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想连累无辜的人丧命,用了些碎银把车夫打发走,然后漫无目的地在林中徘徊。及至溪边,她喝了一口清水,躺在树下,在念叨着破碎的话语中,昏睡过去了。
……
朦胧间,她闻到一股令人怀念的桃花香,有一个宛如清泉的声音在耳边流过。她不想这个声音消失,挣扎了两下,蓦然睁开眼眸,却见桃花瓣在周围飘散着,自己置身于前世的终南山。
“我怎么会在这里?”明月一脸震惊,喃喃自语。
“是毕方把你送过来的!”宛如睡莲般洁净的梦璃从桃花林中优雅地走出来,带着醉如桃花的笑容,说,“你晕倒在树下,不巧遇到了强盗,被毕方所见,把你弄进他的空间,但因他有事耽搁着,只好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你跟毕方认识?”明月很好奇这个神秘的男子与毕方的关系。
“呵呵,我们都是老朋友了。”神梦璃晒然一笑,坐在桃花树下径自抚琴,在明艳的桃花瓣中,显得那种神韵更加出尘脱俗。
“当初遇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跟我说,那么,我跟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沉吟片刻,明月忍不住鼓起勇气,追问心中的疑惑。
“嗯。”梦璃怔了怔,然后继续优雅地抚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展开莲花般纯洁无暇的笑容。
“可是我的记忆里面为何没有你们?”明月感觉脸颊有些发热,心弦乱了,不敢正视那双纯净的眼眸。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何必执着于过去,又何必拘泥于现时?”神秘男子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不再抚琴,抱起爱琴便迈步向前走,仿佛要远离。
“我不懂,为何我总会对你有种眷恋不舍的感觉?你别走啊——”看到对方要离开,明月急切地追上前去,却不小心绊了一跤,跌倒在转身迎来的神秘男子怀里,由于冲力太大,双双跌倒在满地碎花中。
“佛曰,不可说!”梦璃凝视了片刻,忽然笑得醉如桃花。
“那至少让我知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明月羞涩地低眉,察觉到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手忙脚乱地从他的身上爬起,却又不小心绊倒。
梦璃眼明手快,立马从地上弹起,搂着她的腰在漫天飞花中旋转一周,让她忽然产生一种忽如隔世的熟悉感。
“梦璃!”明月失神地抚摸着那张谪仙般的俊颜,情不自禁地唤出一个直击心底最深处的名字。
“对,我是梦璃!意为梦里花常开,琉璃永伴月!”梦璃怔了怔,展开醉如桃花的笑容。
“梦里花常开,琉璃永伴月!是什么意思?”
明月怔了怔,不明白梦璃话中的含义,低头嘀咕了几句,再次抬头追问时,却发现那人已不在,漫天飞花迷离了眼球,渐渐地模糊了她的视线。
再次睁开眼眸,她发现自己的身上丝毫没有伤痕,依旧躺在那棵大树下,面临波光粼粼的溪水,只是刚才的花和人,如同南柯一梦,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月满腹心事地在林中走着,忽闻熟悉的叫骂声,抬头眺望,竟是蚩尤等人,连忙躲在树丛中。
“洛宓妃那个妖女居然杀了范老爹,本大爷一定砍了她!”首先听到的是蚩尤愤恨的话语。
“歌妮,别伤心,范老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流莺担忧地安抚着悲伤的谷歌妮。
“嗯,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我会振作的,只是明月郡主……”谷歌妮的话到一半,被急性子的蚩尤打断了。
“有无所不能的冰夷在身边,笨蛋明月不会有事的。”
……
明月听不下去了,连忙捂住嘴巴,企图抑制呜咽之语,却泪雨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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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8
“爹爹,爹爹!”等到她们走远,她终究忍不住瘫坐在地,狠抓着头发,痛苦呜咽。
哭累了,心已痛得麻木,明月正要站起来去偷看范庚的葬礼,忽然听到熟悉的人声,立刻躲藏起来。
“你们给我跟紧一点!”
