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林家成TXT作者:未知
媚公卿林家成TXT第21部分阅读
第,王弘一袭新郎打扮,正含情脉脉的望着她。不知为什么,在对上他那双眼睛,在对上满座宾客,和这慎而重之的迎娶之礼时,她的眼泪,不可自抑的流了满枕,直到从梦中醒来,她睁开双眼后哦,那泪水还在奔涌着,转眼便沁湿了被塌。
折腾了好一会,陈容再次入睡。
这一次,她见到了冉闵,她见到她站在大火中,穿着新郎装的冉闵向她疯狂的直冲而来,他抱着她冲出了火海。当他低头,对着奄奄一息的她时,竟是放声大哭,那泪水,溅在她慢慢闭上的双眼中。
这两个梦,不管哪一个,都令她惊醒后久久无法入睡。
天边还没有亮,陈容便从床上坐起,她慢慢走到纱窗处,望着东方天空上,那一颗冉冉升起的启明星出神。
这时的天空,是如此的清新,如此的明媚,那是一种不管大地是多么满目苍夷,不管众生是多么痴苦的明媚。
也不知过了多久,平妪的声音从外而传来,“女郎,起塌了?”
陈容低低的应了一声,“恩。”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平妪端着洗漱之物走了进来。她关切的望着陈容,轻声说道:“昨晚上,女郎数度惊醒,每每大叫大嚷,可是又做恶梦了?”
她记得上一次,陈容连做一阵子恶梦后,无论行事还是性格,都变得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因此,她的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不安。
陈容摇了摇头,望着那爬上了屋顶的太阳,低声说道:“没事的。”
平妪走到她身边,解下她的长发梳理着,望着这黑缎一样浓密的齐腰长发,平妪突然叹了一口气,嘟囔道:“女郎若不是长得这般妖媚,婚事定然容易些。”
她抬起头,望着朝阳中,陈容那白腻中,透着晕红的艳美小脸,望着那双便是怒着,也眼波如秋般流转,媚意天生的大眼,望着她微撅的,似在期待男人亲吻的红唇,不由长叹一声,暗暗忖道:女郎这种样相,最是招那些中年权贵的喜爱,哎。
她给陈容梳妆打扮时,一直都注意着,尽量掩盖她这种天生的媚态,尽量显得清雅些。
就在平妪给陈容忙活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嗡嗡声。
听着那些说话声,陈容突然蹩了蹩,轻声说道:“妪,今日不管谁来求见,便说我病了。”
“是。”
平妪这时也听到了,自家院落里来了不少客人,她连忙放下梳子,走了出去。
不一会,陈茜高昂的声音传来,“不行,我便非要见过你家女郎。哼,这消息传得太离谱了,我要问她一问。”
接着传来的,是陈三郎的声音,他的声音温和有力,“去告诉你家女郎,装病没用的,我做哥哥的亲自前来,她怎能不亲自迎接?”
听着那一声一声咄咄逼人的问话,陈容对着走到门外,正准备向她禀告的平妪轻声说道:“妪,那你把他们请进来,我在屏风后回答他们。”
“是。”
平妪连忙搬来一个二丈长的屏风,把它挡在陈容的床榻前。
脚步声中,陈茜嘻嘻笑道:“噫,莫非真是病了?”
这时,另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姐姐勿恼,想阿容死里逃生,便是体质最好,也禁不住的。”
这话有理,众人便不再在陈容有没有生病上纠缠。
众人坐下后,陈三郎的声音率先传来,“阿容,你伯母令三哥来问你,你可真去了莫阳城?”
陈容沉默了会,低低应道:“是。”
“如此说来,前一阵,你并不是随你那贱仆去找什么亲人了?”
陈容咬着唇,再次低声回道:“是。”
这话一出,陈三郎沉默了。过了好半晌,他长叹一声,道:“这,三哥会如实告知你伯母的。”
他转身离去后,陈茜嘻嘻笑道:“阿容,你当真去了莫阳城?”
陈容的声音有点疲惫,“是。”
“当真?没有骗我?我却是不信!”
陈容听到这里,只能苦笑。
见她不答,陈茜突然说道:“阿容,你真是不畏死,这一点,我不如你。”
回答她的,依然是一阵沉默。
安静中,陈琪问道:“阿容,听说,那冉将军不想要阿微,想要你?”
