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之秀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56部分阅读
她正在打自己的主意。无论她想通过自己得到些什么或是谋算什么,对于追求平顺人生的她来说都是与她所追求的理想背道而驰的。
见文秀迟迟不肯自己的话,米桑格大祭祀又道:“听说不久前大景当代的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降罪了整个路原君氏家族,辉煌了数百年、隐藏在幕后影响了三个朝代数百年朝政的显赫门阀路原君氏,已是烟消云散了。
就连你们兄妹俩现在的身份也景朝正在搜捕中的逃犯,不得不躲到这南疆来求庇于万俟氏。到了此时此地万俟氏的所图你们多少应该知道了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无论他们最终成功与否,已经失去了家族后盾的你们将来的日子也必不会有多好过。
他们所图的大事若是没成,你们终逃过随着他们的野心陪葬。就是成了,即使到时你嫁入了万俟家甚至是凭此坐上了那个位置,背后没有强大家族势力的援持,又会是什么后果你不会不知道。难道你就甘心?
就算你甘心好了,那你哥呢?他岂能甘心?作为君家仅剩的嫡支男儿,复兴家族是他与身俱来无可逃脱的责任。若是万俟氏这次大事得成,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他自己,他都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只是这并不是件简单易做的事,单单就靠你和他两个人不远远不够的。”
听到这些话,文秀的眼神却得有些奇怪了起来。因为在听这位大祭祀说了这么多的“俗事”后,这位大祭祀之前还十分高深莫测的形象在她的心里竟然渐渐变得平凡了起来。
这位大祭祀或许有非凡之处,有些不属于常识范围内的东西,但她也只不过和自己等人一样都是在这世俗名利的红尘中挣扎的凡人。有了这样的想法,文秀心里因为她的神奇神秘所带来的的莫名压力竟然稍稍减轻了几分。
这时文秀差不多已经知道大祭祀他们的目的。虽然按这位大祭祀所说的,从表面上来看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还会有所帮助。但这种事谁能能说得准?谁又能够保证?
别说自己对这位大祭祀所说的那些内容还有所怀疑。就算这是真的,大家五百年前是一家那也代表不了什么。五六百年的时间,可是超出五服不知道多远的关系了,共有的血脉也稀释得怕是连远亲也算不上。这样的关系又能有什么保障?况且在生存这个沉重的问题前,就算是血脉近亲之关也是没有得情面好讲的,就更别提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了。更何况这件事对她来说,在情感上更是难以接受。
文秀的“沉得住气”显然有些超过了这位大祭祀的预料,她几不可察的微微皱了皱眉,那双清澈如孩童的乌黑眼瞳里也多也几分成|人的深邃。
正在屋里的气氛有些安静得诡异的时候,门外就听到了君成烽高兴的声音:“秀儿,我刚才去给你打了只山鸡,今天你就能喝上你最喜欢的鸡汤了。”
接着就看到君成烽兴冲冲的身影便出现了屋内。
从外边刚进来的君成烽并不有感觉到屋内的异样,他看到米桑格大祭祀也在屋内时先是一怔,然后便极为热情的向米桑格大祭祀招呼道:“大祭祀大人,您也在这里?”
但在看到大祭祀脸上那有点儿僵硬的笑意后,立刻变色的问道:“难道是舍妹又出了什么事?”
