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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芳菲尽第4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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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在想如何才能弥补对你的亏欠,皇后之位,你不屑,我对你的真心,你也不在意。但不论你怎么想,这场仗一结束,天下一统之后,我会给你至高无尚的荣耀和地位。”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有些想笑,这算是在利诱我吗?明知道利诱不上,还是要这么一说。更何况天下一统,他这样子还有一统天下的机会吗?我轻轻掰开他的手:“皇上太抬举臣妾了,邓皇后是你的贤内助,又是皇长子的生母,她才是你将来应该给予荣耀和地位的人。臣妾今日身体不适,恕不能伺候皇上。告退!”

云铎的手指被我一根一根掰开,他放了手,眼中却莫名地染上一层凄然的神色,这种悲伤来得莫名其妙,哀切得让人有些难以拒绝,对我却无济于事。他默默站在烛火昏黄的屋中央看我离开,没有再说一句话。然而,走出好远,我仿佛还能感觉到背后一直追随的那道目光,让我如芒在背,居然有一丝的不安……

回到住所,我坐到铜镜前,以自己动手卸妆为由,遣走了百合。待她一走,便打开妆匣,从夹层中取出事先裁好的小纸张,用极细的叶茎笔写上两行字,于烛火旁晾干,然后裹上蜡油封号。

做好这一切后,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对着青黑的夜空吹响一声唿哨,不一会儿,一道黑影划破夜空,像风一般袭来,不偏不倚落在了我手上。我将这卷蜡封的纸于它的腿上系紧,这只宝蓝色的鸟儿随即展翅飞向了夜空,它飞得极高,渐渐消失在如墨的黑夜中……

夏天踏着晚春的落红步步前来,转眼已经是盛夏。又是两个月过去了,高衍没有中计迈入那个要人命的绝音谷,云铎也没有实现他说的结束战争,更再没可能和我一起等御花园的荷池莲花绽放。

前些日子,面对气势锐不可当的景国大军,容军节节败退,一路后退,退守至京畿的云铎以举国之兵力在京城以北部署了一道坚固防线,却被高衍找准了薄弱点突破了。云铎本就已病入膏肓,这一击更再难支撑下去。

容国国内一片混乱,尽管如此,一向谨慎、不会轻敌的高衍得知云铎病得奄奄一息的消息,并没有轻率冒进,而是欲等待后方大军渡过栾江后再发起总攻。

高衍尚在备战阶段,忠于云铎的一帮臣子却乱了阵脚,见京城即将不保,匆忙护着云铎和后妃们往南撤。南行的一路可谓混乱不堪,平日养尊处优的宫妃们哪里经历过这种死亡和绝望的侵袭,撤退途中哭声几乎没有断过。

云铎病危,皇长子尚年幼,容国北方的驻军早已四下逃窜,连京城附近的守军都不知溃散到何处,如何扭转败局?

是的,我已经默认云铎输了,他用兵打仗根本不是高衍的对手,更何况,高衍还有一个内应,那就是我。从前我曾经被误当做过j细无数次,这次却是真的。

其实,高衍起先也不相信我,但我的情报几乎没有失误过,经过这么多次的考验,他应该是很信任我了吧!宇文璞只告诉他,安插了一个地位极高的间者在容国皇宫,身份绝密。不清楚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不管他怎么想,他目前仍对孤军深入,直取容国京畿抱有一份小心,不肯轻易发兵攻打。

我最近倒是很闲。自从南撤之后,皇后就包揽了照顾云铎的所有任务,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即便面对逼到眼前的强敌和病危的丈夫,也从未在外人面前落过泪。只默默地照顾着云铎,让太医用尽一切好药救治她的丈夫。除此之外,她替昏迷的云铎做了主,不许我再接近云铎。她的态度很坚决,我至今仍记得她幽怨目光中闪烁着的倔强。

她字字清朗地说:“从今以后,不准你靠近皇上半步。”恰巧一阵风吹过,她柔弱的身躯仿若在凤袍中微微发抖,又坚强无比。

皇后肯定是讨厌我的,也许是从那次她让人逮住我养的极乐鸟开始。云铎斥责了她,说我喜欢极乐鸟是我的自由,可以随便放养在宫廷周围,唿哨声只是唤回极乐鸟的方式,何来吵嚷一说。

