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贵妻作者:未知
名门贵妻第47部分阅读
混迹多年的老人了,孰轻孰重,他自然会明白的。
只不过,转念一想杜怀瑾就想到沈紫言病后沈二老爷似乎连问候一声的意思都没有。心里又有隐隐的怜惜,看着她的目光一点点黯了下去。沈紫言却在苦思冥想,到底有什么妥当的法子,可以将沈家从这场风波中抽出身来。
只要沈家安稳了,自然就不会连累到作为姻亲的李家和福王府。
沈二老爷天未亮东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时,就登上了沈大老爷的门。沈大老爷对于沈二老爷这位不速之客显然始料未及,但也没有怠慢他,一连声命小厮请进来。犹自穿着玫瑰红肚兜的小妾正半伏着身子替沈大老爷捶腿,满帘香艳。沈大老爷也是上了年岁的人,自然有些发福,敞着的亵衣就露出他光光的大肚皮,有如一只小船一般。
那小妾就千娇百媚的左右不住扭动胸口的两只玉免随之不住乱颤,沈大老爷见着春心浮动,也不管沈二老爷的到访,就扑了上去……
沈大老爷拢了拢凌乱的亵衣,又慢腾腾的梳洗妥当,才去正厅见了沈二老爷。只见沈二老爷面沉如水的坐在那里,已冒出几丝皱纹的面上满是肃杀之色。沈大老爷一怔,在他上边坐下,笑道:“二弟今日如何有功夫过来?”
沈二老爷冷冷瞥了他一眼,再也没有了往昔他所熟悉的对于长兄的尊敬。沈大老爷见着奇怪,一面命丫鬟上茶,一面飞快的暖了他几眼,笑容堆满了油光满面的脸庞,“这是枫露茶,你尝尝。”
沈二老爷等了许久,见着沈大老爷和没事人似的,心里自然有些恼火,但很快就强自按捺了下去。扫了眼正厅里来来去去的丫鬟,都身着华服,个个都和出水的芙蓉一般,颇有几分姿色。面色又冷了三分,若不是得了泰王的钱财,哪里有闲钱买这许多丫鬟。
沈大老爷显然对沈二老爷这种正襟危坐的神色有些不以为然,反而虐笑道:“二弟只管看着,若是有中意的,我立刻送你几个。”大有散财童子的姿态。沈二老爷本就存着一肚子怒火,现在见了长兄如此
荒滛,饶是他练就了一身好脾气,也有些按捺不住,冷冷说道,“我有要事要和大弄说。”
沈大老爷一愣,讪讪然笑了笑,和沈二老爷一齐去了书房,屏退了众人。沈二老爷看着左右无人,又细细察看了一阵,命大富在外间守着,才说道:“大哥是否收受了泰王的钱财?”沈大老爷脸色顿时一变,强作镇定的笑道:“二弟你说什么呢?”
只见对面沈二老爷投来的目光似刀子一般锋利,“若是没有,那这府上新添的许多貌美如花的姬妾是从哪里来的?”沈大老爷脸色一白,“一个姬妾最多也不过百来两银子,这点钱,我还是花得起的。”
沈二老爷望了沈大老爷半晌,一言不发的坐在太师椅上,抿了几口茶。
沈大老爷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几手无所遁形,但仍然不肯承认,“你是我二弟,现在居然来问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就不怕被抄家灭族?”
