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素女的人品居然挺得人心,妫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看向十三,“你凭什么以为我能救她,这几日,光是公卿家请来为她医治的大巫便不计其数,你凭什么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医女就能救活她!”
“我知道你能!”十三言语笃定,顿了下又道,“你如今只是一个奴隶,可知道我每次见到你为何行大礼?”
十三见她不语,便继续道,“三年前的冬天,我妹妹身患重病,被人伢丢弃乱岗,我连夜逃出,跑去乱岗将奄奄一息的妹妹背了出来,却因两日未曾进食晕倒在官道旁。那时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救了我们,并用奇怪的银针治好我妹妹。”
如果白苏醒着,她一定立刻知道十三所说的是针灸,可是在这个世界医术刚刚独立不久,针灸之术只有伏羲一脉的大巫才会使用,是不传秘法。
十三后来知道救她的少女是士大夫妫氏的嫡女,自己和妹妹又是奴隶身份,若是不赶快找一个家主,很快又会被人伢掳去,于是她便将自己和妹妹卖身到妫府。她们是没有经过调教的粗野丫头,长相也很一般,上不了台面,所以只能在妫府做些粗重的活计。
后来不到一年,妫府便不知因何被抄家,女眷全部充入奴籍,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十三姐们俩再次被买卖,恰好遇见去选买侍婢的婆主事。
“您比从前变了许多,刚开始我只是怀疑,可是这次您使用银针为小姐吊命,我才确定是您。”十三恳切的看着妫芷。她三年前便能起死回生,三年后应该更厉害了。
“你在婆主事身边呆了几年?”妫芷忽然偏离话题。
“两年。”十三道。
“果然。”妫芷自语道。妫府从前还没有倒的时候,她便听闻婆氏女师的大名,婆氏是尚京出了名的严谨,挑学生的条件很是苛刻,她亲自调教两年的侍女都能送给素女,想来是极其看好素女的。
素女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这般入婆氏的眼?又能让一个婢女不惜冲撞自己的救命恩人?妫芷看了一眼塌上面色如纸的白素,淡淡道,“我会救她。”
没有人知道,妫芷除了有医术在身,同时也通巫术,尚京城除了几个祖巫后代,她自信没有人能胜过她了。
十三瘫软在地,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满面,忽然又想到什么,又爬起来给妫芷磕了几个头,“您救了十三最重要的两个人,从此以后就是十三一辈子侍奉的主子。”
妫芷不说话,她今非昔比,妫府被抄家的那一刻至今,她的心境变了许多,虽然清高孤傲如昔,可是她明白自己再也不是什么贵女,而只是一片孤身飘零在人世间的枯叶。
“你们都出去。”妫芷道。
十三带着十一十二出去,在廊下的石阶上坐下。
暗香浮动,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月牙儿在天上高高悬起,宛如一张微笑的嘴,十三压抑着许多天的心情终于为之一松。
十三知道妫芷瞒着自己的医术,她自然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当年的事情,包括婆主事,可是也知道妫芷骨子里有多冷傲。当妫芷对素女言辞犀利的时候,十三就明白她如今连自救的兴致都没有,自然更没有闲情逸致去救别人。那日怒斥妫芷,说她如今不过是个奴隶,只是想让她能认清现实,好好活下去,直到素女一语戳破,十三才明白,这是妫芷永远都不会接受的事实,宁死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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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女人只是礼物第二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妫芷从白苏寝房中走出的时候,已是深夜。
但是成妆院仅有的三个婢女都没有睡觉,妫芷一出房门便看见眼巴巴的守在门口的三个人。
“小姐怎么样?”十三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妫芷用宽袖掩嘴打了个呵欠,淡淡道,“我只是施针使她明日清醒过来,能够咽下汤药,她的身子亏虚,一个月之内不能下床。”
“姑娘真是神人!”十二喜道,“大巫们办法用尽也不能使小姐醒过来呢!”
