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心知不妙,忙朝门外候着的小侯子吩咐道:“准备车撵,去染菊殿。”
不出所料,南宫雪的贴身丫鬟曼珠出来说,雅充媛去给太后请安了。莫非心头叹息:便是不想见,也不至于撒这样得谎,一身酒味还没散掉,如何去给太后请安?何况,你哪次去给太后请安,不带着曼珠的?
莫非知道南宫雪必定是在怪她。也难怪,若是自己突然得知自己一直引为知己的人原来一直在骗自己,也会恨得牙痒痒的。此时也没有办法,唯只希望她的气能快点消下去。莫非并不揭穿曼珠的谎言,笑着向曼珠道:“替本宫转告你家娘娘,就说我慕容云菲永远当她是好姐妹,希望她得闲了常来明仙宫坐坐。”见曼珠躬身应了是,才摆一摆手让车撵回去。
一路上,莫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和当年做过的事,只觉得十分怅然。注定是要对不起南宫雪了,只希望她的恨,不要太久。又想起慕容云随就要做驸马了,心情更加烦乱。一掀车帘,唤道:“停下。”
找不到小牛哥哥,如今慕容云随做了驸马,也许自己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等自己向太后讨回她欠莫家的东西,李柚必定再也容不下自己。自己终究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这样也好,身为天煞孤星的自己,不是应该早有孤独一世的觉悟么?何况,莫非嘴角浮起一丝温暖:不是还有姐姐么?
若是能活着向太后讨了债,便带着姐姐远远遁入山林,再也不问俗世。
莫非站在太液湖边,远远望着湖中的月华宫,心潮起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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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妃2_第一五二章酒后失言,嫌隙顿生
第一五三章公主营帐中的争执
莫妃153_第一五三章公主营帐中的争执……
入了深秋,李柚的身子已经痊愈,莫非在太医院的悉心照料调理下,竟也脸色见好,身子也仿佛重了一些。这几日宫中忙着预备东山围猎,李柚见莫非气色甚好,极是欢喜,说:“这次东山围猎,你随着朕去吧。”莫非正是在宫里闷得慌,连忙欢喜应了。李柚又笑道:“李渔知道云随要去,哀着朕要随行,朕也准了。礼部定的吉日就在开春,姐姐却连这几日都等不了了。”说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莫非的心情瞬间低落。她曾远远见过李渔,是个风姿卓绝的人。听说生得极美,又是个开朗爽利却又不失谨慎的人,在几位公主中风评最好。如此佳人,再加上她公主的身份,宫里的小宫女们都说,李渔公主是最配得上慕容令公的人了。莫非笑:“终于可以仔细看一看传说中的渔公主了。怎么说也是要做臣妾的嫂子,一直还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呢。”
……
莫非自入宫后,这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宫门。慕容蓝陪着她坐在皇帝后面的车驾上,自是又喜又叹。偶然从车帏之间望去,天子出猎,九城戒严,坊市间由护城军各营,会同羽林卫,由从君洲赶回来的羽林统领王卫统领跸警。御驾所经之处,街旁皆张以黄幕,由羽林卫亲兵把守,别说闲人,只怕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虽然只是到东山围猎,李柚专程说了一切仪仗从简,远远望去,依然满眼迤逦仪仗銮驾,由护城军神机营拱卫。行列连绵十数里。千军万马中只听见蹄声急沓,车轮辘辘。却不闻一丝杂音,可见军纪谨肃。
抵达东山脚已是入夜,营帐连绵亦是数里,松明火炬亮如白日,连天上一轮秋高皓月让火光映得有些黯然失色。营帐扎在东山脚下离著名的玄珠湖不远的一大片平野旷原之上,月高夜静,只听火堆里硬柴燃烧“噼叭”有声,当值兵丁在各营帐之间来回梭巡,甲铠上镶钉相碰叮铛之声。那深黑影子投在帐幕之上,恍若巨人。
莫非静静坐在一座豪华的营帐中,就着明亮的灯火,细细煮好一壶茶。再慢条斯理的倒在杯中。双手递给对面一个华丽的女子,口中道:“请公主殿下品尝。”
莫非对面的女子正是李柚的姐姐,慕容云随即将过门的媳妇——李渔。
……
