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殇作者:未知
鸾殇第8部分阅读
盈地朝我走来,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地幸福,那么地满足。
风很静,夜很美。
可是这一切,却让我感到心头一阵慌乱。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太过于美好的东西,长长在刹那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夜里瞬间开放、又在刹那之间消逝的昙花,像是星空一闪而逝的唯美流星……
“娘,您慢着!”她像是一个急切着赴情郎约会的小姑娘,是那么地急切。我连忙伸手扶着她,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了今日一天的劳累,慢慢地朝木屋里走进来。
木屋里布置得精致而又典雅,眼前所见,都是以竹子雕刻而成。只有在窗户下的那个木架的秋千藤椅是紫檀木所制,木架上还雕刻着不谢的紫藤花。
扶着娘在秋千藤椅上坐下,我这才转身去给她倒茶,可是她却拉住了我,“鸾儿,你且坐下,娘有话要对你说!”
我回过身,强压着心里所有的担忧,望着她点了点头,静静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鸾儿,其实……你并不是娘亲亲生的!”她像是想了很久才说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我咬紧了唇,因为她的话几乎让我落泪,“可是,在我心里,娘永远都是娘!”
如果不是想要离开,她又怎么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呢?
她愣了愣,随即浅笑了起来,“你师父告诉你的吧?我早就该猜到了……可是鸾儿,既然知道了你的生母,有时间你还是去看望她吧!她怕是比我还要疼爱你……为了生下你,她可是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我抓紧了她的手,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我安心,因为她的笑容是那么地飘渺,好似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
我的生母……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爱我的,用尽了性命生下我,到底是为了让我父亲能够因为觉得亏欠而永远地铭记她,还是当真源自于对我的爱。当年她甚至狠得下心来破坏我父亲与娘亲,这样的她,当真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吗?
从娘亲这里我学到了、懂得了,爱不应该是掠夺和破坏,而应该是成全。
对于娘亲,她的孤独和寂寞我都能够体会。而她这一切的孤寂,却是来自于我的生母——我没有任何印象的生母。
或许我是不孝顺的吧,所以当我知道我的亲生娘亲另有其人的时候,从来没有将那个生下我的女人放在心头。
在我的眼里、心里,我的娘亲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这个为了我而孤独活下来的女子。
“鸾儿,我知道这么些年,你一直误会了浩南,以为他负了我!”娘笑着鞠了鞠我的脸颊,“所以这么些年来,你将自己的心守得紧紧的,不愿意交付给任何人!可是你知道么,看到你这样,娘真的很心疼!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娘亲才希望能够看到你嫁人。”
“娘……”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的这些话让我感到了更加深刻的不安。她极力想要解开所有的矛盾与对立,似乎像在为离开我扫清前方道路上存在着的阻碍。
“鸾儿,其实凖儿——是娘亲给你挑选的人!”娘亲拍了拍我的手臂,“你们是有缘分的,娘相信凖儿会真心疼爱你的!把你交给凖儿,看到你有了一个好归宿,娘才能放心的离开!”
我低头默不作声,此时此刻,我又怎么能够对着她说出真相呢,又怎么能够告诉她我与安凤凖之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呢?
“鸾儿,你不要怪娘自作主张!”娘亲的声音变得低了些许,“浩南为了我们娘俩儿,受了素问不少的气。我给素问和浩南增添了那么多的麻烦,紫薇又是浩南和素问唯一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性格骄横的紫薇进安陵王府送死;而你是那么的勇敢,那么的聪明,娘相信你能够在王府里自保的!而凖儿,也需要你的帮忙;所以,让你嫁给凖儿,对每一个人都好!”
听到娘亲这么说,我忍不住抬起头诧异地问道:“娘,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娘知道沈紫薇如果嫁入王府的话一定会死,甚至还认为安凤凖需要我的帮忙?!
“鸾儿,你不必知道得太多,只要你知道,你与他是天生注定要在一起的,这就够了!”娘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他是帝王命,你是紫微星,你们是注定了的……”
“娘,我曾经对师父说过,我命由己不由天!”我小声地说道,再也不想拘于这个话题了,“娘,你给我讲讲你和父亲的故事吧!”