“左大人,属下不明白,明月大人不是已经派了两名手下来抓那个妖女吗?我们……”
“你懂什么?为了逼那个人出来,她居然让刑天和苏姬屠杀村民,要是让主人知道,你我性命不保。”
“可是去了,不是更加牵扯不清么?”
“对,差点中了那个女人的诡计!走,我们回去!”
“是!”
听到脚步声走远,明月才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在震惊的打击过后,是沧桑的憔悴。
洛宓妃,为何你变得如此狠毒?难道大家都不能回头了吗?
想到这,明月满脸悲痛,狠狠地擦掉泪水,直奔蚩尤他们所在的小村落。
及至村庄,听到怨天的惨叫声,刺耳的厮杀声,明月的心抖了抖,连忙掰开草丛,映入眼帘的是一场残忍至极的杀戮,而杀戮者的领头人是昔日纯真的好友,刑天。
他不是跟将臣在一起吗?那么将臣呢?
看到刑天的那一刻,她十分害怕,连忙在人群中搜索将臣的踪影。幸运的是,她没有看到将臣,却看到了弱小的谷歌妮离开了蚩尤和流莺的保护,正被一个明艳艳的女人袭击。
明月感觉那个女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但情况紧急,不容细想,便如风般奔过去,把那个女人扑到在地,拉着不停颤抖的谷歌妮逃离。
此时,蚩尤收拾了身边的敌人,瞥见苏姬正追杀谷歌妮及一名女子,立刻飞奔过去,把她打退,背对着她们喝令离开,随后而至,见是明月,一脸震惊和警惕。
“怎么是你?难道是你让人来屠村的?你令堂的,如此歹毒,看本大爷怎样收拾你!”说着,蚩尤举剑向明月刺过去,却被修罗刀挡回去。
“笨蛋,动一动脑子好不好?总是这么冲动!”尾随而至的流莺阻止了蚩尤的行动,然后转过头去仔细打量明月,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明月!”明月的眼神缩了缩,拼命抑制心中的激动,说。
“什么?你这个狡猾的女人,居然敢……哎呀!”蚩尤正要破口大骂,却被流莺不满地揪着耳朵。
“你给我闭嘴!”流莺怒喝一声,看到蚩尤乖乖地蹲在谷歌妮旁边,转过头来问明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那天我们在溪边的情景吗?那时候我看到了宓妃掉下的饰品,猜想范庚关着的妖女是她,于是偷偷到地牢,却没想到被她施展了移魂之法,彼此的灵魂对调!”看到流莺终于肯正视自己,明月心情激动,连忙解释。
“说得这么玄,你干脆去当说书人好了……哎呀,怎么老是打我!”蚩尤本想安分下去,听到明月的话,忍不住嘟嚷,结果又被流莺扁回原地。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是想不透!”看到蚩尤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流莺头痛地敲了敲脑袋,说。
“你相信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明月满心期待地追问。
“本来是怀疑,但范老爹的死让我相信了。”看到熟悉的眼神,流莺友善地笑了笑,说,“那次在后花园见到你,他就跟我说,最近在研究如何辨别真假,倘若某天他死了,或许真的并非是真,假的并非是假。”
“之前你一直不明白范庚这话的含义,直到他死了,我的离奇失踪和出现,才顿悟。”明月忍不住接话。
“还有,像他这样吝啬的人,没有理由让厌恶的妖女穿上自己的衣服,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认出你是明月。”此刻,流莺完全相信眼前此人便是她的明月郡主,忍不住露出明媚的笑容。
“可是我连累他被杀了,是我对不起他!”劫难相认,本是欢喜,但想到范庚的惨死,明月实在笑不出。
“郡主,你别伤心——”
看到明月黯然神伤,流莺十分心痛,正要上前安慰,却闻有急促的脚步声,立刻通知各人,继续逃亡,然而没走多远就被重重包围了。
“看你们往哪跑?”看到蚩尤和流莺紧紧护着明月和谷歌妮,刑天冷笑一声。
“刑天你这个畜生,本大爷一把剑劈死你。”说着,蚩尤持剑冲向刑天,与他展开激烈的战斗。
随着箫剑碰触,一声声刺耳的响声刺激了沸腾的热血,敌我双方开始了新一轮的肆意杀戮。
“蚩尤,不可恋战,赶快带歌妮离开!”吃力地躲开敌人的攻击,明月把弱小的谷歌妮掩护在身后,提醒道。
蚩尤听闻,顿了顿,挡开刑天的狠辣攻击,飞身到明月身边,把她们护在身后,急急撤退。
“休想逃!”
