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周围的婢女都很谨慎,不会轻易走动,也绝不主动开口说话,只有麝烟表现得还算自然,说话做事都很大方。我观察了半天的房间装饰,突然觉得这么呆坐在房间里干等有些傻,想出去看看,也顺便了解一下地理情况。
“我能不能到外面看看呢?在房里坐着闷得慌。”
“当然,王妃不用这么客气,可折煞奴婢们了。”麝烟似乎很惊讶于我的说话态度,有些惶恐的低了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她对话,就直接往门外走去,麝烟走在前面带路,房里的其他婢女们则紧紧跟在我身后。
才推开门,一股凉风便迎面扑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难怪要裹这么多层衣服,这天气看起来应该已是深秋了。
不过凉风倒是把我吹清醒了不少,我站在院中打量着周围。
不愧是王府,比起赫连丞相府要气派得多。且不说身后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单是这院子里的景色就让人忍不住要陶醉。
宽敞的院子里布局自然大方,毫无矫造之意。虽然已是秋季,院中依旧生机盎然:潺潺流水穿院而过,曲折蜿蜒,涓涓不尽。九曲回廊掩在错落的草木中隐约可见,土石相间的假山上枯木新枝,生机勃勃,翠竹摇影其间,藤蔓垂挂其上,别有一番山林野趣。
在美景中沉迷了一会儿,我忍不住迈过石桥,向院子外面走去。
本以为院子里已是胜景,可到了院外的花园我却仍被惊得说不出话。这分明就是仙境嘛……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形容我看到的景色,我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瞪大了眼睛到处张望,怎么也看不够。可这个王府实在是太大了,还没逛多少地方我就两腿发软,直冒虚汗。只好在花园湖边的凉亭里坐下休息。
麝烟让人送上茶点,我捧着热腾腾的清茶,靠在软椅中悠闲地看着湖周围的景色。
湖里种了一大片睡莲,暖暖阳光中,清风徐来,碧波荡漾,一丛丛睡莲轻摇花叶,形影妩媚,好似凌波仙子,醉人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我不禁联想起“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的诗句。
就这么坐了许久,我仍沉醉在美景中回不过神来,这样温暖清香的氛围让人几乎不可自拔。这个什么王爷可真是会享受,把自己家弄得跟幻境一样,有钱有权的直接表现啊……不过话说回来,我“嫁”的这到底是哪个王爷啊……我揉揉太阳|岤,还是觉得脑子有些蒙。
日头已经西斜,湖面上泛着橘黄的粼粼波光,反射到我的脸上,有些晃眼。我闭上眼睛,舒服地靠进软垫中。
刚闭目养神没多久,身旁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之后随着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带着笑意又有些熟悉的俊朗声音——
“爱妃可是在等本王回来?”
偷龙转凤
我心里一惊,睁开眼看向来人。
居然是他?
我放下茶杯坐直身,静静地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男人,等他开口。
“爱妃就是这样迎接本王的吗?”对面那人淡然的语气中似乎还透出慵懒的笑意。
“四王爷,我是几时嫁了你当王妃的?”
凉亭里的婢女都已退到了外面,我冷眼看着尉迟尹,脑子里在努力的搜索过去发生的信息,脑子比刚才清醒些了,不过还只能得到一些零碎的片断。可我和他的交集,不过只是在丞相府外和鸿妍拜别时的两面而已,怎么就突然成了他的王妃?难道是他派人来劫持我的?我想到这,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呵,司徒姑娘竟会不知本王为何将你带到王府吗?”尉迟尹见我这样的态度,语气一变,面带浅笑地在我身边停住,背手微弯了身子俯视我。
他叫我司徒姑娘?
我震惊不已的看着尉迟尹,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难道是漠云……
尉迟尹问完话见我愣愣的没反应,眯眼看了我一会儿,亦是面带疑惑之色,好像对我的状态有些不解。停了半晌,他招手让人拿上来一把剑。
是凤剑。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尉迟尹手握剑柄,把剑身竖直向下的拿着缓缓递到我面前——剑鞘居然没有掉落到地上。
“姑娘身上带着的这把剑,不是你自己的?”
