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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香(柳寄江)第22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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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暖被背出天池底的时候起色很糟,只能微微张开眼睛,看清楚唐希言的样子,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无。唐希言看的心酸,若是他能找些找回冰玉,雪暖也不致受这么多苦楚。

众狐体谅他们情人重逢,体贴的让他守在雪暖床前。唐希言轻轻的握住雪暖的手,他是一介凡人,在雪山山巅自然冻的手足冰如铁,但触到雪暖手的片刻,还是心中一恸。

雪暖的手。比他还要冰上三分。

门上传来轻轻叩响,唐希言回过头来。初上长白地时候遇见的雪狐少女笑靥如花,“族长让我给你们送药来。”她道,玉手一伸,果然,掌中滚着两粒圆滚滚的红丸。

“这粒浅一些的是给你的,可以驱寒。深一些颜色的你唯暖姐姐,可以助她护住本元。让她好的快些。”

唐希言一言不发的接过,先喂雪暖服了。自己才将药服下。药效果然灵验,仿佛才入喉,身上便没有那么冷了,唐希言心中欢喜,轻轻地搓着雪暖的双手。少女看地真切,赞道。“你倒是对暖姐姐还算真

“怎么?”唐希言淡淡一笑,“不觉得在下连点冷都抗不了,配不上你家暖姐姐了?”

“哎?”少女红了脸,尴尬道,“你就这么记恨啊。”

她呆呆的望着相知相守的一对有情人,觉得这两个人手握在一起,于是一根针也插不进去。也许。当日这个男人的妹妹说的对,至少,这个男人可以为了救回雪暖而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而自己身为雪暖地姐妹,这百十年来。又为了她做过什么?

躺在剔透冰床上的雪暖,面色比冰雪还要苍白一些。可是,她忽然觉得,自己远没有这个虚弱的人幸福。

她关上门,慢慢的退了出去。

两天后,雪暖终于能清醒着睁开眼睛。能够再次自由的触摸到长白山上的雪。她喜极而泣。

唐希言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心爱地女子和家人欢乐的相聚。和谐的像一幅最美丽的画。

人们都说,狐狸是一种群居恋家的动物。当雪暖在人间生活在他地身边的时候,他很清楚,她是多么的怀念自己的家乡。而当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她能够再次抛下自己的家园,跟他回尘世么?

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把握。

山巅飞起了纷纷扬扬地大雪,唐希言伸出手去,想抓住一片雪花。然而雪花落在他地指缝,最终,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么冰冷。

他仰首,逆着光望过去。天池寒冷,暖暖还没有完全恢复,于是面色苍白,身体削瘦。但纵然如此,她甜甜的笑起来,还是那么美。他渐渐分不清,究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她本来就是这长白山上所有地雪狐之中,最美的一只。

其实,这样也好吧。

当他一往直前豁出去一切去救赎雪暖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但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一切又清晰的呈现在面前。人妖殊途,并不完全是古板的认定,也有着它现实的意义。毕竟,凡人的一生寿命有限,妖精的生命却要漫长的多。当人和妖结合在一起,一方慢慢的衰老死去,留给另一方的是漫长的生命和长久的想念,多么残忍。

而他,怎么忍心,让深爱的女子,去尝这样的苦?

下定了决心之后,他追逐着她的身影,希望她早日康复,然后,他会毫无痕迹的消失。

一切重回原点。

这一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走出了雪狐们聚居的宫殿。

他一路走的很急,强迫自己不要思考,不要回头。麻木了就好,只要,她能幸福的生活,一切,都将淡忘给时间。

“可是,我并不想忘掉你啊。”清朗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浑身一怔,僵了好久,才慢慢回过头来。

那一天,是早春少有的大晴天,灿烂的阳光,照着长白山上的积雪,闪亮的刺人的眼,一脉无垠。而雪暖站在金光灿灿的阳光里,笑的比阳光还要灿烂。

“我一直都没有来的及跟你说,”她从雪上一步步的走过来,“谢谢你,救了我。”

