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住下,七夫人与张妈将这几年的事情一一道来。听得张妈时而紧张时而叹气,又落了不少眼泪。
刘珏收到阿萝已来到临南城的消息,表面安静,胸口处却似有波涛激涌。刘英忍不住问道:“可要属下掳了她来?”
把她掳来,有什么意思?刘珏强自压住马上见到她的欲望,淡淡吩咐道:“令冥组遣几个高手跟随保护,在城门暗中警戒,若是见她一个人出城便罢了,跟着便是,但不可放她娘与她一起出城。进了临南城,她还能走到哪儿去?”
刘珏暗想,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在这里做些什么。想起阿萝的机灵样子,他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嘴角轻勾,漾起迷离恍惚的笑容。
已是隆冬了,临南城飞着点点雨雪,雪花沾地即化,冷冽清新的气息重重围绕在城中,呼吸一口,凉意沁人心脾。阿萝穿着淡青棉袍,挂着自信的笑容,慢慢抬阶而下,四处闲逛。城中林立的大小商铺物品丰富,西边启国的皮货,西南夏国的山产,南方陈国的丝绸绢帛都能找到,更有零零散散飞檐重阁的酒楼客栈和小巧简单的小酒馆。阿萝心里评道,旅游和贸易带动了临南的经济发展,今天上街再看临南,它就是宁国最大的物流基地兼旅游城市。
临南的热闹比起风城又另有一番风味。城中四处可见操着各种口音的客商和忙碌的脚夫。由于临南是大码头,虽已是寒冷的冬季,往来客船仍是频繁。只有四下里游弋巡逻的士兵在提醒大家,这里是边境重镇。
她悠闲自得地逛出了南城门,站在码头看这里的商船。高者有两层楼,长二十余丈,落了帆,船桅林立。阿萝好奇如此大船要多少人才能划动,走近细瞧,方看到船甲板之下露出方孔。她想象船开动后,众桨自孔里伸出,齐齐划动的壮观场面,又发出阵阵赞叹。
从张妈的小酒家走到大街上,再跑到城门外的码头看了半天热闹,风景是看得不错,怎么去赚银子,她还没想出来。往来几国之间,走汉水贩货物,阿萝想自己现在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她也不想再开个什么素心斋当老板娘,餐馆人员来往复杂,弄不好又闹出点什么事来。至于弄个歌舞坊弹琴跳舞娱乐大众也没多大前景。她记得,在现代的娱乐场所大都有背景,宁国的风月场所还要去官府备案造册收税,她自然不能去备案。况且临南人口杂且士兵多,有句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军士们放假轮休干吗?当然是去烟花之地消遣,她更不想一个侍候不周就被人砸了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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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4)
更新时间:200992818:43:00
字数:1655
闲闲地走回城中,阿萝步履沉稳,脑子里却一再转着各种念头。她抬头看到前面几棵大榕树间支出一面旗子,上书“倚萝酒家”,心道这名字倒是不错,看到酒家二字,又感觉腹中饥火烧得正旺。阿萝抿抿嘴,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还没吃过临南街头的菜呢,便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酒家建在树旁,一汪泉水从后面山坡淌下,房子便顺势修成了吊脚楼的式样,底层架空,木桩立在坡上岩石间,是木质单檐悬山式建筑。外面架了平台回廊,雕花窗子上蒙了层棉纸,精致古朴。山泉冲刷下的坡地一派翠意,榕树青绿欲滴,遮盖了小半庭院,既挡住了过往行人的窥视,坐在里面又能看到外面的街景。阿萝一见便喜欢上了这地方。
弹弹落在棉袍上的细密水珠,她含笑走了进去。刚掀起酒家用来挡寒风的厚重布帘,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店内架上了火盆,主人还细心地扔了几枚橘皮进去,清香四溢。店内墙上零散挂了些字画,一角居然还摆了张琴,布置雅致。阿萝有些好奇,不知道店主人是什么样的人。
可能已过了午时,大堂内仅有两三桌客人。她径直走到一扇窗户旁坐下,不一会儿,一个清婉动听的声音响起:“公子用茶还是酒菜?”
阿萝一怔,抬头看去,一个二十来岁的清秀女子笑容可掬地瞧着她。
“此店可是你开的?”
“正是盈秀。”
盈秀?阿萝淡淡地笑了:“真是好名字。”心里对这个开店的女子有了几分好感,笑容不由得加深了:“在下初来临南,可否烦盈秀姑娘推荐一下店中菜品?拣拿手的配个两三样便行,可有黄酒?能温一壶送来吗?”