刚刚从李柚的营帐出来。慕容云随正要回去,却见慕容蓝站在公主营帐前,和公主的贴身侍女典伊说笑着。慕容云随皱了皱眉,他不会奇怪为何李柚会专程将公主的营帐安排在他和李柚营帐的必经之路上,毕竟尽管谁都不说,但谁都知道这位公主殿下专程从扬州城赶回央都城缠着李柚要参加这次围猎是为了什么。他只是很奇怪。慕容蓝为何会在公主营帐前,为何会和典伊那般熟悉。
慕容云随沉默片刻。向慕容蓝走去。
慕容蓝见慕容云随过来,向典伊告了个罪,远远迎了过去,伏在慕容云随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慕容云随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胡闹!”便愤然转身要走。慕容蓝紧紧拉着他的袖口哀求了一阵,又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递到慕容云随手中。慕容云随神色变幻莫名,沉默许久,才跟着慕容蓝朝营帐走去。
典伊见慕容云随跟着慕容蓝过来,又是紧张又是高兴,正要进去通报,突然想起慕容昭容在帐内做客,若是让她见到慕容令公私会公主,似乎不太好。还是稍后向慕容令公禀明,待慕容昭容离去,再去相请一聚吧。
……
李渔将茶水接在鼻尖闻了一闻,明亮的眼睛望向莫非,笑道:“好香。”说着竟是一口将茶饮尽。莫非大惊失色,来不及出言阻止,“噗——”的一声,刚刚入口的茶杯李渔一口喷了出来。
“殿下,您没事吧?”莫非顾不得被喷了满身的滚烫茶水,惊呼出声。
“好烫好烫!”李渔跳了起来。
便在此时,帐门一掀,伴着典伊的惊叫和慕容蓝倒抽冷气的声音,慕容云随的身影风也似的刮了进来,见李渔还张着嘴在用手使劲儿的在嘴边扇风,连忙倒一杯凉水递给李渔。目光却凌厉的瞪着莫非,冷声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怎可对公主殿下如此无礼?”
莫非没有解释,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李渔看见慕容云随脸腾的一下便红了,接过凉水几口喝了下去,放下茶盏,连忙向慕容云随解释道:“不关慕容昭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李渔这才注意到莫非身上的茶水,连忙取下腰间的丝帕去擦,一脸歉疚道:“十分抱歉!初次见面,竟然这样失礼。昭容莫怪。”
莫非心想这位公主果真如传言般的开朗爽利,却未必是谨慎的。她却不知道,这是她初次和李渔正式会面,何尝不是李渔初次正式见她这位小姑子。对于慕容云随的这位未来媳妇儿,莫非或者有些好奇,或者有些隐隐的妒忌。但对于平日高贵高傲的李渔而言,此时心中的情绪绝对是紧张居多。
莫非依然没有理会慕容云随,尽量温婉的拒绝了公主殿下的擦拭,摇头道:“是云菲思虑不周,将滚烫的茶水递给公主,云菲万死。”
李渔还未答话,慕容云随突然朝莫非道:“果真是思虑不周才好。”不等莫非答话,慕容云随已朝李渔温言道:“公主可还好?是否要传随行太医来看看?”
莫非的拳头都捏紧了!第一句也就算了,这一句质问,算是什么意思?
李渔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有些尴尬的道:“我真的没事。太平猴魁是要滚烫着抿着喝味道才好,是我心急了。云随,你怎么来了?”
慕容云随正要说话,莫非一步向前,刚好挡在李渔身前,手握得很近,语气却很平静:“慕容云随,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果真思虑不周才好?我会故意害公主殿下么?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听见这样直接的充满怒火的质问,李渔直接石化了。慕容蓝和典伊更是惊讶,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缩在角落静观其变。
慕容云随清清淡淡的看着她,冷冷道:“不是最好。至于为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虽然尚未成亲,她却已经注定是你的嫂子,我慕容云随的女人,我希望你对她,多些尊重。”石化的李渔突然觉得一股春天般的温暖在心底化开,直要把她的人化开,她整个人都酥软了。
站在她身前的莫非却是和她截然相反的感受,虽是深秋,却仿佛坠入寒冬,寒凉之意从脚尖漫上头顶。这种寒凉之意却叫她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我明白了,我会加倍尊重公主殿下的。只是……”莫非再次向前一步,抬头紧紧盯着慕容云随的眼睛,问道:“敢问三哥,如今父亲已经远游,我母亲的灵位,却是何时可以迁入慕容氏族祠堂?”