陈容想了想,疲惫的回道:“婚姻之事,自有长者安排,这个阿容不想说。”
陈茜格格一笑,乐道:“你少来了,这种瞎话,谁都会说。阿容,你挺行啊,谪仙般的王七郎,俊美无双的冉将军,居然都与你扯上了关系。说真的,我都羡慕起你来了。”
陈茜这话一出,众女都嬉笑起来。
正当寝房中热闹喧天时,一个高昂的叫声传来,“虞氏阿姿,求见陈容小姑。”
虞姿?
陈茜叫道:“噫,这虞姿不是一直自命清高,以才女自诩吗?她来见阿容干吗?”
她的声音刚落,又是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刘氏阿茹,求见陈容小姑。”
紧接着,又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吴氏阿苏,求见陈容小姑。”
“杨氏阿沁,求见陈容小姑。”
……
此起彼伏的叫声传来,唱响了整个院落,也成功的令得屋中众人,都停止了说话。
热闹中,平妪急急走出,她朝着众人一福,恭敬的应道:“承蒙各位女郎看重,亲自前来,可我家女郎昨晚偶感风寒,不能起塌相迎,奈何?”
略略停顿片刻后,一个清高中带着优雅的声音传来,“阿容既然身有不适,自当好生休息。请妪转告于她,便说我等改日再来求见。”
那声音传来后,马车滚动的声音传来,众女郎陆续离去。
不一会,院落中再次恢复了清净。
陈茜陈琪等女,齐刷刷的收回目光,盯向屏风后的陈容。
沉默了会,陈茜妒忌的声音传来,“阿容,你名声大了。”
陈容低弱的声音传来,“阿容羞愧。”
陈琪站了起来,她姿容清逸,皮肤白净,眼神灵透,这样的长相,是时下士人们最喜欢的。
她望着屏风后的陈容,罕见的温柔起来,这温柔,已与她平素与男人们相见时一般了,“敢去莫阳城赴死,不管原因如何,阿容,你不畏死的名声,却是响遍南阳城了。便是那些士人丈夫,也会感慨你的风骨吧?”
她对陈容用上了‘风骨’两字。
屏风后,陈容的双手,绞成了一团,她清艳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知是欢喜,还是苦涩的笑容来。
重生后,她时时刻刻,都想为自己赢来一个‘风骨’的点评,可不管她做出多少,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的长相,世人都对她的出色视而不见。
当然这很正常,便如冉闵,不管他救了多少晋人,不管他为南阳人挡了多少风雨,世人在背后,总因为他的姓氏,而存轻薄之意。
现在,她终于得到这个评价了,纵使只是陈琪这个不起眼的女郎所给出的评价。可是,伴随这评价而来的,却是她的进退两难啊!
众女郎在叽叽喳喳了一个时辰后,开始告辞离去。
听着她们远去的脚步声,陈容躺回床榻上,摊开手脚一动不动,半晌,她突然大吼一声,“平妪!”
平妪惊了,她急急跑来,连声问道:“女郎,女郎,怎么啦怎么啦?”
回答她的,是陈容突然变得有气无力的声音,“无事无事,退去吧退去吧。”
接下来,陈容的院落,彻底变得车水马龙,越来越多的女郎们前来探望。
一一托病辞退后,临近傍晚时,床榻上的陈容,突然发现自己的院落,竟是一下子安静得不像话了。
要知道,平素就算安静,可婢仆们的私语声,远处传来的笑声,还是不断飘来的。可这一刻,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陈容先还不在意,慢慢的,她感觉到了不对劲,便从床榻上翻身坐起,张嘴便想把平妪叫来。
她刚刚坐直,那声音刚涌到咽喉处,只听得平妪颤抖的,欢喜得无以复加的声音响起,“您,您竟亲自前来探望我家女郎?请,请,请。”
一连迭的请字中,是平妪那语不成调的喜意。
陈容闻言,连忙闭嘴,把声音压了下去。
这时,一个熟悉的,清润动听的,宛如流泉般的音线,温柔地,缓缓地传来,“都起来吧。”
只是四个字,只有四个字。
可那声音一落,原本还安静得压抑的院落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人语声。
夹在喧嚣中的,是一个悠然而来的脚步声。
听着那径直向自己寝房走来的脚步声,陈容嗖地跳了下来,她右手一伸,按向了挂在墙壁上的马鞭。
小手刚刚碰到鞭柄,一个低笑声从门口传来。
这笑声,很温柔,很清润,很,有种令陈容动作僵直的戏谑。
陈容只是顿了顿,便嗖地一下摘下马鞭,眯着双眼,回头看向那人。
那个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白衣胜雪,令得满室生辉的美人,可不正是王弘?