沈二老爷面如笼罩了一层寒霜,喃喃自语:“你说得对,这种事情,是会抄家灭族的。”沈大老爷一怔,就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也如此说,这事,以后就休要再提了。”沈二老爷微微颔首,头也不去的离开了。
大富见着自家老爷失魂落魄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忙迎了上去,“老爷……”沈二老爷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们走吧。”大富回头看了书房里的沈大老爷一眼,忙扶着沈二老爷出了垂花门,坐上了青布马车,回到了沈府。
书房内,沈二老爷默默坐了一阵,从早晨一直到晚间,一句话也不曾说过,直到大富再次棒着晚膳进来时,沈二老爷才冷不丁问道:“大富,你跟了我多久了?”大富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接口:“我跟了老爷将近二十年了,从七岁进府,到现在,刚好十八年。”沈二老爷点了点头,“我要你替我做一伴事情,事成之后,我就销去你的奴籍,放你会老家和家人团圆,并赏一千两银子,日后你的儿子念书,女儿出嫁,都包在我身上了。”
大富心里顿时有些惶恐,这么厚重的报酬,想必要做的事情,就不容易了。他每月月钱也不过四两银子,一千两银子,这可是他一辈子也攒不到的,想到家里的老母亲和刚留头的儿子女儿,咬了咬牙,“老爷请吩咐。”
沈二老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富脸色瞬间变得雪白,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沈二老爷,待到略微平静了心绪,才咽了口口水,跪在地上说道:“还请老爷多照看照看奴才的老母亲。”这么说来,就是答应了。沈二老爷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格外复杂,嘴角嗫嚅了半晌,才说道:“我自然有法子保住你,这事务必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大富郑重的应了,见到沈二老爷面露倦色,步履沉重的退了下去。待回到自家在外院住处时,他浑家就迎了上来,“怎么今儿这早晚的回来了,不用服侍老爷了?”大富心事重重的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收拾收拾东西,过几日我们就回乡去。”
他浑家吓了一跳,“怎么,你顶撞老爷了?”大富不答,紧锁着眉头靠在了床柱上,一言不发的出神。他浑家着了慌,一连声问了几句,见他始终不答,就开始抹眼泪。大富心烦意乱的,斥道:“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就是老爷看我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想要开恩放我出去。”
他浑家转忧为喜,但随即又不无忧虑的说道:“可我们也没个正经营生,家里的地收成又不办……”大富不耐烦的说道:“我跟了老爷这么些年,老爷念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赏了我一笔银子,足够我们买几块地,做些小本生意了。”
他浑家就露出了笑颜,“还是老爷待人厚道。”大富瞥了她一眼,神色间忧虑更甚。
沈紫言那边和杜怀瑾说了一阵话,白天也睡足了,就想拿起针线来做上一阵,只是看到杜怀瑾在跟前,不好意思再让他看到自己拙劣的手艺。杜怀瑾却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她的头发,“你说,今日岳父会如何和大伯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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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日暮(一)
沈紫言支着下巴想了想,竟有些悲哀的发现,她对于自己的父亲沈二老爷的行事作风,根本就不了解。只知道他不喜插手后宅之事,对于他在朝堂上的作为,根本一无所知。
沈二老爷虽没有坚持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念头,可对于沈夫人和几个女儿,基本是从不提及沈府外面的事情。这年头不知有多少家族的女子一辈子也未能见过外界的天空,自然也不知道世事的变化,这也不是什么奇闻怪事。
“不管怎么说,希望大伯能听得进耳,日后不要再重蹈覆辙才好。”沈紫言叹了一口气,眼里一片黯然,“若是稍有一点岔子,我们沈府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杜怀瑾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过了一阵才说道:“我和皇上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他性情宽厚,心怀博大。记得小时候我们堂兄弟偶尔也有不愉快的时候,他从来不记恨,第二日见了我们时,还是和当初一样亲厚,并未因此而生出什么嫌隙。爹也说过,皇上是仁厚之人...”
说了这么些,无外乎是想要宽慰自己。沈紫言也不欲因并自己的不寄快闹得杜怀瑾也跟着没趣,就笑了笑,“也是,凡事总要向着好的那方想。”话虽如此说,心里也总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这事情一日没有解决吗,她就一日难以安宁。再说,皇上的仁厚,也要看是在什么时候......
