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他不是第一个碰到这样情况的皇帝,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矛盾的情况也是为什么宠信宦官会成为大明王朝的另一个传统原因。
为了能让朱厚照重视内阁的影响,他想了不少办法,最终还是只能决心让儿子吃上一次大亏。归根结底,这种事情不亲身体验过一次,自己无论说多少次都不会得到重视,谁会相信皇帝还要根本不能如同想象中那样为所欲为呢!
单看自家儿子登基一个多月还没什么感觉,朱祐樘就知道自家这迟钝的孩子还没发现朝廷上下早就暗潮汹涌了。这其中的原因一定程度上也与大明教导太子的方法有关。
以朱厚照为例就可以知道,明朝对太子的教育是不遗余力的,有最好的老师,最系统的教育方法,但是这些都只是对于学问与治国方面的教导。对于该如何做皇帝,如何处理臣子的关系却很少提及。
这导致每个新皇登基几乎都要摸爬打滚,与文臣们斗上一番碰了一鼻子灰以后才慢慢摸索出一套如何掌控大臣们的方法。
朱佑樘自己是这样一路过来的,他老爹、他的爷爷们也都是这样。他还记得自己刚登基那几年,常常会被那些大臣们弄得心情烦躁,那种憋屈棘手的感觉他又怎么舍得让自家宝贝儿子去感受。
虽然照儿生气的表情很可爱,但是郁气可是伤身劳神呢!
他太了解朱厚照了,知道这家伙不亲文臣单纯只是因为不喜欢被人唠叨,再来他的性格不喜欢被繁琐的礼仪束缚,所以常常下意识的躲避着阁臣;而亲武将则是因为天性好武,爱使唤宦官办事就更简单了,那群太监无论他说什么都能二话不说去做、百依百顺的,这孩子单纯就是图个方便。
可是自己明白没用,在那些文臣看来这个新皇帝表现出来的就是一种对文人的敌意。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在照儿当太子时就早已有所不满。
偏偏自己留给照儿的这批大臣又都是有真材实干的人,这些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看得惯皇帝宁愿宠信他们看不起的宦官与武将也不重用文人!?
朱祐樘知道这些人的爆发是迟早的事情,索性让自家笨孩子接受一点教训,这样才会印象更加深刻,教导起来更加容易一点。除此之外,他还必须考虑到自己的立场对朱厚照的影响,既然已经退位成为了太上皇,为了照儿的统治自己应该更加退居在朝廷的纠纷之外,减少直接出面的机会。
虽然看到一向自信满满的儿子吃瘪很好玩,但是次数多了自己也会心疼,可是自己总不能老是给他暗地平息这种矛盾。这样的事情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尽快让他能够自己处理,吃了一次亏以后相信凭儿子的聪明应该很快能掌握到其中的关键。
用心良苦的太上皇看着终于能开始认真思索如何处理朝中人员关系的小皇帝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这个傻孩子还真是让人劳心呀!
“唉,还真是麻烦!”朱厚照将朱祐樘说的一些重点牢牢记住,体会了一番之后感叹道。天下人都以为当皇帝容易,只有真的当了这皇帝才知道这也是一门天大的学问呀。
他苦着脸望向朱祐樘,“父皇,我怎么觉得当皇帝还没做个将军舒服,能不能换换?”
“不行!给父皇去好好琢磨。”朱祐樘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蛋,“算是便宜你了,还有父皇能教你!少得寸进尺!”
朱厚照当然知道自己的幸运,朝他嘻嘻一笑正准备再贫嘴两句,忽然殿外却传来一阵马蚤动,他凝神一听,发现外面正有人在喊叫。
“报。震区急报。皇上大喜呀!”
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总算让偏殿的大门徐徐打开了,太监们络绎不绝的唱诺声,让跪在殿外的文臣们松了口气。
他们在心里感叹道,太上皇与皇上总算是出来了,好歹今日也该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出大殿的时候,一直在附近等候消息的武官也都赶了过来,按照官阶与文臣们相对而立,各自站立为一行。
与那些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的武官相比,文官们的样子看起来尤为凄惨,一个个嘴唇干裂,面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双膝都还哆嗦个不停,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有些身体虚弱的甚至还需要人搀扶着。
行进间,朱厚照让朱祐樘走在自己前面,一路行进等到他俩站定的时候,朱厚照正好站在朱祐樘身后一步的位置。
并没有多少身为皇帝自觉的某人对于这种微妙的站位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只不过是按照临出门前朱祐樘的吩咐来做,但朱厚照敏锐的六识却让他感觉到那帮虚弱到极点的文人突然精神振奋了很多,睁着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这种奇怪的状况让他满心满眼都是好奇,用脚趾头想都肯定与父皇刚才的吩咐有关,可惜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群臣的反应和自家儿子的迷茫都落到了朱祐樘的眼中,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叹了口气,幸好自己还能拉上照儿一把,否则这宝贝儿子铁定要被这帮狐狸般的大臣们限制得死死的,郁闷到极点却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里!
