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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我的前半生我的后半生第12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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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我的前半生我的后半生作者:未知

鸾我的前半生我的后半生第12部分阅读

来好多新鲜的鹿肉、熊肉、熊掌、野鸡子……御膳房刚刚叫人过来问可有忌口的。另外送乾清宫加急文书一封,这个是刚刚曹侍卫转送来的。”万安满脸堆着笑,递给我一封黄|色褥皮面子的信套。

“清淡即可。”

这半月里基本隔天就有一封他的信,抽屉里已经整齐放好7封,加今天这封已经是第8封了,他……走了16天了。没有男主人的乾清宫象是失去了生气,一片冷寂,夜晚也变的特别的冷冰又漫长……

轻抖信纸,一行行飘逸挺拔的董体书显现,前面基本是他这两日做了什么事情的叙事,就如在京里时,每天晚上回宫都会大约提到白日发生的一些大小事情或有趣、或特别……呵……蒙古各部这次来了好多王公,喀喇沁杜楞君王扎锡和翁牛特镇国公吴塔特还提出愿意在他们的领地划出一块水草丰美、禽兽繁衍的草原做“天可汗”的皇家围场。大概距离京师四百公里的地方……啊,难道就是木兰围场?

叙事完毕另启一小段,“听昨日孙太医言喜儿病已痊愈,她性情极为外向爱动,切切不可陪她贪玩过于操劳,注意多休息。御膳房来人言你日进膳食极少,似有恙?今日就速遣孙敬回宫……”唉,他还是这样啊,只是他都不在吃什么都不香,那些个嘴巴碎舌头长的太监吃少了点东西也值得禀告么。等那黑脸太医回来,就没病也得吃他3副平安药啊!那个苦……郁闷了……

继续再看下去:“姑姑,烨儿甚是想念,第一次出门没你在身边,晚上一闭眼你的脸、喜儿的脸就交替现前。你身子性寒,怕你踢被,两名丫头是我安排在寝宫内室,非我回宫不得遣退。另:孙太医开的药他会看着你喝完,这是圣旨,不可假装含在嘴里糊弄过去。”

这人真神了,把我的尾巴都堵死完了。真是的,不在宫里还叫上这么多人“监视”,我说呢,最近都没踢被子,以为自己睡相变好了……原来……嘿嘿。

带着笑看完这份圣旨“家书”看万安还杵在门口,低眉顺耳……

“万公公,晚膳后来拿回信吧,近来胃口不好,除了几味粥菜,今日御膳房送来的各种野味都不用送进来,麻烦公公帮忙打发了。”

边说着边瞅看他本来就小的眼睛更是笑眯成一道细缝……这万安、万福倒不是亲哥俩,却长得高矮一样,就这圆脸小眼睛的摸样都如同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两人是御茶房出生,泡得一手好茶,被爱喝茶的老祖宗看中,提拨进了乾清宫。

作为目前在皇上跟前仅次于全公公地位的近侍太监,倒不是说他稀罕这点野味肉糜。明里我不过是个女官,但是谁都知道我在乾清宫是半个主子,知晓内幕的人更是把我当活菩萨一样供着,救苦救难谈不上,当他们办坏了差事挨板子前总是会想起我这块如同皇帝的灭火器的金字招牌。我委婉的“赏”他们点吃的,那是大大的给他露脸了,他嘴巴不说什么,心里可得彩得很呢。看这哥俩几年来身高不见长肚子却越发腆了……想是刮了不少御膳房的“孝敬”。

“奴才谢谢宛仪了,只是外面还候着孙太医,曹侍卫说传皇上口谕等宛仪看完信就带孙太医来给宛仪号平安脉……现在……奴才可否宣他进来?”

还拿着信的手一僵,心里顿时憋气,怎么这效率就这么高,才刚刚看完信那黑脸太医就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就喝它三天苦苦的平安药吧!

也不再有什么好声气儿:“带他去西暖阁,我这就去!”

