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尸体……我也非要看到他!
或许,我真的完了。
一路疾跑,比起以往在学校参加运动会的速度,可是快多了。每次运动会,我都是意兴阑珊,不知道一大群人在争什么,总是能拖则拖,不能拖,垫底那个一定是我。果然人不能太懒惰,看吧,现在报应不爽了……
心口在痛,腹部也在隐隐做痛,从来没有试过会有那样漫长,但却又非走不可的路。
弯下腰喘气,远远看着醉月阁匾额上悬着的那颗头颅,仿佛是人间与地府的交界处一般,令我心惊胆颤,有人拂过面颊,一片冰凉。
我这是怎么了,那样懒散逍遥的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逼到如厮境况?自在逍遥不好么?在自己熟悉的世界没有令我牵挂的人,怎么跑到这异时空,仿倒是一个个牵肠挂肚?夫差卫琴,他们的生死……又岂是我所能背负的?
只是……明知如此……明知如此我却仍是无法遏制住心里剧烈的疼痛。
喘着气,步履不稳地闯进醉月阁,却见郑旦正低首侍立一旁。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喘息声。然后……我看到夫差的眼睛,狭长的双目,正看着我。
他正半倚着榻,坐着。
榻下,是跪着的勾践。
听到我闯进门的声音,屋内的众人皆随着夫差转头向我看来。
透过夫差的眼睛,我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
发饰凌乱,花冠不整,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真丢人。
“大王,今日勾践可下尝大王之粪便,他日必定上食大王之心!”伍子胥皱了皱眉,似是嫌我不成体统,随即不屑再看我,转头看向夫差道。
我脑有一瞬的空白,听到这句话,我却是明白过来了。
勾践他,还是来了。尝粪么?历史上所说的尝粪一说果然真有其事,竟是用在这里了……呵呵。
风起云涌番外三卫琴莲心(完整篇)
虽然讨厌莲心的苦,可是很喜欢你放入我口中那莲子的味道……虽然讨厌这个人世,讨厌那样悲惨地活着,可是……我很喜欢你,有胖丫头的地方……这个人世……
——卫琴
满目血红!血红!血红!红得如火一般仿佛要燃烧起来……
“娘!娘!……”小男孩满身血迹,跪倒在一个满身是血的妇人身旁。
那妇人圆瞪着双眼,喉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似是要吩咐交待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要离判国,尔等族人代为受死吧!”为首的一名络腮胡子挥了挥手中染血的大刀,大声斥道。
爹爹判国?!小男孩涕泪齐流,“不可能,爹爹不会判国!爹爹不会判国!”他昂着头,扯着嗓子哭喊着。
又一刀挥下,那妇人抽搐了一下,咽了气。
“娘……”撕心裂肺地尖声蓦然响起,惊起庭院里的飞鸟。
“还不跑,想等老子砍了你不成?”那络腮胡子瞪起铜铃般的眼睛,斥道。
微微迟疑了一下,小男孩拔腿便跑。
“莫离兄,如今为你留了后,总该对得起你了。”身后,听得那络腮胡子竟然低低地叹息道,顾不得心里面疑虑,小男孩跑得一刻不敢停歇……跑……跑……
黑暗中,卫琴猛地睁开双眼,额间汗水涔涔,这个梦,好久不曾做了,自从香宝在身边,那梦魇便不曾再出现了呢……
起身走出营帐,夜已经深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下雾,浓得散不开。
一路北征,天气越来越寒凉,吴越大概还是秋天,只是这一路涉水行来,却仿佛隔了一个季度。
透过冰凉的雾气,可看得天幕上隐约那一轮弯月惨白得宛若人骨一般。
三个月,一路行军,几场零星的战役,现在已在齐国都城临淄之外三里扎营,不过是杀人而已,对卫琴而言,已然习惯,血的味道,在他眼中,似已与水没有什么区别了。
抬头望了望远处,齐国的都城在浓雾中几乎看不见,齐国的国主现在定然是睡不安寝吧,一路攻陷了几座城池,现在兵临城下,定是人人自危。卫琴扬了扬唇,被雾气裹得有些冰凉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挂在项上的那一枚奇怪的十字形饰品,那是香宝送他的。
他的……姐姐……
指骨握得微微有些发白,卫琴狠狠握紧了拳头。