朱厚照压下心中的好奇心,眉头一挑对着那还举着御赐金牌的驿使道,“说,这次地动出现在哪里,现在情况如何,又有何大喜!”
“回禀皇上,这次地动发生在宁夏中卫,现在伤亡人数并不多!”那驿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有些语无伦次地道,“皇上,大喜呀!”
“大胆,如此天灾你居然还敢说是喜事,岂有此理!”朱厚照还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朱佑樘却满脸怒容的喝斥道。
“不不不,请太上皇息怒,卑职并无此意!”那驿使被骂得浑身一激灵,突然反应到自己刚才的说法似乎在说发生地震是喜事,这不是在触当今皇上的霉头吗?
“皇上明鉴,卑职所说的喜事是另外一件事情!”看着太上皇的怒容,他连忙磕头认罪,并连爬带滚地掏出一封文书,“回禀太上皇,皇上,这是杨一清大将军亲笔写的边关战报。”
一听是战报刘瑾立刻主动的上前接过那封文书,在检查之后恭敬的递到朱厚照手中。
朱厚照瞟了一眼文书上完好的火漆,边拆边着急地问,“战况如何,是不是鞑子趁机捣乱?”
“回禀皇上,正是鞑子!”那驿使眼带崇拜的望着朱厚照,连珠炮般的回答道,“五日前的地动在宁夏中卫附近,不但震垮了一段长城的城墙,附近更有不少县城的城墙出现了垮塌,地震第二日傍晚,那小王子伯颜猛可集结了近两万轻骑从长城的缺口一路南下,妄图奇袭我大明边关……”
他话还未说完,听到这个消息的群臣一阵哗然,本来就受了灾如今又有鞑子的铁骑肆虐,那边关的情况岂不是危机至极。
“肃静!”朱厚照冷冷扫了一眼众大臣,广场上立刻安静下来,他对着那驿使道,“你继续说,朕到是想知道这种情况何来大喜?”
“皇上,是真的大喜呀!”虽然听出他话中的威胁,那驿使却反倒真心的恭贺起来,“地动发生最厉害的地方恰巧人烟稀少,因此伤亡并不严重,比较大的损失就是那些城墙和百姓房屋的垮塌。本来发生地动之后附近的百姓都人心惶惶,连那些县丞们也都被这次地动吓到,不少人想要举家迁徙离开那余震不断的地方,但是正巧在这时候王守仁王御史受皇命秘密巡游到此地,当即他便表明身份,开始稳定人心,同时他还在一天之内调集到了大量的粮食分发给灾民,所以等那些鞑子冲进关内以后才发现情况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一团混乱。”
“怎么可能,一天之内他去哪里弄到那么多粮食?”朱祐樘惊奇地问,六月又没有新收获的粮食,若是往日囤积的陈粮就更不可能,谁不知道粮食储藏起来十分麻烦!地动之后必有一些官道被损毁,若要能迅速调集足够的粮食其难度简直是无法言喻。
不但是他吃惊,只看那些大臣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也有一样的疑问,他蹙眉又道,“还有,他一个兵部主事什么时候成了监察御史,还跑去了边关?”
“说是调集到粮食,其实主要是盛世商行捐献出来的。他们正巧有一批收获的土豆、番薯、玉米等要运到京城贩卖,中途在宁夏中卫休息就正好遇上地动了!至于王御史为什么会去……”报信的驿使回答道,然后为难的望向朱厚照。
“王守仁是朕秘密派去边关的,朕觉得这人是可造之才,哈哈,果然这次就立了大功呀!”朱厚照大笑道,悄悄地朝着朱祐樘眨了眨眼睛,又接着道,“说说战况吧,既然说是大喜,那想必杨将军大胜了鞑子!”
