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城中,说道。“有他在,涿郡城绝不会失。”副将自然知道慕容云奇口中的他是谁,当即不敢反驳,默默退开。
忽必思在小丘上观战。忽听得一针呐喊震天而起,一队北庸骑军急驰而出,直冲被包围的那队最早出城的残兵。面冲出,一面朝着小丘不停放箭。
忽必思左右亲兵纷纷竖起盾牌阻挡。忽必思放眼望去,只见一名紫衣将军手执双矛,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在城头劲弩和投石车的掩护下,带着三千精骑转瞬间已然杀出一条血路,冲进了包围圈与当中所剩一千余人会和,顿时北庸兵马声势大震。
唐子俊见是慕容云奇冲来。一枪戳死一名司兰兵,朝慕容云奇哈哈一笑,骂道:“臭小子,看不惯本将军大发神威,跑来凑什么热闹!”
慕容云奇也是一笑,手中双矛左右连刺数人,大声说道:“唐子俊。你还欠着我二十七坛缠梦酒,想这么死了,没那么容易!”
唐子俊会心一笑,又是一枪直刺而出,戳死一名司兰骑兵,抢下一匹战马,身子一跃,跳上那匹新抢的战马。然后啪的一枪打在莫非所骑那匹战马上,战马驮着莫非向慕容云奇跑去,莫非猛的回头,看着唐子俊,大呼:“小牛哥哥!别扔下我!”
唐子俊朝她一笑,说道:“听话!等我!”然后对慕容云奇喝道:“我乱上他们一乱。你带着她回城去!”说着语气突然一变,极为认真的对慕容云奇道:“多谢!”言罢突然冲出,左冲右突,长枪飞舞间,直是威不可挡。司兰军在他胡乱冲杀之下,果然一乱。慌乱之下也顾不得敌我,羽箭如雨点般向他射去,都被他一一拨开。
慕容云奇见状,也不多说,对慕容驰说道:“带一千兵马接应。”然后对慕容灿说道:“跟我杀回城去!”
慕容云奇见众人尽皆领命,唯独莫非呆呆望着唐子俊冲杀的身影,眼中的挣扎渐渐消散,随之涌现的是极为坚定的情绪。当即二话不说一跃跳上莫非的战马,手刀一挥,砸在莫非后颈。莫非哼都没哼出一声,便晕倒在慕容云奇怀中。慕容云奇挑挑眉,说道:“不听话的人,这样才好带走嘛。”言罢长矛一挥,带着一干人等乘着司兰军大乱之机朝城门奔去。
……
忽必思见此变故,左手一挥,左右统率亲兵的四名将军齐声呼喝,手挺兵刃冲了上去。
唐子俊正胡乱冲阵,见人就杀,闹得司兰军一场大乱。正杀得兴起,便见四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喊声如雷,纵马奔近身来。
唐子俊冷哼一声,当即拍马迎上,长枪一起,“啪”的一声,将一名将军手中的大刀刀杆震断,长枪去势不减,直接透胸而入。另两名将军大喝一声,双枪齐至,压住唐子俊枪头。第四名将军手中蛇矛直刺唐子俊小腹。唐子俊身子向右一斜,避过两枪。右手长枪刺荡开蛇矛之时,左手一挥,两名使枪的将军顿时同时身中飞刀,捂着脖子摔落马下。唐子俊跟着左手腕翻转,抓住蛇矛矛头,轻喝一声“松!”,那将军顿时手臂酸麻,情不自禁的松了手,长矛落入唐子俊手中,唐子俊随手扔出,直直刺破身上铁甲,刺入那将军腹中。那将军立时狂喷鲜血,倒撞下马。
一众司兰兵见唐子俊顷刻间连毙四名勇将,无不胆寒,虽在训练有素,亦不敢再往前冲,只是不住的放箭。
唐子俊外表虽还勇猛,心中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若是药效一过,只怕不用司兰大将出马,便是一个小小的兵士,也能一枪将自己戳死。他回头觑见慕容灿带着数千人等,后队变前队,掩护着慕容云奇和莫非,缓缓退入城中。只有慕容驰还带着一千骑兵,厮杀在自己身周不远处,以作掩护。
唐子俊略略安心,目光一凝,望向小丘之上。突然之间纵马狂奔,直冲小丘之上主帅旗下。以忽必思的定力,也禁不住变了脸色。小旗一挥,顿时,身周亲兵齐聚,数百枝长矛密密层层的排在忽必思身前,唐子俊连抢数次,都是不能近得忽必思身前,突然间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前腿软倒,竟是胸口中了两箭。顿时有无数司兰兵一拥而上,包围唐子俊。
人丛中只见唐子俊纵跃而起,挺枪刺死了一名千夫长,跃上了他的战马,长枪横挑,暗器如雨,霎时间便又杀了数十名司兰兵。待人马近了,忽必思见这衣衫破烂,勇猛无敌的男子竟然是唐子俊,不由大吃一惊,正待说话。却见唐子俊横冲直撞,当者披靡,直朝他杀将而来。显然已经红了眼,只是不管不顾的杀人。便是身周官兵虽多,竟是奈何他不得,心中想起平叛战时唐子俊的勇猛,不由得皱起眉头,大喝道:“唐将军为何会在此处!唐将军快快住手!必定是有所误会!”