斗兽场外,她狠狠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她为他落泪,她紧紧地抱着他,她告诉他“无论为了什么,都不值得以命相搏”……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讲……
十岁之后,他几乎是靠着杀人来养活自己……判国逆贼之子,这样一个耻辱的记号一直都跟着他,让他无法在吴国生存。虽然到后来一切澄清之后才发现,原来他爹爹非但未判国,更是吴国的大功臣……只为刺杀一个名叫庆忌的人,那个阻碍了阖闾王位的人……
只是那时的他,已飘流到越国,要离究竟是怎样的人,于他来讲……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可以为了他的英雄之名,弃他们母子于不顾,甚至是牺牲他们,他便也只能当那个爹爹真的判了国,真的死了……虽然最后他真的还是自刎于金殿之上,说什么“我杀庆忌,是为了吴国的安宁,并非贪图富贵”……
呵呵,果然全了他的英雄之名……
而他呢?在那个斗兽场上,靠着别人的鲜血活了下去……要离的儿子,直到遇见她。
只是……他没有告诉她,那一回……市集上那么样多的人,他却独独偷了她的钱袋,是因为……他早知道留君醉的红牌莫离姑娘,还有那个胖侍女香宝……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手臂上那只有要离后人才有的特殊纹身,是他们姐弟关系的证据……
卫琴抬手,轻轻拂起衣袖,左臂上那一道纹身已经被一道道丑陋至极的伤疤盖住,全然看不见了。
看不见……真好。
明日一战之后,他便可返吴了呢,如此一想,身上那沉重的铁甲似乎也没有那么寒了。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笛声,那笛声中隐隐带着些悲切思念,悠扬着久久不散。
听着那笛声,卫琴心里微微一颤,入吴之前与香宝在小屋自在无忧的情景不由得在脑中浮现……最后一幕,那漫天的白雪……莫离道出了隐藏于他心中那卑劣的真相……香宝,是他的姐姐……那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将手中冰寒的剑直直地刺入他的胸中,他倒在血地之中……香宝的眼泪……
哀凄的笛声如泣如诉,卫琴猛地摇头挥去往昔的记忆,随即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是第一次带兵,但亦明白在军中吹奏如此哀凄的笛声,无疑会影响军心!一路寻着那悠扬欲断人肠的笛声,卫琴在距离营帐约百米开外的一处土坡旁见到了那吹笛之人,是个少年,很是面生,竟是没有见过的,想来应该是下等兵役之类。
“将军!”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那吹笛的少年慌忙站起身,单膝下跪行礼。
“这是什么曲子?”卫琴抬手让他起身,淡问。
“离歌。”那少年有些拘谨地站在卫琴身旁,低头道。
“离歌……”卫琴微微有些闪神,“是有思念的人么?”
“嗯。”那少年有些含糊地轻应,似是有些害羞。
“是怎样的人?”看着他羞涩的模样,卫琴不自觉地又道。
“老家村里的一个姑娘,有些胖,还挺笨,呵呵……”那少年说着,没了拘谨,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里带着甜,“我要出征的时候,她哭得丑极了,非要我答应她回去就娶她……呵……”
卫琴心里微微一恸,想起了那个曾是胖胖的女孩,那个总是带着七分慵懒,三分狡黠的女孩,“你答应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嗯,看她哭得那么丑,真是没有办法……”少年笑容微微淡了些,“只是……能不能回去,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真是有些担心那个傻姑娘,如果我回不去了……她怎么办……”
“以后不要在军中吹笛了,影响军心。”没有再与他继续那个话题,卫琴道。
“是,将军。”少年忙低头应道,“是属下疏忽了。”
“回营去休息吧,明日有场硬仗,想要活着回去,就要做好赢的准备。”卫琴开口,颇有些将军的威严。
“是。”那少年眼睛微微一亮,有些开心地大声应道,随后便转身依命先行离开。
望着他有些轻快的背影渐渐消逝在雾气之中,卫琴抿了抿唇,竟是隐隐有些嫉妒。那少年期盼着打胜战,期盼着凯旋,期盼着早日回去见到许下婚约的女孩,只是他呢?他是为了什么才来这战场的?
