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完结+番外)作者:未知
媚公卿(完结+番外)第17部分阅读
。此刻的莫阳街安静得出奇,就算有行人,也是脸色发行惶惶不安,来去匆匆。每一个巷道处,都有来回走动,维持秩序的士卒。
陈容四下张望了一眼,转头看向王弘。
王弘正走在她的前面。
饶是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在这种危机四伏之时,他颀长的身影,也得笔直笔直,那一身白衣,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超然世俗之外的清光。
陈容望着他,樱唇动了动。
就在这时,王弘转过头来。
阳光下,他的目光清澈之极。他望着陈容,笑容浅浅,他说道:“这次见面后,阿容不得总是若有所思,不知所思者何?”
陈容还没有开口,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马蹄声还没有靠近,一个大叫声惊醒了陈容,那是一个清亮地叫声,“王七郎!”
这是一个青年将军,他一冲而来,急急勒停奔马后,就在马背上朝着王弘双手一拱,朗声道:“孙衍找你呢。”
他瞟向王弘身边的陈容,只是一眼,便皱眉苦笑起来,“也只有你们这些名士,才在这个生死关头,还有心思与娈童闲逛。”
他这句话一吐出,王弘便听到身边传来急促的中老叶气声。
他微微侧头。
在他的身边,陈容涨红着小脸,双眼恨恨地瞪着那个青年将军,樱唇张了张,张了又张,最后却闭得更紧了。
于是,王弘伸出手去。
他伸出修长白净的中指,在陈容闭嘴的,粉嫩嫩的小嘴上轻轻按了按。
做了这个动作,成功地令陈容僵在当地后,他转过身,朝着那青年将军笑道:“既如此,走罢。”
说罢,他率先离去。
那将军翻身下马,紧跟在他身后,说道:“慕容恪过来了。七郎,你说他会不会在今天晚上开始攻城?”
前方,传来王弘清淡平和的声音,“今晚?不会。”
声音无比笃定。
那年青将军好奇地问道:“为何?”
两人这么交谈着越去越远,越去越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了,陈容才恨恨的一跺脚,涨红着脸咬牙切齿地喷嚏起来。不过她的声音又小又含糊,语不成句。
气了一阵后,陈容转过身来。
她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向城主府走去。
刚刚进入府门,她便听到尚叟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女郎。”
尚叟一脸忧虑,他望着陈容,道:“女郎,你刚才与王七郎……”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喃喃说道:“城破在既,便是放纵,也只有这几日光景了。女郎要是喜欢他,就随意吧。
陈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古板忠实的尚叟,固然向她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她气得小脸涨得通红,张嘴正要喝骂,陈容又闭紧嘴,大袖一甩,腰肢一扭,向府中急冲而去。
刚刚冲出五步,陈容脚步一刹,嗖地转过头,对尚叟叫道:“叟,备上马车,我要去见过孙小将军。”
第078章心同
尚叟闻言,皱起了眉头,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孙将军肯定忙得抽不开身。女郎,不是人人都有王七郎这么好耐心的。”
陈容眉头大皱,喝道:“少废话,快去准备。”
尚叟见她语气坚决,心中一动,想到刚入城门时她的表现,便点了点头,应道:“是。”
马车向孙衍所在的西街驶去。
这时陈容已经知道,整个莫阳城,约有兵卒二万,再加上孙衍带来的二千人,再加上城中的百姓庶民,各大家族的护卫十数万众,说起来,总兵力比胡人还要多上不少。
可是,对方却是军神慕容恪统兵!这个天下,若说兵力之壮,冉闵第一,第二便是慕容恪。这个因为俊美,常年戴着面具出现在战场上的将军,诡计多端,用兵如神。
而莫阳城所有的二万士卒,真要上了战场,比孙衍的二千人还有所不如。到时各大家族所出的五六千私兵和护卫,与胡人还有一拼之力。
陈容坐在马车中,一边整理着自己收集来的资料,一边还在寻索着前世的记忆。这种生死关头,她必须把前世听到的,世人说出的那些最关键的枝叶都想通想透。
在陈容寻思之计,马车停了下来,尚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女郎,到了。”
陈容应了一声,掀开了车帘。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北城门,孙衍那二千人,便驻扎在这里,他自己,也住在城楼之上。
陈容跳下马车,向前大步走去。
北城门上上下下,站着一个个不动如山的士卒。这些士卒甚至在看到艳丽多姿的美少年陈容时,连眼晴也没有抬一下。
陈容拾阶而上。
刚刚走上城墙,一阵苍凉的歌声便吹入她的耳中,“世无英雄,致使庶子称王,胡人猖獗,我汉人衣冠,白骨堆雪……”这歌声是从她身后传来。
(注:世无英雄,致使庶子称王
《晋书·阮籍传》:“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三国志·魏志·阮瑀传》裴松之注引《魏氏春秋》曰:“[阮籍]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乃叹曰:‘时无英才,使竖子成名乎!’”
