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公子,这个事情,就如唐二公子所说的,你不要参与。毕竟不是好事,而且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我个人。”白衣抬起手,看来看手心上的血,眼底掠过一丝寒光,“还有,谢谢你。”说罢,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独自坐在桌子前,打量着手心的伤。
唐仪说,安插在颜门的人,那说明,这一次消息的确是可靠。而今他们不仅要对付颜绯色,还要把目标放在木莲和颜碧瞳身上!想到这里,白衣再度握紧手里的剑!
南宫芜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一直亮着灯的房间,还有一动不动的身影,突然有些不安起来。白衣今日的表现太反常了,以至于,她无法猜透反常在哪里。一个经历了生死的剑客,竟然会听到消息而将茶杯捏碎,伤了自己。这其中,不是有大恨,则一定有大爱?
“南宫公子,如此晚了,为何还不休息?”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身影,南宫芜一回头,便看见唐仪一身月牙色的袍子站在回廊的尽头。月光洒在他身后,让他整个人都飘逸脱尘起来。
“还不是很困!”南宫芜笑了笑。
“看南宫公子有心事。”唐仪走上前,轻声问道。
“得不到碧灵芝,家父的病得不到救治,自然会这样了。”南宫芜走到院子处,看了看那昙花,声音有些酸涩。
唐仪眼中微微一闪,低声道,“韩公子,真的抱歉,这次没有帮到你。”
“没什么,这不怪你,我回想其他办法的。”南宫芜抬眼看了一下白衣的房间,突然想起什么,道,“唐公子,我可否问你一事。”
“你说。”
“我是初来这里,之前在大慕,并不了解这里的事情,所以,对我家管家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甚了解。今日见他如此伤心,我心生难过想了解一下,四年前,燕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罢,南宫芜走出花园,避免让白衣听到,还特意到贵客楼的亭子边坐下来。
对这个,她太好奇了,因为,她总觉的,四年这个数字,会让她想起白衣曾爱过的那个人。
唐仪有些沉默,看着亭子外那月光下的一池鲜花,嘴角有些苦涩。
“四年前,对燕国,对所有武林人来说是一个噩梦,和一场永生无法忘记的浩劫。其实,这件事情,应该要从六年前说起吧。”唐仪靠在石凳做了下来,随手摘了一株花,一边细看,一边陷入回忆。
“六年前,我们唐门虽说在潋江一带,占位首要,然而始终还是暗地里有些对手在较劲,私底下,几方都会做一些见不得光事情相互排斥,武林无盟,都期待削弱对手,让自己更强劲起来。然而,突然有一天,无极门一夜之间被几乎被灭门,苟活下来的人说,那夜漫天桃花,绚烂飞舞,宛若染着朱砂的大雪,纷纷扬扬,天空中,无数红色绸带腾空而来,有人在吟唱,桃花落地,桃花索命。桃花,落了一地,无极门几乎无人生还,逐而又是另外一个门派,一个接一个的遭到毁灭,而每一次,都有人在空中抚着琵琶唱那首葬魂曲。两年时间,江湖门派全都躲起来,都萎缩着脑袋怕被毁灭。”说罢,唐仪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似乎六年过去了,都没有忘记那些片片桃花,还有遍地伏尸。
“也在那个时候,一个诡异的门派崛地而起,甚至江湖人士一听到这个门派,都个个满露惊恐,闻而避之——那便是颜门!而颜门的门主,便是人们连名字都不敢提及的魔头。”唐仪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然而口气却有一种崇拜之意,“即便是现在,他们商量着如何刺杀那个人的时候,都不敢将他的名字念出来。据说,即便是地狱的死灵听闻到,都会退避三舍。”
“死灵?”南宫芜脸色顿时一白,曾经听说有过这样的东西,但是,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传说,“死灵都怕他?那他到底是什么人?那漫天飞来的桃花,那些红绸,是怎么上天?”尽管看不到那情景,但是南宫芜几乎能想象,那种壮观而惨烈的情景。
血染的美丽,是吗?