他的那个胖丫头……会期盼着他回去吗?
“报!”前方突然有人大声疾呼。
“近前来讲。”张了张口,卫琴道。似是仍是有些不习惯如此命令的口吻。
“是。”那人走近了些,低头着,隔着朦胧的雾气,看不清他的脸。
“何事?”卫琴问道。
“齐国趁夜来袭,烧毁我军粮草,前方士兵因连日行军征战皆疲累不堪,难以应战……”那人急急地道。
闻言,卫琴微微皱眉,趁夜来袭?
正在怔忡间,那跪在地上的人影突然翻身一跃而起,挥着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扑向了卫琴。
杀手?!
卫琴后退一步,迅速拔剑出鞘,电光火石之间,温热的血扑溅了卫琴一脸。狠狠抽回刺入那人腹中的剑,那道人影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卫琴甚至还未来得及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迹,便已感觉自己被数十名隐藏于雾气中的杀手围住了。
杀手么?挥剑避开来人的攻击,卫琴冷冷扬唇。
那一日,夫椒山下,他也是这样偷袭范蠡,致使其伤重堕崖的吧……
香宝懒懒的模样在他眼前轻轻晃过,卫琴提剑便刺向那些杀手。
“去打战,比不得平时,不只是单打独斗,四面都是敌人,要耳目清明些。”
“杀敌虽要狠戾,但也不要杀念太重,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及无辜。”
香宝似是随意的嘱咐在耳边不经意地响起……
卫琴一剑砍下,血溅三尺,一颗头颅在雾气中翻转,然后滚落在他的脚边,狠狠一脚踩上,卫琴舔了舔唇边的腥浓的血迹,咧嘴,看向围着他的那些杀手。
雾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去,耳边的喊杀声不绝于耳,齐兵已经发动进攻了吧。
东方微微露出一点鱼肚白,惨白的月牙却还在天幕上留连不去。
晨色中,卫琴一身厚重的铠甲,火一般艳红的斗篷在冰寒的风中烈烈扬起,铠甲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本应如贵族般秀气的脸庞之上染上一片刺目的腥红……。
那般强烈的杀伐之气令那些刺客也禁不住胆怯,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一步。
“我等皆是亡命之徒,有什么比死还可怕的!上哪!”有一人突然大喊,随即众人皆又被鼓动,纷纷扬剑上前杀来。
亡命之徒么?卫琴禁不住地轻笑,被血染得艳红的唇微微咧开,弯起,说不出的诡异,火红的斗蓬烈烈扬起,宛如地狱红莲之火,燃尽一切可燃之物。
带着令人胆寒的笑,卫琴站在原地,剑之所挥之处,一片血肉纷飞。
谁是亡命之徒?他才是亡命之徒,他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仿佛回到了那个斗兽场,那个杀人的地方,四周全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味,惨白的断肢……狰狞的头颅……
有什么比死还可怕的吗?孤寂!无止尽的孤寂!
空旷的斗兽场,四周都是人,笑声,喧嚣声,叫喊声,鼓声……到处都是人,只是,他们在观赏,观赏小小的他在血腥中挣扎,他们在哄笑,在鼓掌……
杀!杀!杀!
用鲜血浸染的生命……这些丑陋的嘴脸……
“将军,齐军攻来了!”身后,副将一声大吼,惊醒了如地狱修罗杀戮的卫琴。
手腕上的筋络在“突突”地跳动,卫琴清醒过来,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天已经亮了。
四周蜿蜒的血细细地汇成一条断断续续的线……
“知道了。”点头,卫琴提着尚在滴着血的剑,走向大营的方向,不过杀人而已,早已习惯了不是吗?