李渔突然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有些茫然的望向慕容云随。
慕容云随轻轻蹙着好看的眉,缓缓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别在公主殿下面前失仪。”
莫非失笑,“公主殿下不是我的嫂嫂么?又不是外人,我在此处问三哥有何不可?何况,你我若是今日一别,隔着厚厚宫墙,这些话,我要何时才能问你?”
慕容云随有些薄怒,“无论何时都好,现在都不是适当的时候。”
莫非猛的转头,朝李渔万福行礼,沉声道:“公主殿下是慕容家未来的主母,还请公主殿下为我做主。”李渔不仅迷茫,表情更是难以掩饰的尴尬了起来!
慕容云随喝道:“云菲!”随后朝李渔道:“公主殿下恕罪!”说着一把拉住莫非的手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道:“我们出去再说。”
莫非一把摔开慕容云随的手,“令公大人,我虽然是你的妹妹,你别忘了,我还是皇上的妃嫔,你这样拉扯,我大可以治你大不敬之罪。”
慕容蓝听不下去,咬了咬唇,上前道:“娘娘,还是出……”
“你住嘴!”莫非厉声喝止,眼神瞧也没瞧慕容蓝一眼,只一字一句朝慕容云随问道:“我只问你,我娘的灵位,何时可以迁入慕容氏的宗氏祠堂?”
慕容云随冷冷看着她,也一字一句的答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以你母亲的身份,永远也别想进慕容氏的祠堂!除非她能得到赐封,摆脱贱籍,不过,人死灯灭,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你能回府,蒙父亲赐姓,已经是天大的荣耀,知足吧!”
莫非蹭蹭后退数步,突然失笑,“好!这便是你当上慕容氏的家主给我的答案么?好!好!!”莫非说完,转身朝帐外跑去。
在李渔与典伊一片迷茫无助中,慕容蓝和慕容云随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慕容蓝向李渔告罪,连忙追了出去。
……
莫妃153_第一五三章公主营帐中的争执
第一五四章决裂
莫妃154_第一五四章决裂……
深秋的玄珠湖有别样的美感,特别是当美妙的玄月越过剩下不多枯黄叶子的树梢悄悄挂上天幕,又清晰的在湖面投出的温柔清亮的倒影,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然而此刻的东山围猎大营,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这番美景,他们只关心,最大最豪华那座营帐里那个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的雷霆之怒到底该如何平复。负责镇守在莫非营帐外的羽林郎队长李乐明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身旁有碎了一地的茶盏,身上有的水渍,很轻易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王卫掀开帐帷走了进来,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冷静道:“启禀皇上,羽林卫有整整一个队的人去追娘娘,即便不能追回,至少可以保证娘娘路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李柚甚少有这么愤怒的时候,他的眉紧紧蹙着,他当然不仅仅是对莫非安危的担忧,而是面对有些事自己身为皇帝却不便插手也不能插手的隐怒。因为这种隐怒的源头,他甚至不能亲自去追回莫非。
从典伊的口中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又从李乐明口中知道莫非回到自己营帐之后又和慕容蓝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然后才会突然冲出营帐,抢了一匹骏马绝尘而去。事涉慕容家族内部事务,即便自己的姐姐即将嫁入慕容家,身为帝王的他也不便干涉这个百世之家的家事。何况,听典伊的口气,莫非生母的身份,仿佛甚为尴尬。
万金谨慎的掀开帐帏走了进来,低声禀奏道:“皇上,令公大人在外求见——”
李柚深深吸了两口气。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朝万金道:“宣。”。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少这样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并不是件好事。他皱了皱眉,朝营帐中的两人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有消息即刻来报。无论任何时候。”
王卫应了声是,脚尖使劲踹了一下李乐明的屁股。完全吓得傻住的李乐明连忙谢恩爬了起来,和王卫一起退了出去。
……
常妃静静的转动着手上的紫砂茶盏,看着对面若无其事吃着芙蓉糕的莫非,看着她身上的风尘仆仆,心情有些复杂。沉默了一段时间,终于忍不住柔声道:“昭容还是快些回去吧……”
莫非将手上的芙蓉糕往白底染金荷花纹瓷盘里一扔,仿佛突然没了胃口。拿起手边的紫砂茶盏,将里面放得有些凉的菊花茶一口饮尽,淡淡笑道:“姐姐这里真好,什么都这样清幽,菊花茶芙蓉糕,我都喜欢。”
常妃拢一拢鬓角,蹙眉道:“跟着圣驾去东山围猎,却漏液私自回宫,这可是大罪。我这里你何时不能来?入宫这么多年,也不见你来过几次。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是来让我为难的么?”