下午的西暖阁是乾清宫最亮堂、爽丽的地方。因为见客,宫人打起西面的黄绡轻纱,唯留薄薄的白色纱幔滤进直射的夕阳光芒,温暖却不觉燥热的阳光仿若给檫洗得光可鉴人镜子一样的地面镀上一层华丽的金辉。

几盆怒放的三色秋菊和挂满花串的黄|色金桂、雪色银桂,交替在空中挥洒着它们独有的芬芳,错金盘足九龙大鼎里熏着上好的沉香……

这……就是我最爱的乾清宫秋天的味儿,淡淡的花草甜香混合着似有似无的沉香……

“下官见过娘娘,恭请金安!”面色偏黑,穿着文官的补服,青色顶戴……按照大清律,顶戴分红、白、青、金……他不过是四品的太医院的小太医,年前治好了困绕老祖宗多年的偏头痛,最近喜儿的风寒也是他两贴药下去就见好,是个肤色无光前途却光明的新晋太医。呵……我和喜儿的身体皇帝都交付给他关照……拥有皇帝的信任……可见未来前途似锦。

我把手搁在面前的||乳|黄|色号脉用的小软枕上,让他搭上两根手指头静静地等待他按照每月一次来号脉的惯例说:“恭喜娘娘贵体金安,下官即刻开出平安方,以保万全”云云。都听烦了……

心不在焉地看着他的脸,怎么才几天不见发现他的脸晒得更黑了,今年秋天南苑日头还这么毒辣……不知道烨儿的脸有没有变成健康的麦色……白皙的男人的脸没有古铜色来得好看,想那古天乐可不就把皮肤晒得越黑越出名的么,呵呵……如果再加上几滴汗水……

孙太医正在流汗……大颗大颗的汗珠正在从他额头浸出,他好象不相信地摆了下头,又换了只手搭上两指……

这次的平安脉足足号了一刻多钟,他终于收回了手指,这才顾及得上稍稍为自己搽了把汗。

看他眼色似高兴又带着点不相信……接着不相信的人变成了我,见他挑起衣襟长跪在地:“恭喜娘娘,怀了龙脉。”

天……我后知后觉地下意识抚上这平平的腰腹,难怪近日闻着肉腥就反胃;难怪身子老是软绵绵似中断冬眠的熊怎么着也没有精神……可是明明好几个太医会诊过因为生喜儿前我用过大热安胎药,导致阴阳不合,奎水不正。几位太医都说过我已经极难受孕,让已经习惯开平安方在后宫中磨练成精,生怕担丁点儿干系的太医卓定地说难受孕不就是等于公开的宣布我不孕了嘛……记得当时烨儿还很是恼火一阵。也记得当时在场的也有他孙敬!难怪他一边恭喜又一边下跪道罪,

“大人起来罢,那日是太医院会诊得出的结论,非你一人,再说这是喜事,你并无过失。”

他颤悠悠地站起身来,恐怕此刻还绷红脸,可惜那脸皮肤黝黑我看不到他的羞涩只能想象……似想一个被大夫宣布绝症的人,此刻又在他活蹦乱跳起来,实在是对自己医术的一个巨大嘲讽。

“娘娘最近是否四肢不温,倦怠懒言,不思饮食……”望、闻、问、切,职业的习惯开始问着孕妇常见的反应,眼睛却不瞧我,看象别处,是否在掩饰他刚刚的窘态……

“恩……大人怎么知道我腹中胎儿几月了吗?你又怎知这次是龙脉?”

“刚足二月。下官可断定娘娘所怀定是阿哥。”

似想现代医学拍b超也仅仅在三月以后(或者更大点?)的胎儿能辨别是男是女,我这才两月的身子他怎么就如此卓定是龙脉……但看他镇定的摸样又象是成竹在胸。

见我怀疑的眼光瞅着他,他好象大窘,言道:“下官祖上精通歧黄之术,犹擅于这妇人安保之法,自小学自祖传,月余胎儿已可辨别娘娘已有两月身子,定是龙脉万不会错的。”

看他微急的摸样我不禁打趣:“不会再盯着我喝那平安药了罢。”我瞥了眼他带进来的那个可疑的木箱子。

他微一楞,象是想起皇帝陛下临走的嘱咐,笑道:“下官即可下去开方煎药,等娘娘膳后来奉旨侍药。”见我紧着眉头,后怕的样子他轻眨下眼加了句:“此药方名无忧,是由当归、川芎、白芍、黄耆、川贝母、等加蜂蜜混合而成,可以做成蜜丸,味甜,吞咽而下。”

