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作者:未知
莫妃第49部分阅读
这一刀。若是收手,必定震伤内腑。不死也是重伤。
眼见王卫的刀就要砍中莫非要害,莫非拼着同归于尽的剑尖已近王卫面门。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两人身上,完颜霜霜感受到身后浓烈的杀气,缠在敌人脖子上的长鞭狠狠一扯,也不管那人生死,回头望去。顿时心神大乱,只是她如今也被重重包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恨得险些咬碎银牙。
便这一瞬,罗凡脑海中仿佛闪过千百个念头,最后只有一片空白。他望着那一剑一刀,静心提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瞬间挡在两人中间,一刀一剑透体而过。
莫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罗凡的脸,望见他的唇动了动,却不知说的什么,然后望向他胸口的刀尖和剑柄,以及那一滩正在渐渐扩大的艳丽鲜红。
莫非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人刺了一剑,又不觉得疼,只是钝钝的极难受,她松开剑柄,腾腾退出两步,一脸茫然。
罗凡背对着王卫,他手中的朴刀还举在半空,仿佛要对着莫非当头砍下,只是他的眼神却是异样的温柔,看见莫非眼中突然而起的水雾,唇角浮起淡淡的一丝笑,只是这笑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他对着莫非轻声说“快走!”可惜莫非仿佛并没有听见,只是怔怔的退了几步。罗凡只好望向完颜霜霜,完颜霜霜何等聪颖,哪里不理会,乘着众人震惊,直朝莫非扑去。
罗凡平日虽古板了些,但为人诚恳,对待下属严厉之下却是关怀备至,因此深得人心。此时院中大多是羽林卫的人马,见罗凡受伤,皆是大惊,呼喊之声大作,已有许多羽林卫朝罗凡冲了过去。王卫更是惊得呆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已是红了眼眶,大呼一声“罗凡!”他与罗凡同年入的羽林郎,并肩战斗十多年的光景,平日里喝酒寻乐,他虽常常笑罗凡是木头,可心里早当他是自家兄弟,感情哪是寻常。心神正乱,抬眼见完颜霜霜扑了过来,也不加思量,怒喝一声,正要出手,罗凡却退了两步,倒入自己怀中,王卫只好止步,抱着罗凡,才觉得受伤尽是鲜血,忙点了罗凡几处|岤道止血,大喝道:“御医,快去请御医,快!”
完颜霜霜看了罗凡一眼,心知他已是必死无疑,也不由微微蹙了眉头,心绪有些复杂,她最终朝罗凡点一点头,算是感谢,然后提起莫非跃上墙头而去。
莫非茫茫然在半空回望罗凡,想起他倒下时还故意撞入王卫怀中,为她争取时间;想起他这几个月来总是跟在她的身后如木头一般的样子;想起他在水榭花盈那个吃了哑巴兔还喝了烈酒满面通红说不出话直在院中打圈跳脚的样子,心口剧痛,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
莫非一直被完颜霜霜扯着逃入一处树林,又奔了许久。莫非脑海中一直是罗凡身中刀剑的模样,心里堵得难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却不曾想完颜霜霜身形突然一顿,莫非被她扯得险些摔倒,这才醒过神来,连忙向完颜霜霜望去,只见她脸色煞白,右手捂住心口,身子摇摇欲坠。
莫非惊呼一声,连忙扶住她,急切道:“你怎么样了?”
完颜霜霜一番拼命,早已牵动心脉旧伤,又扯着莫非狂奔一气躲避兵马追杀,早已气血翻腾,气脉乱串。此时已是实在不能坚持,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听得莫非一再追问,刚一张口,“噗”的一口鲜血先是喷了出来,见莫非担忧的神色,强行运气压制气血,摇头道:“我已力竭,你快些走,我自会藏在树上避人耳目。”
莫非摇头,坚定道:“我绝不会丢下你的!”
完颜霜霜拼着最后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开,强自站定,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摇晃,正色道:“你若肯早些逃走,罗凡又如何会死?你此刻不走,又如何对得起罗凡的一条命!”
莫非苍白的脸色顿时更白了几分,怔了怔,强压心中难受,哽咽道:“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好姐妹,你是为了救我而来,我绝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饶是完颜霜霜带着莫非奔逃良久,此时不远处也响起了马蹄声和隐隐人声。完颜霜霜一急,连忙压下喉头一口腥甜之意,冷声道:“论逃亡藏匿这普天之下有几个敢说比我强的?你在这里只会连累我!你走了,我还可以藏身树上。你赖在这里,我可没办法带着你上去!”见莫非闻言有些意动,便厉声道:“还不快走!”
