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低唱只觉得血液全涌上头顶,三尸神暴跳,恨不得立即毒哑了她,以免自己被她那条毒舌气死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杜若继续,“那你现在是承认这事是你有意为之了?”
“哼”
杜若见其不答,也不着急,此时江上白雾散去,天色正蒙蒙亮起,她向东方望去,天际最远那处有一线白光。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杜若轻叹。
“阴阳轮转,黑白交替,你上线这么早,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吧”她微微而笑,“不知道等下会有怎样的奇景”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红低唱眼角一抽,下巴紧缩。
杜若并不在意他的困兽犹斗,“这个场景里面,特殊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掉落阴玦的峡谷入口不远处,也就是我们出发的地方,那里会无端降低玩家体力;”
“一个就是这里,这个场景的末端,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异象,但这个地方是人工所造,传说中‘冰凿离堆’的地方——其实如果不是你昨晚的神色,我也不大能确定地点——就像你说的,我一切纯粹是猜测”
“你说,有异象为证,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即便没有,他们难道就会信你不成?”
杜若淡笑起来
“我这一刻来,只为验证,不为取信,因为——我,就是证明”
第二百三十一章特训营
“真难看”
恢复室的门划开,走进一个彪形大汉,倒三角的上半身肌肉流畅凸起,充满力量的美感,只是充满爆炸力的一身腱子肉,也不能掩盖掉浑身皮肤下大片大片毛细血管爆裂的痕迹。
——俗称“淤青”。
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把这样一个彪形大汉蹂躏得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但事实就是事实,再难以接受都是事实军队中的规则就是,力不及人,被揍了就得认衰袁青——就是彪形大汉——骂骂咧咧地走进来,即便说话时冷不丁会牵动一下嘴角的伤势,也无法阻止他问候对方祖宗的行为。
体力恢复室的自动门慢慢滑动关上,袁青很可惜不能狠狠摔一下门,以泄心头之火,大概是不幸牵动到了某颗被打得松动的大牙,他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血水。
程翰(就是江城)双手在生物脑前飞快敲击,光屏上无数图片文字像下泄的流水一样哗哗滑过,右手不时摘录一些信息,记录在随身微脑中,面色平静。
他坐得安稳,袁青的声响也没有让他眼尾动一下,只在袁青吐口水的时候,把平直伸长的右腿收回来,不偏不倚恰好躲过了唾沫的落点,蹭亮的军靴距离落点十公分,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喂老程,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来这里可不是被训的,我们是来训那帮小兔崽……小怪物的”
“武力上别说十个打一个,就是一百对一,我们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靠嘴皮子就能赢了?”
程翰声音淡淡,目光根本没离开过光屏。
袁青也知道这个理。
那群小怪物也不知道那帮白大褂怎么弄的手脚,体质强化者就算了,不过是力气更大些,速度更快些,爆发力更强些,还在人类范畴——他绝不承认现在一见到那比他大腿还要粗的脖子和暴突的筋腱,就觉得刚才被一拳“擦”过脸上的地方更疼了可问题是,除了大部分体质强化外,还有好些个奇奇怪怪的身体变异:从脚底到头发稍都能跟橡皮泥一样伸展收缩,打不死拍不疼,或者是化成流水一样在你脚底下绕来绕去,眼睛鼻子身体要害根本找不到,要不就是干脆从头到尾全透明了,悄无声息往角落一站,根本人在那都不知道据说他们负责的这一队还是好的,全部是变异人,即是身体变异者,什么水人胶皮人透明人,或者是随便把身上某个器官肢体变成刀枪棍棒的,起码还属于人类范畴,有规则可以寻摸。
据说隔着四五个训练区对面的异能者训练营,那才是飞天遁地风火山林无所不有,还有些危险性比较大的,听说是因为变异影响了性情,时不时突然暴走一下,让那几个调过去负责训练的哥们儿昨个儿一碰面就横着出来了俩——天知道那所谓的暴走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那群白大褂说还没有研究清楚意思就是,吃了亏你都没处伸冤去反正那些怪物们可都是上头大佬们好不容易要过来的,一个个都是明文执照的军队编制,解决问题也找不到那群白大褂身上不是?