云铎有明显的偏袒之意,更多的是他明白极乐鸟对我们两人的非凡意义,樱桃已死,但也承载过我们美好的曾经。所以,在我提出要另养一只极乐鸟的时候,云铎极力赞成,派人去深山里帮我捉了一只来。

极乐鸟的确是一个好信使,平日里,它会自己寻觅隐蔽住所,但通常不会远离我,只要一呼唤,它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它认定的主人是我和宇文璞,就只会在我俩之间传递信息,不会迷路跑错方向。云铎只当我是养极乐鸟做个寄托,没有管那鸟儿每天飞出去做了什么。

这一年来,这只极乐鸟改变了战争的格局,它让云铎的诱敌深入失算,让云铎布下的千里防线溃于一瞬,更让我沿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进行下去。

容国的南方风景秀丽,可惜南撤的众人没有多少心情去欣赏。

这日,我们路过京城南边一处山清水秀的小城,本是一路向南欲奔向容国南方重镇的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传来旨意让在此城安营扎寨。我心底一突,一定是出了大事,而且很有可能是……

果然,刚安顿下来,便有一个内侍形色匆忙地来寻我,满面凄切惶然,说皇上传我过去。

“皇上怎么了?”我试探道,心里却突然一阵莫名的慌乱和紧张。

“禀娘娘,皇上今日已经大好了,一醒来就四下寻找,只说要见娘娘。”内侍低头禀告,眼神有些闪躲。

一瞬间,我全都明白了,遂淡淡道:“你先回去禀告皇上,我梳妆之后马上就到。”

那内侍走后,我独坐镜前。铜镜中那人的容颜,十年间,我已经看惯,此刻却觉得她陌生得可怕。脸颊泛着些许苍白,眼睛也因为瘦弱也显得格外大,曾经清亮明媚的眸子里此刻只有冷漠和淡然。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也许仇恨本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我叹了口气,从妆匣中将一柄银钿取出,蓝宝石镶嵌成的云彩,像极了秋日湛蓝长空的流云,多美。流云,留云,可如今恐怕是谁也留不住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小沐已经来到这个时空十年了~十年啊十年~~

那啥,有木有人觉得云铎也有可怜之处呀

☆、满眼韶华尽吹去

我对镜认真地上妆,红唇抹艳,胭脂染颊,然后将流云钿仔细别在发髻上,蓝宝石熠熠的光芒犹如点点繁星闪烁。妆成,我对着镜中的那人展颜一笑。

有多久,我没有对自己这样笑过。但今天这一练习的笑容却不是为我,而是为某人,我会戴上他送给我的流云钿,对他展露他曾经迷恋过的灿烂笑容,送他最后一程。

云铎,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否则皇后不会准许我去见他的,我不相信昏迷多日的他突然大好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回光返照。

收拾打扮妥当,我抽出妆匣中的纸片,细细写上这样一行字:“云铎已死,速攻京城。”一声唿哨后,那道宝蓝色的影子又出现在窗前。

长裙漫地,迤逦在长有青碧苔藓的砖石上。这座不大的富户院落居然就要成云铎最终的归处。脑海中,从前那个白衣若仙的清朗公子仿佛还站在一片绽放绚烂烟花的夜空对我笑,如今他却已变成病榻上那个垂死之人。时光翩然,不觉十年已过,时光给了我如许的美好,又带走了那么多的美好……

还未到云铎所在的小院,就听见遥遥传来的哭声,我心里一突,加快步子。不大的院中跪满了憔悴凄然的嫔妃,全都伏在地上低低抽泣。我大概是最后到的,刚一迈进院子,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我。

院中碧树葱茏,门外廊下侍卫和内侍,嫔妃们竟然一时安静了些,望着我从她们中间穿过,步步走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短短一段路却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那扇红漆雕花木门依旧紧紧闭合,里面有未知和死亡。我止步在台阶下,木门缓缓开启了,一身鹅黄宫装的皇后站在门内,院中方才还哭泣不止的妃子们全部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皇后。