皇权之下,人本来的性子本来就会被磨灭的面目全非,自己明白这个道理,人精似的杜怀瑾又如何会不知道口说到底,就是不想自己操心。沈紫言一面为着杜怀瑾的这种庇护感动,一面又为了这种庇护担忧,汇聚到一起,心中生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愫来。
有人能够为自己遮风挡雨,这几乎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沈紫言不想成为菟丝花,不愿依附着杜怀瑾成长,更不愿意自己成为他的拖累。就这样一无所知的享受着杜怀瑾带来的荣华富贵,沈紫言会问心有愧,也会在内心深处,怜惜杜怀瑾的不易。
再者,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沈紫言虽不求在福王府能有多大的地位,可也不愿成为那墙角的尘埃,更不愿意步上沈夫人的老路,让谁都觉得她是好气性,好拿捏的人。成为无知妇人有它的好处,也更多的,却是弊端。一味的窝在自家门前三分地里,看着一群丫鬟你方唱罢我登场,和杜怀瑾相敬如宾,总有一天,走到最后,会发现二人根本无话可说,剩下的,也就是对彼此仅有的一丝尊敬罢了。这是沈紫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她不求别的,只求在福王府有大事发生时,她不是如二夫人那样,永远被排除在外的人。
杜怀瑾见她不说话,眼角余光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忽的一把将她拦腰抱住,然后站了起来。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沈紫言迅速回过神来,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呼,“你做什么?”杜怀瑾贼兮兮的笑,“当然是就寝了。”沈紫言被他拦腰抱住,感觉他随时有可能会松手,忙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柚,瞪了他一眼,“你就没个消停。”才安静了一会,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难道娘子不喜欢为夫如此么?”杜怀瑾这一刻还笑得如沐春风,下一刻就正色说道:“既然娘子不喜欢,那为夫只好松手了。”说着,就慢慢松开了手指,沈紫言的身子随之下滑,眼看着就要四脚朝天,沈紫言急急忙忙用双手将他的衣柚攥得更紧了些,而他的外袍在沈紫言拉扯之下,露出了大半边肩膀。
沈紫言顿时有些急了,怒道:“杜怀瑾!”杜怀瑾颇为受用的应了一声,大笑着又将她抱紧,又开始盅惑她,“再叫一声?”沈紫言简直羞愤欲死,这杜怀瑾简直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来插科打详,自己大病初愈,哪里是他的对手,紧闭着嘴,不再做声。
杜怀瑾看着她的脸色,笑得更是欢快,一路上抱着她去了净房,“我们先洗漱洗漱再睡觉。”也不顾周遭丫鬟的注视,旁若无人的一脚踹开了净房的门。沈紫言初时还将脸埋在他胸口,耳根子发烫,几乎不敢去看众人的脸色,现在入了净房,知道惟剩下他们二人,就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以泄愤。
她力气极小,在杜怀懂如铜墙铁壁的胳膊上抓了一把,不过是挠痒痒一般,杜怀瑾哪里会觉得疼痛,反而微挑了眉头,“好狠的心......”沈紫言见着他戏谑的神色,气不过,立时又在他胳膊上重重的拧了几下,这才觉得解气,住嘴了。
杜怀瑾哭丧着脸,“为夫细皮嫩肉的,经不起你下这么重的手,痛死了......”说着,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痛楚之色。他的口气和受了委屈的三岁顽童一般,让沈紫言听着心头软了,一抬头看着杜怀崖满脸的吃痛,更是心虚,然而还是硬着头皮辩驳:“你要是肯老实些,我哪里会如此。”
杜怀瑾惯会见缝插针的人,见着她神色间有了几分心虚,立刻顺杆往上爬,竟开始要无赖,“你看看,你看看,都淤青了。”隔着厚厚的衣料,沈紫言哪里看得见他胳膊是否真的淤青了,但自己动手到底是不对,只得艰难的启齿:“是我不对。”
“那你得好好补偿我。”杜怀瑾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促狭之意,大有得了便宜就卖乖的架势,“这淤青只怕得好久才能消呢,我胳膊痛得没法抬了。”沈紫言禁不住想抚额,杜怀瑾虽然是福王府这样的富贵乡里长大的,或许是细皮嫩肉,金贵了些,可自己下手也留了几分余力,不过是夫妻之间的玩笑,哪里真会下狠手。杜怀懂这厮,分明就是看着自己一时心软,得寸进尺了。
再说,杜怀瑾从小习武,摸爬滚打不知多少回,哪里会在意这么点小痛楚!
沈紫言就觉得杜怀瑾这人万万不能纵容,不然他一定会乘胜追击,让你丢盔卸甲,被他算计了还不自知。对待杜怀懂这种油头,就应该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不可掉以轻心,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入他的陷阱了!