……所以说白大褂什么的,果然和他们是天生的对头,上头什么风向他们管不着,但下头碰着面了,总会没事给对方扎根鱼刺梗梗喉咙。
而他们这里呢,虽然没有那种会突然暴走的,可仗着武力也敢明着和教官对抗。
袁青就是想逮着个嫩的杀鸡儆猴,架不住人家一个个抱成了小团伙,逮着落单的教官敲个闷棍,吃了亏你也未必知道人是怎么动的手,找借口推诿倒是无师自通,比老兵油子还老兵油子——袁青刚才就是在巡视时被声东击西落了单,毫不意外地被敲了闷棍。
感情他们这些人都不是当教官的,而是来给人当沙包的听说这次特训营为期一个月,可才来了那么一天,袁青已经郁闷地要炸了再次一脚往那笔直挺立的裤管踢去,这次江城没躲,空间就那么大,他还能缩到哪里去?
青灰裤管沾上了灰尘,袁青满意了,也不理江城投来的充满杀气的一瞥,嘿嘿笑道:“老程,这次回营感觉你火气大了不少啊,难道是最近春心动了,欲求不满,憋着火等哪天爆发?”
“这话该我跟你说吧,听说你这半年一直在亚马逊那边混,回来没见着嫂子就直调到这边了”
程翰嗤笑道:“这几个月跟五指姑娘搭伴的感觉不错吧,要不我回头告诉嫂子,你在卫生间里打到腿软,结果给地下的小子敲了闷棍?”
“那敢情好说明她老公子弹充足,对她坚贞不二”袁青半点不带红脸,“指不定你嫂子心疼我,回头放假好好‘犒劳’我一番”
说完又叹气,“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去,这次特训悬得很,我看时间肯定不止一个月”
他到底混了军队七八年了,从入伍新兵混到副营级,什么机密任务潜入任务,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都见过不少,可没一次像这次一样。
且不说这次特训的对象都是些什么人吧,就是那些个在营中来来往往的白大褂,不用他们上前搭讪,只一看他们胸前那个个最低都是级的保密级别,不用他们动口,老兵们自己给自己的嘴巴上拉链,免得说些不该说的,被保密司的黑制服请去谈心。
其实程翰不说,袁青也知道,这次就算出了营,自己也从此在保密司上挂上档了,就不知道上头会怎么安排他们这些人,要是能迁进核心区,分上一套百来平米的复式,安顿好一家老小,倒还是值得的为了老子的前程,说什么也得让那群架秧子的小子们妥帖了,一个个都是异化人怎么了,他们不服帖,难道还要他们这些做教官的供着这群小怪物不成“老程,我们是不是要想个法子,把里面那几个刺头给拔了”袁青道,“我们除了做教官,还要做分队队长的,要是以后带队出去实战,连手下都指挥不了,不被人笑死?”
“急什么,不听指挥的,等死伤几个,就知道厉害了”
程翰淡淡道,眼中是见惯生死的冷漠,“你当训练这群人出来,是用来执行我们平时的任务的?等对上跟他们一样的人,他们就知道好赖了,军队可不是什么英雄主义的地方,想活,就得听命令”
袁青咂舌,“上头还能把这些宝贝疙瘩弄去送死不成?”
“上头要的是军队,不是超人”
程翰轻哼一声,“不管这群人是怎么来的,既然能将他们拘在这里,必定是有镇压他们的方法,我们的任务不过是训练,等着吧,真正能给野马上缰绳的人就快要来了”
“有人要来?”袁青精神一振,他是知道程翰的身份的,对他的内部消息毫不怀疑,“跟那些怪物一样的家伙?”
“别老怪物怪物的叫了,小心连后来的都给你吃排头,”程翰没好气地说,然后面色微肃,眯起了狭长的凤眼,“这个特训营,已经不是第一期了。”
袁青咂了咂舌头,没说话。
他外粗里细,知道这里面的水深浅不是他能知道的,程翰说的这些已经够他想象的了,再说多一些,就真要去保密司喝咖啡了。
何况自昨天来到这个营地,所见所闻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说话做事都要小心掂量着,多看多听,少说少做,不该管的事千万别粘眼,更不能入心其实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谁不是满脑子问号: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会异化?他们有什么用?对普通人的世界有什么影响?上头让他们知道这些人的存在,是个什么意思?……
可满营的人像没长心眼似的,私底下侃老婆孩子黄书片,就是不说这些事,而他们这批人里,唯一能长心眼敢长心眼的人,不就只有这一位吗?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啊
袁青正在心里感慨,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他一头磕到旁边的墙面上,休息室里桌椅摆设却奇异地纹丝未动,连摆在桌面的茶水都波澜未兴。
他掉过头,嘶声叫道:“搞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地震了?”