“当然是我的,还给我!”我伸出手就要把剑拿过来。
尉迟尹听了居然就乖乖的把剑柄递到我手中,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剑。这么配合?我刚抓紧剑柄,还有些疑惑,他却突然又握住剑鞘,往外一拉。
眼前寒光乍现,耳边传来一声轻啸。
尉迟尹稍稍退开一步,看看我手上的剑,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剑鞘,脸上又浮起明朗笑容——
“果然是转世天灵,本王差点就被你的样子糊弄过去。”
哎?……什么意思,拔了剑就能证明我是转世天灵?这剑还是司徒瑶的呢,那她岂不也是转世天灵了?
脑子里累积的问题越来越多,每一个都想弄清楚,堵在一起却是越弄越乱。
“既然姑娘不知道,那就让本王来告诉姑娘吧。”尉迟尹斜眼瞟着手中的剑鞘,嘴边勾起轻笑,狭长凤目看向我——
“凤凰双剑乃上古灵物,当今世上只有身具灵力的司命先知才能把剑拔出鞘。而如今除了上任先知司徒炯,能拔出它的就只剩下转世天灵——司徒若瑶了。本王虽没见过转世天灵,但却认得这把宝剑。”
尉迟尹说完又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本王说得可对,司徒若瑶姑娘?”
我恍然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拔出凤剑时老爷子眼中闪耀的光芒。以前拿着凤剑丝毫没觉得它有什么异样,从没想到这凤剑还有如此特殊之处。
我扭头看向湖中的朵朵睡莲,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一会儿,脑子里终于渐渐清晰起来,开始呈现出我被劫后的画面。
那晚我和送亲队伍被劫后,由于漠云没有派人传达消息,尉迟尹和鸿妍一行并未因此耽搁,于第二天启程返回扈国。离开泽国国境之前鸿妍一直安静少言,整日呆在马车里不出声不露面。随行的婢女以为鸿妍是因即将远嫁而心情不好,并没有太在意。
然而刚出国境,在经过一处偏僻山崖旁时,鸿妍竟趁着队伍停下休息之际,把马车上的婢女和车夫全都推下马车,自己将马车赶下了山崖。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惊呆了。待众人反应过来下去寻找时,事情已成定局无可挽救。
又惊又怒的尉迟尹下令把所有丞相府随行的婢女嬷嬷都杀了灭口。
正在他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麻烦时,他派出的另一队人马带来成功将我劫下的消息。于是尉迟尹就把我当作鸿妍带回了扈国,对外宣称是路上遇上劫匪,随行的婢女嬷嬷在混乱中均因护主而死,而鸿妍只是受惊,并无大碍。
一路上尉迟尹都用迷|药让我保持昏睡状态,只对前来迎接的麝烟她们说是用了安神的药。回到扈国后他立刻进宫向尉迟桓汇报这件事。尉迟桓对此虽然并不满意,但木已成舟,碍于顾全局面,他还是不得不同意了尉迟尹的做法,并严令不许泄露此事。我也就因此代替鸿妍成了扈国尹亲王的王妃。
我又想起在丞相府外第一次见到尉迟尹的情形。
既然他认识凤剑,那当时他停下来看的,应该是我腰上的凤剑吧。再想想丞相府里他在我耳边说的话,我有些了然,原来那时他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鸿妍的事他无法跟赫连丞相交待,扈国现在还需要赫连丞相的力量,赫连丞相如此疼爱鸿妍,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女儿坠崖的事实的。
而我是转世天灵,尉迟尹一开始劫持我自然是因为这个身份。但同时我和鸿妍一样隆重喜庆的装扮恰好可以骗过外人的眼睛,以为我就是嫁到扈国的丞相千金。
派去劫持我的人功力精湛,手段高明,没有留下丝毫可查的线索,外人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抢劫,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我竟已经被带到扈国,还代替鸿妍当了王妃。
实在是好计策啊……
鸿妍,我怎么就会忘了告诉你呢,那个你深爱得愿意用生命来捍卫感情的男子,将会为了你而终生不娶。你要是知道了这个,会不会觉得欣慰一些……懊悔之中我因鸿妍的离去而难过的心情愈发沉重,收回目光,我冷冷地看向一旁静静观察我反应的尉迟尹——
“王爷真是绝顶聪明,此举一箭双雕啊。”
“司徒姑娘谬赞了。”尉迟尹显然是听出我语气不善,但脸色变化稍瞬即逝,虽然很是尴尬,但依旧微笑欠身,把剑鞘递回到我手上。