娘宠溺地望着我笑了笑,随即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渐渐地述说起了往事。
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因为爱而合,最终却又因为爱而分。痛苦与幸福的纠缠,爱与恨的交织。可是一切回忆由她慢慢地叙述出来,却又俨然成了另外的一种幸福。
她的声音终究是低了下去,越来越小,最后直到消失;她的身子越来越软,最终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她身上的温度也慢慢的消失,越来越冰凉……
我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脊背,轻轻地安抚着她——就像她曾经对我做的那般。
我的耳旁还萦绕着她那低喃温柔的声音,心还沉浸在他们之间的爱恨悲欢之中。
就这么坐着——
直至天亮。
太阳渐渐地升了起来,屋外鸟儿的声音再度啼叫了起来。
“青鸾,你娘已经……走了!”安凤凖终于从门外走了进来,可是却低着头,没有看我。
我转过头望着嘴角噙着笑容、眼帘却已经阖上的娘亲,半晌没有动。
她的笑容依旧,她的美依旧动人心魂;
可是,她的温度却不在,她的气息也已经消失;
她走了……
她终究还是离开我走了,去寻找她心中的青鸾去了……
“你……没事吧?”依稀之中,安凤凖的声音竟然有了几分关怀和愧疚,“抱歉……如果不是我带她来这里,或许她不会……”
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没事!我娘走得很安详……谢谢你!”
我知道在这个地方,她看到了她的幸福。
安凤凖望着我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不解,我知道他不明白为什么此刻我竟然还能够如此平静。一般而言,失去了至亲之人,如若有孝心的话,应该嚎啕大哭才是,怎么可以如此平静,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我故意偏开了头不去看他,“我娘的后事……我想一切从简……”毕竟娘亲的身份不一般,如若公开来,恐怕又会造成不该有的混乱。
“好!不过,师父临终前曾经说过,希望能够与夫人合葬……”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了!”
能够和心爱的人葬在一起,相信这也是娘亲所希望的吧。
娘亲,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哭,不希望我难过,所以我不会哭,也不会难过。
我会笑着送你离开,笑着走下去的。就算今后会遇到再多的波折和磨难,我也会坚强地走下去。
我长大了,我已经长大了。
所以从此以后,你不必为了我而受到牵绊;从此以后,你就放心地展翅翱翔,去寻找追寻那只在远方等着你的青鸾去吧!
因为青莲才嫁给了安凤凖,现在青莲已经离开,让安凤凖和青鸾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只有青鸾和安凤翔的那个赌约,以及青鸾与安凤凖之间所约定的交易~~故事到这里就要开始慢慢地进入感情部分以及解开先前的谜底的阶段了~~喜欢此文的朋友们可以参加讨论,究竟安凤凖的妃子为何那么短命,菡胭苑后面的坟墓是何人所立,坟墓机关下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代嫁王府:【034】]
处理完娘亲的后事,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疲惫不堪的我拖着无力的身子欲要爬上马车的时候,一直对我不闻不问、只是默默地帮着我处理娘亲后事的安凤凖忽然伸出铁臂搂住了我的腰肢。
“我抱你上去!”察觉了我身子的僵硬,他如是解释道。
我勉强地对他展示一个浅笑,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抱上车,而后动作轻盈地给我盖上柔软的丝绸锦被。
锦被上还残留着娘亲的味道,我的鼻子一酸,心头再度涌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安凤凖今日举动的古怪缘由了。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鼻端萦绕着属于娘亲的味道,我渐渐地感到自己的思绪慢慢地涣散,半梦半醒地看到娘亲笑盈盈地朝我走过来,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健硕男子,如神祗一般高大。
他们的身后环绕着七彩的光圈,散发出迷离的光芒,却是愈发衬托出了他们的天造地设。
娘亲依靠在那个男子的臂弯里,对我幸福地微笑;而那个男子也是带着笑容望着我,眼神幽深而又明亮,是信任,也是激动。
“鸾儿,你一定要幸福!”娘亲殷切地低喃着。
那个男人宠溺地望着娘亲,“莲儿,鸾儿一定会很幸福的!”