莫非看完颜霜霜神色坚定,又望了望头顶一棵参天大树,心中信了几分,只道:“我在船上等你,不见不散!”便朝码头方向跑去。
完颜霜霜站直身子,见莫非走远,松了一口气,再也坚持不住,“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
莫非跑出一阵,突然站住脚步,听着远处的马蹄声,皱着眉,心中总有不祥的预感,突然转头往来路跑去:“不管了,不管是挨骂还是送死,终究不能舍下你!”
跑回那颗大树下,已然有些虚脱。果然见完颜霜霜晕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混蛋,你比我强,若非已经强弩之末,怎会放心我独自逃命?我竟然笨得相信了你!”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摸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竹筒,从竹筒中倒出一粒药丸,喂到完颜霜霜口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春香婆婆给自己保命的药丸,总该不是骗人的吧?一面想着,又将自己身上的宫女衣衫脱下,只余来时贴身穿的夜行衣。然后将那身宫女衣衫用剑划成均匀的粗布条,再将完颜霜霜仔细的捆在自己背上。
做完这一切,已是累得一身大汗,眼前一阵发晕,勉力站稳。听着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人声也越来越嘈杂。莫非咬一咬牙,拣了一只较为粗壮的树枝,用作拐杖,支撑着虚弱身体一步一步朝隐秘小路走去。
莫非知道码头一定已经被扬州军营的兵马守住了,黑船过了时辰,一定也已经起航了。这种状况下,她只不奢望能够脱困而去,只求能够多支撑一些时候,她知道有人一定会来救她,她只要能撑下去,那人赶了来,便一定有办法找到她……
只是……只是……
为何眼前这么花?为何这树都在转圈圈?
为何……
莫非摇摇欲坠,眼圈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身后是隆隆马蹄,越来越近……
第一九九章就凭,我能抗
莫非的身体并没有摔落地上,而是被一卷轻柔的风卷上半空。接着,流光一闪,将莫非和完颜霜霜捆缚在一起的布条寸寸碎裂,一道绛红的身影踏风而来,将莫非接入怀中,左手一扯,又将完颜霜霜负在背上,便风也似的飘入树林不见,匆匆而来的人马,只看见还在半空纷纷扬扬并未完全掉落的片片碎布。
莫非挣扎着微微一睁眼,看到眼前一张生得极俊美的面容,却是一笑道:“唐子俊,你,终于来了!”说完眼前一黑,放心的晕了过去。
唐子俊听了这句话,心中一动,眸若星辰幽深担忧的望她一眼,暗暗道:“抱歉,我来迟了。”
……
莫非再惊醒时,入眼是一张黄花梨木的圆桌和几张圆凳,圆桌上摆着一只青花瓷水壶和六只茶盏,其中一只茶盏中还倒着半杯清水。左边的墙壁挂着一张古琴,古琴下是一方梳妆台,右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草原骏马奔驰图。一应摆设,简单而熟悉,那张古琴是从慕容云随那里抢的,那副草原骏马图是司兰雪衣送是司兰风景。莫非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怎么在水榭花盈自己的房间之中?
莫非撑着床沿站了起来,眼光扫过梳妆台镜中的自己,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是宫中上好的天蚕丝制成雪白寝衣。除了面色苍白些,竟看不出什么异样。莫非微微沉吟,细细查看,发现身上的外伤都做了极细心的处理。而打斗中除了损耗过大,自己并没有受什么内伤,而损耗的体力,此时竞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为什么自己会回了七秀?
莫非突然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是被唐子俊救了。那个混蛋,自己可是提前几个月就给他送了信去,让他在扬州的小院等自己!可是……他怎么不再晚一点来?可他为什么要将自己救来七秀?他的人呢?又去了哪里?
莫非心中疑惑。有些迫不及待的往屋外走去,刚刚走到桌边,门便开了。唐子俊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见莫非醒了,脸上暂出灿烂的笑意,道:“你醒了!”连忙将药碗放到桌上,伸手去扶她。
莫非见是唐子俊,心神一荡,见他笑得灿烂,突然没来由的觉得很委屈,鼻头一酸。眼眶一红,就要落下泪来,连忙忍住。一把打开他扶上来的手,又狠狠在他胸口打了一拳。骂道:“你怎么不等我死了才来!”