这是竹林七贤之一阮籍对着楚汉争霸的古战场所发的一句感慨。但“竖子”到底是指谁,有争议。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说阮籍所生活的时代没有英雄,让那些小混混成名了。另一种是指楚汉争霸的项羽刘邦不入法眼,是竖子。)
陈容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乞丐,一边拖着伤腿向前走去,一边敲打着破陶碗清唱。他的歌声苍凉悠长,配上这簌簌寒风,顿时天地皆凉。
陈容望着他,不由想道:这人居然识字呢,多半是南迁而来的没落士族,不但沦落到乞讨为生,现在连性命也不保了。她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只是望了一眼,便继续向前大步走去。
不一会,她来到那城楼上,向一护卫双手一拱,问道:“孙小将军可在?”
那护卫见她衣履鲜华,知道必是士族,当下恭敬回道:“孙小将军去见城主了。”
陈容自是知道他去见城主了,当下她朗声说道:“我有要事,请容我入内等候。”
那护卫盯了她一眼,道:“是。”
陈容大步向里面走去。
她刚刚踏入房门,便听到那护卫嘀咕出声,“这郎君,真类处子,连身段儿也似。可惜,如此人物,也要与我等丧命于此。”声音唏嘘。
也许是因为朝不保夕,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美少年,普遍有一种珍爱和重视的心理。如这个护卫,他自己也是将要丧命于此,可他却只顾对陈容惋惜。
陈容来到了堂房中。她选了一个靠西侧的角落坐下,这个位置有点暗,使得她的身形和五官也显模糊。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不一会,一个清亮中透着疲惫的少年声音传来,“这哪是什么群策群力?分明是人家城主的一言堂了。早知道莫阳城的士族如此齐心合力,我又何必带着兄弟们赴这趟浑水?”声音极为不满,正是孙衍。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叹道:“现在说这些已没有用了。慕容恪这围三放一的做法,孙子兵法上都言。可这莫阳城主倒好,非说什么将计就计,还说什么慕容恪这是虚虚实实之策。哎,便让他们向西门突围吧。”
他说到这里,孙衍重重一哼,厌倦地说道:“这些士族,都比不上王家一仆!”
“是啊,想那琅琊王氏多大的名头,可王七郎每次一开口,莫阳城主便给挡了回去。小将军,我看不如听从王七郎的,集合所有兵力,从南城门突围!”
就在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时,陈容双眼一亮。她双手一绞,信心大增。
顿了顿,那声音又说道:“胡人这次来得太突然了,似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一样。”
孙衍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那守门护卫大声说道:“禀孙将军,有一个美貌的小郎君找你,已在堂房中候了多时。”
那护卫只是陈述事实,却忘记了,孙衍这人生得美貌,他最讨厌别人形容男人时,用上美貌几字。当下他重重一哼,喝道:“知道,退下吧。”
就在这时,那个粗哑的声音嘿嘿一笑,道:“美貌少年?比之孙小将军如何?”
他声音才起,孙衍便暴喝道:“闭上你他娘的臭嘴!”一边喝骂,他一边重重向前走来。
紧接着,身着盔甲,一脸倦意的孙衍大步踏入,他一入门,便四处寻来。
陈容看到他入内,连忙站起,双眼明亮地望着他。
这时,孙衍也看到陈容了,他先是歪着头朝她盯来,才盯了一眼,他突然一惊,大手连挥,“出去出去!”
被他这般毫不留情对待的那个青年将领也在打量着陈容。不管孙衍多么无礼,他是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歪着头,看向陈容,然后,又看向孙衍。看了半晌,他突然嘀咕道:“挺像一对可珍藏在内苑的璧玉。”
这一次,他声音落下,孙衍已是大大一声暴喝,“来人!”
“在!”两个护卫应声入内。
孙衍朝那青年将领一指,喝道:“把这家伙给我赶出去!”
两个护卫毫不迟疑地应了一声是,便向那青年将领走来。
那青年将领见他动真格了的,连连挥手,苦笑道:“好了好了,我出去就是,出去就是。”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去。饶是退到了门坎上,他还在向房中望来。他的表现非常可恶,朝着陈容望上一眼,便朝着孙衍望上一眼,然后长叹一声,再接着看向陈容,看向孙衍,再长叹一声……
孙衍挥退了护卫后,几个箭步便冲到陈容面前。他伸手握着她的双手,颤声道:“阿容你怎么来了?”说到这里,他红着双眼,愤怒地低吼道:“陈氏阿容,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来的后果?”
