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禅见自己没得到回答,也不以为然,她与老七原本就不对付,什么时候老七会好声好气与她说话,她估计才会觉得有问题,所以她便将老七抛诸脑后,凑上去与苏礼闲扯。
还没说上两句,大太太就扶着老太太从内屋走出来,二人瞧见苏祺都是一愣,只不过老太太是真的愣住,而大太太却是装出来的。
“老七大半夜的不睡觉,穿得这般正式来做什么?”老太太坐定后第一句话便问苏祺。
屋内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尤其是那些下人,不明就里的她们眼中都闪动着疑问亦或是鄙夷,进宫贺寿的人选老早就确定好的,哪里能由得她。
苏祺只好将目光投向站在老太太身旁的大太太身上,见她这才出声解释道:“老祖宗忘了,我昨个儿跟您说过,礼儿的身子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转好,先告诉老七让她预备着,如果礼儿能去便是最好,若是不能去,好歹也有个人来顶替。”
“哦,我想起来你说过。”老太太眼神依旧有些茫然,估计是早起还不适应,所以也不知她是真想起来,还是不经意的敷衍,“这事儿处置的不错,只不过既然礼儿已经好了,老七便回去吧!”
苏祺眼中带恨意地转身,深呼吸几下,却还是依礼节上前行礼后,才领着丫头离开。苏礼心里感慨,这要是换做苏禅,早就摔东西走人,亦或直接大闹一场,老七明明已经气得内伤,却还是强忍着行礼离开,小小年纪倒真是个不容小视的。
没时间给她继续琢磨苏祺,这边已经张罗备车,贺寿礼是早就装好的,如今只扶着老太太和二位姑娘上车,便只听到辘辘的车轮声,终于朝宫中进发了。
半夏是个闲不住的,虽然外头的天还黑着,但她还是时不时地撩起窗纱朝外张望,不住地轻声对苏礼说,咱们是朝南走的,刚过了南市,刚才过去的似乎是国公府……忽然她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忙掩嘴道:“姑娘,我刚才瞧见沈公子了,咱们刚从他的车旁经过。”
66章少年天子
“你快老实坐着吧,等下万一停车,一头摔出去看你怎么办。今个儿是太后寿诞,沈公子作为功勋之后,今日也进宫有什么稀奇的。”苏礼端坐在车内,也不敢随便乱动,怕弄乱了头发和衣服,还没到宫门就已经觉得后背发硬,想到今天要在宫里折腾一天,心里就忍不住叹气。
半夏挪进来坐稳,凑在苏礼耳边悄声说:“姑娘,奴婢在家里可听说,太后的寿诞时候,经常会一时兴起赐婚什么的呢!”
苏礼对半夏口中说的“一时兴起”是绝不赞同的,什么所谓的当场赐婚,还不都是带着政治目的,早就在私下权衡过利弊的,只不过这跟自己似乎是没什么关系吧?她抬眼瞥向半夏道:“太后赐婚不赐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半夏抿着嘴道:“没什么关系,奴婢不过就是随便一说,毕竟在京城也只认识沈公子。”
“谁说只认识沈公子,小朵姐姐的三哥前几日不还送东西来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不见你念叨。”自己的丫头自己知道,还不都是因为苏祈平日总把沈青昊挂在嘴边,弄得半夏也时不时地在自己面前提起。
“思家那个三爷,可真是个木头木脑的,姑娘才瞧不上他呢!”半夏撇嘴道,“再说依奴婢看,他怕是看上咱家三姑娘了,给其他姑娘的礼,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哦?这是怎么话说的?”苏礼奇怪地问,“思家三哥怎么还跟三姐扯上关系了?”
“那奴婢可就不知道了,只不过是姑娘每日去学规矩,听其他院的丫头们说起思家的三爷的礼物,结果几个人一对,才发现其余几位姑娘的礼都一样,唯有给三姑娘的是不同的,不仅贵重,而且都是些个有含义的,什么梳子玉佩的,若是没什么旁的心思,哪里会随便送这种东西。”
半夏平日从不在苏礼面前嚼舌,因为她知道自家姑娘不喜这种八卦,今个儿若不是苏礼问起,她也不会自己说起,不料却听苏礼道:“以后再有这些个消息,晚上回来也说给我解解闷。”
“是!”半夏心里奇怪,但还是应诺,不管如何姑娘许自己说些个闲话,总是好事儿,“姑娘,您说凭沈公子那容貌气度,也不知今个儿会不会被太后赐婚呢!”