陈容朝王弘身后望了一眼,低喝出声,“把门关上!”
语气很沉,已是命令。
王弘闻言,嘴角不自禁地向上扬了扬,他广袖一挥,当真施施然的,从善如流地把房门给带上。
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陈容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
她右手一伸,倒提着马鞭,把鞭柄抵向了王弘的咽喉。
恨恨地瞪着他,她明媚的大眼睛中有着湿意,“谁叫你来的?”
低吼出这一句话,陈容都要哭了,她眨巴眨巴着眼,那泪水还是止不住后,她伸袖重重拭了一把,把自己的小脸擦得通红。然后她瞪着他,气苦地说道:“现在满城人都在盯着我,姓王的,你这个时候来,是什么意思?你,你,你就是想让我嫁不出去!”
王弘长叹一声。
他伸出手,姿态高雅而雍容,这种雍容,直把陈容给镇住了。
于是,他的食指,轻轻抹在陈容的脸上,把她的泪水温柔拭去时,她还一动不动着。
他拭着她的泪,低叹道:“阿容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何我一入寝室,你便要我把房门关上?”
他好不温柔地望着她,明澈高远的眼神中,这一刻全是怜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关上了门……这可如何是好?”
嗖地一下,陈容的小脸,已闪电般的速度涨得紫红。
她举着马鞭的小手,颤抖啊颤抖,不停地颤抖着。
好一会,她把鞭柄向前一送,重重地抵着他的咽喉,恶狠狠地喝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她气得泪如雨下,胡乱拭了一把后,她压抑着怒火,低低咆哮,“你还那么顺从地把房门给关了?”
好不无辜地望着她,轻轻地,极纯洁地说道:“可是,是阿容你要我关的啊!”
声音要有多真诚便有多真诚。
陈容气得一口血倒涌,她的手颤抖了好一会,终于支撑不住了,猛然向后退出一步,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广袖遮头,呜咽道:“你这混蛋,你这混蛋!”
她实在太生气,语无伦次地骂来骂去,却只是这句话。
温热的体息传来,接着,一双温柔的手臂,搂上了她。
他把她搂在怀中,右手温柔地,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说出来的话,也温柔得醉人,“卿卿,关上房门,呜咽声声,你侬我侬……世人传了,必说我便是那个令你为之赴死的郎君啊。”
顿了顿,他低着头,对着浑身僵直,一动不动的陈容温柔如水地说道:“看,我这次提醒你了。”
清润如水的声线中,有着向她邀功讨好的语气。
陈容僵直着,一动不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嗖地站了起来。在站起时,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用小脑袋把王弘重重地一撞。
这一撞甚猛,直撞得王弘向后踉跄退出几步,砰地一声撞到了门板上。
随着这砰地一声撞击传来,外面仅存的私语声也停止了。
而这时,陈容已一个箭步冲到房门旁,她一边胡乱拭着泪水,一边伸手握上门柄,想把房门打开。
第092章贵妾
就在这时,王弘的声音悠悠传来,“卿卿,你一见我,便哭得这般伤心,若让他人瞅见……”
话还没有说完,陈容开门的动作便僵住了。
她慢慢的收回了手。这一点她刚才也思量到了,只是后来被王弘气糊涂了,忘记了。
陈容转过身,盯向王弘。
对上他可恶的笑容,陈容嗖的上前一步,把马鞭鞭柄再次抵上他的咽喉。
这一次,她抵的有点紧,令得他不得不抬起头。
陈容狠狠的瞪着他,压低声音命令道:“王弘,我命令你想个说辞,把你我的关系掰清!”
见他脸上的笑容依然可恶,陈容再次把鞭柄向上顶了顶。转眼,那粗糙的金丝,便把他白净修美的喉结处划出一个小小的红点。
随着一滴血珠沁了出来,陈容的心一软,手中的鞭柄,便向后移了移。
王弘正瞅着她。
正静静的瞅着她。
那目光,有点奇异,陈容一对上,莫名的心虚起来。她垂下双眸,避开他的视线,嘟囔一句,“反正你又不可能娶我。”
王弘悠悠一声长叹。
长叹声中,他广袖一甩,缓步向外走去。
转眼,他那白净的手,握上了门柄。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愣愣的望着他的陈容,四目相对,他那清澈之极,高远之极的眼眸中,露出一抹伤感。
这伤感,很轻微,似有似无,可不知为什么,对上这样的眼神,陈容心中的愧疚达到了极点。她张了张红艳艳的小嘴,本能的想要安慰他,可话到了嘴边,却想着与他这般厮缠下去,自己就真的没有退路了。便嗖的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
叹息声悠悠响起。
寝殿中,一缕极温柔,极绵软,极伤感的音线响起,“原来,阿容并不爱我啊……”
这声音中,带着一种穿越了亘古的寂寞和失落,似乎陈容并不爱他这个事实,令得他极痛心,极失落,极感伤。
陈容明明知道身后这个男人聪明绝顶,也知道他早对自己的意图心思洞察分明。可这一刻,却还是低低的回道:“不,我动心了……可对你王七郎动心,会使我万劫不复!”