一身戎装,卫琴转身直奔大营。
一路砍杀,一路血腥……身旁的将士一个个倒下,有齐兵,也有吴兵……
卫琴已是杀红了眼,见了敌军便砍。
挥舞着手中沾满了鲜血的长剑,卫琴着了魔一般砍杀着。
突然,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作将军打扮的齐人直直地挥剑砍向一个吴兵少年,而那少年惊恐而绝望的看着那挥向自己的剑,无力逃开。
他的怀,有什么滑落在地,被马蹄踩成破碎的几段……是那只笛子,那只曾经奏响了《离歌》的笛子……
“老家村里的一个姑娘,有些胖,还挺笨……我要出征的时候,她哭得丑极了,非要我答应她回去就娶她……”
“……能不能回去,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真是有些担心那个傻姑娘,如果我回不去了……她怎么办……”
他是将军,不是刺客,刺客只要完成任务,同伴的死活可以不顾,可是将军不一样,将军不仅要获得胜利,还要保护自己部下的安全……
“如果我回不去了……她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那微带着痛楚无奈的声音在耳边一再回响……
卫琴终是飞身上前,挥剑挡下了那人的攻势。
护着那少年,卫琴正与那骑在马上将军模样的人厮杀,身后却突然传来兵刃划过空气的声音……卫琴大惊,慌忙回首,一把闪着寒光狠狠向他砍杀而来……
执剑的,竟是那吹笛少年……
“为何?”剧烈的疼痛贯胸而来,腥红的血喷涌而出,卫琴咬牙道。
“我是齐人。”
没有看他,那少年微微低头,道。
竟是敌军的探子?满目的腥红,咽下口中的腥甜,卫琴咧嘴笑了起来,难得发一次善心,竟是如此下场?呵呵,果然还是坏人比较长命。
项间那奇怪的十字形饰物松开,掉落在地……
人间于他是炼狱,活着也只是悲哀地挣扎,死也没什么恐惧的……可是,可是胖丫头……他的胖丫头在这个人世啊……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就算再怎么讨厌这个人世,可是……他的胖丫头在这里啊……
如果死了,胖丫头一定会气得跳起来骂他……骂他不听话,明明说了不可以命相搏的……
如果死了,胖丫头会哭吧……
会吗?
他不想看到她哭的。
风起云涌沙场告急(一)
野史有云,勾践为搏夫差信任,在夫差病中不惜为其尝粪诊病,且说什么自己懂得辨别四时之气,而历史上夫差也的确因此而更加信任勾践,也为最后的悲情收场埋下了隐患,只是我却暂时顾不了那么多,只是觉得蓦地松了口气,全身的力气却仿佛都被抽得一滴不剩……
下意识地看着跪倒在地的勾践,他只是谦卑地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倚着门,我兀自喘着气。
伍子胥尚在进着逆耳的忠言,只是夫差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神竟是复杂难辩。
“大王……”见夫差竟是充耳不闻,伍子胥气急,道。
夫差却突然缓缓起身,不理会身旁欲为其披衣的婢女,在众宫人的惊叫声中,站起身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向我走来,步履有些仍是摇晃,剧毒侵蚀了他的身体,现在定是十分的虚弱吧。
我仰头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病弱的脸颊,狭长的双目中却仍是嚣张。
他有些冰凉的手抚过我的脸,然后……我脸上的湿冷的泪痕沾上了他的手。
他收回手,有些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掌心,他的手中……握着我的眼泪。
力气已经用尽,一阵晕眩扑天盖地的涌来,下一刻,我便无意识地向后倒了下去……唉,果然还是脂肪多点比较好啊……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充气娃娃一样的身体了……不知哪天万一我突然回到自己的时空,真正的正主儿回到这副身体时,会不会气我把她折磨成如此德行……
不意外地落入一个有些冰凉的怀中,令我意外的……是那怀抱的主人那张略显惊惶的脸庞……
夫差的脸……也会出现那样的神情?真是意外呵……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便看到司香正坐在床沿上定定地看着我,梓若站在他身旁。
“她……她醒了……”见我睁开眼,司香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叫了起来。
“夫人……夫人!”梓若也叫了起来。
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唉,就算是醒了也会被他们的高分贝噪音再度给震晕。
有些无力地抬了抬软趴趴的手臂。
“夫人……你说什么?”梓若见我只是张口,却听到声音,不由得凑上前来
美人劫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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