莫非略牵了牵唇角算是一笑,也不理会,只拣了另一个白底菊花纹瓷盘里的透明糕点咬了一口。点头道:“还有这冰菊糕,隐隐有菊花的香味,又没有压过薄荷的香气,丝滑可口。很好吃。姐姐这里的小厨房可比明仙宫强多了……”
常妃打断她道:“妹妹!”
莫非笑道:“不知怎的,近些日子特别能吃,晚膳明明吃了两条玄珠湖特产的烤鲮鱼,可此刻却还是这样的饿。”说着又端起宫女刚刚送上来的银耳羹一勺一勺不客气的用了起来。
常妃有些恼火的揉了揉眉心,不知该如何劝说。
一阵秋风拂来,金辰宫中长长的落地纱缦高高扬起,殿内的灯火也随风晃了一晃,有宫女轻移莲步走到白色蝉翼纱窗前正要关上窗,忽然“呀!”的一声惊叫起来。
常妃正有些烦心,被这一声尖叫唬了一跳,不由极少见的脸色浮了怒气。常妃的贴身宫女紫菡见常妃面色有异,连忙斥道:“做什么大惊小怪的?不想活了!”
窗边的宫女连忙跪下请罪,见紫菡移步过来,面色惨白的指着窗外,带着哭腔道:“回禀娘娘,窗外有……有……”
便在此时,一个清脆若玉珠落盘的声音在窗外响亮道:“奴婢慕容蓝冒犯求见常妃娘娘!请娘娘不吝一见!”
金辰宫中的宫女太监和守卫在宫门外的羽林卫都吃了一惊,不知道慕容蓝是怎么进到金辰宫里并且还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到了主殿之外的。
任是常妃高远宁和,一向温和,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微变。她转眼望向莫非。莫非眯着眼没有作答。
常妃极不自然的一笑,和声道:“慕容姑娘请进来说话。”
慕容蓝进了主殿,叩了礼,见了莫非也不吃惊,目视左右。常妃摆一摆手,除了紫菡,殿中侍候的宫女太监一应退了出去。
莫非端起菊花茶盏,眼帘微垂,语气淡淡地慵懒而疏远,似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怎么还敢跟来?”
慕容蓝神色如常,含笑道:“娘娘将剑放在脖子上威胁羽林卫们退走,这等招数,少主十二岁就会用了。只是我每次都跟着,也没见他那一剑真的从脖子上割下去。”
莫非心中一刺。少主少主,又是少主!莫非斜斜横了慕容蓝一眼,顾不得常妃在场,冷声道:“你既是那么忠心于你的少主,何必随我入宫?此时又何必还要跟着我?”
慕容蓝咬一咬唇,并没有立刻作答。
常妃略略尴尬,不由赔笑道:“慕容姑娘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妹妹何必如此。”
慕容蓝深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平静道:“请娘娘跟随奴婢回东山营地。”
莫非轻哼一声,缓缓直起身来,“本宫偏就不回去。”
慕容蓝脸色微微一变,深深看了莫非一眼,随后已是如常的神色,她想了一想,才道:“娘娘刚才的问题,奴婢应该回答。奴婢跟随娘娘入宫,是少主的吩咐,奴婢自然要遵从。奴婢此刻跟着娘娘,是为了请娘娘回东山。娘娘在公主面前和少主争执,一怒之下离开东山,此时必定会传到圣上耳中,圣上就算不降罪少主,也必定对少主心生不满,甚至有所猜忌。奴婢现在说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话,奴婢并不
莫妃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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