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作者:未知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17部分阅读
忙着呢,让我与四婶陪着去。”
“那,过几日不是观音诞日吗?要是这次去了,没见到,就……”,文箐替她想主意。
文筜眨眨眼:“那个观音诞,不是六月份吗?还是九月份?我忘了,那次好象是秋天日叶子的时候去的。”
“唉呀,咱俩说这此没用,你还是去问问婶子,再不行,有余妈啊,她肯定晓得。”文箐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
文筜眼睛一亮,立时高兴起来,差点儿就要跑出去。可是突然好似又不意思起来,似乎自己用完四姐便扔了一般,又在门口处返转回来。
文箐见小月还在上上下下打扫屋子,便道:“小月,小姑姑那里现下可忙?”
小月以为文箐要找周珑有事,便道:“小姐在给简少爷做个小褂呢。再过些天,这袍子该褪下来了。我这就替四小姐去请过来。”
文箐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要找小姑姑,我是怕她那边有事你不得闲,别耽误她了。你要有时间,且帮我提些热水来,再捎上些茶油,我且先洗个头。”前世的习惯,从来都是由外面回来必定要是沐浴的。
小月笑道:“小姐让我来侍候四小姐,四小姐只管吩付便是了。我这就提水来。”
文筜在一旁有此无聊,便道:“四姐怎么也想洗头了?方才我转到文筠那里,她和四婶也说要洗头呢。”
“唉呀,你早点儿与我说。那小月这去厨房提水,可莫要耽误六妹与四婶了。”这个时辰厨房都忙着做饭,只怕是烧不得那么多热水。文箐不无担忧地道。
“四姐,你洗头真是勤呢,怎么隔两天就洗了?跟你比起来,文筠才是个大懒虫。四婶什么都好,就是一说到洗澡洗头,便说伤元气啦甚么一堆话……”文筜打开话匣子又关不上了不停地数落文筠的不好。
文箐觉得这孩子牢马蚤太多了,便扯开话题,道:“你方才说什么混堂?哦,我想起来了就是澡堂子,是吧?远吗?”
文筜在屋里翻翻拣拣着,没发现四姐带来什么新物事,最一只绕到兰花边,手里恶意地扯了下兰花叶子,懒洋洋地道:“多着呢。”,又好奇地凑到石头上去瞧,惊奇地道:“咦,四姐,你这盆里青苔比花长得还好。”
文箐见她那么扯叶片,心里都替兰花疼,又听她说出这句话来,实是又气又恼:文筜从来不看人脸色说话。文箐只管对镜拆散发髹,不理文筜关于兰花的话题。
文筜这人便是这般,越是劝阻莫要做甚么,她反而越来劲偏去做,一旦冷着她不搭理了她,也就收敛了。果然,没一会儿了,文筜又凑到她身边道:“四姐,反正也是闲着,我来帮你梳头。”原来她近日正琢磨自己如何梳头,于是免不得便拿文箐的头发练手,要盘发。
刚折腾完屋里物事,现下又要来折腾自己了。文箐认为她这是少儿多动症,笑话她道:“你现下就梳小髹便是了,盘发,那有得是时候学呢。”不过说归说,也任由她折腾自己头发。
文筜一手握梳子,一手握着头发,羡慕地道:“四姐,你的头发这般多,我手都握不过来了。我的头发要也有你这般多,就好了。”
文筜头发确实不多,她两个发髹的大小也只比不得上文箐的一个。文箐要与她说遗传的事,那是不可能,只笑道:“要多长点,倒也有些小办法。”
文筜一听,兴奋地催促道:“真的?那太好了,四姐,你快说与我听。”
文箐见她这般猴急,很是可爱,道:“你放心,我说与你听便是了。只是管用不管用,要用多久才能有用,我却是不晓得。要是用得时间长了,还是没用,你可莫怨我。”,
“那是,我怎会怨四姐。四姐这是帮我呢,我又不是不识好歹,好赖不分的。”,文筜只催着她快说出来,又怕自己记不牢,便让她写下来。
文箐笑道:“不难不难,实在是太简单了。这物事家中都有,太易得了。一则是姜汁煎水,冷后洗头,既去痒还能生发,二则是要是有那秃发者,且用香椿芽儿,磨成汁。这个你怎么不是。再有呢,用皂角洗了头,自是头发有涩,只需往清水里滴一些茶油,便能让头发顺直发亮。”,
文筜听得入神,只一松手,文箐的头发便散落下来,倒真个是乌黑程亮。又赶紧用手握起来一小把,学着盘发。
姐妹二人说得正高兴,却没到跑进来一个人,然后又来一个,却是文筠与小西……
文箐听到动静,扭过头去笑道:“六妹……”
只见得文筠披散着头,一脸泪水,一边抹着,一边甩开在后面拉她的小西。待瞧清屋里文筝正用梳子在给文箐梳头时,于是一张委屈的脸立时便被怒火烧透了。
这是怎么回事?文箐瞧瞧文筜,以为是她惹了文筠。往日里文筠与文筜,时有拌嘴,可文筠再与文筜闹气,那也只是闹完扭头就走的,怎的今次这般动怒?看来必定是文筜惹得她无可忍了。
文筜本来与文箐姐妹相谈甚欢,冷不丁被文筠这么打断,又见她怒气冲冲一副找人算账的样子,自己今日又没惹着她,她这是来做的哪一套?她走到文筠身边,没好气地道:“文筠,这是四姐的屋子呢,你要寻我的晦气,只管冲我来!”