“二哥,我没有事,我很好。大祭祀大人就是来看看我的情况而已。”一旁的文秀忙接话道。
她这次一病可是给不少人添了麻烦,她早从春燕那里听到了自家这位二哥这段日子没少她担心受怕。现在他好不容易放松了些,虽然以他们的处境他需要担心的还有许多,但她不想让他再添更多的烦恼。尽管他也许和自己一样注定躲不过去,但能多放松些有日子对他来说总是好的。
君成烽转头看了一眼文秀,在看到她的气色虽然不如她自己所宣称的“很好”,但也确实要比昨天好了许多。于是刚刚悬起的心,又放回了原处。
他十分高兴的对米桑格大祭祀道:“大祭祀大人您真是太好了,在下由衷的感激您救下了舍妹。大祭祀大人对在下与舍妹的大恩,在下与舍妹定当铭记于心。您的大恩大德在下与舍妹无以为报,只能先记在这里,他日我等有能力必当回报”
听到君成烽这番再是真诚不过的肺腑之言,米桑格大祭祀只是回以她那惯有的淡淡微笑。她先是看了一眼因为君成烽的这个表态而脸色变了变的文秀,然后才温和对他道:
“什么大恩不大恩的话就不必再说了,这是我与她之间的缘分。因为我与她有这个缘,所以才能帮到她。至于回报不回报,就更不用说了。我与她的缘份还不止如此,能借这次的机会结下这份因果,他日我也是能够得到更大的回报的。”
大祭祀这话让文秀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快了,但她却还是忍了下来装作没有听懂一般。而这番话在君成烽听来虽然有些奇怪,但在考虑到大祭祀这个神秘的身份之后却又释然了。这用了非常办法救了文秀的大祭祀在他的眼中本就十分神秘莫测,她所说的话有些“高深”也就不足为奇了。
“刚才在下还在想着来探望过舍妹后,就前去拜见您的,不想却在这里遇上了。”君成烽又道:“在下和他人一早去了林中打猎,除了给舍妹打下了一只用来补身的山鸡外,还猎到了一只黄羊。听说这是南黎族人最喜欢的,所以就让人给您送去了。这点儿小小的意思,还希望您千万别嫌弃。”
“这样应该我谢谢你才对,哪里还有什么好嫌弃的。黄羊在可不是什么多见的东西,这样说起来还应该是我谢谢你的这番心意才对。好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兄妹说话了,”在米桑格大祭祀笑着说完又转向文秀道:“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还希望你能多想想。我的意思你应该是明白的。”
说完也不再看文秀一眼,便向君成烽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她的徒弟小女童告辞离开了。
“大祭祀跟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君成烽在目送米桑格大祭祀师徒离开后,又转而向文秀问道。
文秀却对他摇了摇头,状似在意却又半真装假道:“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他们部族想要投靠万俟辰宇,以期在之后的南疆战事中分上一杯羹。想让我帮他们做说客,跟万俟辰宇好好说和说和,以求得更多的好处。”
君成烽听了文秀的这番话,脸上不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救了你的命,按说你应该要帮她这个忙。但且不论在这件事上你能否帮得上忙,是以我们现在在这边的身份其实最好是不要去掺和这种事为好。这样一来,还真是令人左右为难啊。”
文秀接着他的话头点了点头:“正是,我对万俟辰宇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更别说她所求的也未必是万俟辰宇能够应答应得了的。万俟辰宇他还不能代表万俟世家做主。”
文秀这样的说法并非是托词,虽然万俟辰宇用了金蝉脱壳之计脱身在这里主持大局,虽然他是万俟氏公认的下代家主继承人,但只要他一日没有成为家主便做不了万俟家的主。
当然文秀没有提的是就算万俟辰宇能够且愿意做这主、答应他们的所求,她自己也不会愿意去做这件事。那位大祭祀想要的可是要入主中原,取自己一族而代之。还不是那种只取代利益,而是连君家数百年的声名也同时给继承取代了。即使那位大祭祀所说的关于南黎族是他们君氏旁支的说法是真的,这样的“回报”她也是难以给出的。
正文第二百二十六节打算
第二百二十六节打算
原本文秀还有些担心这位高深莫测的南黎族大祭祀会不死心的继续来游说自己,人家到底也算是救了自己,就此来说如果那位南黎族大祭祀真要继续来游说自己,她也不可能避而不见。