“赫连鸿妍竟突然坠崖,这实在是让本王出乎意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不过,现在想想,她竟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
尉迟尹脸上笑得有些不自然,仍继续说下去:“本来把先知这样请来实有冒犯,本王也是一时心急……又不知该如何安排司徒姑娘不引人注意的进入扈国。但出了这件事后,让司徒姑娘代替赫连鸿妍,既不会让他人起疑,又妥当的安置了姑娘,的确是一举两得。”
看着他后来语气略带得意的样子,我又诧异又气愤,鸿妍鲜活的生命,还有那些被他下令杀了灭口的仆从,这么多生命的一瞬消逝在他眼中仅仅只是帮了他一个忙这么简单的一句就带过了?
我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只恨恨地瞪着尉迟尹。
“只是本王没有想到,名动天下的转世天灵,竟然是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尉迟尹随即靠近几步,微笑着端详我的脸,似乎是不信,又似乎只是探究。
我转开眼,不理会尉迟尹的话,心绪仍然难以平定。
我被劫走的那晚,得到消息的漠云和祁慕萧都赶到了现场,却得不到任何线索。祁慕萧以为是漠云设的局要借此把我强留在丞相府,问漠云要人。而漠云自然是不会承认,本来就有过节的两个人在争执中差点干起架来,最后还是为了找我才暂时收手。
想到祁慕萧,又想到那则预言,我心里不禁疼痛泛滥。
预言前一半果然成真,我和祁慕萧失散了。那么后面一半呢,是不是也会如预言所说那般?那这三年里我又会遭遇到什么事呢?
“不过这个年纪也正好,这样司徒姑娘做本王的王妃留在扈国就没有什么惹人怀疑的地方了。”
回神听到尉迟尹继续说得旁若无人,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几乎是张口骂道——
“你让我当我就当?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不知是不是顾虑我的身份,尉迟尹对我刻薄讽刺的话语不可置否,脸上继续带着温和的微笑——
“本王听说司徒姑娘曾为了避开拜访者,隐姓埋名周游四方。既然姑娘不想被外人打扰,那在本王府里以王妃的名义住下,既不会受到马蚤扰,又可享受荣华富贵,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我听得脸上肌肉僵硬嘴角抽搐。
天大地大哪儿我不能去,非要到你王府里假装王妃避难?你还不也是因为这个转世天灵的头衔才绑了我来的?明明不过是需要借用我的能力罢了,还说得这么假仁假义。如此没有可信度的借口,以为我真是十四五岁好骗吗?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王爷您咯?”我讥讽的笑着看向尉迟尹,“可是你们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都不过是想要利用我的人。
“当然不同。”尉迟尹收了脸上的笑意,肃容在我身边坐下,“他们只是为了一己私利,而皇兄是为了扈国的百姓和社稷。如不是因为这次大旱,皇兄也不会大费周章派人四处寻找血灵水镜和司命先知。”
尉迟尹的目光越过我,投向身后的湖面:“皇兄一直都是公认的皇位继承人,他也一直为此努力地完善和提高自己,以备日后担负起整个国家的重任。可是后来……父皇却把太子位传给了九弟。”
尉迟尹的目光里透出不甘,我则耐下性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听着。
尉迟桓登基四年多来,一直兢兢业业,勤于理政,一心致力于把扈国变得更加富强。他给我的感觉很像雍正,拼命一般把精力全都耗费在治理国家上。可除了知道他所做的事,尉迟桓的真实品性我却无从得知。
“要不是父皇终日沉迷享乐,国家日渐不稳,九弟又年幼,皇兄如此深明大义的人怎会答应领兵逼宫?皇兄为了扈国的社稷,夜以继日,呕心沥血,眼看扈国在一天天变得强盛,却只是因为找不到血灵水镜,就把皇兄的所有努力都否认掉,我实在是……”
尉迟尹说得激动,脸上微微泛红,不复平淡之色。
“真是愚昧,没有镜子又如何?把实实在在的政绩拿出来,还有谁能说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尉迟桓的真实为人,但至少表面上他也的确是勤政爱民。只为了一面镜子把他的功绩都抹掉,实在是让人不能理解。水镜……难道这就是他们找我来的原因?