皇后眼中是如死灰一般的绝望,面上是平静到淡然的悲戚,她扫了一眼院中跪着的众妃,最后将目光落回我身上,冷冷道:“皇上有旨,宣蕙贵妃入内。”

匍一迈入屋内,扑鼻就是一股浓烈的药味,我跟着皇后转过屏风,入眼便是雕花大木床上铺着的黄绫锦被,差不多有十来日我没有见到他了,我突然有一瞬间的恻然,不愿看到那锦被下濒死之人的眼神。

“素华……素华……来了么……”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床帏间幽幽传来。

皇后怨毒地瞟了我一眼,往旁边退了一步,把床榻边最靠近床头的位置让了出来。我咬了咬唇,迎着那声音的来源一步一步移去。

“是,我来了。”我没有再自称臣妾,我是以沐素华的身份来看他,而不是蕙妃。

随着我的步步走近,他的脸从床帏背后露出,那是一张苍白却两颊泛着奇异潮红的脸,清朗的眼眸如今暗淡无光,但仍直直看向我,泛白的嘴唇翕动着:“皇后,该交待的……朕方才……都说了……你退下吧,朕想单独和……蕙妃……待一会儿……”

皇后心痛地瞟了一眼云铎,强忍这不流出盈满眼眶的泪水,恭敬福身道:“是,臣妾遵旨。”言毕便拖着步子后退到屏风外。

我小心坐上床边,俯身向他:“皇上想说什么?”

他蹙紧眉头,半晌闭了眼痛苦道:“你走……吧……”

我心中一惊,将目光移向锦被上的祥云,冷静片刻,淡定问道:“皇上想让我去哪里?”

“去你……想去……的地方……”他闭上眼,疲惫万分地微叹了口气。

去我想去的地方?我倒抽了口凉气,紧盯着他越来越黯淡的眼眸,心头五味杂陈,报复的快感夹杂着汹涌而来的悲伤,还有一刻的心软?我说不清此刻内心的真实感受,只能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我并没有做错。云铎不是明君,我不过是想助高衍夺取天下,将这两分的江山一统。当然,另一方面,自私来说,我也想让云铎尝尝失去最在乎东西的滋味,他不是最喜欢权势吗?那我就让他试试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可如今他不但要失去权势,还有生命。

“皇上!事到如今,你还不要跟她说实话吗?是她害了你呀!”皇后突然从屏风后奔出来,痛心疾首地喊道。她终于忍不住了,抛却了优雅端庄。可她说的“实话”是什么?

我不解地望向皇后,她却看都没有看我,疾步行来,猛然扑跪到床前抱住云铎,泪眼婆娑道:“皇上……你一定要把什么苦痛都自己承担吗……早知道你要把自己的二十年寿命给她,你用臣妾的好了!大容不能没有你,臣妾为了皇上甘愿万死……”

皇后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许多,只有一句让我心神俱震,就是那句“把自己的二十年寿命给她”。

“你说什么?什么二十年寿命?什么意思?”我抓住皇后的胳膊焦急问道。

皇后本埋首在云铎胸前哭泣,听得我问这话,缓缓直起头,怨恨地扫向我,方欲开口却被打断。

“不要说!”云铎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涨得满面通红,说完又是一阵猛咳,一口气接不上,脸又憋成了酱紫。皇后急忙将其扶起,边为其抚背,边连声哭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突然极度不安,慌乱不已。

云铎的咳嗽渐渐平下,眼神却愈发黯淡,呼吸困难而粗重。

皇后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串串滴落在锦被上,她抚着云铎的脸颊郑重而坚定道:“臣妾嫁与皇上已经七年,从未违背过皇上的任何旨意。皇上说好的,臣妾不会不喜欢,皇上说想要的,臣妾都尽力置办,皇上喜欢哪位妹妹,臣妾也是盼着她能承恩泽露早日孕育龙子。但是今日,臣妾就要违背一次!要告诉这个狠毒的女人,她是如何将皇上捧给的一颗心摔在地上狠狠践踏的!”

我浑身一震,缓缓站起身,望着皇后凛然正义的眼神,心中有一瞬的疑惑,我究竟在皇后心中坏到了何种地步?