文筠被文筜这么一挑衅,若是往常,定是针锋相对,此时,却理都没理她,只用力地一把将她推开到一旁。
文箐亦起身过来安抚,哪里想到,文筠却是来找她算账的。此时,文筠红着眼,径直奔向文箐,扑了过来。文箐脚有伤,没防备,一下子被她扑倒在地,文筠亦倒在她身上,也不起来,却是抡起小拳头就擂:“你真坏!你真坏!枉我叫你姐,你却害得我没脸见人!你就是个害人精……”
正文第223章无罪戴枷板
小西一没防备,等她醒过神来,发现平时文文静静的六小姐突然发飙,竟是把四小姐压倒在身下了,慌忙去拉。
“泼妇,日后你定然是个泼妇!你快放手!四姐护着你,我可不让着你……”文筜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去扯文筠,见她不放手,便用力掐了几下。
此时,正好越到了小月提着水,她惊叫一声:“唉呀,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这是怎么啦?”在门口扔下水桶,三步并两步上前来,拉起文箐,关切地问道:“四小姐,摔到哪处了没?”
小西拉了文筠到一边,暗自后悔方才那一瞬间怎么没拉住六小姐,此时万分无奈地唤了一声:“小姐……”见文筠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生怕四小姐也要讨回个公道来。事儿可就闹得大发了,忙要拉他回屋去。
文筠再次甩开她的手,愤怒地道:“莫叫我!都怨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般?!都怨你!都怨你……”她说着说着,便突然蹲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文筜方才拉架时,是掐了对方,可也没得什么便宜,手背竟被文筠桡了一下,此时摸着伤口,在一旁哼了一声,挖苦道:“你一会儿怨这个,一会儿怨那个,真正是好没意思!”
“狗腿子!”文筠气恨恨地看她一眼,可惜哭得太多,泪太多,又披头散发,实实像个娇纵的小女孩在耍无赖。
“你骂谁呢?!你这个泼货!你……”文筜生气了,就要上前与她算账,文箐忙让小玉去拦住。文筜不服气地对文箐叫道:“四姐,我这是替你出气!你让小月放开我……”
出什么气?她在这里纯粹是添油加柴。
文箐坐在地上,动了一下脚,幸好,没伤着。
文筜虽被小月劝到一旁,只里嘴里却没个停地继续数落文筠:“……打了四姐,还好意思装委屈在这里大哭,四嫂怎么这般教你的?我……”
文箐一见文筜越说越离谱,竟往四婶身上扯,忙叫住她:“文筜!胡说什么!大人的事,轮得着咱们说三道四么?”要不是她方才激文筠,想来文筠也不至于愤怒到动手打自己的份儿。文筜现下再说这话,真个是添乱。
文筠哭倒在地,又不让人接近,但凡小西到身旁边,便双手乱挥打。文筜虽被文箐暍了一句,却又哪里是停得下嘴的,在旁边便说起了风凉话。她不怕惹火烧身,只认为这是替四姐打抱不平。
小西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十分抱歉地看向四小姐,上前来,准备替自家小姐说些赔罪的话。
小月心疼地给文箐拍了又拍衫子,又仔细看了一下小姐的脸,发现倒是没受伤,稍微纾了一口气。”四小姐,你也该顾着自己,哪能任由她打的?”