唐子俊自觉理屈,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两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端起桌上的药碗,赔笑道:“先把药喝了吧,春香婆婆说你今日便该醒了,柳妈给你做好吃的没空,这药可是我守了整整六个时辰熬的。”
莫非没有理会他,一屁股坐在一只黄花梨木圆凳上,恨恨道:“人家本来计划得好好的。有你陪着我,不仅可以杀了那老太婆,还能问出闻家老头子的下落,就算有什么变故,打不过跑也不是问题,结果什么都在计划中,偏偏你不出现!”
唐子俊在她身旁的圆凳坐下,看着药碗沉默半晌,突然笑道:“你就不能等我来了再动手么?况且,你怎知道我一定会来?”
莫非愣住了。对啊,自己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自己虽然给他送了信去,但并未得到他的回音。自己和他的交情也并不算深厚,为何自己一直坚信他会来?莫非突然想起,即便自己和完颜霜霜战斗到最危险的时候,自己依然从未放弃这股坚信。莫非蹙起了眉,她从未细想过,为何自己潜意识里对唐子俊竟然这般信任,难道是因为他曾经救过自己?
唐子俊看着她陷入沉思,也不打断,只是静静的为她吹着手中那碗药。
沉默了很长时间,莫非突然抬起头,看着唐子俊,很认真的问道:“在扬州落月楼那次会面之前,我们可曾见过?”
唐子俊手中的药碗颤了一颤,心中犹豫:“要不要告诉丫头,我就是小牛呢?可她还记得落月楼那次会面,她若知道我是小牛,一别多年第一次会面便轻薄非礼于她,她不剥了我的皮才怪!还是缓一缓,待我好好对她,让她对我印象改观,再找个花好月圆心情好的时候告诉她好了。”心意既定,又不敢撒谎,只好旁顾左右而言他的将药碗往莫非跟前一递,极温柔的道:“药凉了就不好喝了。”
莫非狐疑的看着他,心想:“自己出了杏花村便在慕容府,然后又在七秀,出七秀时才见到他,根本不可能见过他的。”觉得自己多虑了,回神便看见递到跟前的药碗,浓浓的苦涩药味扑鼻而来,不由皱了皱眉,接过药碗,说道:“药难道还有好喝的时候!”嘴上虽说得强硬,可见到唐子俊低声下气的温柔模样,终究还是没什么抵抗力的将药尽数喝了,又接过他递来的糖莲子吃了,才觉得口中不那么苦了,便道:“唐子俊,你是不是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笑话,等到我快死了,才跳出来救我一命?要不然怎么能来得那么巧!”
唐子俊闻言邪邪一笑,顿时让莫非背心一寒,见唐子俊英俊的面孔凑了近来,慌忙跳了起来退了几步,唐子俊也站起身来,突然一个爆栗弹在莫非脑门,“脑袋瓜子装的什么!你就是这样想我的么?亏得我不眠不休从司兰狂奔而回,还救了你们两条性命,你竟然这般不知好歹!”说着故作生气的坐了下来,望着窗外不说话。
莫非被他弹得脑门青疼,见他生气,也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笑着陪了几句不是,道:“好好,大英雄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的!要不然怎么能显示出大英雄的厉害呢!”说着福身一礼道:“小女子多谢英雄救命之恩……”说道此处,想起完颜霜霜的伤势可比自己重多了,连忙问道:“完颜霜霜呢?在哪里?”
唐子俊本笑着受她的大礼,也不避让。听她问起完颜霜霜,才正色道:“完颜在厢房休息。她的伤有些重,新伤倒是无甚大碍,内伤我也给她运气过|岤调理过了,只是,她心脉受创,像是旧伤,却是极难痊愈的。”说着疑惑道:“她怎会伤在龙吟剑之下?”
莫非长叹一气,便向唐子俊说了完颜霜霜千里追杀龙镇兵的事。唐子俊闻言不禁感慨,“龙镇兵也是一代名将,可惜跟错了人。可惜我那时不在中原,否则凭着我俩当年沙场上的交情,说不得要出手救下他一命的!”