“蕙妃娘娘,你以为你谁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皇后也站起来,立在床边同我对视,眸中犹如有万根寒芒刺出,她冷笑一声继续道,“不是妙手神医,也不是巫术妖道,是皇上!他明着宣布闭关,暗里却是瞒着所有人外出,去寻找你们曾经一起见过的那什么紫陌老人,让他救你。为了救活你,皇上甘愿把自己二十年的寿命度予你!二十年的人生啊……而你,你是怎么对皇上的?他生病时你没有一句热话,冷冷淡淡,事不关己,到如今他……惦记的人却还是你……”

“住口!”云铎突然从床上挣扎着爬起,眼中是慑人的光芒,眼睛瞪得极大,眼珠几欲暴出。我和皇后都震住了,呆呆望着他。片刻之后,云铎半支起的身子软软倒下,圆瞪的眸子仍直直看向帐顶,其中的光芒却一点点消散了。

“皇上!”皇后惊恐地大喊着扑回云铎身上,继而回头大声道:“太医!传太医……”

丧钟长鸣,所有人都伏跪在地,哭声直上干云霄,我木然地跨出院门,没有人独挡我,只因云铎临死前留了一道圣旨,不得阻拦蕙妃去任何地方,更不准伤害其。

皇后命令我即刻离开。说白了,就是赶我走。她现在恨我恨到了极点,巴不得杀了我,但碍于云铎遗言,只能赶我走。我最后看了一眼永远睡去的云铎,他睡着的样子安详了许多,再也没有病痛的挣扎。

我将头上的流云钿取下,放到他枕畔,最后看了一眼他的面容,然后狠狠心转头离开。眼泪也在同时落下,云铎,我究竟该恨你还是感激你……

我只带走了两样东西,除了高衍送我的结婚戒指,还有那件被我单独珍藏在一个箱子里的布衣,那件土红色的补丁布衣。两年过去,它已经有些褪色,手抚过粗糙的纤维,微微扎手的感觉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脱下了繁复宫装,换上这件布衣,我骑马朝着来时路一路狂奔。我彻底自由了,再没有人能拘束我。不需要去任何地方……因为我现在想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残阳如血,晚风瑟瑟。

城外杀声震天如海浪般涌来,将整座皇城淹没。凌乱脚步声和惊恐尖叫随处可闻,昔日这座歌舞升平的宫殿在众人眼中仿佛成了万劫不复的修罗场,钗鬟零落的宫娥只顾尖叫着四下逃命。

没有人留意穿着一身粗陋布衣的我,更没有人关心知道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穿过道道宫门,离那里越来越近,长途跋涉的疲惫也似乎被一扫而空,我轻轻一笑,撩起被风吹散的鬓角发丝,迎着散逃的人群,一步步走向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一切都乱了,只有它是静的。

它静静伫立在夕阳下,仿佛如入定的老僧,外界的一切喧嚣和厮杀都与它无关,如果可以,它会伫立千年。

四周渐渐安静,再没有人声吵闹,空旷寂寥的殿前广场仅余我一人。止步被余晖染上一层浅黄的青碧石砖,同那座孤寂的大殿凝望着彼此,是的,人在看景,景未必不在观人。

从建成至今,它还从未如此孤寂过吧?它看惯了历代王朝更替,目睹过血溅宫阙的悲剧,今天它将见证什么。

我提起步走上云阶,一步一顿,仿佛走得万般艰辛,又似万般留恋。这是帝王御道,我走得这样慢,孤独的背影被拉得很长,映在那余晖中依旧温润如昔的盘龙云壁上,如同一个虚无的幻影。

高高的云阶终于被我完全踩在脚下,回首来路,百尺长阶,惟有萧萧晚风。我突然笑了,如果没有可能陪他一起站在这里,那就让我描摹一遍他即将走过的路线吧,走过这长长的云阶,站在这接受万人朝拜景仰的盘龙云壁之上。

杀声愈来愈近,宫城早已是一座空城,杀入其中早已是不费吹灰之力。

余晖中尘埃细细,殿中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颓靡的昏黄中。我恍恍惚惚地望着那抹愈来愈黯淡的余晖,伸出涂了丹蔻的手指,出神地望着。

皇后那失了优雅瞬间的暴怒面孔突然闪现脑中。

“她害死了你!你还要护着她!为什么!是她!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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