唐子俊却是分毫不理会他的喊话,见冲不到忽必思跟前,挥枪刺死身旁几名敌兵,一抹马背上的弓箭,弯弓搭箭,便向忽必思射去。这一箭去势迅疾,犹如奔雷闪电,直扑忽必思面门。护驾的亲兵大惊,两名隔得最近的副将二话不说挡在忽必思面前,“嗤”“嗤”两声,长箭穿过第一名副将胸膛,去势未减,又直刺入第二名副将前胸,将两人钉成了一串,箭中所带劲力只带着两人猛的向后撞在忽必思身上,忽必思“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摔落马下。
便在此时,唐子俊也是“噗”的一口鲜血喷出,险些落马。他眉头紧皱,知道药效快要过了。当即不再恋战,拍马与慕容驰会和,直朝城门奔去。
忽必思受伤落马,却是见了唐子俊吐血奔走的势头,不由面色阴沉,狂喝道:“围杀!”顿时身侧战鼓齐鸣,顿时攻城人马中,分出一万,拦截在唐子俊慕容驰等一干人等面前。
唐子俊望了望城头,见慕容云奇已然站在城头,只是不见莫非,心知他们都已经安全了。不由唇角露出一抹惯有的邪异笑容,大喝道:“兄弟们,今日咱们必无幸免可能!那就让我们,杀个够本!杀!”
“杀!”
“杀!”
“杀!”
……
身后顿时一千人呼喝整齐响起,几欲震天。
唐子俊抹了抹唇角鲜血,当先舞着长枪,带着一千人马,再次杀入敌营。
便在此时,一名红衣女子突然跃上城头,只朝城下看了一眼,顿时双目通红,夺过一个火把,立在城头大喝道:“司兰雪衣在此!忽必思听命!立刻退兵百里之外,扎营待命!”吼声以内力远远传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陡闻此话,战鼓之声陡然而止,司兰官兵听得喊声,都回头而望,只见一个俏生生的红色身影立在墙头,借着火把,隔得近的官兵都认出了是公主殿下,顿时呼喊出声。司兰军营一片混乱之后,便是一片沉寂,许多官兵面露挣扎迷茫之色。没有战鼓,没有鸣金,面对满地尸体,到底是进攻,还是收兵?
慕容云奇在城头看得明白,连忙大喝道:“唐子俊!慕容驰!退!”慕容驰立刻喊道:“退!”还剩下的八百人马顿时变幻阵型,拥着唐子俊和慕容驰往涿郡西门退走。
第266章雪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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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退往城门之际,唐子俊依然坚持亲自断后,八百余人已近城门,慕容云奇忙开城相迎。只见唐子俊腰间中枪,左肩上中了一箭,已然自行折去箭尾,只余半截箭尖。除了这两处重伤,身上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血口,有些还在浸出鲜血,有些已经结痂。须眉头发,都有被火烧着的痕迹。便是一眼望去也知受伤甚是不轻。但是,让慕容云奇忧虑的并不是这些看得见的外伤。他见唐子俊面色苍白若纸,连嘴唇也是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但面颊却有一团诡异的红晕,眼中更是透出浓浓的死气,显然不仅是内力耗损过度,更是有极恐怖的内伤。
慕容云奇心惊之下,眉头紧皱,亲自将唐子俊接下马来,只觉唐子俊脚步一阵轻浮,此番松神之下几欲摔倒,当即将唐子俊手中长枪接过扔给慕容驰·一把搂住唐子俊的肩头,仿若是平日一同出去喝酒一般随意,却是将唐子俊大半身子倚在了自己身上,缓步朝城内走去。
唐子俊半倚在慕容云奇身上,面色平静,笑道:“看来我运气真的很不错!”