却见程翰稳稳地坐在椅上,诧异地看他,“老袁你干什么?”
不等老袁说话,一个巨大的轰隆传来,窗外火光乍现,地板桌椅嗡嗡直响,搪瓷杯震颤着移到桌边,啪地一下掉到地上。
没人理会这杯茶。
这次是真的有爆炸声
程翰刷地站起来,长腿迈出,三两步走到窗边,看见远处天空的小型蘑菇云还没有散开。
“这不是异能营那边?”袁青走到他身后。
“昨天送出去三个,异能营那边闹得太厉害了,现在可能是新来的人的下马威。”程翰想到自己刚刚收到的邮件,挑眉笑道。
“卧槽这么厉害……”
最近写游戏不大有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老想着江城这一边……
第二百三十二章救他的理由
当异能营被火焰爆炸的蘑菇云掀飞天花板时,夏莱(夏天)正对着房中蓦然出现的一滩血发愣。
血迹黑红,犹如已经留出生物体内许久,呈现干涸半凝固状态,但事实上,夏莱亲眼看见这血从流出生物体外到变质发黑,时间不过半分钟。
血液来自现在躺在地上的光头大汉,高鼻深目,眉骨格外坚硬高挺,深棕色的眼睛和他的兽型时的眼睛同色不错,这个大汉从窗口跳入的时候,还是一只大半人高的黒獒,不经主人同意闯进他的房间后,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呜鸣一声,便重重倒在漆木地板上,身后是点点滴滴淋漓不尽延伸到窗外的血迹。
夏莱被不速之客惊起,还来不及做出防备,便先被那深棕色的眼中充满人性的感彩所震慑。
然后眼睁睁看着它黑色鬃毛收缩入体,白色人种的皮肤裸露出来,四肢着地的前后肢变成手脚,从一只半人高的黑色大獒变成了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白人大汉。
“它”变成了“他”。
匍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人事不知,身下一滩血迹。
踏踏的脚步由下而上,房门敲响。
“夏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以一只受伤的狗而言,其实大汉跳进来的声音并不大,尤其夏莱事后想起这是在二楼书房,不由感叹巨犬的弹跳爆发力惊人,动作灵巧。
——当然,这也意味着超常的杀伤力,假如它没有昏迷的话。
但很显然,现在不是感叹弹跳力的时候,当一只光从体型看就知道足以对自己生命产生威胁的不速之客与自己共处一室时,人身安全应该是第一序列要考虑的问题。
哪怕这条狗在他面前上演了大变活人,并且看似身负重伤近乎垂死,但假扮伤者进而接近他以达到刺杀目的的戏码,夏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代价就是邓唯(等待)差点被捅破脾脏,并且他们的行踪暴露,不得不借助墨家的特殊渠道紧急转移。~
邓唯现在还躺在床上,他们原定的渗透计划被搁置,然后欠了墨愈一次。
那次教训,让夏莱从此对身边出现的任何人都抱持了高度戒备,尽管这从他那张依旧阳光醇厚的脸上分毫看不出来,但邓唯很高兴地说,他终于放心夏莱单独去执行渗透计划了。
尽管邓唯和佟迩什么都没有责备,夏莱依旧十分自责。
他明白他们早已被卷进了另一个世界里,而邓唯为他看清现实,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实的残酷可以让任何柔软变得冷硬,这一次如果不是看到这条狗的人形转化,夏莱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呼救,并且在确定其没有反抗之力的下一秒用椅角敲断它的颈骨。
“没事,东西掉了,我自己收拾就行。”夏莱说完这句话,看到眼前一地的血迹,一皱眉,往窗外一看。
却见院落里由西面院墙一路流经的黑红的血迹,短短时间内无声无息渗透泥土青草,痕迹从血迹起始的地方开始逐渐消隐,好像被吸收了一样,草木照样青绿,黑土看不出变化,要不是西边墙角下草地匍匐了一片,几乎看不出有外物入侵的痕迹。
被自然掩盖了?