小月的嘴虽不如文筜大,但也是个爱讲话的。文箐虽莫名其妙地挨了打,但也不想今次之事由她传话出去,便道:“我无事,六妹那小拳头又伤不了人。”
她这是好心替文筠开脱,落在小西耳里,只越发地歉疚,便跪到文箐面前:“四小姐,都是小西的错,六小姐只是一时……”
文筠见没人来理会自己了,哭声略小了些,可待小西给文箐下跪,立时又有了火气,呜呜咽咽地骂道:“你替我赔什么罪,明明是她的错!好啊,让你侍候她两天,你便向着她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文箐脑门发胀,这是唱的哪出戏啊?她平时对文筠并不薄,至少在她心里,文筠不像文筜那么大嘴,所以相比较而言,对文筠更为亲厚些。
文筜好几次在文箐耳边说:“四婶又让文筠不与我们玩了。”
文箐只认为她这是小孩的争风吃醋,没当一回事,问她怎么知晓的。
文筜大嘴一张:“我姆妈说的,让我莫老去找文筠来,四婶不喜文筠与你玩到一块呢。”
再问其缘由,文筜只翻白眼道:“我哪里晓得。只四姐你笨,没看出来。”
文箐又不是个反应迟钝的,敏感的她早就察觉到了:分家时,邓氏总是不停地闹,然后她对付不了李氏,自认为吃了亏,拉了文箐难做人,最后还是算计不过李氏,于是连带着认为李氏偏帮三嫂,是以,便不多让文筠到自己屋里来耍。这些文箐也知晓,而且四婶不知为何总对自己有种暗暗地防备,甚至说是敌意,近日里与她招呼,她有些爱搭不理,或者缠枪夹棍得,搞得文箐也有几分反感了。她理不清这些原因,便也没多管四婶到底怎么对文筠说的,只想着索性避而远之,相安无事。
只是,到底,文筠是因为什么事,找自己算账来了?无忘之灾受了,死也要死个明白啊。
文箐虽有些容人之量,只是被文筠这么一进来就攻击了一回,便是佛,也有些动气。此时对着哭哭啼啼的文筠,亦拉下脸来,冷冷地道:“六妹,为姐自认平时没有亏待你,就算有些不对之处,只是你骂也骂了,打也打过了,我既没回骂你,也没打回妳,你便是对我纵有天大的气,也该消停了些吧。我问你,好端端地,我怎么成了害人精了?”
文筜在一旁本来还想再说些风凉话,可是发现四姐的脸上好像真得跟结了冰一样,自己刚要张嘴,只觉得四姐眼光似刀子一般扫了自己一下,便吓得不敢说话了。
文筠确实在屋里凭着一时怒气找上门来要算账,只是哪里想到文筜亦在,还说了些话,挑得她更是火起,一时似乎中了邪,发作了便扑向四姐。待拉开后,也晓得自己竟打了四姐,便也怕了。此时依然在哭泣,虽然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将文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见文箐说得无辜,于是她心里一肚子委屈,一下子又变成了火气,抬起头来,带了些怒,哭道:“还不是你!你自己有虱子,还让我也得了!都赖你,都赖你!”说完,又嚎啕起来,两只手却是拼命去抓头发,使得头发越发乱得如草窝。小西生怕她揪坏了头皮,忙起身去拦。
虱子?
文箐与小月面面相觑。
“四,四姐,你头上有虱子?那,那方才,我替你梳头,啊呀……”文箐刚要开口再问清楚,文筜却惊得”嗷”地一声从椅上子掉到地上。
文箐听得她一惊一乍地,恼道:“你方才都替我用梳子梳过了,只差一根一根地数了,要有虱子,还不见到?我头上哪里有?!”现下总算晓得文筠为何找自己算账了,可,这真正是六月飞雪,太窝气了。又后悔,上次为何才归家便说那番话,人家记住了,只当她身上有虱子,不找她,找谁?她一屁股坐下来,对着文筠,只觉无语。
文筜有些脸红,从地上爬起来,不好意思地道了句:“是哦,我是给吓住了,对不起啦,四姐,文筜错了,四姐莫生气啊。”真难得,她也会认错,却是在这个场面下。
周珑在跨院里听到哭声,已闻讯赶来,却见到韦婆子似乎在门口探头探脑十分可疑,可是也只瞧得了背影,并未正面碰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没管顾这些,便也没叫住对方,只当作不知。
她才一进屋,小月已赶到自家主子跟前,低声与周珑解释一切。”六小姐头上长虱子,疑为四小姐身上传了过去的,竟是不分清红皂白就来找四小姐算账,这也太欺负人了!”小月跟文箐越是相处,越发觉得四小姐为人实在不错,免不得说话语气里都有十足的义愤填膺之感。
周珑不让她说下去,晓得她这张嘴也是逮到什么说什么,关切地看一眼文箐,瞧见她精神很不好地起了身,指指地上的文筠。
周珑会意,弯腰去拉起文筠,哄道:“有虱子也不怕。文筠,莫哭了,小姑姑这便让小月去买来药给你除了。好了,好了,脸都哭花了。”
她这番话自是好意,只是听在文筠耳里,好似周珑说得轻轻松松,不拿这当一回事,便着恼。李氏与邓氏也不把周珑当回事,故而有时连面子上的哈哈都懒得打,从而直接影响周珑在几个小辈眼里的地位──不当回事。此时,文筠也不领她的情:“要是除不尽怎么办?”