慕容云奇皱着眉,没好气的说道:“是你的女人缘不错!”慕容云奇和唐子俊性情相投,关系一向甚好,除了是好兄弟好战友外·他对唐子俊更有许多敬重。见了唐子俊的样子,他本是极担心的,此刻见他强忍痛楚,言笑自如,才稍稍放心。
唐子俊挑挑眉·极为坦然的道:“我的女人缘向来不错。运气也向来不……”话未说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没咳几声,便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却极为随意的抬起右手擦了擦唇角。
慕容云奇眉头皱的更紧·仿佛在眉心打了几个解不开的结,本有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搂在唐子俊肩头的手紧了紧,骂道:“臭小子!你就住嘴吧!弄成这副德性,算是哪门子的运气!”
唐子俊咳嗽稍停,轻声问道:“没死便是运气了。莫非怎么样?”
慕容云奇稍微一愣才回过神来,觑了唐子俊一眼·说道:“唐子俊,那人是我的妹妹!你瞎操什么心?”说完这话·却又补充了一句,“在角楼上休息。
放心吧。”慕容云奇的心情极为复杂,也极为憋屈。他弟弟云随的命,要唐子俊和莫非拼命去寻药来救!就连他这个挂名妹妹·也要唐子俊拼死相护,他这个做大哥的·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唐子俊又是邪邪一笑·身子又往慕容云奇身上倚了几分,声音更加轻柔了,“喂喂喂,我说,慕容老大,你难道不能抱着我走么?这样的境况,你还忍心要我出一分力气走路?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慕容云奇脸色白了白,正要骂上几句,转头却见唐子俊面色一片死灰,喉头一赌,到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干脆转过头不再看他,只是抱着他肩头的手更增添了几分力道。
听见司兰雪衣的命令,又见她远远立于城头,忽必思醒过神来,便再不犹豫,当即鸣金收兵,数十万大军连夜拔营,缓缓往坝下退去。
慕容云奇知道司兰雪衣必定是和父亲达成了协议,才会突然出现在城头,也不下令追敌,只是让慕容灿关闭城门,严密布防,又给了地址,命慕容驰亲去请慕容霸秋前来角楼。便扶着唐子俊往安置莫非的角楼走去。
司兰雪衣见司兰大军退走,心中涌起复杂之感,只是她没有时间感慨,也没有立刻回司兰大营领军,而是极为迅速的奔上角楼,来到唐子俊身边。此时慕容云奇已经将唐子俊扶到角楼二层的一个隔间,寻了个矮榻躺下。见司兰雪衣赶来,面容虽是冰冷,眼中却是掩不住的焦急紧张,慕容云奇没有说话,微一沉吟,便屏退左右,自己也是退出一步,给司兰雪衣让出了道路。
司兰雪衣身为春香婆婆的爱徒,深通医道药理,看了唐子俊的伤势之后,面色竟似乎比唐子俊的脸色更苍白几分,一时愁眉不展,半晌说不出话来。慕容云奇见了司兰雪衣凝重的表情背心竟是不由得一寒,神情愈加阴沉。
唐子俊心神的损耗都已经达到了极限,此刻沾床休息,身周又都是信任的人,心神松弛之下,神智已经开始有些恍惚,只是凭着刺客的本能,依然坚持在灵台留了一丝清明,没有晕过去。
便在这种极为压抑的沉默中,司兰雪衣抿着唇神色平静的亲自包扎处理了唐子俊的许多处外伤,然后乘唐子俊不备,司兰雪衣一指点在他的睡|岤,唐子俊终于昏睡过去,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盘膝坐在地上,怔怔看了唐子俊良久,才缓缓起身,走出角楼。
站在城头,看着缓缓撤走的司兰兵,司兰雪衣仿似望向无尽的虚无,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压抑的怅然,鼻尖一酸,一滴清泪悄然滑落眼眶。
慕容云奇跟出角楼来时,刚好见到司兰雪衣的一滴泪水滑落眼眶,顺着脸颊,顺着下巴,滑落衣襟。慕容云奇顿时身子一震,久久难言。他实在太清楚了,司兰雪衣是那种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的人,绝不会轻易落泪,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流泪只代表无能与软弱。可此时,司兰雪衣竟然在默默流泪。看她的神情仿佛并不自知,这才更让慕容云奇觉得震惊。这表示,一种绝望的无力已经笼罩了司兰雪衣的整个心神,让她忘形而不自知。
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慕容云奇强行镇定,走到司兰雪衣身旁,说道:“唐子俊是什么情况?”话一出口,连慕容云奇自己都吃了一惊,他的声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彻夜指挥战斗的缘故,竟然无比沙哑。
司兰雪衣却恍若未闻,只是望着虚无处,面无表情,眼泪却是一滴一滴的滑落。
慕容云奇眉头紧皱,突然上前一步,站在距离司兰雪衣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唤道:“司兰雪衣!”
司兰雪衣身子轻轻一颤,仿佛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