“我并没有……”唐希言忽然语无伦次起来,“这么说吧,”他最终放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的看着她,“我虽然一心想救你,可是在那场迷梦中。我并没有出到太大的力,认真说起来,还是陌香和唐唐的功劳。”

“我知道啊,他们都跟我说了。”雪暖并不在意,“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你要知道,毕竟你只是一个凡人,不像他们。一个是世传的巫女,一个是从千年前穿越过来的灵魂。在这类灵异的事上,你要是能比地过他们,反而是奇怪了。”

“我在意的是你的心意,”她走到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仰首,看进他的眸中。“就像你明明不知道后果,却能为了我不顾一切的放弃正常的轨道,回到已经抛在身后的时空;你明明没有把握,却能抛下一切,来这座一无所知地长白山,只为了我。”

“没错,你是一个凡人。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六界,天地之中,有太多是人或者非人的男子,他们有着英俊地外貌,能翻云覆雨。叱咤天地,可是只有一个唐希言,他可以不顾一切的闯,只为了一个人,我。”

唐希言狼狈的转过头去,“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也许。那只是一种冲动,也许。事后我自己也会后悔呢。”

“是啊。”雪暖忍俊不禁笑了,“你也许真的会后悔,可是,下一次再有事情发生,你还是会再一次冲动。”

能够为你一次又一次的冲动地人,于是,他就是真的爱你了。

“你知道么,”雪暖转过头去,怀念的看着身边一望无垠的雪,“我们所在的这座山峰,它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它叫白头。”

“白头?”

“是啊,白头,若得两心常比翼,能与君伴到白头的白头。在先祖回到长白之前,曾经有一位人间女子,写过一首诗,叫《白头吟》,我不知道这和白头山的命名有没有关系。可是,白头,对我而言,是一座爱地山。我此生一定会记得,有一个男人,为了我,在冬天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独自一人攀爬过这座白头山。”

“可是我们根本到不了白头。”唐希言不顾一切的吼道。

“我是人,你是狐。”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们可以不在乎世人,不在乎差别,但是,当有一天,我已经垂垂老矣,你却还年方少艾。我一掊黄土,你依然生命漫长,那是一种悲剧。”

雪暖的神色有些讶然,“很久很久以前,你去谭大夫那里追我地时候,就该想过这个问题了啊。”

一阵风吹过,树林上的积雪簌簌而落。雪暖微微抬头,任它们落在自己长长的睫毛上,也盖不住她眸底的温柔。

“你觉得,我会觉得这是痛苦么?”

“尤其,当我刚刚走出那座用时间筑成的坚不可摧的牢笼。”

“你若尝过世界上最苦地东西,纵然是黄连,对你而言,都是你地蜜糖。我曾经徘徊在一个年头里,五十余次而不得超脱。想一想,纵然在你离开这个人世后,我还可以怀着对我们相爱的美好回忆,走进下一个年头,每一天地日子都是新的,直到生命终结,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其实,只要我们能够把握住所有能在一起的时间,好好的相守,那就是幸福了。”

“所以,请不要抛开我的手,好吗?”

唐希言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你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我能说不吗?”他无奈道。

雪暖噗哧一笑。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唐希言喟叹似的将她拥入怀中,却又忍不住问道,“那为何这些日子……?”

雪暖怀念的看着白头峰上每一寸熟悉的土地,幽幽道,“我只是在告别。”

“告别?”

“嗯。这里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远嫁的女儿在离家之前,总有权利缅怀一下吧?”

唐希言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来,在人世间的这些日子,雪暖也不是完全都是痛苦,没有收获。

“那你告别完了么?”

“嗯,告别完了,只差最后一项了。”

“哦,还差什么?”

雪暖扬起头,摸了摸树上的积雪,“这山上的雪。”

“希言,你摸摸看,这雪是不是暖的?”

“瞎说,”唐希言笑道,“雪怎么可能是暖的?”