黒獒会变成|人?
——被自然钟爱眷顾的生命体,可以变化为各种动物,和某些神话传说中的物种很相似,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对他产生敌意了。
他们身上天然带着对生命亲近的气息,是自然和中立的拥护者,熟悉橡树的人——德鲁伊。
西方神话的传说中,德鲁伊是自然的崇拜者和维护者们,自然女神在人间的信徒,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人修炼而来的。
夏莱脑中有灵光一闪即逝,忖度片刻后,他打开随身微脑,连接佟迩“阿尔,过来一下,带上医护包,小心点,不要惊动下面那几个……”
很显然,他与这个疑似德鲁伊的白人大汉的相遇只是偶然——假如追杀他的人中有这样的异类,哪怕不像传说中的德鲁伊那么神奇,那么他直接举手投降,或许能死得更爽利些。~
——这是上天交给他的一个机会,他需要力量,以守护之名……
…
往前追溯十个小时,无论游戏世界或是现实,都尚处于昏昧之中。
黎明前的一刻,小红低唱终于与当然定下城下之盟——杜若已兵临城下,正如她所言,即便没有任何实据,六扇门的人也不会因此而又任何中立的可能,在这个全封闭的特殊场景中,他的下场可以预见。
小红低唱在任务之初,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被揭露的可能性,然而他那时自信设计的天衣无缝,哪里想到杜若一人,仅凭怀疑,就将他计划的全图拼凑得七七八八。
不乏智谋,不乏手段——比起对他毫无疑忌的六扇门其他人,他输在杜若手中,其实不冤。
小红低唱不因六扇门众人对他的信任有任何感激之心,反觉他们愚蠢轻信,而对独自揭露他的杜若,却多了许多复杂滋味——钦佩、不甘、比拼较劲之心。
小红低唱就是这样一个人,眼中只有强者,无视所有弱者。
他承认杜若的心灵强大,甚至更高他一筹
因为杜若同意和他签下城下之盟的前提是,在日出以前,下一步线索浮现之前,他还有弃子投降的机会,等到线索浮现之后,她掌握了下一步任务的关键,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到那时,他已是刀俎上的肉。
仅凭她一人推测,在没有看到任务线索浮现,为她所掌握之前,就敢对他下最后通牒,可见她的自信。
——他再如何嘴硬,在日出之后,都如同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小红低唱很识时务,最终还是承认了他的利用之举,虽然这无异于自承失败,但对比自己强大的人认输,不是太过可耻的事情。
不料,杜若反而因此面色古怪,目光奇异地看他,“你的性格,据我所知,和某个民族的习性很有相似处……”
她怀疑小红低唱有某岛国的血统,从外貌上看,其实也蛮像的。
小红低唱很平静,“我小时候在那里生活过六年,母亲有一半血统来自那里。”
杜若恍悟,难怪性格如此扭曲,和自己两看生厌,原来根源得从血统上追溯。
于是只等日出来临。
天光乍现,云破日出。
一缕金芒从地平线那头射出,落到离堆山顶头一块高耸突出的石锥上,偏折出一道金光,透过杜若他们面前的无形屏障,折散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道光束,分别落到离杜若不到十米的江面上,晕彩绚烂清晰,如霓虹之舞,辉煌璀璨。
江水之下,有七个圆环状的凹窝玉白生辉,影影绰绰。
杜若看向小红低唱。
“不要看我,”他摆手道,“阳玦已经被用来开启场景了,阴玦不在我手上。”
这个杜若自然清楚,“我是说关键是哪一道光?”
她猜得出关键浮现的时间和地点,却没想到会有七道光束之多,很明显,这是需要玩家选择的。
小红低唱却沉默了一下。
杜若冷冷道:“光束只有七个,我让他们下线,一个人一个光束地试,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死六个人,而你是这个场景的真正开启者,说不定一刀砍了你,这场景就会不攻自破呢,大不了放弃这里的奖励吧”
然后她重提迫使小红低唱签下城下之盟的那句话
梦醒入戏第6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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