周珑柔声哄道:“一次不行,咱们再要水洗二遍,嘉禾不也是只三次就全没了吗?听小姑姑的话,莫哭了,咱们回屋去除虱子……”
文筠一想到要好几次,便哭上了。周珑再劝她,她却小声回嘴道:“你才不是我小姑姑……”
这话听得周珑面色发白,小西忙着去堵文筠的嘴。彼时,文箐没听到,她以为文筠由周珑哄好了,便想着与她好好说清楚。忍耐着性子,对文筠好言好语地解释道:“六妹,我头上真没虱子。我上次同你说,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怎么记在心里了?便是我有虱子,也不可能传道你身上啊,你又未同我ㄧ起睡过。你瞧,文筜不也是好好地没事?”
文筜立时站出来给四姐作证:“就是,就是!我与四姐一起玩儿,身上就没有,你也不瞧瞧妳自个儿,多少天不带洗头的?头都臭了,难怪长虱子,你还诬到四姐头上。你……”
有些人就是不能张嘴,一张嘴肯定没好话。文筜是得了机会,想好好地奚落文筠,又认为自己这是帮四姐讨回公道来,所以说话更是没顾忌。
是以,她不说话还好,一有她这些话,文筠哪里还受得了,本来稍平复的情绪又激昂起来,瞪着泪眼道:“怎么你一回来,我就长虱子了?不是你还有谁?小西服侍过你,那夜里便是睡在你屋里,你传给小西,小西再……如今,连我姆妈身上都有了,我恨妳!”振振有词地说了她认为的过程,之后,便又哭了起来:“亏我还让小西服侍你……你不是好姐姐,你坏……”孩子气十足。说话有时有逻辑,有时东一句西一句乱扯。
周珑站在那里,只青着一张脸,瞪着文筠,方才她那一句极小声,可是还是被她听得大半。是以,心里像翻江倒海一般,把手指抠得极紧。可再如何动怒,也不能去打人。她收敛了方才寒刀一般的目光,移开去。心思变幻莫测,人却一语不发。
“四小姐这是无罪戴枷锁呢。”小月替文箐辩护。可是,文筠在家里哪里也没有去,怎么好端端地便长虱子了?又想不明白了。
文箐觉得这事太冤,要依她以前性子,都懒得解释,自己关起门来或者拿了车匙走人。如今,能到哪里去?就这一方天地,被人扰得不安宁。“小西,你与我并未同床而卧,你说,就算我头上有虱子,怎么就能传给你了?更何况,我头上还没虱子呢,又哪里去找虱子来传给六妹?”
小西听到四小姐美说一句,便感到语气里冷了好几分。先时因为他服侍过文箐,故而文箐也没亏待过他,还打赏过他不少。只是,方才被文筠当成罪魁祸首,没法辩驳,她都说不清这虱子是哪里来的。当日在常熟时确实是睡在四小姐屋里,可是那张床,当时四小姐还没睡呢,怎么可能就有虱子。可是,现下自己头上亦有虱子,还真是说不清了。她道:“我,我也不晓得……想来不是四小姐……”
她才说得那半句,文筠却是瞪着她,没想到自家ㄚ鬟”变节”!”不是她,还能有谁?哦,就是那个丑女。她来时,头上就有虱子的!”
文箐见文筠非赖上自己,真正是不可理喻,这孩子要是较上劲了,比十个泼妇还难对付,有理都说不清。”六妹,总之我身上没有虱子,你要找源头,还真找错地方了。嘉禾有过虱子,可是她早就除干净了……”
文筜又插了一句嘴:“四姐的丫鬟又没与你的丫鬟一个屋,衣服都不在一块洗的,又从哪里能传了虱子?我瞧,你这是看四姐好欺负,硬是赖上了四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