盈秀心漏跳了一拍,眼前的这位公子温柔询问中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临南何时来了这么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比起旁边那块冰,这位的笑容便似春花绽放了,她不由自主往旁边瞧去。
阿萝见盈秀有些发愣,眼睛往一边看,也顺着瞟去一眼,心里暗暗称奇。人说风城五公子人中龙凤,临南也不差啊,随便走进家酒家,就遇着一个不输那几个的优秀品种。
似乎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那人侧过头来,看了盈秀一眼,盈秀微微有些脸红,却轻轻摇了摇头。那人再看向阿萝,也是一怔。好个玉雕般的公子!
阿萝与那人眼光一触,饶是店内火盆融融,竟感觉到冰凉的寒气吹来。她微皱了下眉,展开笑容又对盈秀道:“老板娘可是没听清?只需两三小菜,一壶热酒。”
盈秀脸一下子红了,忙道:“公子稍等,盈秀这就去准备。”
她快步往柜台行去,口中利落地吩咐伙计。阿萝不禁得意,人长得漂亮就是好,进馆子吃饭也能引得老板娘亲自侍候,回去后又可对着小玉炫耀一番。
不多时,盈秀亲自从小二手中接过托盘,轻轻摆下三样小菜,一壶热酒,轻声道:“这是清炒冬笋、焖兔肉、油爆小河鱼。都是本地物产,酒是小店独家酿制,名唤离人醉,冬天才有,温热后酒香方浓,后劲绵长,公子切勿贪杯。”
阿萝很是惊喜,这个倚萝酒家看来是进对了。她不由得对盈秀也生了几分兴趣,问道:“老板娘可有空,与我说说这本地物产的特点?”
盈秀眼中掠过一丝惊喜,眼角似往旁边那人身上一转,笑道:“不扰公子雅兴便好。”
“这位公子请了,听说你是头回来临南,如若不嫌弃,可否让在下为你解释?”
阿萝一看,那个冰块帅哥在插话。她眼睛从盈秀微红的脸上掠过,心道看样子这位老板娘对冰块男有意啊,只是不知道冰块男此时插话是什么意思,便笑道:“好啊,在下初来临南,不知原来这里的人都如此热情。”
她话一出口,盈秀脸上红晕更深,匆匆道:“二位公子宽坐,盈秀还有客人要招呼。”说罢快步离开。
冰块男坐下道:“在下顾天翔,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阿萝心里一惊,原来他就是风城五公子之一,当朝右相之子顾天翔!一直未见到他的人,原来跑临南来了。她心思转了几转道:“在下程箐,风城人士,前来临南省亲,头回来。这几道菜不知有何独特之处,还请兄台解说一番。”说完便伸筷子吃菜,又倒了一杯酒饮下。满口留香,肚子更饿,不由多吃了几口。突然想想不对,忙抬起头对冰块男笑道:“在城里逛了一天,饿了,兄台不如一起?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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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5)
更新时间:200992818:43:00
字数:1605
顾天翔也不推辞,坐下倒了一杯酒饮下,慢慢说道:“这冬笋采集甚是不易,冬季竹笋埋在地底并不露头,需得有经验的山民看准了才能找着,没有经验的人挖上一天也未必能挖出一根来。听说有种法子是瞧竹梢影,竹梢头垂直对准的地方会有笋,但也并非每枝竹梢头下都有笋。冬笋清香甜脆,清炒为上。”
阿萝连连点头,又吃了几片笋,的确清香甜脆。听得这般趣事,心里高兴,敬了顾天翔一杯,瞪着眼睛听他继续。
顾天翔触到阿萝眼睛,不由一怔,觉得这双眸子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走过来搭话,一是瞧着阿萝人物风流暗自喝彩,二是近来宁陈两国局势日趋紧张,听她说初来临南,便有心探探虚实。他饮了口酒又慢慢道:“兔肉到处都有,临南的兔子却不一般。要捉到这种山间野兔实是不易,它个头较一般兔子小,找到兔|岤却不能下手,留下记号后往附近一寻,两米距离内还能发现两处小洞。得封实其中一处,再在另一处洞口放烟,在最初的洞口张网以待,方能捕到。若是封洞时惊了兔子,没等你设好网,它便飞快逃离。所以一般捉只兔子往往两三人前行。”
阿萝笑道:“原来狡兔真的是有三窟啊,不知道若是公子这类习武之人能轻易捉到兔子么?”
顾天翔心中一凛,心道,难道她认得我,知道我会功夫?他心里存了疑惑,凡事总有点多想。他淡淡道:“若是天翔去捉兔子,它再狡猾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阿萝觉得他话中有话,此时又想不明白,笑着道:“顾公子捉兔子那是大材小用了。这个油爆小河鱼又有什么来头?”