“什么人?呵呵呵,都说了,他的魔鬼。是魔鬼啊。”
“那,那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澎湃,第一次,她很想知道,那个人,那个能让整个江湖闻着变色,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唐仪身子一震,看向南宫芜,觉得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的让人舒心,也在叹息,幸好她没有生在那个时候,不由的,他探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长叹一声,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道,“颜绯色!”
“颜绯色,朱颜绯色的颜绯色吗?”南宫芜轻声的重复道,眼眸轻闪,“为何,一个魔头,竟有如此好听的名字?颜绯色,颜绯色,朱颜绯色。”
(十七)
“唐公子,你说,那个魔头为何有这般好听的名字,一念道它,我就不由的想起了漫天的红霞,美得不可方物,还有那些桃花,不该是很美的东西吗?为何却成了死人的标志呢?”南宫芜满心疑惑,不由的又问道“那,那样的人,喜欢如此美的东西,他又是长得什么摸样呢?恐怖狰狞,还是狡猾丑陋?”
“你错了。”唐仪笑着摇了摇头。
“错了?”南宫芜蹙眉,忙问道,“什么意思?”
“据说那人有一张倾国之色,宛若天神般高贵,却有如女子般娇美,甚至,燕国第一美女在他身前,美貌都不及他三分。然而见过他真容的几乎没有几个,大多都命丧黄泉了。不过他的美貌却是众人皆知的,只是到底美到了什么程度,或许只有见过他的人,才能知道吧。”
“天!这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男子!”南宫芜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一个比女子长得还好看的男子,竟然是杀人不见血的魔头?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虽然怀疑,然而脑子却不由的浮现那桃花满天的情景,宛然一副朱砂图,那个妖-媚的男子,就傲然立在风中,扬眉轻笑。
“这是真的。”
“那……那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早些出生,早些来到这里,身临其境,而不是听他人描述。
“四年前,颜门的势力,覆盖了整个燕国,直达燕都,在那里蔓延开来。他控制了皇宫,逼七王爷也就是如今的圣上造反,带着自己的禁军被迫离开燕都,而他却带着驻守皇宫的禁军一路追杀而来,将他们围在骊山脚下。”
“这个燕国都一片混乱,到处人心惶惶,甚至传言,那颜门既不是想夺取皇位,也不想自建王朝,他不过是想要整个燕国翻覆在他手心之下。他要的就是血满桃花,伏尸满地。骊山之前,燕氏皇族,全部都遭到了灭杀,最后只剩下当今圣上被困于骊山。骊山之战,武林为了自保,为了利益为了能重新站起来,都不得不联合起来,前去骊山,一同奋战。”
“然而,都不过是强弩之末,谁都知道,被困于骊山的军队几乎没有多大的战斗力,而武林盟力量也薄弱不堪,这一次,都是以卵击石。”
“那怎么办?那颜门门主,既然能控制皇宫,逼走皇上,还将他们困于骊山,而且他们势力这么广,如何拼得过啊?”手心都出了汗水,她急切的想知道,燕国是何时恢复了现在的安宁和富饶。
“是啊!有时候我们也很纳闷,而且这问题,让我疑惑好些年。那次我们带着人赶往骊山,得到了秘密送来的骊山地图,据说那是颜门的机密,也不知道是谁弄出来了,这样我们前往骊山,才不会陷入沼泽,和他们的埋伏。”
“然而,我们队伍还没有到骊山,前方传来消息,说,胜利了,燕国军队战胜了颜门!”
“啊!?”南宫芜惊呼出声,“为何胜利了?怎么会这样?突然胜利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燕国在四年前,就是骊山之战胜利后颁发了一道圣旨吗?”唐仪脸上多了一些庄肃,抬头默默的看着那一轮月亮,“皇上颁布了圣旨,至此燕国无论多少代帝王,都不得册立皇后。”
“不册立皇后?这么奇怪的圣旨,后宫之大,怎能无后呢?”南宫芜是越来越糊涂了。
“这一道圣旨是为了纪念在那次战斗中负伤最后不治身亡的王妃,也是后来的皇后。”
“皇后?这个……”南宫芜突然沉了一下,似乎有听说过这么一人,因为年前要来这里的时候,父亲不要她来,说这是燕国的雪祭,据说是为了祭奠一位皇后,“那她,为何也到了战场?”