“吱呀”一声房门轻轻打开的声音传来,转眼,那道颀长的,白永胜雪的身影,便离陈容越来越远了。
不知为什么,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陈容嗖的一声转过头去,眼睁睁的望着他,望着他,望着望着,她的小嘴已抿成了一线!
王弘一出门,挤了一院落的人,便同时转头,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一袭白袍的他,宛如风中玉树,笑得极高远,极清淡。
他便这般含着笑,广袖一甩,施施然离去。
转眼间,他坐上了马车,转眼间,他带着众仆离开了陈容的院落。
陈容望向那筹拥着他马车离去的众人,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当平妪向她急急走近时,突然听到陈容惊叫一声,咒骂道:“该死!他什么都没有说!我明明要他把关系掰清的!”
平妪呆了呆,见到陈容小脸上泪迹俨然,连忙把房门关上,冲上前来。
她执着陈容的双臂,小心的问道:“女郎,怎么啦?”
陈容呆呆的转过头来,见到是平妪,她的小嘴越来越扁,突然的,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边哭泣,陈容一边扑入平妪的怀中。她无助的抓着平妪的衣袖,喃喃说道:“妪,我不要喜欢他,我不要喜欢这个男人!”
平妪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惊,连忙拍着她的背,问道:“女郎指的是王七?”
陈容胡乱点着头,哽咽道:“是他是他,这个男人我一点也不懂,他又有那么高贵的身份,妪,我不要喜欢上他。”
哽咽到这里,陈容啜泣声一止,她慢慢的离开平妪的怀抱,低着头,以衣袖拭去眼泪,陈容喃喃的说道:“妪,刚才我听到她说,‘原来,阿容并不爱我’,听到他那么叹息,胸口好生难受。”
她伸手压在胸口上,瞪着大眼望着前方,低低说道:“孙衍说得对,我这样的人,爱不起,也输不起……我已输过一次了,这一次,我决不能再沉沦!”
她的声音很低,含糊其辞的,平妪不由好奇的问道:“女郎说什么呀,我没有听清。”
陈容自是不会解释,她低头走出几步,把马鞭挂上墙壁,坐在床榻上,愣愣的发起呆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砰砰砰”的撞门声传来,转眼间,一群人冲了进来。
她们看到愣神的陈容,同时叽叽喳喳的说着,“阿容,王七郎为什么会来看你?”
“阿容,你便是为了他而去莫阳城赴死的吗?”
“阿容,我虽然也爱慕七郎,然而我不如你,我万万不愿为他赴死的。”
……
此起彼伏,吵吵闹闹的声音,差点把屋顶也掀翻了。
陈容抬头盯上这些女郎们,慢慢的低下头,伸手撑着额头。她闭上双眼,头痛的想道:他不但没有把我与他的关系掰清,我,我还把真话都说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在众女的追问,好奇的目光中,陈容站了起来。
她望向她们,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说道:“不,我不是为情赴死,我只是为了恩义。”
她的声音堪堪一落,陈茜已哧声笑道:“少来了,你的脸上还有泪水呢。王七郎这么来一下,你都喜得失魂落魄的,还好意思说不上为了情。”
另一个性格温柔的陈氏女郎轻声说道:“阿容此举,只怕连琅琊王氏也会惊动。也许王家人思来想去后,会愿意以娶妻之礼,迎娶陈容为贵妾呢。”
这是陈容的身份,能享受到的最大的礼遇!
因此,那女郎的此言一出,众女都静了静。
半晌,陈琪喃喃说道:“以娶妻之礼迎之?”她望向林容,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一抹妒羡。
毕竟,她自己虽是南阳陈氏的嫡女,可如果是她配王七,也只能为妾,也就最多是个贵妾。
陈容对上了众女变得羡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