顾天翔一番试探的话被阿萝轻描淡写就化开了,心里疑惑更重,这个面如冠玉、举止自若的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呢?他长年待在军中,身上不自然便带有杀气,寻常人被他冷眼一瞟,早吓得发抖,说不清楚话。眼前这位一双眼睛晶莹灵活,却明显没有内力,他是什么来头,竟能无视自己逼人的气势呢?
顾天翔存了心要盘盘阿萝的底,当下接着道:“这种小河鱼又叫岩鱼,用网是捕不到的,得晚上穿了水靠下到浅水中,水面以灯笼照明,趁鱼吸在岩石上休息时,眼疾手快地一只只捉了。它身体滑溜,白天从不静止,加之细如手指,因而难以捕捉。”
阿萝“哦”了一声做恍然状。这个顾天翔对临南物事倒是了如指掌,心思必然细密,不然怎会连细节手法都这样注意。她见话说完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顾天翔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认出自己了么?显然是不可能,两人之前从没见过面,且三年前的画像又不是照片,能有多像?阿萝不知道顾天翔出于什么目的要与自己攀谈,但他是南军水军统领,自有几分能耐。阿萝也上了心,见他不走,也找些美食趣闻来说,全竹宴、一兔几吃、全鱼宴配着这三道菜吹得天花乱坠。
顾天翔越发惊诧。这个程箐年纪不过十七八,倒似见多识广,她所说的宴席,如非大家是吃不到的。他小心问道:“小兄弟似乎走过很多地方,见识渊博得很,着实令在下佩服!”
阿萝嘴一抿想,我要是再把满汉全席说与你听,从餐具说到用材,你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我不是见识渊博,是比你多活了二十年。她轻笑着说道:“在下好吃一点,有些也只是听说而已,说与兄台乐乐便罢。”
“在下很喜欢听公子闲谈趣事,不知公子可愿与在下多坐一会儿。这样的天气,能遇上公子这样才貌灵秀、谈吐不凡之人,端的是一件乐事。”
阿萝想,要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早抬脚走了,现在却是不敢了。反正闲也是闲着,聊天嘛,我肚子里的货多着呢,一千零一夜都说不完,说不定聊得高兴了,还能多知些城中情况。当下阿萝与顾天翔从天上飞的聊到水里游的,各国风情物产趣闻无一不谈。
顾天翔眼睛越听越大,眼底的冷意慢慢减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佩服。不管他怎么套话,阿萝终是坦荡荡看着他,她对风城风貌了如指掌,一口风城俚语说得流利亲切。顾天翔终于相信这个程箐不是敌国细作,朗声笑道:“与兄弟甚是投缘,不知兄弟还能在临南留多久,若是时日还长,便常来与为兄饮酒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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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6)
更新时间:200992818:44:00
字数:1621
阿萝喝了离人醉,也有几分醺醺然,暗笑,由公子、兄台变成了小兄弟,这个顾天翔聊不了一会儿就问起风城情况,敢情是想探她的来历是否属实。阿萝想起入城时填的登记簿,心道,他总不能把我当敌国j细吧。此时顾天翔消了疑心,两人聊起来就自然多了。
顾天翔松了心里的戒备,除了绝口不谈军事,倒是越来越喜欢阿萝的爽朗见解。看看天色,不知不觉间竟有些晚了,他慢慢起身抱拳道:“天翔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有空再与小兄弟把酒言欢。”
阿萝笑着回礼,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临南城将军府内,刘英轻轻回报:“三小姐在城里逛了很久,又盯着南门外码头瞧了许久。”
刘珏默想一会道:“想走水路么?”
“看了好大一会儿,没找人问过。”
“然后呢?”
刘英有些迟疑,刘珏回头轻声道:“需要我问第二遍?”
刘英忙道:“午时三刻进了倚萝酒家,与天翔将军见了面,同桌饮酒,相谈甚欢。酉时方离开,天翔将军回兵营,三小姐回常乐酒家。”
她何时认识顾天翔的呢?随便就和男人说话,哪像个大家闺秀!刘珏有些吃醋,突问道:“以天翔之目力,就没认出她是女儿身?”