“皇上英明!那些鞑子冲进关内以后发现情况已经被王御史稳定下来,我朝百姓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各县城驻军与卫所的战斗力仍在,他们见捡不到便宜就想从原路撤退,不料正巧遇上带着两万士兵做什么长途全武装拉练的杨将军。由于是断了鞑子后路并且以有心算无心,杨将军他们这次全歼了一万多鞑子,抓了近两千俘虏,虽然最后还是让伯颜猛可跑了,但是皇上,是大胜呀,卑职说的喜事正是这次大胜……”
同等数量之下正面与鞑子交锋能取得这样的胜利确实是出人意料,果然能称得上是喜事。想到这驿使不自觉间连续几次用到“正巧”,朱祐樘不禁蹙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盛世商行别人可能不清楚,朱祐樘却知道那根本就是沈三掌握的,本来就是照儿手中的力量;而那杨一清如今身为边关大将,他又怎么会突然离开镇守的战区带兵跑去宁夏卫附近,这其中若不是有照儿的调动,打死他也不信一个大将军会突然带兵做什么所谓的武装拉练。
心中一动,朱佑樘若有所思的望向朱厚照,这些日子以来这小东西为了大婚的事情终日神秘兮兮的,难道此事与他所谓的后招有关?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宁夏附近会有地动发生呢!?
驿使带来的两个消息让群臣都受到了震惊,一群人围着那驿使七嘴八舌的开始询问起更加详细的情况,突然偌大的广场中又有马蹄声传来,隔着老远就听到有人在扯着嗓子大喊,“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忘!”
八百里加急的文书一般都是最为重要的文书,凭着御赐的通关令牌可以将公文直接传送到宫中。一天之内收到两份加急文书,众人不禁心惊肉跳,不知这次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们转身望去只看到一名驿使死命的催着快马飞驰而至,那人的嗓音都已经喊得有些沙哑。
此刻距离尚远,百官们还看不清楚驿使的面容,因此纷纷猜测消息的好坏,但朱厚照已经眼尖的看到了那驿使的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容,精神更是激动亢奋到了极点,不用说肯定是好消息。
终于来了!
如今好消息有限,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件自己安排的事了。朱厚照微微的挑起了嘴角,看来自己的一番准备显然是成功了!哼,过了今日看谁还敢再逼婚。
第011章真命天子
马蹄声声,哒哒哒哒,一声比一声急,仿佛敲在人的心尖上。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瞬间骏马便飞驰而至。
一名驿卒身手利落的翻身下马,跪倒在丹陛之下。他一边从身上摸出一份公文,一边兴奋地大叫道,“恭喜太上皇、皇上,祥瑞呀,地动的地方出祥瑞了!”
朱祐樘眼前一亮,伸出手拿过了那封呈递上来的公文。他迅速地拆开来火漆,飞快地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祥瑞,大喜,确实是大喜呀!”
他神情复杂地瞥了一眼自家胸有成竹的儿子,哪还不知道其中必有这小子捣鬼。朱祐樘暗中决定晚上定要好好拷问拷问。
回过神来他发现文武百官还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手上的公文,每个人都是满脸好奇的样子,于是他顺手将公文扔给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读,大声的念给他们听听!哈哈!”
“苍天厚土,圣祖神明,地动之处,忽现神龟,天之祥瑞,国之昌运者……”
王岳接过文书展开,大声地念了起来,朱祐樘无聊的听着,知道后面都是些冗长的赞美之词,详细的情况却没有提到多少。
在奏折中王守仁洋洋洒洒写了很长一篇,主要内容却只不过是说在地动最厉害的地方有百姓发现了一只巨大的神龟正在翻身,当时突然红霞漫天,然后附近开始余震不断,就在众人惊恐之时,那只巨龟却跌落了山坳之中沉重的身躯甚至激起烟尘漫天。
等到周围的人待得余震停歇以后去山坳中寻找的时候,却只找到一个巨大的龟壳。那龟壳上圆下方,背甲上有云纹交错成列,仿若盘成丘山,与古书上神龟之象极为相似,因此怀疑此乃嘉瑞,这才特地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龟壳则正以最快的速度运来京城。
朱祐樘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蹊跷,于是退后一步走到朱厚照身旁,小声问,“是你搞的鬼?”
“我才没搞鬼!”朱厚照微微张嘴小声嘀咕,他嘴里不承认,眉眼中却带着得意,桃花眼儿中波光流转,竟有几分媚态。
他少有的表情让朱祐樘不禁看得出神,直到被朱厚照轻轻拉扯了几下才清醒过来。他假咳了一声,为自己面对某人时越来越薄弱的控制力汗颜一把。
“发什么呆呢!一会都还等着您发话呢!”朱厚照没大没小的悄悄捏了他一下,催促道。
朱祐樘一听,确实王岳已经快读到了结尾的地方,他好奇地道,“现在你是皇帝,这事你自己处理就是了!”