陈容望着关切之溢于言表的他,感动得抿紧了双唇。她仰头看向他,几乎是突然的,以一种果断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怎么才能脱围!”
孙衍一怔。他伸手抚向陈容的额头,诧异地说道:“你这小女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
陈容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再次说道:“我知道如何带你们脱围!”
孙衍歪着头,秀美无伦的脸上尽是狐疑,他忍不住又伸手按在陈容的额头上,见到她双眼明亮而坚定,便皱起了眉头,松开手,向后退出一步,坐在陈容对面的榻几上。坐下后,他拿起一樽酒一饮而尽,再盯向陈容,说道:“你再说一遍!”
陈容慢慢地,优雅地下,双手扶在膝头,腰身挺得笔直,盯着他,果真重复道:“我知道如何突围。”不等孙衍回话,她沉声道:“至于我如何知道的,我不会说,也不想说出。孙衍,我只知道,今晚丑时起到黎明时,南城门的胡卒会被突然调出,剩下的只有三千士卒,而且这些士卒不是慕容恪的嫡系,并不同心。那是我们唯一的生存机会。”
孙衍听到这里,几乎是突然地,他目不转晴地盯着陈容,道:“你这话,是王七郎说的吧?”
陈容一呆。
孙衍苦笑道:“刚才在殿上,王七郎再次慎重地提出这个意见。不过他没有说得这么具体,他只说今晚,大家集合所有兵力,从南城门突围,或有生存希望。可你知道吗,莫阳城的士族都听不进他的话,那莫阳城主更是话都不让他说完。阿容,在这种情况下,你把他的话重复,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一落,陈容便低低说道:“他是这样说的?”
孙衍瞪着她。
陈容苦笑起来,她垂下双眸,任傍晚淡淡的夕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神中尽是惋惜,“原来,他是没法啊……”
孙衍瞪着她的表情,更是莫名其妙了。
陈容收回心神,抬起头望着他,果断地说道:“他们不听是他们的事,我们自己走!便带着你的二千士卒,还有王家众仆,我们今晚从南门脱围!”
孙衍朝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片刻后,他右手一挥,喝道:“来人,去把王七郎请来,告诉他,他有知音在此。”
“是。”
听到领命而去的脚步声,陈容满脸喜色。她长相艳丽,这么一笑,便如月季花瞬时盛放,动人得很。孙衍看着看着,秀美的脸上一红,他微微侧头,不再看向陈容。
房中安静下来。
直过了一会,孙衍才说道:“对了,听说过王家仆人入城时,轻车缓入,脸带笑容,极为雍容。阿容,你便是随他们入城的吧?”
听他这语气,陈容在入城时大显身手的事,压根没有传出去。看来是王弘私下有授意。那个人啊,她真是永远看不透。
陈容收回心神,点了点头,说道:“是。”顿了顿,她低声说道:“这主意,是我出的。我知道西城门可以入,也知道胡人不会对我们动手。”
孙衍嗖地抬头盯着她。他低叫道:“是你出的主意?”
陈容点了点头。
孙衍明显愣住了。他站了起来,负着双手,在堂房中踱起步来。踱了几步后,他脚步一刹,转向陈容,眼眸中光亮大增,“原来阿容还是个知兵的!好!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么今晚,我们突围。”他转身便朝外面走去。
陈容见状,连忙叫道:“你不等王七郎了?”
“等他做什么?我这就去找到莫阳城主,还有那些士族家长,告诉他们我的决定。奶奶的,他们不听就不听,王七郎这人神乎着,信他的踏实些。”一边说,他一边大步冲出,转眼脚步声便已远去。
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陈容一脸笑容,这时刻的她,终于把心思放下来了。
当时来莫阳城时,她还有些冲动。她一直在想,自己一个小小的女郎,说出去的话,多半没有任何人相信。为了取信他们,也为了显示自己可以相信,在入城时,她冒险一搏,向王家仆人出了那么一个主意。当时看来,效果是达到了,可她没有想到,王家仆人跟本就没有向外人宣扬她的功劳,而且,几次与王弘说话,他都爱理不理……这让她几乎绝望了。幸好幸好,她说的话与王弘的看法不谋而合!幸好幸好,孙衍愿意相信他们!