“据说,那日大雪纷纷,她披挂上战场,带着部队突围,最后,与那颜门门主,拔剑相持,双方的剑直入对方的心脏,僵持不下,而皇后没有一点退缩。最后,颜门门主负伤,军队士气震动,冲出了骊山。而颜门门主,也没有追上来,听说那一剑几乎要了他的命,甚至倒地三日不起。而七日后,燕都传来消息,王妃病故,而一夜之间,颜门突然销声匿迹,从此就是几年。”
话语间,那手上的花瓣,不知不觉已经成了碎片,飘落在地,孤苦伶仃,让人惋惜。
南宫芜第一次没有接话,而是默默的低着头,脑子里不断的回想起唐仪的每一句。拔剑相持,直入对方心脏。为何这一句,听得她心底隐隐作疼,眼角泛酸。
一个如此狂傲的人,敢睥睨天下,不视皇权,不过是以嗜杀为生的魔头,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剑,而倒下。而依照他的本事,为何没有一剑取了王妃的命?
即便是那位王妃,为何当时也没有取了那魔头的命呢?而那魔头,为何打击如此大,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从来没有过的酸楚,从来没有过的疼痛,她几乎就觉得自己要哭出来,她总觉得,那里面,压抑着别人都不了解的东西。
然而不过也只是谜了。那位王妃已经去世了,而颜门门主消失了。
虽然消息说他又出现,并且还有孩子和妻子,然而,总觉得不可信啊。
夜很深,白衣的屋子,已经熄了灯。南宫芜推开窗户,望着他的房门,陷入沉思。
这个浪迹天涯的剑客,带着满腔不可宣泄的爱慕之意,独走他乡。
而他背后,除了那个神秘的女子,还有什么故事呢?
而他和那骊山,又到底有什么关系?
第一次,如此的想了解一个真相,渴望的,恨不得献上自己的生命。
(十七)
出门看到南宫芜,白衣微微惊了一跳,“你眼睛怎么是肿了?”
“那个昨晚没睡好。”南宫芜笑道,一整夜脑子全是那些场景,旖旎的,惨烈的,却又凄美的。
“多喝一点凉水。”
“恩。那个,白衣你现在要去哪里?”
“见唐闵。”白衣坦白地说道,事实上他已经料到这小子一定不肯罢休,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等在门口。
“我也想去。”南宫芜讪讪一笑,忙跟了上去。
而白衣也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看着白衣包着纱布的手腕,南宫芜终于忍不住好奇,踮起脚小声,道“白衣我想问你一个事情?”
“这不像是你说话的风格!有话就问吧。”早看出她有心事,却难得憋在心里。
“我想知道关于大燕前皇后的事情?”
“什么!”他赫然停住步子,转身盯着南宫芜,眉间有隐隐地怒气,“你刚才说什么?”
南宫芜没有料到白衣会突然停下来甚至脸色竟然如此难看心里顿时一阵疑惑“我,我昨晚听了一些关于四年前发生的事,也隐隐知道当日骊山之战,若不是皇后亲临战场,杀了颜绯色,今日燕国必然在他控制之下。”
“你在哪里听说的这些?”白衣目光一潋,眼底寒意越加浓烈。
“你生气了?我不过是真心的敬仰皇后,想多知道她一些事情罢了,你没有必要如此生气。”看到白衣突然变了脸,南宫芜有些捉摸不透,“你若是知道告诉我罢了,不知道便不知道了。有必要这样吗?”