尽管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耳根子软的,但无可否认的是在面对那位南黎族大祭祀真的让人心理压力很大。她直觉那位大祭祀在“劝说”自己时已经刻意收敛了她的气场,不然她的压力只会更大。那位大祭祀这样做的原因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她并不清楚,但这反而让她心里更为忌惮。
不过还好,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这次南黎族来的客人们无论是那位大祭祀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没有再过来打扰文秀养病。这让文秀绷紧的心总算是稍稍有了一丝放松。不过她的心理清楚那些南黎族的人既然有着那样明确的目标,便不是自己答应或是不答应就会更改的。这样的谋而后定,反而只能更加证明了他们“重回故里”的坚定决心。
他们没有在自己这边使用,就并不见得没有在别处使力。自己和二哥虽然是路原君氏的嫡脉嫡支,但历经了之前的那场大劫后如今的路原君氏已经差不多烟消云散了。就像那位大祭祀所说的那样,失去了家族后盾的他们庇于万俟氏余荫之下,虽然暂时安全无虞但却是寄人篱人,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已经不能再完全掌握自己的未来,他们的将来会如何更多还将会有赖于万俟氏的脸色。
就算万俟氏还会履行之前的那纸婚约,自己能嫁给万俟辰宇为妻,但未来在婆家的地位却很难说。在这样的大门阀大世家之中,哪怕能够得到夫婿的关爱,如果没有一个强大有力的娘家以为外援,那也是极难站稳脚根的。现在她的手头上虽然还有部分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实力,但她也知道就那一点点的力量别说是万俟世家了,就算是现在大景任何一个稍具规模的世家也都不会放在眼里。
就更提如若将来万俟氏所图的大事得成,她唯一所能倚靠的万俟辰宇将来的地位若是也随之水涨船高,没有势力作为后盾的自己能否让万俟氏遵守那纸婚约就更是未知数。而且那样就算自己能够嫁给万俟辰宇,能否保住正妻的位置就更悬了。有了这些年的见识,她太清楚这些所谓门阀世家子弟们的婚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自己身体里那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灵魂,是怎么也无法接受给人做二奶、三奶姨太太的。只是话虽是如此,但当那一刻真的来临之时自己真的能够不答应吗?想想二哥、再想想母亲,只怕到时已经由不得不再是无所牵挂的自己了。
在养病的这些天里,她每每一想到这些便总会觉得食不安寝。虽然在面对前来探病的万俟辰宇和二哥等人时她总会强颜欢笑,但效果如果她自己也多少心思。以那些人的精明当然不可能看不出她的异样,但他们也因为各种顾忌而都选择了没有追问。对于他们的这种贴心,文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随着这些想法越想越深,文秀的心情就越是忧虑。这种担忧顾虑到了大祭祀跟她说那番话的第四天,终于到达了最顶点。其原因是她从江婷云那里得到了万俟辰宇与南黎族结下正式盟约的消息。尽管这几天来她多多少少总能听到万俟辰宇与南黎族那位同大祭祀同来的五长老在在商讨南疆大势,尽管对这样的结果她心里多少早就有数,但在听到这个确确实实的消息之后,她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虽说她还不清楚这份盟约所约定的具体内容,但她却完全可以想像。难道他们路原君氏连名带实的被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南黎人取而代之的大势已不可挡了吗?在那一刻,文秀被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强烈的沮丧感所笼罩,那种灰心颓丧的悲凉感觉更是两辈子加起来头一回。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竟然对这辈子意外得到的家族有了归属感。在经历了有形的家族被毁灭的打击之后,接下来又将要面对家族百年声名的无形资产也即将被人夺去的危机,这对已经将自己视为路原君氏一族一份子的她来说真的有些打击过大了。
在想明白了一点后,至于她从什么时候、怎么开始对一向为她所排斥的家族有了归属感的,还是她这种灰心沮丧的感觉到底是来源于她对君氏身份的归属认同感或是那种认为是自己给君家带来“厄运”的罪恶感觉,都已经不重要了。对文秀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在面对这样无可阻挡的大势时,她又应该或者说能够怎么做?
