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落脚的庄园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园林,坐落在扬州城西,前朝叫明远山庄,北庸开朝后才改为明园。园子不算太大,却极为精巧。据说是前朝某位风流王爷的私宅,北庸开朝后收作官用,闲暇时开放,本地富商或是外地贵人给一定数额的银钱便能进去听戏品茶,一来补贴府衙收入,二来也宣扬了扬州的名气。
扬州知府早早的侯在了明园门口,待接过驾,便亲引莫非通曲径,过小桥,入涵碧楼休息。莫非早让传讯的羽林卫带话说一切从简。知府的确很听话,一应布置简单而周到,而且极体贴的没有带府中官员,而是带的自家妻女前来接驾。
原本的扬州知府赵有未在议政王谋反案中受了牵连,幸得素来与南宫家亲近,得了南宫丞相求情,才保住了性命,谋了个自行辞官归隐山林的出路。如今的扬州知府叫洛鹏程,本是涿郡同知,能文能武,在涿郡断案清明,护城时又立了战功,得慕容元帅作保升任了扬州知府。外人只知他算是慕容氏的人,莫非却听慕容蓝说过,这洛鹏程便是洛昭容的族叔,洛家二房的长子,素有才学,只是母亲不得宠,不得家族帮衬,全凭着自己的才干做到知府,虽说有慕容家的提携,却也很不得了了。
洛鹏程的夫人早过而立之年,身材丰腴。脸上只有几丝极细的鱼尾纹,看起来很年轻,行为也是大方得体的。她的女儿比莫非小不了几岁,是温婉贤淑的个性,只面带微笑静静陪坐在下首。
洛夫人陪笑道:“难得娘娘路过扬州。今儿正好水云坊的伶人在意得阁演出,老爷便亲自请了他们过来明园,也好叫娘娘欣赏扬州一大胜景。”
莫非端着茶盏的手僵了僵。水云坊?莫不是七秀的水云坊?她望向默然站在下首的罗凡,见罗凡面色有些难堪,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看来以罗凡一向谨慎的性子。安保工作的确做得很好。连洛鹏程都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地,否则怎么会请七秀的伶人来表演给她看呢?她本想拒绝,却突然有些意动,便微笑着表示了谢意。
这时窗外有琴声如诉,又有歌者随琴而歌,洛夫人走到南窗边推窗望去,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忙道:“请娘娘移驾欣赏。”
莫非款步走到南窗边。向楼下望去,竟是片刻失神。楼下是一方极大的水池,池中有两只小船。其中一只小窗上坐着两个白衣女子。一个弹奏古琴,一个弹奏琵琶。配合得极为默契。另一只船上是一位红衣女子,随着琴音轻轻歌唱,手中执着一柄剑,歌到一半,突然起势剑舞。
剑舞一起,洛夫人顿时有些激动,语气颇为自豪的说道:“娘娘请看,那便是七秀有名的剑舞了。”
以莫非的定力,此时仍然忍不住露出一丝尴尬。罗凡的神情顿时精彩起来,碍于莫非在前,却也不敢说什么。
洛家小姐痴痴望着剑舞那人,失神道:“若我也能习那等剑舞,真是死而无悔了。”洛夫人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去瞪女儿,无奈洛家小姐却只是傻傻望着起舞的红衣女子,根本没有注意到洛夫人的眼神。
莫非此时才留意起这位洛小姐来,见她容貌虽不算美,却很清秀,看得久了,竟是越看越好看。只见她望着船上的红衣女子,浑然忘我,双手紧紧握着手帕,脸颊上竟浮起了一抹红晕。
洛夫人见莫非一直望着自己的女儿,生怕莫非生出责怪之心,连忙赔笑道:“小女无知,向往七秀之心却是一片真挚。可惜因为资质平庸,连着三年在七秀的入门试中落了选,因此有些妄念,还请娘娘不要怪罪。”说着,洛夫人连忙在女儿的手臂上掐了一把,使眼色道:“还不快给娘娘赔个不是。”
洛家小姐这才醒过神来,顿时窘得满面通红,讷讷不知该如何言语。
莫非听洛夫人说起她连续三年落选,竟然还如此喜欢剑舞,不由想起当年自己在七秀跪木兰院门的情形,莞尔一笑,温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洛家小姐低着头红着脸,低声道:“回娘娘的话,臣女叫洛依笑。”
“洛依笑?”莫非觉得名字有些耳熟,默默在口中念了几遍,眼中一亮,问道:“洛依兰你可认得?”