哈……今日真是我的吉祥日啊,黑脸的包公居然也变体恤人的圣母啦……看在苦药变蜜糖的份上我叫万安厚赏了他。

我……居然又做了母亲……独自坐着傻笑了半晌,走到案前,晕开墨,提起笔,准备给孩子们的爹亲写点什么……他知道后的反映是……乐不思蜀……抑或归心似箭……

心……还没有给自己答案……脑海里却出现他披着披风穿着戎装马上奔驰疾飞的摸样……向着北方……家的方向。

甲寅

康熙十三年

这一年似乎没有四季的分替,入春后脱下了厚重棉袄穿上夹衣就接连着烈日如焰,似乎将白云都融化了,整个天空呈现一种纯莹的深蓝。

可好天气不意味着好兆头。

在孙太医给我号出龙脉以后的第三天,皇帝陛下就提前结束了南苑之行,带着一小队亲兵走在拨营回宫大军的最前面。犹带着初冬寒意的风霜,那人还未扯掉披风,一进宫门就如同对待喜儿的方式把我紧紧抱住旋了一圈。

“想你……”他埋进我脖子后面深深地吸着气,一向清润的声音略带沙哑……相别大半月都没有人仔细照顾他么。转头间,轻轻拉落一片斜插在他发丝上还带着原野气息的嫩绿。

瓦蓝的天空下仰着头看他,陪他,十余年了……从稚嫩的娃娃皇帝到那个稻光养晦耐心等待数年才除掉鳌拜初掌大权的青年,再到如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雍容万乘之尊,十几年的政治历练让他看起来成熟中带着睿智,儒雅中透着阳刚。

“这个孩子来得极为不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我们的阿哥不是荣亲王,因为有我……”

从来不怀疑这个换十个朝代也会是个明君的皇帝所说的话绝对不是一时激|情的宽慰,荣亲王……这个出生没多久就夭折的前朝顺治皇帝宠妃董鄂氏的“第一子”,如果不夭折兴许就是个皇帝……烨儿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宝宝会立嗣?一时脑中升起眩晕……明明历史上那被废了立立了废虽倒霉却倾注了康熙后半世精力的太子是皇后所出,难道,因为我的存在,命运又一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历史再一次偏离轨道……对于未来,我真得不是很确定,毕竟本来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我不还给他生了喜儿么……

南苑归来就是一系列的噩耗……十一月,吴三桂杀巡抚朱国治,举兵反叛。讯传京师。执其子额驸吴应熊下狱。诏削吴三桂爵,宣示中外。十二月,京师民杨起隆伪称朱三太子以图起事,事发,杨起隆逃逸,其党被诛。此为“朱三太子案”。

突由而来的重重纷乱让本就勤政的玄烨忙得更是分身无暇,连他最喜欢的喜儿都抱怨好久没有见到阿玛,我也是啊……每次醒来他都已上朝,唯余身边的温热证明他回来过……晚上等他回来时我又困了,偶尔梦回能感觉他轻轻上床轻揉着我的肩背和腹部,拥我入怀,在我梦困中喃喃说着一些什么,也不在意我是否听进去……

我知道,他……已经很疲惫,身心都累。朝廷上现在充斥着两股声音,一是以明珠为首的坚决撤藩派,二是以索额图为首的反对撤藩,现在见南部战事吃紧漏子大了把一切罪过都推给了当初坚持撤藩的……想这二位曾经都是烨儿身边亲密办差的股肱之臣,这才几年……已各树党羽,似为政敌。不过与当初情形不一样的是他们都是忠心与皇帝,估计,这个也是所谓的帝王谋术吧要保持势力的天平……

或许……唯一好的消息……是这宫闱里维持后宫天平的大事……中宫有喜……

乾清宫后殿密室,无忧阁。

无忧阁——我的私人储藏室,这个平日里绝对是禁地的地方,此刻破天荒地来了好几个大丫头,兰儿领着他们正拉开抽屉一个一个拿出用白缎裹好贴上黄条标注分类收到几十个大搁盘里。

看着阁室门口当今皇帝亲书的金字门牌——“无忧”……想起那日烨儿一边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边笑叹:“明明是个雁过拨毛收刮自我的藏宝窟怎么叫这么个雅致的名字。”

宝贝可以换钱,有钱了自然就没有忧虑,可不就无忧嘛。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主儿,站在统治阶级最上层的家伙哪知道民间疾苦,钱对咱们这些劳苦大众的重要性。来这个时空已经10多年了,久侍帝侧,或许言谈举止也稍微沾上了点属于他的雍容贵气,但是收集财宝的贪婪本性还是多年未改。