莫非对天策府的人都没有好感,瞪他一眼,道:“是敌是友也分不清了!”话说出口,才想起自己因杏花村的血案迁怒天策府所有的人,而唐子俊和龙镇兵是有着战场拼杀同生共死的交情的,自己这么说有些过分了。觉得有些尴尬,当即岔开话题,问道:“你,为何要将我送来七秀?”
唐子俊淡淡一笑:“你是回七秀省亲的皇妃,你倒是说说,你现在不在七秀,却该在哪里?”
莫非语塞。唐子俊却温言解释道:“一来,这里又春香婆婆的药,二来,你和完颜的伤,都需要这后山的药理温泉。三来,只有你在七秀,才能和扬州的事撇清关系,才能光明正大的回宫见李柚。”
莫非一阵黯然,道:“没用的,李柚必定知道是我。他甚至还派了王卫来防范我!”
“你真不想回宫么?”
莫非沉默。
唐子俊突然道:“你有没有想过,李柚或许知道闻国玮的下落?”
莫非猛然抬头,瞪着他,讶然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莫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皱起了眉,再三确认自己并没有和他说起过自己的身份,摇着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查什么?你怎么知道闻国玮?”
唐子俊看着莫非的眼睛,缓缓道:“你要查杏花村血案背后所有的黑手,你要查莫毅将军所蒙之冤屈!”见莫非眼中的难以置信和震惊,唐子俊有些心痛,然后一字一句的说:“这些你都不必查了!你好好过你想过的日子!这些,我替你查!莫毅将军的事,我来平反,杏花村的仇,我来报!”
莫非只觉得脑子里很乱:“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事,为何他什么都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除了自己和慕容蓝之外……”
“是了,”莫非脑中灵光一闪,“慕容蓝!慕容蓝什么都会告诉慕容云随,而唐子俊是慕容云随最信任的人,必定是慕容云随告诉他的。可是……”莫非自言自语道:“凭什么?”
唐子俊么有听清楚,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莫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翻飞的思绪,看着唐子俊道:“我说,凭什么?就算慕容云随什么都告诉了你,可是,我的仇凭什么由你去报?”
唐子俊淡淡一笑,很认真的看着莫非,平静道:“就凭,我能抗下所有的事而你不能!就凭,我希望你幸福快乐!就凭,你信我!”
第二〇〇章看你死了没有!
唐子俊极平淡轻巧的几句话,一句一句,如同惊雷在莫非耳边响起,惊得她忘神,惊得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看着唐子俊,突然觉得又许久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觉。就是这种感觉,莫非总算想起,为何自己会这般信任于他,纵然他的笑容总透着股邪气,可他骨子里的感觉却教她信任甚至依赖。莫非不知道缘由,却很喜欢这种感觉,她看着唐子俊,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唐子俊皱着眉头,看着她无声落泪,伸手擦了擦她晶莹滚落的泪珠,柔声道:“丫头,这些年,辛苦你了!放下吧!从今以后,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敢爱敢恨,潇洒人生。”
莫非猛的扑进他的怀里,痛快的哭出声来。
……
哭了一阵,莫非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仿佛肩上的担子突然被卸了下来。只是莫非突然惊觉自己竟然扑在唐子俊怀里哭泣,顿时满面通红,心中生出很怪异的感觉,猛的坐正了身子,暗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失态?这种信任,倒是对慕容云随和李柚都不曾有过,仿佛我与他早已相识相知一般。”
莫非觉得奇怪,唐子俊却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徒叫莫非在心中又骂了一遍:“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这幅样子,果然是浮游于世的浪荡子,花心大萝卜!哼!”她却不知道,在唐子俊心中,面前这个女子无论是七秀的得意弟子,是傻傻痴恋慕容云随的傻姑娘。是皇帝的妃子,还是大逆不道的刺客…在他心中,永远都是杏花村一起打猎偷酒的野丫头,好妹子。
唐子俊越是无所谓,莫非越是觉得有些尴尬。突然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完颜霜霜!”
唐子俊也跟着站了起来,邪邪笑道:“你的伤势不重。有了春香婆婆的药,又有我这个绝世大高手给你过|岤疗伤,现在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其余已与常人无异。你若还想回到李柚身边。就不能引人怀疑,最好能找时间去七秀各宗门转转,拜访拜访你熟悉的长辈和师姐。”
莫非闻言站住了脚步,神色有些怅然,道:“我毕竟杀了李柚的母亲,哪里还能再去见他!”