忽然之间一个剧烈的震动,我还来不及回复他们,他们的影像却像是被激起了涟漪的波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最后竟然化作涌起的潮水朝我扑过来,几乎让我窒息!
我倏忽之间清醒——冰冷的寒意像是锋利的箭矢,猛烈地自马车四周飞刺而来,刺入了我的骨子里,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我连忙坐好,可是身上的力气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流失尽了,只好小心地掀开马车轿帘,却见安凤凖挺直了腰身,他的背影是那么地高大,完全将我遮住了,让我看不清马车外的情形。
“你们是谁?”安凤凖的声音再度恢复了在王府里时候的那种狠绝。
三天来的沉默以对,我几乎快要忘记他原来不是一个淡漠之人,却是一个冷漠无情之人。
“我们是来取你性命之人!”回答安凤凖的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道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就凭你们?”安凤凖冷哼,随即挥出手上的马鞭,凌厉的杀气只朝前方袭去。那股杀气是那么地浓烈,竟然完全覆盖了先前的那股杀气。
只是他的另外一只手却忽然朝后一摆,原本被我掀开的车帘就这么飘落,彻底地阻断了我的视线。
寒风,冷意。
刀光,剑影。
外面已经打闹成了一团,可是我却无法动弹,连扬手这样的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只能凭借着感觉感受着外面的一切。
寒风呼呼,带着浓烈血腥味道的空气从缝隙里传进来,强烈地刺激着我。
是安凤凖受了伤么?
像是在回答我的疑惑似的,下一刻,安凤凖竟然后退跌入了马车里,他的头发凌乱了,衣服也有几处破了,伤口处血肉模糊,鲜红地血汩汩地流动着。
可是他的脸上却不带丝毫表情,放佛那些伤口不是他身上的。
“他们的人太多,”他像是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口气极为平淡,“所以你先走,马上回王府让万管家通知安逸王爷,让他带人过来!”
我张了张嘴,可是却发现嗓子似乎卡着什么东西似的,怎么也无法开口说话。
他以极其古怪地眼神极快地扫看了我一眼,最后落在我身上盖着的锦被上,忽然之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竟然扯过锦被,而后整个人飞身出去。
我还来不及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马车竟然飞快地朝前驶去,身后激烈的打斗声终于渐渐地远去……
马车跑得很快,阵阵春风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空气慢慢地带走了马车里原本有的属于娘亲身上的香气。
一道白色的影子忽然轻盈地飞落在马车的车辕之上。
“驾——”他的声音像是春天里最温柔的春风,连那两匹马儿都被他的声音所折服,最后平静了下来。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慢慢地掀开了轿帘。
而我,却没看到他的相貌——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片银白色的面具。那面具柔软地在他柔和的脸上,与他的轮廓是那般契合,几乎像是他的另外一张脸。
我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透过那片面具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天上最繁华灿烂的星辰。
而他的眼神——却是与声音的温和、眼眸的明亮竟然那么不配。
那道眼神——比安凤凖的眼神还要阴森寒冷,像是来自于地底的魔王,好似下一刻就会将人撕裂吞如腹中。
“有人让我杀你!”他以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说话之间,只见他的手轻扬,一只从空中飞过的黄|色蝴蝶忽然之间断了翅,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比起安凤凖的狠绝,他竟然更加狠心。
我不知道安凤凖的那些王妃究竟为何而死,但是就算是安凤凖取了她们的性命,至少还有着属于他的缘由。
而眼前的这个人——连一只无辜而过的蝴蝶都不肯放过。
这样温柔的声音,这样狠绝的性格——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人。
玉面狐狸——一个与师兄同时扬名于江湖的男子。
只不过,师兄是以温儒的性格和慈悲的心肠闻名——而玉面狐狸,却是以杀人手段无情而冷漠而闻名。
他第一次杀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据说是因为受人委托,所以连自己的妻子都狠得下心下手;
传说他的妻子被杀之时,还怀着他的骨肉。他一刀捅进他妻子的腹中,刀刃甚至还带出了那个已经成形的孩儿。
“玉面狐狸——”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口,江湖盛传,只要出得起他想要的价格,任何人的性命他都可以取过来,而事实上,他似乎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
“你认得我?”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精芒,直凝视着我的眼眸,“你是青鸢姑娘?”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
我点了点头,“是!”心里却有些诧异,除了安凤翔见过我的真实面目而知道我的身份之外,似乎并无他人。
而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呢?