今年二月居广西孝庄老祖宗当年认养在宫里的四格格——孔四贞来密函告知她丈夫孙延龄投靠了吴三桂。果然,等皇帝陛下看到这封信的第5天就传来广西将军孙延龄叛。今日,刚刚才侍侯完早朝的全公公溜回来取烨儿一份书函的时候告诉我,靖南王耿精忠也竖起了反旗,偏安台湾的郑经也蠢蠢欲动,大有来淌一下浑水,与清廷对抗的架势。

对于这段历史,现代的人怕是滚瓜烂熟,康熙足足用了八年才平定这“三藩之乱”变为了中华帝国真正的“天可汗”。知道结局的我心里最最关心和心疼的还是目前烨儿的反映,八年啊……

“皇上今天什么反映?”

“索额图大人提议议和,并斩杀提出撤藩的几个大臣,皇上听到这里当时就摔了奶子杯……”

哦?很少喜怒现前的烨儿应该是大怒了,他其实是卯足了劲坚决撤藩的,叫下面人议政不过是看看每个人的态度而已。看来,索额图这次是押错了宝,踩着了尾巴。

这摔杯以后想必大家都清楚皇帝的意志了,那也就是说他,马上会更忙了,忙着制定平定方案,那是长久而又必须落实到实处的琐碎的政务、军务。兵虽动粮草先行,入关定都时间不长的清廷,初期连年征战,前几年又圈地伤民,还需耗近半国之力来养那贪得无厌的三藩……烨儿国库有多少银子我是最清楚不过的。

今日午后,老祖宗准备从皇室做起,下诏内廷后宫克制奢华聚会、饮食,并拿出自己的体己二万两银子和珠宝玩物三大箱以自己的行动来支持她孙儿的政治主张,充盈国库,提前犒赏即刻要奉旨前去平藩的将士。

老太后的心术还真是厉害啊,想她以帝国至尊的身份都以身表率。不用预计,那是肯定,这京城未来几天都会宣起捐献大潮,倒不是为了这点杯水车薪的捐献银子可以马上充满国库,其实主要是鼓舞士气,体现皇室军民一家亲,国家至尊都如此你还不为国卖命,二战时期的英女王为前线士兵手织袜子那张照片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曾经铁血的心……

上行下效,有老祖宗做着全国人民榜样,这后宫也不可能沉默。别的宫室拿出了多少体己我不十分关心。看我这已经垒成山一样的,金光灿烂的,已经六十多盘珠宝,如此的大手笔……想她们谁也不会有我今日捐出的多。

多可爱、多迷人、多漂亮的宝贝呀,我积攒了十几年的,爱若如子的东西……十几年来我象禅师神秀爱惜他的末尼宝珠一般,当真是“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如情人对待爱人,又如母亲对待稚儿,手眼如心,眼神眷恋地对它们上上下下做了最后一次巡礼。

“都盖上盖子吧,列好单子以太皇太后捐赠的名义呈一份给内务府记档,另外一份拿去上书房给全公公交皇上御览。”

看这金漆贝花雕的两排柜子,一百多个抽屉……空了,真空了,也免得常常来勤拂拭了,倒也算另种无忧吧。

“娘娘……你就真舍得。”兰儿一边认真地记着档,一边唏嘘。

估计是为防泄露内廷秘密,这宫廷里做宫女的女孩大部分目不识丁。看这个当年我手把手教出来能写会算的贴身侍女,时间如流沙一晃她已经二十多了,早年叽叽喳喳的少女活拨性情如今随着时间的沉淀已经宛如一个嬷嬷的沉稳气质了。清廷的宫女并不是终身制度,为主子服务到二十五岁左右即可离宫。前年香梅已经走了,高高兴兴的离开的,虽然感情上是不舍得我这似主似友的乾清宫的半个主子,但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人家故乡有个痴情的儿郎等着呢。

“呵……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什么不舍得的。”羊毛出在羊身上,烨儿的江山屁股坐得稳了,大清强盛了,等他这头羊丰满肥润了,到时候我想要的羊毛还少得了吗。

这个丫头却是不解:“什么郎不郎的,娘娘老拿我打趣,说好了我要在这里陪你一辈子,才不要似那没情没义的香梅,说走就走了。”她恨恨地道。

她原来家境倒也殷实,父亲是正白旗人捐贡做过道台,是内务府选上来的宫女。只是她额娘出生低微,是个收房的“包衣”,又生的是闺女,当父亲都不在乎,可想她们母女在这大家族里的命运……见多了男人的负心薄幸的她,把我当成了依靠,倒是真不想出宫。