“你这是不是就叫丫头大了不中留?若是真喜欢,我去求哥哥把你送给沈公子算了,省得这样天天挂在嘴边念叨的。”
“姑娘……”半夏被唬了一跳,但抬眼瞧见自家姑娘眼里闪着促狭,才知道原来不过是调侃,这才放下心来说,“奴婢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只不过那沈公子一表人才,姑娘难道就真没动心过不成?”
动心?苏礼在心里无奈地想,才见过几面的一个人,虽说通过接触还有哥哥的描述,只觉得沈青昊确是个不错的人,但自然还不至于到什么动心的地步。毕竟自己骨子里并不是古代的女子,也不理解为什么老六会在只见过一面的情况下芳心暗许,甚至于大着胆子去送荷包,并且如今还在病尚未痊愈。
见自家姑娘不说话,半夏还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忍不住插言道:“姑娘,不是奴婢多嘴,虽说现在老爷太太都还没入京,但姑娘若是心里有什么念想,也该自己早作计较的。”
“乱说,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做什么计较,你今个儿是怎么了,一大早晨的都是这些个话,今日随祖母进宫,说随从都要在外头等着,你就在车内等我便是,莫要与他人去攀扯,免得招惹什么是非。”苏礼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是她心里明白,这回入京本就是给自己找婆家的,但因为宫中选秀之事延后,如今也说不好到底是福是祸,即便不会入宫,等爹娘进京后自己的婚事也还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半夏所谓的及早计较,她又何尝不想,但在这个时代,自己哪里能找到什么两情相悦之人成婚?但若是订个不认识的男人,倒还真不如沈青昊……想到这儿她忙摇头,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这会儿车队忽然停住,外头有人来唤:“姑娘,到宫门了,请您下车。”
天还未亮,星星也都隐去了行迹,正是所谓黎明前的黑暗的时刻,但宫门口或悬或立的大红宫灯,还是将四周照得分外明亮,四周的马车着实不少,都印着各家的徽记,身着朝服的命妇,精心打扮的姑娘,纷纷下车,虽然人多,但却安静得很,只听到环佩碰撞及衣服摩擦的声响,偶尔夹杂几声马嘶。不时有人被内侍引领进入宫门,苏礼知道祖母今日应该也会进宫,但是此时也不知人在何处,她站在老太太身旁,没等多久便也来人引路。
虽然对皇宫十分好奇,但苏礼并不想给自己惹任何麻烦,所以只垂头盯着苏禅的脚步,十分低调地跟在她身后。不得不说宫里的时辰掐得极准确,当所有人都进入宫内,在一个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殿门口站好,东方适时地泛起鱼肚白,太后身着朝服,在殿内的主位上正襟危坐,有内侍站在一旁满文言地说着贺寿的辞令,而在第一缕晨曦照到殿顶琉璃瓦的时候,众人在指令下跪地叩头,齐声说着祝寿的吉祥话。
起身时,苏礼终于没压制住好奇心,偷眼朝主位上的太后瞧去,只瞧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估计是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而后命妇们全都赐座,陪着太后闲话,苏礼站在老太太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对殿内一片阿谀奉承声充耳不闻,只盯着老太太的头饰研究,连宝石是不是对称,缠丝有几道都研究清楚了,这才听到太后说:“咱们总坐在这边说话,孩子们怕是都觉得无聊了,陪哀家到御花园走走吧!”