唐子俊淡淡一笑,道:“见不见李柚都是你来决定。只是你已经四天没有出过水榭花盈,昨日七七门主在水云坊设宴要款待你。也是柳妈说你和完颜霜霜饮酒吹风,感染了风寒,给你推掉的。只怕再不出门,七七门主会亲自来水榭花盈探望于你。”
莫非皱了皱眉。旋即点一点头。走到梳妆台边拧了张毛巾擦了擦脸,便出门准备探望完颜霜霜去。
只是才走出门,便见洛依兰站在院中,望着莫非,又望了望随后走出莫非房门的唐子俊,眼中难掩震惊。只是洛依兰毕竟是大族嫡女,又是萧寒烟最得宠的大弟子,代替萧寒烟处理剑秀事务多年,修养向来极好的,她很快隐去眼中情绪,朝着莫非行了一礼道:“师父听闻娘娘身子不大安康,特地叫我送些药材来。”
莫非连忙接过她手上的锦盒,左右看了看没有旁人,扯着洛依兰的袖子问道:“姑姑没事吧?”
洛依兰温婉一笑,道:“娘娘问的什么话,师父整日在木兰院中绣花,自然是很好的。只是师父对娘娘甚为想念,还望娘娘能尽早去木兰院中坐坐。”
莫非从洛依兰话中听出些意思,正要问话,却听闻管事来报,说是水云坊送来帖子,今夜宴请莫非和罗凡等羽林卫一行。莫非一听罗凡的名字,顿时冷了脸,只对管事说:“推了她!”
管事也不多言,只淡淡应了“是”,便要退走。洛依兰却是叫住了她,柔声对莫非道:“娘娘午后若没什么要紧的事,便请移驾木兰院坐坐吧,晚上师父自会陪娘娘去赴宴。”
莫非想了想,觉得萧寒烟这么安排总是有她的理由,便让管事去应了请。莫非拉着洛依兰又问了几句七秀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洛依兰只说都是些日常的事物,没什么特别的。言语间眼神总往莫非身后飘去。莫非轻咳一声,心想:“水榭花盈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也确实不是个事儿,还是要避一避嫌的好。”一把拉过唐子俊,向洛依兰道:“这位,是唐子俊,羽林军统领。”
以洛依兰的修为仍然忍不住以手掩唇,失声道:“你就是唐子俊?孤身闯入敌营杀死司兰王的唐将军?”
莫非脸色白了白,很无语的看了唐子俊一眼,心想:“你的名气还真够大的!”唐子俊却像没有看到莫非的眼神,风度翩翩的拱拱手,笑道:“洛姑娘过奖了。洛姑娘的剑舞闻名天下,唐某也是久闻大名,今日能得一见,何幸之有?”
莫非险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果然不愧是花花大公子的名头!今日算是见识了!呃,不对,当年在落月楼不是就见识过他的极端无耻了么!”思及当年落月楼被唐子俊强吻之事,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洛依兰却是红了脸,含羞带怯的道:“小女子蒲柳之姿,如何入得将军法眼。小女子久闻将军大名,甚为仰慕,今日能见到将军,实在三生有幸!”
莫非听得打了个冷颤,心想:“洛师姐平日也是磊落的人,今日怎么这么酸腐?”转眼见唐子俊笑得愈加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了,莫非害怕他再说出什么肉麻恶心的言辞,连忙抬手打断两人,扯了唐子俊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警告道:“你够了啊!在外面拈花惹草也就算了,别想祸害我洛师姐!”唐子俊一脸无辜,正待解释,莫非已不理会他,拉起洛依兰的手,笑道:“师姐今日留下来吃午饭么?柳妈做了很多好吃的!”
洛依兰闻言略一犹豫,偷偷瞄了唐子俊一眼,低着头道:“多谢娘娘厚爱,师父还等着我回去复命,这便告辞了。”说着也不等莫非挽留,鼓起勇气走道唐子俊身前,曲膝万福,柔声道:“小女子今日终得见将军真容,万幸之说实非客套。今日别过,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洛依兰顿了顿,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加重了语气,道,“将军于家父有救命之恩,小女子便是为奴为婢也该追随将军左右,只是早先学艺未经,未能出师,如今既得见将军,小女子必定求师父准许出师,侍候将军。”言罢早已红了脸,也不管莫非和唐子俊眼中的震惊,转身便朝院外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