尉迟尹惊喜地看着我,似乎我的话正说在了他心上。
可随即他又气又恨的轻笑道:“哼,那些老古董,只知道说皇兄没拿到血灵水镜,得位不正,却看不到皇兄为家国社稷所做的一切,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些忠心于尉迟昭的大臣。虽然当年宫变时尉迟桓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想着让他们辅佐自己治国,可他们却因着尉迟桓治下宽厚,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责尉迟桓,使得尉迟桓如今的处境十分尴尬。
“一朝君王一朝臣,这没什么奇怪的,他们只是忠于先皇罢了。你皇兄就不会提拔些年轻新近官员,培植自己的力量吗?”我虽不懂什么官场朝堂之道,可宫廷戏看多了,这些基本知识还是知道一些的。
不知这尉迟桓是太依赖这些旧臣,还是自己忙得没空招新下属,四年多来朝中的官员变动不大,几乎都没有年轻的新手上任。
尉迟尹看向我的目光变得深邃,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半晌才恍然大悟状
——
“原来司徒姑娘也是这样的看法。我就说让皇兄叫那些老家伙都告老还乡,不行就贬到偏远之地,招些年轻的新官员,省得他们整天唠唠叨叨的听着心烦。皇兄还不肯,由着他们闹。我这就和皇兄说去!”
看尉迟尹激动地就要冲出去,我急忙伸手拦住他——
“你怎么连这道理都不懂,你皇兄并不是正当登上皇位,本来落下的话柄就不好,如今他政权尚未稳固,要是再动了这些前朝重臣,你可想过是什么后果?”
这家伙是不是皇宫里长大的啊,怎么这么头脑简单容易激动……
尉迟尹闻言停下来,貌似思考状地看着我安静了半天,又一脸严肃敬重地说道:“司徒姑娘果然非同寻常,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解,不愧是转世天灵。方才是懿平冒犯了,还请姑娘见谅。”
说完竟朝我作了一揖,把我吓了一跳。懿平是尉迟尹的字,他这么说话应该算是相当客气的了,那他刚才说这么多是在试探我的深浅吗?
“赫连鸿妍是我的好朋友。”
静了一会儿,我突兀的一句话让尉迟尹听得一愣,思量了一会儿好像明白了什么,急急解释道:“刚才是我说话冒犯了,可此事确实是……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事出突然……还有那些陪嫁的嬷嬷丫环……”
尉迟尹想解释,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词,一脸急躁的样子像个毛头小子,完全没了刚才的王爷派头,我看得直想笑。他倒也很快稳定下来,思索一下换了话题——
“如今扈国久旱不雨,皇兄想尽办法也无法解决,国内百姓已渐有慌乱之势,加上谣言流传,还有那些旧臣的胡言乱语……我也是想着司命先知向来都有过人之智,还能占卜预知,所以才用了如此下策,还希望司徒姑娘能帮皇兄渡过这个难关。”
这一席话说得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傻傻的看着尉迟尹。我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要是他一开始就语气强硬不由分说,那我还可以装装大义凛然的样子死活不同意,反正他不能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可他现在这么恭敬的态度……我虽然不满意他把我“请”来的方式和所导致的后果,也不想与政治斗争搭上关系,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算合适。
“王爷……我虽然有个先知的名号,可也只是个小女子而已,不懂得什么家国社稷,百姓苍生的,我帮不了你皇兄,他得靠他自己。”
虽然是被尉迟尹劫持来的,可冷静下来想他这么做虽然做法偏激但也算是无奈之举,而且除此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绪慢慢平定下来后,我看尉迟尹也没有开始那么不顺眼了。
“司徒姑娘太谦虚了,既能说出刚才那些话,又岂会是平庸之人?司徒姑娘既身为司命先知,一定会为扈国苍生百姓着想,帮皇兄解了这干旱之困。”
啥啊,把我当龙王爷使吗?捉了我来还能帮你求雨解旱不成?