洛依笑猛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诧异,讷讷道:“娘娘认得大姐姐?”
“大姐姐?”莫非更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大姐姐洛依兰是剑秀萧宗主的得意弟子,你竟然连个七秀的记名弟子也混不上么?”
洛依笑听了这话也顾不得疑惑,眼神更加暗淡了,失落道:“大姐姐说了,若我不是姓洛的,她或许可以看在我这般执着的份上替我求情,让我做个记名弟子,可我是洛家的女儿,想入七秀,便只能全凭自己的本事了。”
莫非皱眉道:“这是什么迂腐逻辑?”
洛夫人却撇一撇嘴道:“可不好再娘娘面前说这话,倒像是给你大姐姐脸上贴金了。你若是大房家的,别说是记名弟子,只怕是要正式入七秀的门,她也会帮你求的,谁让你是咱们的女儿呢。”
莫非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她对洛依兰的品性是了解的,所以对洛夫人这样说洛依兰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冷冷直言道:“洛依兰不是这样的人,你且先退下吧,我有话同依笑小姐讲。”
洛夫人有些尴尬,又有些担心的看了女儿两眼,终究不敢违抗莫非的命令,行了礼退了出去。
莫非温和的望着洛依笑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剑舞?”
洛依笑仰头看着莫非,疑惑道:“就是喜欢啊!为什么还要为什么?”
这话说得有些绕口有些好笑,但洛依笑说得非常认真,莫非也没有笑,而是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沉默半晌,又柔声问道:“那你愿意跟我去七秀么?我带你去见见箫宗主。”
洛依笑震惊的看着莫非,秀气的面容涨得通红,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莫非摇头道:“至于她肯不肯收你为徒,我却不是不敢保证的。要知道我当年可在箫宗主的木兰院门前淋着雨跪了几天几夜呢!”
洛依兰突然深深了吸了几口气,老老实实的跪下磕了几个头,道:“原来娘娘也是七秀弟子,依笑失敬了!”态度竟比初见她时更恭敬了几分。
莫非苦笑,真想不到这七秀弟子的身份有时候比北庸的皇妃还要好使。只扶起她道:“成与不成,还要看你的造化,我不过是引荐而已。”
看着洛依笑欣喜若狂感激涕零的神情,莫非心中暗道:我会尽力让你进七秀的,就当是先付一点利息吧。过几天你的父母因为扬州城明园的命案受牵连时,你至少不会有事,也好教他们安心。
……
小船上表演的三人此刻都被请到了楼上,剑舞的红衣女子莫非不认识,想是这两年才入七秀的。而两名白衣女子莫非都是认识的,这也是为什么要将他们请上楼的原因。
说是请,此刻三人却还老老实实的跪着,不敢抬头,因为莫非没有让他们抬头。从三人行完参拜礼,莫非便一直缓慢而沉默的品茶,偶尔问洛依笑几句话,仿佛不知道屋子正中还跪着三个人一般。
洛依笑一句一句认真的答着莫非的话,眼睛中却极为震惊疑惑。她知道屋子里跪的三人都算是莫非的同门,可为何……她当然没有问,她虽有些痴却并不傻。所以她只是静静的回话,静静的陪莫非品茶。
想是跪得久了,三人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其中一个白衣女子总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却不敢抬头去看,心中只是有些惊惧,有些惶恐。身为七秀资深弟子,她当然知道,七秀云水坊出去表演,只会有尊重和欣赏,重来没有羞辱。但凡是敢于羞辱七秀弟子的人,不是傻子疯子,便真的有羞辱她们的资格。
很明显,面前这个被扬州知府尊为上宾的人绝不疯也不傻,所以,她很老实的跪着,不敢妄动,甚至不敢抬头。
莫非坐的有些累了,不禁有些佩服三人的定力,自己就想等谁耐不住性子向她发难,她才好大蛇随棍上,可三人跪了这么久竟然连大气也不敢出。莫非有些奇怪的看着其中一个白衣女子:你何时转了性子?这般好的耐心!