他虽然这么说,还是依言伸出了手。

“咦,”他轻轻惊呼了一声。

在阳光的照射下,积雪上最上面的一层,居然真的有一丝将融未融的暖意。虽然只一刹那,就在指尖的温度下,融化成水。

他忽然一把抱起身边的佳人,“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身边有一朵世界上最暖的雪花。”清朗欢快的笑声,荡漾在白头山巅。

虽然雪暖有着多年修行的妖术,他们还是选择坐火车返回北京。

“希言,”卧铺之中,雪暖躺在床上,“你说,你这么久没去上班,你们公司不会开除你吧?”

唐希言睡的迷迷糊糊,“开了就开了呗。我有千金艺,还愁找不到好买家?”

“希言?”

“嗯?”

“没事,就是叫一叫。”

“希言?”

“嗯。”

“你说……现在是哪一年了?”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除了下铺的唐希言,没有人听的懂。

“你不要担心。”唐希言安慰道,“诅咒破了就破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拦住你前行的脚步。”

雪暖偷偷的微笑。

其实,现在想想,有那么多真心的人相伴,那段往事,也不是那么难耐了。

其实,每个人,都是在各自不同的圈子里轮回,重复一些蠢事情。到最后,轮回本身也是一种轮回。

其实,我爱你,本身也是一种牢笼。

我将伴在你身边,看你年轻,看你衰老,看你死亡。

可是,因为是你,这也就是一种甜蜜了。

到北京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打车回家,远远的,就看见品香坊灯火通明。

那是他们共同的家,那么温馨的地方。

司机在品香坊前停了车,唐希言付了车资。家里面,唐唐早就听到了声音,穿着大拖鞋噼里啪啦从楼上下来,哗啦一声打开门。

“欢迎你们,”她跑的有些赶,于是脸蛋发红,气息也有些喘,但还是坚持说完,“欢迎你们回到二零零六年的北京。”

雪暖忽然落下泪来,可是她很快用手擦干,然后与唐希言相视一笑,十指相扣,共同向家走去。

第一章困卦,泽水困,困境求通

现在我在火车站边上的网把,赶时间,结果还遇到把增补的几百字弄丢的情况,真是,吐血啊。

长白山之行,已经尘埃落定。可是由此引起的余波,却蔓延未绝。

这一夜,唐唐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笑意盎然,从自家楼上飞奔而下,头也不回,“爸,妈,小微约我去她家,我出去了啊。”

“好啊。”妈妈微笑着从坞房里走出来,神情慈爱,叮咛道,“唐唐,你今天晚上可要早些回来,我们去德庄吃火锅。”

那……是爸爸妈妈失踪那日的情景。

唐唐惊骇欲绝,想要叫住当日的自己,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看,看一看,也许,爸爸妈妈就不会走出她的生命,无论什么事情,至少,她也可以承担一些,不用像如今的自己,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根本不知道往哪个地方着手。

仿佛一张无形的网网住了自己呼喊的能力,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也不能发出一个音符。于是,梦中的自己全无所觉,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品香坊的大门。

八九点的阳光,在一个角度上,忽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红的像是淋漓的鲜血。

莫言安定的凝望着女儿走出自己的视线,笑了一笑,回房取了包,对着还在床上睡着的丈夫唐豫津说道,“老公,我去邮局寄一瓶精油,天不早了,你该起来了。再睡就睡成猪了。”

她刷的拉开了窗帘,阳光哗啦一下从窗中射进来,照在唐豫津的脸上。唐豫津微微的皱了眉,用手遮挡,喃喃道。“我再睡一会儿。”

莫言无奈,笑了一笑,又关上窗帘,放轻了脚步走出房,她到了邮局,填好了包裹单,刚刚走出邮局,忽然听见一丝细微的声音。猛一抬头,便看见漫天的火焰。

“妈妈。”唐唐惊叫一声。猛的坐起了身子。

喊声惊动了坊中地所有人,客房里的灯光接二连三的亮起来。最先赶到的是陌香,他坐到唐唐的床沿,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怎么了?”他问道,语气虽然淡。但是些微一眨的眸光透露了他的关切。