朱厚照瞥了一眼那满是华丽词藻的奏折,突然腼腆了起来,“您看,这折子上都是赞美您儿子的话,我再说些什么好呢,自夸似乎不太谦逊,这,不太好吧!”
朱祐樘一幅见鬼了的表情望着他,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却还是上前准备为他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百官们似乎都被这事震惊到了,反倒一个个都围着那驿卒盘问了起来。
天降祥瑞这样的事情以往不是没有,自古以来稍微好大喜功一点的皇帝登基总会去让人刻意的去寻找一些祥瑞,借此来当作上天对自己的肯定。
禾生双穗,地出甘泉,奇珍异兽等奇特现象一旦出现,便会被当地官员当作政绩的一种呈报给皇帝,但是真正的嘉瑞则是很少出现的。
且不说五灵中已经被当作传说的龙凤麒麟,单是相应比较容易发现的神龟与白虎在整个大明朝历史上都没出现过。他们中间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早已经知道虎城中出现了一头威猛的白色老虎,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白虎,但是这次地动中出现的神龟可是做不得假的,毕竟有那么多双眼睛看到的。
不少官员开始在心中揣测起来,当今皇上这才刚登基多久,居然就出现了如此之多的神奇事情,难道真的是上天所眷顾的真命天子!?
有些精明一点的人视线开始不断的在朱祐樘与朱厚照之间游移,他们不禁开始揣怀疑,难道太上皇当真是如他所说感应到天意所以才特意退位的?
尤其是三位阁老脸上表情更是变幻不定,当初朱祐樘想要退位时,无论他们如何劝诫、谏言太上皇都不肯改变心意,只是推辞说某日悟道时感应到天意,自己必须要退位让太子登基。
之前他们对于那番说法是一个字也不信的,认为那不过只是朱祐樘的托辞而已,如今看来难道是真的!?
刘健与谢迁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吃惊,对于今日不断发生的事情使得他们对于情势突然失去了掌控。若是明日那神龟之壳被护送到了宫中,验证之后证实了嘉瑞的说法,那今日他们三人带着百官齐跪之事岂不是只是一桩闹剧而已。
他们认识当今这小皇帝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知道朱厚照是个十分有野心的人,从他当初不断的要求太上皇扩军、研制火器以及平日里的喜好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他们最害怕的就是等朱厚照羽翼丰满之后,对外大肆用兵、穷兵黩武。先不说战事一但发生有可能使得武人地位提高,对所有文人产生的影响,单是战争对整个大明的危害都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历史上穷兵黩武的皇帝生在一个盛世的皇朝从来都不是好事,只看那隋两朝而灭亡就知道,这让三位阁老对于朱厚照登基充满了忧患意识。他们都是无比精滑之人,自然知道今日这事能发展到这个地步与太上皇对自己这些人的纵容有关。
至于原因他们也大概能想得到,以太上皇对当今皇上的宠爱,自然是为了对小皇帝进行训诫,也就是说他们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太上皇也只会给他们这一次!
以小皇帝的聪明再加上太上皇的点拨,不出一两年皇上就会学会如何圆滑的处理朝政,而且他们太了解当今圣上对军事的狂热和某些方面的强硬,简直有种不逊于太祖成祖的霸道,日后他们只怕想通过内阁限制皇上的权利会十分艰难。
他们想到这里不由得对未来充满了担忧,三位阁老相视点了点头,无声的一番交流,然后不约而同的跪倒。刘健大声道,“皇上,嘉瑞之事要等明日早朝才能证实,今日有如此多大臣们在此,臣等有请皇上能远小人、清君侧、正言行!”
朱厚照闻言脸色一变,得意的表情瞬间掩去,眉头一挑恶狠狠地望着三位阁老,他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还会有心情提到这事,念念不忘要求自己处置身边的八名随侍,这不摆明了就是要趁着祥瑞之事还未确定先煞自己威风!
“不急,天不早了,众爱卿今日应该也累了,刘瑾等人是否真小人,这事还需要时间调查!”在朱厚照发火之前,朱佑樘突然笑着大声道,堵住了他的话锋,四两拨千金的打着马虎眼。
“可是,太上皇……”三位阁老心中一紧还想再争取一番,到了明天他们想再有这样的机会谈何容易。他们身上觉得突然一阵发寒,一抬头却只看到朱祐樘冷冷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阁老们过忧了,若不调查又如何知道事实呢!他们不过是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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