妫芷瞥了她欢喜的脸,冷冷道,“说好了是用你们三个的命换,她好了,也就是你们的死期。”
十二的小脸陡然一下失去了光彩,看着妫芷快步朝书房去的身影惆怅起来。
十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她竟和我们家小姐一样,喜欢作弄人。”
别看白苏平时一本正经,却有着诸多恶趣味,比如在宴会上吓唬黄菱萁,把夫人送来的蝴蝶兰制作成干花经常百无聊赖的在她们这些婢女身上寻开心。
想到白苏的种种,十二觉得十三所说也很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的道,“可我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啊?”
十三翻了个白眼,“你瞧我们家主子寻人开心的时候,哪次不是很正经?”
这么一说,十二释怀了。她们几个都不笨,仔细想起来,好像妫芷确实没有真正想要她们小命的意思。
想通了,便也就不再纠结于此,满心欢喜的到寝房中,等着白苏醒过来。
三个神经紧张的婢女怕白苏夜里就醒了,便都守在寝房里,轮流照顾。
自从白苏昏迷不醒以后,妫芷便被白老爷调进成妆院,要她时刻守着白苏,有什么状况时,也能应急。以前十二总是抱怨这个医女白占地方,根本没什么用,现在心里别提有多感激她了,就是她此刻不闻不问的跑去书法睡觉,十二也觉得应当。
不同于成妆院悄悄燃起的希望,白老爷的书房里,一派死寂。
今夜轮到迟蓉和香蓉轮值,两人平素最得白老爷欢心,如今却大气也不敢喘的端立在塌侧。
“老爷,不如奴婢去唤桃姬过来服侍?”迟蓉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
香蓉见白老爷揉着眉心,立即很有眼色的上前帮他按摩。白老爷稍微舒坦一些,才道,“不用,今日谁也不想见。”
话音刚落,屋外侍婢通传道,“老爷,絮女来见。”
白老爷不悦的皱皱眉,“不见!”
外面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又折了回来,“禀老爷,絮女说事情紧急,乃是关于素女。”
白老爷正愁素女之事,听见此话,蓦地坐起身来,心道:絮女一向足智多谋,说不得真有些好建议。便道,“请她进来吧。”
房门打开,絮女一袭白衣娉娉袅袅的走了进来,欠身道,“父亲。”
“嗯,坐。”白老爷也正从塌上起身,坐到案几旁。等到坐定之后,喝了几口茶,才看向絮女道,“我儿想说什么?”
“父亲,三妹病重,这几日女儿恨不能为父解忧,不敢前来徒增父亲烦恼。”絮女说着,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精致的面庞滑落,令人望之生怜。
白老爷的语气果然软了下来,“我儿莫哭,今次前来可是想到良策?”
絮女宽袖掩面,一边拭去泪水,唇边勾起一个阴测的弯度。酝酿一下情绪之后,待到袖子刚刚拿开,眼中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俨然是梨花带雨,目光却是赤裸裸的恨意,“父亲可憎恨柳家?”
不提柳家倒也罢,提到那个两面三刀的柳公,白老爷就气得浑身发抖,他六日前放下脸面去求柳家,两家又是即将结为亲家,从情到理,柳家也不能不帮忙啊!可是柳公仗着手中捏住白家商路命脉,觉得白家绝不敢悔婚,便随随便便找了个大巫敷衍了事。事后还道:若不是素女如今名动尚京,柳家盛不下这尊神,帮上一帮倒也没什么。
“小人!”白老爷咬牙切齿道。
絮女这时才堪堪止住泪水,看了迟蓉和香蓉一眼,迟蓉早已被她买通,而香蓉虽然不曾与她有瓜葛,却也绝不会背叛父亲,于是便放心的道,“父亲,女儿也是恨极了柳家,素女好歹也是我的亲妹妹,他们竟然毫不顾念情意,女儿一想到日后要嫁到那等亲情凉薄之地,心中便难受的紧。”
絮女见白公面露无奈,继续道,“如此,女儿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家好过!父亲,女儿问过,几位大巫都说素女虽命在一线,却能撑过六月。女儿出嫁之日便将素女作为陪嫁媵妾,一同前去柳家,素女如今在尚京备受瞩目,倘若随去柳家,为了柳家的名声,他们也必然不敢不闻不问。到时候自然会请烛武大巫救治三妹”
说到此处,白老爷立刻明白,一旦素女活了过来,一定会有仰慕素女的公卿权贵去柳家求取,或许不用别人求取,柳家也会把素女作为礼物送给权贵。然而素女却是他白府费心调教,将来若是有用处也只会对白府有用,柳家最多混了个人情。
柳公不是言及想要素女做媵妾吗?便就遂他的愿!