虽然才三月初,这几日,北京地气温着实不低,简直像是夏天提前到临。..所以唐唐穿的也已经是从前夏日最喜欢穿地小熊睡衣,浅浅的露出领口。她神情茫然,慢慢道,“我梦见我爸爸妈妈了。”

卧室之外。唐希言倚着门看了一会儿,轻轻的拥着雪暖,走回房去。

“唐唐怎么了?”雪暖在他的怀中回过头去,尚自不放心,身不由己的跟着唐希言走。

“不管她怎么了。反正已经有人安慰了。”唐希言戏谑笑道,“大晚上的,难道还要劳一大群人守在身边给她壮胆么?”

他地妹妹,可不是那么胆小的人。

可是,他轻轻的回过头去。研判性的看着陌香寄居的客房房门,如今。它半开着。

那是品香坊西手最里的一间客房。而它,离唐唐的卧室。中间隔着一间主卧室,一间客房,和一间书房。

陌香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你又想起你父母了,可是,再挂念也不是办法。我们没有足够的线索,根本帮不了他们。你这样,你的爸爸妈妈也不会欣慰的。”

“我已经听这种话听太多了。”唐唐歇斯底里的喊出来,“你不是我,自然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明知道他们有危险,却根本无能为力,还在这边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日子。这种为人子女的痛苦,你知道么?”

陌香的手微不可见的一僵,他很快的掩饰过去,依旧温煦地看着唐唐,“是啊,我不知道。你忘了,我根本没有父母地。”

最初的时候,他被师傅发现时,就是丢在路边草中地弃婴。

唐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没有不好的意思,”她解释,“我想,你的父母一定是很爱你的,只是那个时候天下大乱,征战四起,他们不得已才抛下了你。”

她解释的样子慌慌张张,显得笨拙的可爱,陌香失笑,“好了,”他打断她的补救,“我从来不曾在意过这个问题。”有师傅,师兄,现在,有你啊。”

唐唐慢慢的闭上了嘴,静静的凝望着陌香无懈可击的神情。从认识他开始,他好像一直都在这么淡淡的微笑,清逸而又从容,好像无论什么事情发生都不萦于心似的。..

可是陌香真的不在乎么?

那个博物馆的下午,当他看见自己从前时代的文物的时候,他的眼中,分明流露出忧伤,和怀念。

从来都不是不在乎,只是一直一直的掩饰,掩饰到了最后,连自己都忘记了,曾经在乎过。

多么让人心疼。

那个叫做陌香的少年,是什么样的人呢?

也许有人觉得,他是一个穿越于时空中的奇迹,拥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好功夫,聪明,机智,惊才绝艳。

可是唐唐一直觉得,他只是一个得到的很少,却想要的更少的少年。所以一直知足,从没有想过索取。

所以她一直很心疼,虽然不曾说过。

“他们真的很爱他们的儿子,可是身处乱世,每个人都是一粒飘萍,可是,他们无论是生是死,在哪一个时空,我都相信一点,那就是,他们希望,他们的儿子能够过的幸福。”

“因为,这是天下每一对父母最虔诚最朴素的心愿。”

见鬼了,明明是她做了噩梦,要他来安慰的。怎么到了最后,成了她安慰他?

但,只是他一个落寞的眼神,她因噩梦而起的所有的焦躁。恐惧,患得患失,都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个少年,就是对她有着如此无与伦比地影响力。

“好了。”陌香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又像是将她的话听到心底,贮藏起来,瞟了她一眼,慢慢道。“你既然如此不放心,不如去算上一卦。安一安心吧。”

“算卦?”

“嗯。”他难得淘气的笑了笑,勾起了薄唇,“去找我哪个不知道多少世代的……师侄孙。”

“也好,”唐唐笑了一会子,“顺便把小绢接回来。”

去七里巷的路是轻车架熟了。唐唐从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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