御花园占地不小,亭台楼阁俱全,还有引入的活水,有江南的精致巧妙,又带着皇家的大气,比景色更让苏礼开心的,是太后只留下几名上迈命妇在亭中作陪,让其余人都四下散开游玩。
苏禅饶有兴趣地在长廊内跟其他家的姑娘攀谈,苏礼本想自己寻个静谧处休息,但转念一想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个什么密谋勾当,或者干脆遇到天子,那岂不是自己找事儿,还不如在人多处呆着,即便是天子真的过来,也方便自己隐蔽。
于是她便坐在人群旁的长廊上,瞧着远处亭子内,祖母和外祖母都在跟太后闲话,自己的左手边大多是命妇在互相奉承,右手边是各家的姑娘们在互相攀比,经过半个时辰的昏昏欲睡之后,她对自己先前的决定感到万分庆幸,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从刚才她想去的林间小径走出,瞬间便吸引了所有视线范围内命妇和姑娘们的目光。
贵为天子的人,对于这等程度的瞩目,根本都没当回事,在众人齐声高呼万岁后,脸上挂着微笑地走上前来说:“朕还想着今日是母后寿诞,下朝后忙赶过来陪您,没想到这里已经这般热闹,倒是不缺儿子这点儿锦上添花了。”
在一旁对于皇上纯孝的赞誉声中,苏礼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思,趁着众人都在行注目礼的时候,悄悄从侧面打量了这个年轻的君王。只见他身材颀长偏瘦,但却不让人觉得孱弱,剪裁贴身的衣服衬得人十分精神。从侧面看去,他天庭饱满,鼻梁高挺,唇角挂着的微笑让周围的姑娘们都羞红了脸,倒还真是个帅哥。
不过他帅不帅的跟自己都没关系,看了也白看,所以她只瞅了两眼,就忙垂下头朝人群后挪了几步,将自己隐藏在一群美人的身后。她虽然人躲起来,但耳朵却一直支棱着听前面的动静,只听皇上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今日许多老臣入朝为母后贺寿,也有许多青年才俊一同入宫,母后若是不怕吵闹,儿臣建议下午宣戏入宫,将这园子中央用帷幔隔开,众人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可好?这样也全了儿臣想陪着母后过寿的心意。”
“皇上这主意不错,这日子,就是越热闹才越好。”太后笑容满面,皇家自来亲情薄,所以听到别人夸赞皇上纯孝,又看着黄袍加身的儿子,她是由衷的觉得舒心。
对于苏礼来说,人越多越热闹,她的目标就越小,所以心情就越好。所以她一下午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听戏,瞧着其他姑娘争着表现自己。虽说是两边隔着帷幔,但那几近透明的薄纱丝毫没有阻隔祖母的作用,所以她还是有意无意间瞄到沈青昊几次。见他的位子竟然就在皇上的身侧,而且还有一回瞧见皇上侧身与他说笑。
看来哥哥所说的,皇上开始笼络武将并不是虚言。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少年天子,心里怕是也存了提拔年轻干吏的念头。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叹,若不是沙场无情,哥哥的选择倒也不失为一条出人头地的正途。
67御花园惊魂
寿宴……苏礼盯着满桌子造型华丽,然后瞧不出材质的东西,半天也没敢下筷子,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皇家的赐宴绝对是面子多过于食用的,所以只随便用了点儿形状怪异但还能看出是蔬菜的东西。
放下筷子,在桌下伸手揉揉已经饿了一天,正在不住抗议的胃,扭头看看台上似乎永不停歇的歌舞,心里哀叹,这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她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再回头就发现身旁的苏禅已经不在座位,小幅度地四下张望一下,也没瞧见影子。但看着祖母严肃的面孔,苏礼还是把刚要问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她只是去方便。可当她瞧见主位上,皇上也不在席的时候,还是在心里小捏一把汗,老天你可千万别这么会儿撒狗血,我还想安安稳稳回家去呢!但是正如俗话说的,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苏礼的默默祈祷还没结束,就见苏禅面色惊慌地朝这边走来,脚步踉跄不说,待人到近前一看竟是连发髻都有些凌乱。苏礼心里咯噔一下,忙朝她身上细瞧,见她衣服还算齐整,这才稍稍放心。
来不及去瞧祖母的脸色,见周围似乎有人注意到苏禅的不对劲,苏礼忙起身一把扯着她朝专门给女眷准备的偏殿走去。
苏礼只觉得苏禅的手冰冷潮湿,甚至有些微微发抖,但自己的疑问此时都无法问出口,只能用力握着她的手。二人刚走出席面,就听见后面有些马蚤乱,苏礼几乎是半推搡着将她推进偏殿,回身先关严房门,用手势止住想要开口说话的苏禅,十分镇静地对站在屋里候着的宫女道,“烦劳姐姐替我们取一套梳妆用具可好?我们姐妹刚才玩闹得过头,弄乱了头发。”
宫女应声去准备了,苏礼又抬手堵住开口想说话的苏禅,将声音压到极低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姐姐先莫要着急。”说罢将她拉到桌前坐下,替她卸下头饰准备整理头发,却发现早晨出来时候她斜插在发髻上的缠丝点翠钗不见了,所以头发才会因为缺乏固定而略有滑落。
但见苏禅还是一副脸色惨白,如同见鬼的模样,苏礼什么都没问,只从宫女手中接过篦子,替她重新拢好头发,将自己头上摘下一片装饰用的金栉,又抹上不少头油,这才勉强给她固定住。
此时外面的马蚤乱似乎已经停止,但苏禅的面上还是毫无血色,苏礼无奈,只得又对那宫女道:“劳烦姐姐,可否给我们端碗热茶来?”