白老爷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还是我儿有远见!为父不如啊!可惜我儿若是生为男儿,必能荣耀我白氏一门。”
后半句却是有些惋惜了。可是白老爷不知絮女心中所想,纵使她荣耀白氏一门有千种万种方法,却绝不会借助素女,更不会让素女爬到比她还高的地位。一旦白苏进了柳家,她死了最好,若不死,她自然有法子把她永远留在柳家做小妾!
香蓉静立垂首,心中寒意顿起。素女还生死不明,她这亲姐姐便计划怎样将她给毁了。这个家里要说有谁最不了解絮女,那便是老爷和夫人了,絮女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个贤淑温柔且七窍玲珑的女子。
迟蓉照着絮女的吩咐做了些什么,香蓉并不是不知,只是视而不见。若不是深知絮女为人,她几乎也被这样的“用心良苦”感动了。
香蓉想起那日在后山摘花时,素女看见一种紫叶子时眼中流露的温情,那明明是回忆亲人时才有的眼神。香蓉不知道素女在白府这种无情的地方,怎么会有那种眼神,也许是回忆她的生母昔姬?
无论如何,香蓉也无法忘记那天下午的快乐,那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那么放肆的开心。
也许,她应该为了自己这唯一一次的真心欢喜,感谢素女一回
(终于把昨天的给补上了,吼吼!前面写的有些抑郁,过了这一段风波,就会欢乐起来的,过几章咱们白苏就会发愤图强了,还请看官们,走过路过丢几张票票,顺手收藏收藏,感激不尽!)
第一卷女人只是礼物第二十一章苏醒
(抱歉,各位,传晚了~~~~~我面壁去~~~~)
十三看看窗外,天色微亮,她们几个一夜未曾合眼,只等着白苏醒过来。
天快亮了,十一和十二才在十三的劝说下在榻前铺上地铺稍微眯了一会。
“十三,你也睡一会吧,我来守着。”十一捅了捅她的胳膊。
十三摇摇头,“你再睡会吧,若是小姐醒了,也得有人照顾。”
十一抿唇不语,在她的想法里,十三不就是为了得到小姐的器重,才做出那般疯狂的举动吗?为什么要将在小姐面前表现的机会让给她们呢?
十一想不通,也不再去想,便继续躺下睡了去。
“十三。”一个嘶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地上刚刚躺下的十一一骨碌爬了起来,喜道,“十三,你听见了吗?小姐,小姐的声音。”
十三喜极而泣,泪眼朦胧里,看见白苏眼睛半眯着,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那种目光一直到她胸口才停落。十三不解的低头,只见自己的腰带松垮,衣襟微微敞开,里面露出了一节大红色的鸳鸯戏水肚兜,啊了一声,立刻将散乱的衣襟理好,心里不得不由衷的感到无力,有正常人昏睡七天后,醒来第一件事是关注这种事情吗?
十一趴在床沿眼泪横流,一个劲的问,“小姐,你饿不饿,渴不渴?想吃点什么?”
“水。”白苏浑身乏力,只简单吐出一个字。
十一立刻去案几前正温着的瓮中舀水。水送到白苏唇边的时候温度刚好,显见她们一直都准备的很妥当。
喝完水,嗓子稍微舒服一些,“你们知道我今天会醒?”白苏之前每天喝三大碗汤药,对水的需求不是很大,所以不会时时备着热开水。
“是医女救了小姐呢!医女说您今天能醒过来,没想到这么早。”十三兴奋的站起身,朝白苏行了个礼,“奴婢这就去叫医女过来。”
“医女?”白苏看着十三迈着小碎步跑出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是妫芷,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十一抽着鼻子小声解释道。
妫芷?那个拽的万儿八千的冷漠医女?白苏心里疑惑,那个妫芷好像很看不上她的样子,依着那种冷漠的性子,怎么会救她呢?