在焦虑了整整一天之后,文秀终于在无意看到自己左手上戴着的一个古旧银镯时,心里生出了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希望的希望。
文秀左手上这个不起眼的古旧银镯看似很普通,而且从成色上的看这银质也不怎么好,再加上时间老旧的关系这成色就更是有些暗沉发黑。这样的成色估计稍稍有点身家人家的女孩子儿,估计都不会有人看得上。就是她也是借这一路逃亡时乔装平民少女时用作道具给戴上的,只是到了这里后并没有再取下来而已。
上边所刻的纹路虽然因为磨损的关系开始有点模糊,但若是细看还是能看出这造型是民间最常用的吉祥式样龙凤呈祥。若一定要说这只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银镯与平常所见的有何不一样,那就是在这图案的龙头与凤喙、龙尾与凤尾相接的地方各有个一圆一方两个小孔。如果不是文秀知道这只银镯一定是另有用处,只怕她都会以为这是在打造的时候工匠手艺不精留下的风孔。
这只极不起眼的银镯就是祖母君老夫人让刘叔代交给自己的东西中最关键一样。它背后所隐藏的秘密也是文秀之前坚持北上的目的之一。虽然君老夫人那封让刘叔与这只银镯同时送来的信上写得并不十分清楚,但按照文秀对那封有些含糊的信的理解,这只银镯背后的秘密正是传说中保下了他们路原君氏数百年皇朝顶级门阀世家的那个秘密。也就是她母亲君夫人背后所代表的当朝皇氏、以及其他几个少数世家一直想要探寻、却又顾忌重重的秘密。
说实在的,对于这个被祖母君老夫人视之为君家最后希望的“秘密武器”,文秀只是半信半疑。之前她之所以坚持想要北上,除了有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打算之外,更多的还是考虑到北上的路线要更安全一些。也就是说在当时她坚持想要北上,逃命才是当时她最主要的考虑,去寻找这“最后的期望”只不过是附带的目的之一。
她半信的原因是觉得这个“秘密”能让那些实力远超君家的大世家忌惮、甚至能让皇家派出母亲这种身份的暗探的缘故。而半疑惑的那部份,则是竟然连掌握这个“秘密”的祖母君老夫人对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也都并不完全清楚。
数百年来君家这个所谓的“秘密”流传的范围并不广,一直都只是限于那么几个顶级的大门阀大世家之中。而且也不知道是那些“知情者们”原本知道得就有限,还是在这数百年的流传中已经被传得失去了其本来面目,这些人也同样并不清楚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这次那些人敢于对君家出手,就很可能是对这个已经压在他们心上数百年的“秘密”失去了敬畏和忌惮。文秀虽然不知道他们改变想法的原因,但这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所谓的“秘密”也许并不真的靠谱。
不过不管文秀她现在是信也好,还是疑也好,似乎除了选择搏一把之外暂时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对她来说如果选择搏一搏,也许还有希望。但如果就这么放弃了,也许接下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黎族将属于他们君家的数百年的声名和荣耀就此据为他有了。
当然,也许除了这个选择之外还有更好的方法,但现在她却想不出来。对现在的她来说,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此了。其他的方法以后就算是想到了,也可以同时进行。文秀的右手轻轻的转着左腕上的这只银镯,眼神也随着银镯一圈圈的转动而渐渐的变得坚定了起来。
既然已经有决定,那她现在需要想的便是如何实行了。这里是南疆,离北地的目的地何止万里之遥。而且如今的自己又是这么个被官府通缉的身份,想要从这里平安走到北地就更加困难了。另外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在这顺天城又见识了万俟世家如此重大秘密,此后踏出这顺天城一步还是另一说。
再想到这些困难,文秀刚刚还为之火热急切的心顿时平静了不少。不过再是困难也还是必须得去做,只不过如何行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正文第二百二十七节出征(上)
第二百二十七节出征(上)
在万俟辰宇与南黎族订下“顺天之盟”之后不久,这次代表南黎族前来的米桑格大祭祀师徒以及另一位五长老就带着签订好的结盟书离开了顺天城返回了他们自己部族的人领地。
在启程之前那位米桑格大祭祀又再一次的来探望了文秀,只不过这一次的探访像是更多的出乎于一种礼节性。前一次探访时所说的那些内容这一次是只字未提,若不是那位大祭祀在临行时的最后一刻给文秀留下了一句让她再“好好三思”的话,文秀怕是真会以为之前的那些全都只是出自于她自己的妄想。
文秀虽然因为他们的离开而悄然的松下了一口气,但米桑格大祭祀离去时最后留给她的那句话却还是带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关于南黎族与万俟氏“顺天之盟”的具体内容,文秀并没有能打听到。万俟辰宇对她虽然很好很关心,但任何与他的军政大事有关的内容他却从来不在文秀面前提及。哪怕是文秀有意打听,都被他以各种方法给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