正当蚩尤成功击退敌人,掩护他们离开时,一个冰冷的女声破空而出,接下来是连坏的夺命攻击。
“娘……亲?”看到那人的真名面,明月愣住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快走!”蚩尤没有细想,连忙推开她,挡开那人的攻势。
但刑天此刻追了上来,蚩尤眼见自己处于下风,情况不妙,连忙拉着谷歌妮逃命,喝令明月跟上,但明月没有跟上去,她整颗心都掉在这里。
“小心!”流莺听到蚩尤的喝令,正要撤退,但见明月两眼失身地盯着苏姬,来不及细想当中的不对劲,立刻飞身前去迎击,把明月从苏姬的刀下救出来。
“我去追他们,你留在这里解决他们!”刑天轻蔑地瞟了流莺和明月一眼,跟苏姬说了一声,便持箫向蚩尤逃离的方向追去。
“郡主,你清醒点,苏夫人已逝,此人绝对不是本人!”流莺见苏姬步步逼近,但明月很不合作地定在那里,激动地摇曳着她的双肩,厉声呼喝道。
“不,她就是,她就是!”面对生母的无情追杀,明月泪流满面,眼里沉淀着浓郁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宓妃恨她恨到连死者都不放过!
“郡主,别管了,快走!”流莺明白明月眼里的伤痛,但眼前形势不妙,逃亡刻不容缓,于是二话不说地拉着她逃命。
“娘亲!”
苏姬正要领人追杀,突然听到明月的呼喊,身心巨震,不由得愣在原地,迷茫地盯着流莺和明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直到洛宓妃的出现,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她才回过神来,甩开那种莫名的心悸,面无表情地追踪。
明月不知苏姬为何没有追上来,正要跟流莺一起去找蚩尤和谷歌妮,却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凶悍的喝令声,浑身一震,慌忙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却不料中了猎人的陷阱,被吊在上空。
她在空中挣扎着,看到流莺,一跃而起,到树上把自己拉到树叶茂盛之处,用绿叶遮挡她的身体,却不解开绳子,反而点住她的|岤道,说:“郡主,求你,不要出声!”
然后,流莺利落地跳下去,躲在草丛中,看到敌人来了,奋不顾身地冲出去杀敌,一如当年跟明月一起征战般,充满凛然的正气。
明月听到下面的厮杀声,还有洛宓妃的声音,心都揪起来了。虽然不能动,但还是能透过狭隘的树叶缝隙看到大抵的情景。
纵然流莺很能打,但寡不敌众,更何况有洛宓妃和苏姬在场?最终,也只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倒在敌人的面前。
“说,明月到底在哪里?是否在附近?”洛宓妃用皮鞭粗鲁地挑起流莺的下巴,同时命令苏姬带着手下到处搜捕。
“哼,这不明摆着我在这里拖延时间,好让郡主离开吗?”流莺倔强地怒视苏姬,不屑地嘲笑道。
“你当我是傻瓜?那个废物能走得比你快?”洛宓妃挑了挑娥眉,面无表情地踢了流莺一脚,冷哼道。
“当废物遇到怪物时,她便不再是废物了!”流莺无惧地还以颜色,狠瞪了她一眼。
“你——”被说中心中的刺,洛宓妃气得说不出话来,疯了似地,抽了她几遍。
“不是吗?连废物都找不到的人,那又是什么呢?哈哈哈!”流莺的衣服破烂得不堪入目,血迹斑斑,混合着肮脏的泥土,却笑得那么肆意,那么欢畅,让明月闻之心碎一地。
“给我打,打到她说为止!”洛宓妃被气得不轻,让手下轮流鞭打流莺,但见她的气势不减,心里越发恼火,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敲定了主意,笑得分外阴险,“好,很好,我看你能为那个废物忠心到什么地步!苏姬,把她这张姣好的容貌毁了,我要让她成为比鬼还恶心的丑女!”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她!不能!