“你这个丫头,各人自有各人的姻缘,你这么腻我,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我只是随口一说却引得她连连呸了几声,说要帮我出了有口无心的晦气:“怎么说起这茬,宛仪背地里做了多少好事,别人看不到,神佛自有眼。再说有万岁爷的贵气保佑自然会长命百岁,就算以后厌烦兰儿了,兰儿就去侍侯我们家喜格格还不行吗。”

撑着腰抬起头,捶了下已不十分灵活的身子,转头的瞬间那只暗色中透出棕黄的楠木箱见被两个丫头从那柜顶上抬下。

那东西储存了我十多年来太多的记忆,手抚着那四角光滑澄亮的铜角子,康熙十年就上了锁的箱子,心中终究还是不舍……

“宛仪,这宫里也只有你会这么傻,这么多东西这次你都一股脑地拿去‘爱国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这个就留下吧。”兰儿从我手上夺下钥匙。

还是这个口直心快的急性子,刚还觉得她稳重娴雅了呢。笑着摇摇头,任她当宝贝似的抱走那只箱子。她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看我一直宝贝的锁着,按我性子猜测定是珍贵得了不得珍宝,其实……里面……呵……我微笑着慢慢踏出密室的阴影把自己融到外边庑廊上的艳阳天里。

戌初。

陪喜儿用完晚膳,再去参观了她自己设计的叫翠儿几个丫头用棉布加木头做的大碗状,窝一样的“兔宝宝宫”。

再三叮嘱她不准趁翠姑姑不留神的时候爬到“兔宝宝宫”里去和小兔子睡觉,看她飞快的应诺着我,若乖巧的小天使一般静静立在那,睫毛一抖一抖就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应付……小东西,你比你心机有九个窍的爹亲小时候差远了。不再去听她甜蜜地保证,只是转眼示意了翠儿两眼,见她赦颜颌首,就知道这个小东西最近没少干阳奉阴违的事。

对于喜儿的教育,我是赏罚分明,可宝贝她的爹亲经不住她几声奶声奶气撒娇的嗲语,常常私下和她“同流合污”,让我恼怒地感到我就是那白雪公主家的恶母亲,得了个扮黑脸的恶名。瞧这本来我不允许出现在内苑禁地的几只小兔子,堂而皇之地居然摆在寝宫里,就知道那做阿玛的对她放水得可以。

庄严而又清脆的鼓声合着乾清门外橐橐靴声传来,侍卫门正在换岗,又是快宫禁的时候了。

三月的清风夹杂着那属于春天特有的柳絮从廊外轻飘着袭来,鼻子敏感得打了个喷嚏,恩……得回寝宫了,不知道他今日是否能在我入睡前回宫,抑或……入梦?

踏上最后一阶,上得丹陛,万安、万福正杵在宫门,收腹观心,见我嘴一努……那人今日早归?眼睛欣喜地四面扫去……只见庑廊尽头我那“无忧阁”的雕花窗纱正渗出红红烛影,门口站着的那人可不就是皇帝的影子——小全子。

那明黄|色的专属主人正立在窗前,身前大案上已不再垒着那下午小山一样的金漆搁盘,我的旧物,那……楠木箱子大开……

扣在箱盖上的手指已微微泛白,他看着里面那曾经都属于他的旧物出神……

苏绣牡丹香囊,一只小巧的白玉板指,一把镶宝石银制小刀,那块他父皇送他的龙形翠佩,亲手雕刻的喜儿百日像,几副练笔时丢了被我收了回来的字画……最里面的夹层中,那紫檀盒子里的团扇……

“姑姑你……捐空了所藏,就留了它们……”他咳嗽一声,掩饰浓重的鼻音,背对着不肯看我。

看着这曾经富甲乾清宫的地方,如今已全部清空的我的“小金库”,我轻叹……难道他还不懂我吗。

他拉出那个一直捂在怀里许久的折子,那熟悉的烫金封面……不就是下午叫内宫监呈给他的我的捐宝记档么。

“多年来一直知道……除了爱藏这些个珠玉之物,你没有别的嗜好。”他深吸一口气,带着鼻音缓缓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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