他的眼睛眯了眯,忽然之间将我捞出马车之外,一只手将我夹在腋下,另外一只手则是一扬,只见两道银白色的光芒分别刺入了马儿的脖子。那匹马儿受惊,像是发疯了似的朝前奔去。
他却抱着我飞身一跃,一下子跳上了一旁茂密的榕树上。他脸上的肌肤几番与我厮磨,凉凉的感觉顿时没入我的心扉。
我却顾不了男女之别,因为透过繁密葱绿的树叶,我依稀看到一道玄色的身影有些踉跄地朝这里奔走而来。
我记得安凤凖就穿着那样的一套玄色的长袍。
“江湖排名前十的杀手联手围攻狙击,他竟然还有赶到这里……”玉面狐狸像是在解释给我听似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股惜英雄的感觉。
江湖排名前十的杀手围攻狙击……
安凤凖带我来这个山谷,连我自己事前都不知道。那么那些杀手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来到这里的?
看着安凤凖的身影从榕树下经过,最后远去,我却不曾开口呼唤。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玉面狐狸这才抱着我跳下的榕树。
“你方才为什么不开口求救?”他似乎有些不解。
我笑了笑,故作不在乎地说道,“我知道,玉面狐狸要杀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最后依旧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
他之所以杀人未曾失手,除却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具有极强的毅力。
他曾经接了一笔生意,是要屠杀恶名满贯的一个江湖大盗。那个大盗得知玉面狐狸要杀他,慌忙避居他乡。可是没有想到,玉面狐狸竟然蛰伏了三年,最后成功取下那大盗首级。
如果玉面狐狸当真要杀我,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我。我又何必逃呢?
更何况,就算我求救,以安凤凖的伤势,未必能够救得了我,说不定反而会被我连累。
虽然他曾经羞辱过我,甚至还欲置我于死地,但是我终究还是活着,我可以怨怼,可是小小地报复他一番,却没有道理要了他的性命。
而且——我并不认为安凤凖会为了我罔顾性命。方才他让我先走,也只是不想我连累他而已。
“你当真不怕死?”
“人固有一死,有什么好怕的?”我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
不是不怕死,而是觉得生与死本来就是人生应该经历的一部分,是无法避免的。死之于怕死之人才会形成一种恐惧。
他却冷笑了起来,“天底下没有人不怕死的!我一定会让你明白到这一点!”说罢,他宽大的袖子一挥,刹那之间一片细白的粉末直洒向我。
心里暗叫不好,可是还来不及屏住呼吸,就已经吸入了不少。
眼前渐渐地朦胧了起来,玉面狐狸的容颜也渐渐地模糊了起来,最后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无力地跌倒。
最后的意识却告诉我,有一个冰凉的怀抱接住了我,手指渐渐地从我的眉头滑落,抚过鼻端,最后落在我的唇上,似乎带着一分怜惜……
[代嫁王府:【035】]
当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陌生了。
这是一间很素雅的房间,屋子不大,可是墙壁却是粉白得好似贴上了宣纸。墙上还挂着一幅出水芙蓉的画,栩栩如生,颇具神韵。窗前的长形条案上摆放着一盆兰花,白色的花瓣点缀在细长的绿叶间,素雅而又纯净。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循着声音望去,我这才发现床边还站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分明是在打量着我。可是一接触到我的目光,她却偏偏又低下了头,只是余光从眼角悄悄地瞥过来瞅着我。
“恩!”我坐了起来,“这是哪儿?”
“姑娘,这里是红楼!”那个小姑娘飞快地抬起头来说道,见我似乎并无为难她的意思,大胆地笑望着我,“我这就去告诉楼主,说姑娘你醒过来了!”
我扬手止住了她,“这里是红楼?我是怎么进来的?”
关于红楼,江湖上所有的人只知道一个认知,那就是——红楼是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至于红楼在哪里,又有那些杀手,那些杀手长什么样子,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