莫非缓步走到三人跟前,微微弯腰,扶起红衣女子,微微笑道:“你的剑舞还很生涩,刚健有余,柔美不足,叫舞剑还可以,叫剑舞却还差得远了。要多加练习,莫要丢了七秀的脸面才好。”
那红衣女子不曾想这位贵人批评自己的剑舞竟然和师父所说如出一辙,当即惊得抬起了眼,见是一个极美貌精致,又透着华丽气度的贵人,看不出年龄,却着实不像是会剑舞的,心中想着真人不露相,俩忙恭敬道:“多谢贵人指正!湘妮定当多加练习!”
听着莫非与红衣女子的对话,那名白衣女子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撼,猛的抬头望着莫非,失声道:“莫非!是你!”
第一八一章明园叙旧,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白衣女子的惊呼让厅里的人都惊得呆住了,另一名白衣女子随着之前那人的惊呼抬起头来,顿时脸色煞白。
莫非看也没看她二人,只是转身缓缓朝坐位走去。
罗凡听闻竟有人直呼娘娘大名,虽然有些奇怪为何皇上才赐了名,这七秀女子便知道了,但心中更多的情绪还是愤怒不满。他比其他人更清楚莫妃的受宠程度,若是让皇上知道在自己的护卫和安排下,有人冒犯了娘娘,只怕自己也会被皇上怪责。他心念电转,皱了眉,爆喝一声:“大胆!竟敢对娘娘不敬!”旋又单膝跪下,对莫非抱拳道,“该当如何发落,请娘娘示下!”
“娘娘……”白衣女子似乎猜到了什么,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怎么可能是娘娘?她是哪门子的娘娘?她不过是慕容府的一个侍女,连剑舞也被鲜伶俐废了,怎么能是娘娘?心中虽然挣扎疑惑,身体却是失了力气,整个人也惶惶然起来。
莫妃此时才缓缓坐了,端起茶盏缓缓饮了一口,唇角浮着温和的笑意,柔声对罗凡道:“不过是同门相见,有些诧异罢了,罗统领何必如此,倒是吓着洛小姐了。且退下吧。”
罗凡见莫非并未生气,不由暗暗舒出一口气,忙应了声“是”退到莫非身后不远处。从两名白衣女子的神情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同门叙旧,他当然不会也不敢真的退出厅去,心想万一起了什么争执,便是杀了这两人得罪了七秀。也不能让娘娘有半分差池。
莫非轻轻吹了吹茶沫儿,对洛依笑温和道:“我见这明园风景秀美,想来也不是平常人能随意进出的,你带着这位湘妮姐姐去逛逛吧,也好向她讨教一二。”洛依笑知道莫非和两位白衣女子有话要说。且又很想向那位叫湘妮的师姐请教一番剑舞,便欣然应了,走到湘妮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一脸喜色的引着她往屋外走去。
湘妮临出门前还担忧的望了两位师姐一眼,又见莫非神色和蔼。一副无害的笑。又略略放下些心,跟着洛依笑去了。
……
待两人退出去,莫非渐渐敛了笑容,看着跪着瑟瑟发抖的两人,淡淡道:“王师姐、黄师姐,二位好啊!这么多年不见,难为王师姐还认得本宫。王师姐今儿身子可爽利?”
适才惊呼出“莫非”名字的白衣女子,正是当年与鲜伶俐交好的琴秀弟子王乙清。如今早已接替徐晓倩的位置,成了水云坊管事。而另一人被莫非唤作黄师姐的,却是剑秀记名弟子黄丹。曾与莫非、雪衣在七秀后山起过冲突,险些被雪衣杀死。莫非拼着重伤救了她一命。可惜她非但不感激。反而引以为耻,从那以后对莫非更是嫉恨。莫非不曾想她会有资格入了水云坊,而且她明明是剑秀中人,却为何不是舞剑而是弹琵琶?莫不是从剑秀转入了苏宗主的艺秀?
王乙清和黄丹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恐,黄丹眯起了眼,眼中精光闪动,不知道想些什么。王乙清却低下头去,小心答道:“多谢娘娘关心,民……民女很好。”
莫非低低一笑,语气依然很淡漠,道:“听王师姐琴声悠扬动人,必是身心俱佳的。否则怎会亲自出演呢?”