明月在心里绝望地悲鸣,恨不得立刻跳下去阻止一切,可惜她动不了,别人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啊……啊……啊!”
痛如彻骨的惨叫声,在某人的泪水滑落之际,响彻云霄,震撼天地。
“只要你说出明月的下落,要什么我都给你。”洛宓妃看到躺在地上的血人,痛苦地打滚,得意地诱惑。
“好,我说!亏你长得这么漂亮,原来是个脑残,难道那位高高在上的河伯大人那么讨厌你!哈哈哈……”流莺咬牙切齿地怒瞪居高临下之人,眼里一丝没有恐惧。
“找死!”被说中痛处,洛宓妃疯狂地狠抽打,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地上的人气息奄奄,方罢手,却说出更恶毒的话语,“既然她不想说,就让她永远说不出来,苏姬!”
“是!”苏姬利索地接过洛宓妃手上的药瓶,走到流莺面前,粗鲁地掰开她的嘴,把整瓶的药粉灌进去。
“噗!噗!噗!”
流莺已无力呻吟,只是吃力地在地上扑打着,声音是那样的微弱,传到明月的心里,却如雷般响亮,,震碎了她的三魂七魄。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傻?流莺!
“你们别找了,把人拖回去,别让她死了!我相信以明月的聪明,会知道怎样做,无论她现在在哪里!”正当明月在心里泣血时,洛宓妃忽然下令,然后扬长而去。
“是!”
苏姬跟在场的人恭敬地应声,把流莺当做木材般拉回去,身后是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明月盯着这条血土混凝的痕迹很久很久,忽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似的,身体笔直下坠,无力抗拒。
朦胧间,她看到了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坠下,错落有致,如同雪月城的雪花,美丽而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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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9
“有没有搞错,流莺这种土包子,凭什么认为别人会喜欢她?我去追求她纯粹是为了得到赌金!”
晴空万里下,青草碧色的山坡上,一位长相俊秀的男子坐在一群衣装得体,神态恣意的富家子弟当中,正一脸不屑地叫嚣,身后,却是花容失色的流莺。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流莺的瞳孔放大,后退一步,脸色苍白。
“没错,也不照照镜子,本少爷是什么身份,要财有财,要貌有貌,你呢?土得掉渣!”男子不屑地鄙夷道。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流莺试图上前拉着男子的衣袖,却被厌恶地甩开,难过地低下脑袋,泪流满面。
“喜欢本少爷的人里面就数你最没趣,你说本少爷会看上你么?”男子不悦地挑了挑眉,坐下来喝酒,压根儿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难道从前的一切只是雾中花,水中月吗?”回想过去的缱绻悱恻,流莺神情激动地追问。
“哈哈哈,李兄,你这样也太伤人心了,人家毕竟是个姑娘。”看到流莺伤心欲绝的样子,在场的纨绔子弟不禁起哄起来。
“别恶心了,这种不识好歹,自命清高的女人还是滚回乡下吧,别出现丢人现眼——啊!”男子刚要在朋友面前炫耀一番,却被人狠狠地踢倒在地,正要发作,却见一名酷得结冰的男子手持一把钩镰枪,正对着自己的脑门,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你们敢说她老土,我让你们变成国土!”站在将臣身旁的明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将臣把武器收回去。
“你,你们走着瞧!”说完,男子及其好友便夹着尾巴逃离,留下一脸悲痛的流莺。
“人不自强便会被欺负,姑娘,希望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明月走过去,递给她一块洁净的手帕,展开温柔如晨曦的笑容。
流莺愣了愣,看到明月和将臣转身离去,紧了紧手中之物,火速跑过去,跪在明月的眼前,双手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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