趁着白苏发呆的空当,十一想悄悄的将十二叫起来,可惜,十二可能累的厉害,睡的很沉,十一连连推了她几下,都没有醒。
“让她睡吧。”白苏瞧见十一的小动作,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十一惊疑不定的偷偷瞄了白苏几眼,看她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昏睡了多久?”白苏道。
“您已经昏睡七日了。”十一跪坐在榻前,想到白苏和别的主子不同,从不会提醒她们必须要有尊卑之分,神情间便也不像刚才那样拘谨。
“七天?”白苏有些惊讶,她在黑暗里,精神一直在同身体做斗争,她想睁眼,眼皮却沉沉的不受控制。醒了之后虽然也感到筋疲力尽,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挣扎了这么长时间。
“快些快些,小姐醒了,能不能吃东西?还是先喝汤药?是喝以前的药方还是您一会再给新开一份”十三像是被打了鸡血似地,不停的问东问西。
房门“嘭”的一声被打开,妫芷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十三跟在她身后完全不被冷漠的气场所动,依旧雀跃的紧。
妫芷跪坐在榻前,冷声道,“手。”
白苏怔了一下,想到她可能是想把脉,便将手伸了出去。
微凉的手指搭上同样冰凉而苍白的手腕,很久都没有捂出温度。把完脉,妫芷从袖子中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药方,拿给十三,“三大碗水煎煮,未沸前用急火,沸后慢火熬成约半碗量。”
十三接过药方正要出去,却见妫芷又取出一张纸递给十一,“同样方法煎煮,用两碗水,沸后用慢火将药汁熬成糊状为止。”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妫芷不咸不淡的说道。
屋里人都走光了,妫芷虽然如此说,可她毕竟从前是小姐,应该不会伺候人,十三只能硬生生的把还在酣睡的十二给弄醒。
“糊糊状?”白苏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问道。
妫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可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就是,有问题吗?
白苏说了几句话便乏了,也不再追问,但是脑海中一浮现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不禁头皮发麻。她前世也算阅汤药无数的主,咋就没见过糊状的汤药?这妫芷不会是想虐待她吧
“你去熬些米粥来,不要加栗米,熬烂一些。”
白苏捂着被子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妫芷清冷的声音,这才想起来她真的已经饿的不行了。
十二领命退了出去。
“心脉受损,又中情伤看来传言不须。”偌大的寝房里只剩下两人,妫芷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更添几分冰冷。
白苏从被子中探出头,眯着眼睛瞧她,懒洋洋的道,“看你清心寡欲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的看破红尘呢。”女人身上都潜藏着八卦本质,原来就连妫芷这种女人也不例外。
妫芷不以为然的道,“我便是再看破红尘,也还是在世上。尚京城如今如家喻户晓的奇女子,我不聋也不瞎。”
“家喻户晓?我?”白苏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她怎么昏睡了七天,就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奇女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妫芷定定的凝着白苏,一字一句的念道。
白苏越听越心惊,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在中了曼陀罗花粉之毒的时候当众念了这首诗,并且是对着宁温念的这首诗。现在尚京城中的人,不仅知道白氏素女是一代奇女子,还是个矢志不渝的坚贞女子。
此事此刻,白苏心里想的是:原来这个时空这么先进,连清朝的诗词都已经出现了,幸好抄袭的那首《离思》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包。
她的震惊,令妫芷有些糊涂,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太过兴奋了。
“你对着宁温公子作出这首诗,他可没有因此而感动半分,你在他面前因情伤心脉吐出一口心头血,他也是连眉头也不曾皱过。”妫芷一直看着白苏逐渐愤恨的表情,全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对与一个大病未愈的女子来说,是多么残忍狠毒。
不过幸好,此素女并非素女,白苏对于宁温别说深情,便是连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甚清楚,这次吐血,应当是这具身体起的作用吧。她所惊讶的是,原来那首《木兰令》竟是自己念出来的,怎么会没有任何印象?
想到晕倒,白苏一个激灵,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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