想到此处,脸色微冷,撇了撇嘴,“你若是不能抬,那你还抱着我作甚。”杜怀瑾见她方才还是心虚的模样,这一瞬之间的功夫就开始发难,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抱着沈紫言走到了浴桶便,“这不是想要服侍娘子沐浴么。”
沈紫言大感窘迫,慌忙就想从他怀里挣脱下地,自然是无济于事的。杜怀瑾将她紧紧揽住,哧味的笑,“娘子休要心急,待为夫先去打水。”也不待沈紫言说话,就轻轻将她放在了浴桶中,然后开始一瓢一瓢的去打水。
沈紫言看着他装腔作势的模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是说胳膊痛得抬不起来吗?”杜怀瑾挽着衣袖,笑嘻嘻的回头看她,“这不是要服侍娘子吗,胳膊也就不觉得痛了。”总而言之,什么事儿,杜怀瑾都能找出理由和借口来,哪怕根本就是站不住脚的借口。
不过杜怀崖倒是细心,小心的用手试了好几次水温,才开始拎着水桶慢悠悠的往浴桶里倒水,沈紫言浑身上下被他淋得没有一处干爽之处,水淋淋的站在浴桶里,气急败坏的吼道:“杜怀瑾,你......”话未说完,又是一大面温水浇到了她的头顶。
这下沈紫言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桃红刻丝小、袄,再看看杜怀瑾那一脸正色,咬了咬牙,怒极反笑,“你总不能让我披着这一身衣裳沐浴吧。”言下之意自然是上杜怀瑾略等一等。
杜怀瑾却浑然未闻一般,淋头又泼了一桶水,眼看着浴桶里的水
几乎快要漫出来,才放下水桶,优哉游哉的走了过去,弯腰趴在浴桶上,和沈紫言对视着,嘴角微勾,“娘子,要不要为夫代劳?”一面说着话,一面就伸手去解她透湿的衣裳。
白暂的手被沈紫言一把拍开,没好气的说道:“我自己来。”杜怀瑾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笑嘻嘻的伸出手指在浴桶边缘上画圈困,颇有兴味的看着她如何行事。沈紫言双手放在衣带处,对面就是杜怀瑾明亮的双眸,总觉得有些尴尬,强笑道:“你能不能转过去?”
杜怀瑾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忽的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沈紫言只觉得在他这种灼灼的目光注视下,自己有些无所遁形,眼看着他眉梢微挑,眼里满是兴味,只恨不得找一处地洞钻下去才好。
杜怀瑾畅然大笑,想到她穿着这么一身湿衣裳站在那里,唯恐冻着她,忙转身去生地龙,“我不看就是了。”沈紫言送了一口气,七手八脚的将衣衫连拉带扯的褪下,立刻就靠在了浴桶璧上,温暖的水晃动着,让她觉得分外舒适。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能这样好生沐浴一回了。
第二百章日暮(二)
自她病着的这几日,都是杜怀瑾拿了湿软巾替她擦拭身子,自感染风寒后,遵照太医的吩咐,不停的用被子捂汗,早就觉得身上汗涔涔的难受,只是身子未大好,也不敢贸然沐浴,免得又着了凉,可是得不偿失。
现在终于能在浴桶中惬意的这么沐浴一回,叫她十分的受用。只不过不远处杜怀瑾不时飘过来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安,总觉得他眼中熠熠生辉,好像又打着什么坏主意一般。沈紫言和他一起这么些日子,也观察得分明,杜怀瑾虽然没个正形,嘻嘻哈哈的,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可一旦有什么主意,眼睛就会比平素更为明亮,就好像是雨后落在荷叶上的水珠一般的晶莹别透。
杜怀瑾生了地龙,洗净手,这才晃悠悠的朝着浴桶走来。沈紫言见着他一步步靠近,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紧张。只不过,就这么看着他走路,倒也觉得有几分林下之风的味道,似乎他走路时,总是衣带飘飘,带着几分翩翩君子的风度,只不过,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像那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
说起来,她见过的人虽少,可也觉得许熙是她见过的,最有仪态气度的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叫人赏心悦目,挑不出一点不好来。对比下杜怀瑾,沈紫言不由抚额,这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永远猜不透他下一刻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可是,她却偏偏喜欢和杜怀瑾的这种相处方式。总觉得,在杜怀瑾跟前,没有什么好隐瞒好,自己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会有什么顾虑,好像杜怀瑾从来不会让人有压力的感觉。
当然,只有一种状况除外,譬如现在杜怀瑾贼溜溜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了浴桶上.......
沈紫言只觉得身子僵硬的厉害,垂下头不敢看杜怀瑾的神色。耳边听得他轻轻的脚步声,感觉到他已经站在了浴桶前面,心不受控制的乱跳开来。心里不住祈祷,杜怀瑾能有个正形,不要做出什么让她难堪的事情来。
许久许久没有动静,沈紫言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她光溜溜的这么坐在桶中,要是杜怀瑾突然发难,她可连一点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虽然是夫妻,可被他这么直刺刺的看着,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