见那宫女离开后,她立马用力抓住苏禅的肩膀,低声却严厉地说:“三姐姐,我不管你刚才到底遇到了什么,但你若是这副样子出去,别说是有事,就算是没事儿都能让人编排出事儿来,你只要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就给我打起精神来,有什么回家再说,这儿可是宫里。”
被苏礼几句呵斥,而后再一杯热茶下肚,苏禅的脸色终于渐渐好转,二人这才装作无事般走出偏殿。
外头虽然打眼看去,众人都各司其职,依旧是歌舞升平,众人觥筹交错,但仔细看去,还是发现许多人的神色有异,而且席面的四周也比刚才多出许多侍卫。
苏礼正在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就觉自己的袖子一沉,偏头瞧见苏禅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面色,又变得如鬼魅似的,她心里忍不住暗骂,真不知道她到底惹了什么祸,竟能把自己吓成这样,还让宫中都加强了戒备。
回到桌上,就瞧见祖母的脸色阴沉,苏礼不愿开口,不想被无辜牵连。而苏禅是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回到桌上以后,就只低头扯手中的丝帕,也不知在想什么,连赐宴结束的时候都是被唤了几声方才惊醒,整个人如受惊的兔子,腾地跳起,慌张地四下张望。
苏礼见状,只能一路拉着她走出御花园,跟着内侍朝最近了宫门走去。各府的马车早已经在门外候着,但是由于人多,出宫上车还是好一阵纷乱。而且路旁和宫门口那许多明刀实枪的禁卫,也让人忍不住有些畏惧。
直到坐上自家的马车,接过半夏递上来的热毛巾往脸上一敷,苏礼才觉得自己是重新活过来了。刚才拉着木偶般的苏禅一路走来,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总觉得所有禁卫的目光,都在每个人的头上逡巡。让她这个原本就有些心虚的人,更加心跳加速,恨不得飞过那段路程,但表面却还要装作不疾不徐,这种刺激可真不是好受的。
原以为回家后,就可以直接回房洗漱睡觉,谁知这厢前脚进门,家里后脚就有客到,而且来的还不是外人,竟是外祖母文老太太。
苏礼心下疑惑,却还是忙过去见礼,见到亲家太太,老太太虽然已经十分劳累,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寒暄。
文老太太还跟平素一样敞亮,笑眯眯的脸上根本瞧不出是已经在宫中劳顿过的模样。而且也不多话,直接从怀里掏聘支缠丝点翠钗递过来道:“这个可是家里姑娘掉的?”
苏礼定睛一看,银丝缠花,翠羽贴片,造型是花间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可不就正是苏禅丢的那支钗,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苏禅,只见她惊恐地圆睁双目,一脸见鬼的表情,半张着没有血色的唇,却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这钗是我陪容太妃在园子里散步,在荷花池边的草地上捡到的,瞧着眼熟便找个由头收了起来。”随后,文老太太更是语出惊人,“不过,亲家太太可知道,今个儿宫中死了个宫女,是在御花园的荷花池中溺死的。据说,那人死死攥着陆的手心儿里,还沾着翠羽。”
苏礼听到这番话,先是大骇,随即便四下打量,见屋内没有下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心却还是悬在半空中的。
68章沈青昊送来的字条
苏礼此时只恨不得自己压根儿就不在这里,没听到刚才的那番话。而身旁的苏禅更是抖得寒风中的树叶似的,连一句解释辩驳都说不出,若不是她伸手扶着,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老太太的脸色板得看不出一丝表情,只冷冷地说:“老四,时候不早,你扶禅儿回房去吧。”
这话听在苏礼耳中,简直跟天籁一般,她是多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的,于是忙半拖半扶地将苏禅拉出正房,亲自将其送回去,不知该安慰什么,便只悄悄嘱咐四喜:“你也莫问是什么事,今晚只看好你家姑娘,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好不容易回房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却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辗转也难入眠,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却都是树林,湖边,还有听不清的争执以及吓人的落水声。
第二天清晨,半夏进屋就见苏礼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地抱着被子发呆,惊讶地放下手中的水盆,上前摸摸她的额头问,“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奴婢还是头一遭见您自己个儿这么早醒。”
“昨晚没睡好,可能是累过头了。”苏礼敷衍着起身,狠狠地搓几把脸,对着铜镜仔细看看,皱着眉头道:“看业要敷些粉才能遮住。”
她强撑着精神去正房请安,毫无意外地得知苏禅称病未来,连平日总是咋咋呼呼的刘姨娘也没瞧见人,坐等了片刻,就见碧菡出来道:“老祖宗今个儿身子不适,此时尚未起身,说今日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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