“这个……”刘英又有些迟疑。
刘珏奇道:“她变化很大么?鸽组画来图像,脸长开了些,眼睛还是如从前一般,不然也不会认出她来。”
“主上,据冥组报三小姐举止与男子无异,冬季穿长袍,不露脖颈,加之年纪尚幼,不知者倒是不易认出是女的。”
刘珏轻叹一声:“知道了,跟着她便是。若是她再与天翔将军会面,令冥组的人离远一点,切记别让天翔发现。”他定定地看向窗外,一株寒梅绽放,边上水仙婀娜,还种了数棵高大的海棠,焐出了红花,满庭芬芳。他记得当日搅了阿萝看花赏景,惹她大怒,她应该是爱花之人吧。他离开风城之前去了次棠园,看到天井里就有一株海棠。李相老泪纵横地告诉他,阿萝六岁便吟出“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细雨中”的诗句。她,也喜欢海棠吧。刘珏痴痴地出了会神,吩咐刘英:“这便去趟水军军营找天翔将军,就说我请他军务完后过府饮酒。”
顾天翔走进院子的时候,眼前一亮。院子里挂起了灯笼,升起几个大火盆,几树海棠花被暖气熏得越发娇艳,灯光迷离中大红的花朵蓬蓬燃烧,刘珏正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喝酒。
他大步走过去,也坐在花树下倒了杯酒喝。酒一入口,他皱了皱眉,忍不住道:“离人醉?”
刘珏惊叹地扬了扬眉:“稀罕!顾大公子到我这里来还是第一次由你主动发言啊!”
顾天翔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当我真不知道?原来是你的人,我还以为是那个程箐的。”
刘珏淡淡一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帮属下也是笨,瞧着你了就该躲远一点。”顾天翔没有说话,心念转动,刘珏找人跟上那个程箐,是为什么?
“跟得紧也有好处。他们回报说,今日下午,天翔将军一共笑了六次,六次啊!”刘珏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在顾天翔面前晃动,“天翔,你今年一年都不能笑了,一个下午便笑完全年的次数,我能不去把离人醉买回来尝尝是啥好酒么?啧啧,六次,你居然笑了六次。”
顾天翔板着脸,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刘珏就是如此,时不时表情夸张得逗他直乐。他没有回答,一口饮尽杯里的酒。这酒真好,烫热后醇香四溢,他不禁有些羡慕刘珏会享受,大冬天的还能把花园收拾得这么漂亮。
“在隆冬焐开这些花还真费了些精神。好在开了,到底是赶着焐出来了。”刘珏着迷地瞧着满树红花喃喃道。
顾天翔不再说话,一口一口喝着离人醉。他幼时和刘珏一起给皇子们做过两年伴读,刘珏淘气活泼,他内向沉静。因为身份不同,他牢记父亲告诫,心里却是极慕刘珏天马行空,想干吗就干吗的性子,加之刘珏热情,天翔愿意跟着他,两个人倒是交好。现在和他待在临南城里时不时聚着喝酒聊天,也逍遥快活。天翔向来话少,刘珏时常嬉皮笑脸,没人陪也能自得其乐。两人聚一起久了,也就习惯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人沉默少语的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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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7)
更新时间:200992818:44:00
字数:1179
“呀!这离人醉果然好酒,好名字!我倒有几分醉了。天翔,你今天见那人,怎么会笑了六次?”
刘珏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刘英侍立在一旁,听了暗暗叹息,主上只要一遇到三小姐就像失了方寸似的,看着冷静,心里早急得跟什么似的了。果然,顾天翔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喝酒,半晌方才慢吞吞地问道:“你好男风?”
刘珏一口酒便呛了出来,俊脸咳得通红。他动了动内息顺了气,这才斜睨着顾天翔道:“对啊,那双眼睛像极了阿萝。”
顾天翔皱了皱眉。三年前听说刘珏未来的少王妃、相府三小姐被掳至了南方,刘珏一怒平了沿途山贼,还消沉地待在军中,不肯回风城那个伤心之地。这下变本加厉,连长了相似眼睛的男人也不放过了。怪不得他总觉得看程箐眼熟,原来与画像上的眼睛相似。他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道:“那个程箐不是敌国细作,倒像是出身大家,谈吐不俗,怕是不会允了你。”
“是啊,跟了半天,也没想好下不下手。”刘珏瞧着一朵海棠花给寒风吹得微微颤抖,淡笑着答道。
顾天翔想起程箐,不禁觉得可惜,这般人物咋就倒霉到长了双跟阿萝相似的眼睛呢。他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你也会叹气?肯对他笑,为他叹气,才认识就这样,你不会和哥哥我抢吧?”刘珏调笑道。
他竟在意至此?!顾天翔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正他笑过了,也叹息过了,何妨再让刘珏惊一惊?顾天翔冷着脸道:“抢也无所谓。反正许久没和你打过架了。”
刘珏一怔。手里一紧,杯中酒晃了晃,他一口饮尽。顾天翔有几分好笑,也有几分心疼,刘珏虽说比他大上一岁,从小却是他照顾刘珏多些,“那个程箐真似玉雕出来的五官,神情自若,和我谈话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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