我听着尉迟尹客气却没有商量余地的话,心里哀号,这下怕是轻易走不了了。
第35章麝烟
王府里守备森严,占地面积又如此广阔,我这个连轻功都不会的路痴兼半瞎子想要自己逃出去的机率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就算出了王府也还是在人家扈国的地盘上,要想轻易回到泽国更是难如登天。
我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一遍,发现自己要呆在王府里的事实九成是没法改变时,心情变得无比郁闷,黑着脸不想说话。
尉迟尹见我不像刚才那般针锋相对语气不善,只低头沉默,以为我是默认了,高兴地笑起来:“司徒姑娘果然是心系天下苍生,如此就暂时委屈姑娘了。”
我抬头看着他朗朗而笑的样子,客观地说来的确是帅,很阳光大男孩的那种类型,倒不像我之前以为的那种阴险狡诈的权术家,再加上刚才他的言行,我初步认定他属于衣食无忧且不太掌权的皇家纨绔子弟。
尉迟尹说完就把刚才都退到亭外的婢女招过来:“传晚膳到琉璃阁,本王要为王妃接风压惊。”
一个婢女应下离开后,他又转过身要来扶我,我连忙避开:“不用劳烦四王爷了。”然后不顾尉迟尹略显尴尬的脸色,我直接走出凉亭,麝烟和两个婢女急忙跟在我身后。
我知道尉迟尹随后也跟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头,只是径直地往前走。但是七拐八弯的转了半天后,我终于气馁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麝烟。
“怎么了?”
还没等我说话,尉迟尹就快步走上前来问道。
我别扭了半天,不情愿地小声说:“我忘了怎么回去了,麻烦王爷给带个路。”
本来我是想悄悄问麝烟的,却没想到尉迟尹动作这么快,我还没开口他就过来了。
尉迟尹挑眉看着我,眼里全是笑意。不过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却温柔的牵起我的手微笑道:“走吧。”
我瞟到旁边的麝烟和婢女面色微红,满脸的欣喜笑意,心里直想抓狂。尉迟尹看似动作轻柔,实际上却暗中用力让人挣脱不得,我不得不被他钳制着往前走。
在偌大的庭院里走了好一会儿,我们终于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前,垂花门上的大匾龙飞凤舞的写着“琉璃阁”三个大字。
走到厅里,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各色菜式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
我和尉迟尹在桌前坐下,其他婢女则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小心谨慎的为我们斟酒布菜,整个屋里只能听到婢女的脚步声和我和尉迟尹动筷的声音。
这是在吃饭吗……我被屋里压抑的气氛弄得完全没有胃口,再加上下午才吃过一顿大餐,我懒懒地吃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打算撤退。
“怎么,这菜不合爱妃的胃口吗?”见我放筷,尉迟尹也停下来,语气十分关怀。
我听着那个“爱妃”,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知道他是故意,但碍着旁边有其他人,我不好发作,转念想了想,我斜睨着尉迟尹开口——
“听闻如今扈国久旱不雨,外面多少百姓在忍饥挨饿,王爷的膳食却还如此奢侈铺张。身为王爷,难道不该以身作则带领权贵勤俭节约吗?”
再乱叫爱妃试试,看我不噎死你个小样儿!
尉迟尹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眼神一愣,瞪着眼却又半天说不出话,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尴尬不已。麝烟和周围的婢女们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达到预期效果,我满意的站起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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