陈容重重地坐回榻上,举起酒樽,仰头饮去。
就在她仰着头,汩汩牛饮时,眼前突然一暗。陈容放下酒樽,顺手用袖拭了拭嘴,眼角向那里一瞟。便是这一膘,她粗鲁拭嘴的动作一僵。
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正站在房门处。他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的,正饶有兴趣地望着陈容。这人,却是王七郎。
腾地一下,陈容小脸涨得通红。
她知道,整个南方,所有的名门士族,都对风度风仪非常注重,还有对子弟们进行专门培训的。一直以来,她在人前,总是时刻记得要表现得优雅些——这太重要了,时人相信,高贵是因为血统,是应该从骨子里显出来的。男人如果粗鲁,还可以说他是率性,是蔑视传统,是不在乎他人言论的,是名士行为,女人如果粗鲁,那只能证明她不配当一个士族。
当然,陈容之所以这么重视,还是因为如前一世,因为这些举动,被女郎们和冉府的下人婢女姬妾的,讽刺得太多太多。那种上升到人品高度的讽刺,每时每刻,都与她的名字联在一起,令得她有了心理阴影。
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粗鲁的真面目,被一个大士族撞见,而且,撞见她的人,还是那个谪仙般优雅完美的王弘!
就在陈容愕愕而立,小脸涨得通红时,王弘提步向她走来。他走到离她仅有半臂远。然后,他微微倾身,凑近于她。
阴暗的角落处,他的双眼明亮如星。如此呼吸可闻地望着她,王弘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优雅地帮她拭去嘴边的酒水,温柔说道:“真是不小心啊。”声音宛如春风般轻轻拂过。
在他的抚触中,陈容慢慢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她垂下双眸,慢慢坐回榻几。
这时,王弘也坐倒在榻几上。他举起几上的酒樽,仰头便是一通牛饮,然后,用袖子拭了拭嘴——每一个动作,都与陈容所做的一模一祥。可他那优雅是真正刻入骨子的,一模一样的动作,在他做来,便有了与别人完全不同的风流之姿。
这种风流之姿,足可以让人自惭形秽,陈容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感激起来。他这是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啊。
王弘放下沾了酒渍的衣袖,抬眸盯向陈容,道:“孙衍不是说我有知音有此吗?怎么连他本人也不在此?”
陈容听他这么一问,马上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情。她挺直腰被,吸了一口气后,望向王弘,“刚才我跟孙衍说了,今晚丑时起到黎明时,南城门的胡卒会被突然调出,剩下的只有三千士卒,而且这些士卒不是慕容恪的嫡系,并不同心。那是我们唯一的生存机会。”阴暗中,她的表情坚定,目光在对上王弘的目光时,却有点躲闪。她躲闪着把话说完,“孙衍在决定把你叫来后,已去找莫阳城主了。他说,如果他们不听,他便自己带着二千士卒自己脱围。”
一口气说完,房中又恢复了安静。
王弘望着她,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笑道:“原来孙衍所说的知音,是阿容你啊。”
声音淡淡,陈容听不出他是赞赏,还是别的。
他把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既如此,那就按你说的行动吧。”
陈容大喜之余,却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如此肯定的原由?”
王弘侧头看向她,嘴角浅扬,似笑非笑的,“我问了,阿容便会说?”
陈容大摇其头。
王弘噗嗤一笑,道:“既如此,我为什么要问?”
陈容呆了呆,也是一笑。她低下头来。
这时,王弘清雅动听的声音传来,“阿容,你的脸又红了。”
陈容垂着双眸,绞着双手,喃喃说道:“在你面前,我老是出丑。”
“有吗?”
“有。”陈容鼓起勇气看向他,双眼眨巴眨巴的,似是在期待着他的安慰。
王弘没有安慰。他嘴角一扯,淡淡说道:“你已经注意了。”
你已经注意了?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她本来就是个粗鲁的人,已经很小心了吗?
一时之间,陈容的小脸涨得更红了,她的樱唇张了又张,张了又张,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的她,没有注意到,同样坐在背光处的王弘,正懒洋洋地斜睨着她。
好一会,陈容放下心思,暗暗恨道:被他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个多嘴的人,会到处宣传我本性粗鲁。我,我又不要嫁给他,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想法?这样一想,她的心情终于好些了。
这时,天色渐渐黑下来了。
陈容望着好整以暇地饮着酒的王弘,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有时陈容真觉得,与王弘呆在一起,就算什么话也不说,那时间也很容易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那脚步声出现在台阶处,接着孙衍的命令声传来,“去转告兄弟们,埋锅造饭,准备行动。记着,声音小一点。”
“是。”
然后,孙衍冲入了堂房中。他直冲到陈容和王弘面前,伸手拿过放在陈容几上,她喝了大半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