王乙清一惊,不知道莫非是否含沙射影遥指当年之事,心下很是惶恐。自己当年以南宫雪为要挟逼她到扬州城落月楼演出,以她的身份不可能知道太多内幕,她只知道,当年莫非在落月楼的那场演出,慕容云随也在。那场宴会后莫非便没有再回七秀,只是由慕容云随修书给云门主告了罪。传言是因为学不了剑舞被接回慕容府做丫鬟了,她们也早忘了这号人的存在,哪里知道再见竟是这份光景。
王乙清不敢随意答话,冷汗湿了衣衫,讷讷良久,才磕头道:“娘娘谬赞,民女愧不敢当!和娘娘的琴技相比,民女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莫非冷冷“嗯”了一声,不再理会她,对黄丹道:“黄师姐可是转了艺秀?”
黄丹比王乙清更是害怕,即便此时这般害怕,还是难掩她眼中浓浓的恨意和嫉妒。毕竟,她当年是想杀死莫非的,所以她惧怕,然而她此刻更多的是胸中熊熊燃烧的恨意,恨自己为什么当年没能杀死她,恨莫非为什么有这么好的命,可以从一个奴婢成为高高在上的娘娘,让自己跪在她的面前摇尾乞怜。她突然狠一狠心,豁出去道:“少废话,要杀便杀,我就知道你是假好心!你当年定是早看穿了萧宗主和雪衣试探你的用心,才故意救我!你心里不知道多想我死!你现在是贵人,尽管杀了我,然后自去向云门主交代去!”
王乙清被她的话吓得不轻,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自认和莫非之间不过是因为鲜伶俐才有些误会,不像黄丹这般一心求死,连忙伸手去拉黄丹,道:“说什么胡话!还不快给娘娘请罪!”
黄丹却是恨恨望着莫非,脸涨得通红,道:“虚伪!无耻!你杀了我吧!”在她心里,当年被莫非救下,如今被莫非羞辱,完全是比杀了她更叫她难受的事。
罗凡本要出声斥责,见莫非低眉饮茶丝毫不动怒,知道她早有安排,何况毕竟是七秀宗门之事,只要不涉及莫妃娘娘安危,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于是便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站在莫非身后不远处一动不动。
莫非缓缓抿了一口茶,却并不放下茶盏,抬眼望了黄丹一眼,道:“当年看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剑秀记名弟子,心理扭曲些也不是不能理解。如今难得苏宗主不嫌弃你,将你收到艺秀,你除了学了琵琶,难道不曾学一点苏宗主的温婉善良?”说着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猛的将茶盏掷到黄丹身前,“你如此模样!将七秀的颜面置于何处?”
烫着飞鸟图案的白瓷茶盏在黄丹面前“砰”的碎开,瓷片乱飞,有一片刮破了黄丹的脸颊,黄丹“啊”的一声尖叫,抬手捂住脸颊,一丝血从指缝间浸出。王乙清的脸更白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却不敢说话。
莫非看着黄丹和王乙清的模样,觉得有些厌恶心烦,摆摆手道:“你放心,我当年救了你,今天又怎会杀你呢?”莫非顿了顿,“不过,七秀人杰地灵,总不能叫你这等秽物玷污了清净。”不理会王乙清眼中的死灰以及黄丹要杀死她一般恶毒的眼神,她淡淡朝罗凡道:“听说知府大人衙门里有个叫赵逊的御赐金牌捕头,原本是离理国人?”
罗凡认真想了想,回忆了一下抵达扬州前翻看的卷宗资料,很确定的答道:“回禀娘娘,赵逊的生母是赵家老爷的二房,的确是离理国人,但赵家老爷和大房都是北庸人,所以,他算不得真正的离理国人,只不过有一半的离理国血统罢了。”
饶是在这种需要绝对气场的时刻,莫非听到这番话任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对罗凡的认真表示极度的无语,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问他,轻咳了两声后,正色道:“本宫多年前曾和这位赵捕头有过一面之缘,聊过几句,本宫信得过他。来人,将本宫这位黄师姐送去交给那位赵捕头,就说本宫的意思,让赵捕头好好对待本宫这位师姐,务必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至于七秀,再也没有这么一号有辱师门的人了,教赵捕头放心就是!”
这下王乙清跪也跪不住了,彻底瘫软在地,半晌回不过神来。连罗凡也觉得有些震惊,但他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只是应了声是,便道:“来人,将这位黄姑娘请下去!”
黄丹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她再孤陋寡闻,也听闻过离理国的大名,不是因为离理国向北庸称臣,而是,天下人人皆知,离理是以青楼美人闻名的地方!莫非要将自己卖到离理?她要将自己卖入青楼?
看着两名羽林卫朝自己走来,黄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跳而起,拾起地上一块陶瓷碎片,猛的朝莫非奔去,口中厉声呼道:“恶女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砰”的一声,她被一脚踹飞,撞到屏风又砰的落到地上,“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王乙清满眼的难以置信,轻“嘤”一声晕了过去。
莫非看着她扑过来眼也不眨一下,她知道就算是剑秀的高手在罗凡面前也休想伤到自己,更何况是这个半吊子水的记名弟子。她有些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知道你哪一点最讨人厌么?”
黄丹只是恨恨的看着她,想要再爬起来,却挣扎着又摔倒了。
莫非陡然寒冷了语调,说道:“便是一只狗,你喂了它一只包子,它也是知道向你摇摇尾巴的。这种品德叫感恩。在七秀时你想杀我,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嫉妒我的好运或者说恨我无耻的跪木兰院门,我知道你们都有这种嫉妒和不平,所以我理解。但是,我不计前嫌救过你,你非但不感激感恩,反而将这种恩德当成我施予你的耻辱,对我加倍痛恨!莫不是你当真猪狗不如?”莫非冷哼一声道:“既然我施恩于你你也会恩将仇报,那么,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莫非对已经走到黄丹身边的两名羽林卫道:“带出去,给她服用软筋散,别让她自尽了。”
两人应了声“是”,便将黄丹如死狗般拖出门去。
第一八二章处置
黄丹被拖出去的哭骂声让晕厥的王乙清醒了过来,她一阵慌乱,“嘤嘤”的哭出声来,哀求道:“娘娘,民女的父亲也是有品级的官员,请娘娘看在,看在……”王乙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道“看在父亲为皇上尽忠职守的份上,饶过民女!”
莫非皱了皱眉,走到她身边,浦一弯下腰,伸出手去想要扶起她,王乙清已经被吓得惊叫一声跪着退出两步,又颤抖着磕起头来:“娘娘若真气不过,不过给民女一个干脆的死法,民女是官宦人家的子女,比不得那些奴婢。”就算父亲官职低权势小,但也是正经的官宦家小姐,和黄丹那等富贵人家的体面丫鬟毕竟不是一类的人。
在王乙清看来,被送去离理国卖入青楼,当真比死还要凄惨百倍,并且还会有辱家门。她父亲好不容易凭着些许在农桑方面的才能终于混上了一个五品的通判,若是因为她而影响官声,只怕会生生打死她了事。
王乙清本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从前因为鲜伶俐的爷爷鲜太傅对她父亲的前途有助益,她在父母的授意下对鲜伶俐言听计从,从来不问是非。可自从鲜伶俐在宫中暴病而殁,鲜太傅病了一场便辞官归隐,她父亲便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按照原本的安排,前两年她就该出师回家寻门好亲事的,但母亲来信说,她便是出了七秀,以她这样的出身,又没了靠山,要么只能嫁给品级低的管家子弟。对父亲仕途没有帮助不说,反倒可能连累家里。若是嫁入大户人家为妾,又委屈了她。还不如在七秀,一来挣的银子可以补贴家用让父亲在官场上疏通打点,二来女儿在七秀。说出去家里也有面子。是以她才一直在七秀呆着,还接替了徐晓倩的位置坐了水云坊的管事。
此时她才知道后悔,若是早知今日。当初便是要嫁入大户人家做妾,也比被莫非卖去离理国的强千倍万倍。尤其是,她想起当初入门试莫非登山之时。自己可是陪着鲜伶俐将莫非一脚踹下山崖。险些死掉的。当初一起做那件事的三个人,闻书香和鲜伶俐都在宫中暴毙,都是身体康健的年轻女子,怎么说死就死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病死的!如今三人中只有她还活着……
王乙清越想越是恐惧,嘤嘤哭着简直又要晕过去,莫非扬了扬手,淡淡道:“我又不是夜叉,不过是想扶你一把。何必吓成这样。”见王乙清只是哭泣仿佛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莫非摇一?br/
莫妃第4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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