“我不知道。”半响,白衣冷冷地说道。
“哼,你不知道总有人知道。”
“韩管家,韩公子,竟然如此之早?”远处传来一洪亮地声音。
白衣一回头,眉也蹙了起来。来的人正是唐闵。
“唐公子。”
“唐公子。”白衣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笑道。
“韩管家,唐某已经在此候着,那些人已经在里面等了。”唐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恭谨地笑道。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白衣点点头,回头看了南宫芜一眼,示意她就在外面候着,不用跟进去。
于是几人三三两两地进了内屋,而南宫芜却百无聊赖地留在门口,却瞥见一群丫头慌张地从一个院子里跑出来,有些全身是水,个个面露惊恐。
“这林小姐脾气还真是大。”最前面的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埋怨道。
南宫芜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这里正好是唐闵的院子,而宁沧澜按理说关也就只能关在这里。毕竟这里是唐家堡宾客众多,如果她以男子的身份闯进去,自然会引起注意。
看着白衣商量半天都还没有回来,南宫芜想了片刻,最后还是跟着一个倒水的丫鬟,用自己的软经散将其迷晕,换了丫鬟的衣服。这个衣服可真是难看。
南宫芜极其不舒服地走进唐闵的院子,看见一处房间外守着好些丫鬟,不过这些丫鬟都站得远远地,生怕接近了那房间。
“都给我滚。”猛地,里面再度传来茶杯的破碎声,又一个丫鬟吓得冲了出来,慌忙躲在小院子门口,刚好看到南宫芜走了进来,便拉住她上下瞧了一番,道“你是哪里的丫鬟?”
“我是新进来地,管家刚才安排让到这里来地。”
“好,来得正好。”那几个丫头一听,脸上都浮起一丝大松一口气地笑容,道“来,这个是新娘子的衣服,你想办法让她换了,如果不合身还得赶紧去改。”
“好的。”南宫芜尽量地埋着头,抱着衣服走了进去。
“等等。”刚走到门口,一个丫鬟拉住她道“你可要小心点,这小姐脾气可不小。”
“我明白了。”没等那个人说完,南宫芜已经推门进去并迅速关上门。
孰料人还没有站稳,身后突然利器飞来,直朝她后脑勺,若不是反应快她一定遭殃。
“哎呦。”看着地上的一地残渣,南宫芜不由的瘪瘪嘴,这个真浪费,这么好地东西都给毁了。
“你们都给我出去,放我出去。”又一个杯子飞来,这下南宫芜身子一点,掠地而起,落在宁沧澜前。
看到坐在榻上的女子,南宫芜先是一愣,但是还是一眼认出来,一身白装,相貌清丽脱俗,然而气色很难看。
“宁小姐是我?”
“你是谁?”宁沧澜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不禁问道。
“嘘!”南宫芜做了一个手势,低头检查了宁沧澜的脉息,才知道她也被下了药,于是掏出自己做的青花丸,让她服了两粒,“这药可以让你恢复精神,但是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不然唐家堡的人还会给你下毒的。”
“南宫公子,不南宫小姐,真是你?”宁沧澜疑惑地问道。
“是,不会才分开几天你就不认识了吧。”
“哪里,小女子对你一直心存感激和歉意,当日没有来得,”
“哎,都过去了,先不说这些。我告诉你,现在白衣公子也赶来救你了,我们一定要和他会合,好好商量一下。”
“白衣?”宁沧澜一惊,忙拉住南宫芜问道“他还好吗?上次他中毒还受伤,没事了吗?现在他在哪里?”
“你别急。”
(十八)
“你别急。”南宫芜轻轻的坐下来,看着宁沧澜,小声道,“现在我再给你一粒药,你吃了,基本上就能恢复功力了。现在,因为你吵闹的太厉害,如今,里外都守着人,怕你离开。你先配合她们,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再找机会离开。”
“可是,白衣公子呢?”宁沧澜脸色微红,她到不是担心自己,而是一次次救自己的那个人,“他的毒可解了吗?”
“他,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已经给他解毒了。宁小姐,你先听我说,这个是药,这个是笛子。”南宫芜将自己的那只笛子递给宁沧澜,道,“如果今晚你能让她们放松警惕出了唐家堡,就在城外的亭子吹响它,即便是十里之内,我也能听到,到时候我们就来找你汇合。”
“南宫小姐,对你的恩情,宁沧澜将一直记得。”宁沧澜握紧了南宫芜的手,感激的说道。
“不用了。我先走了,到时候汇合。”安排好,南宫芜便出了房间,此时,外面的丫头个个都翘首看着她。
“怎么样了?”其中一个丫鬟忙问道。
“林小姐说,还行,然后说累了睡了。”
“天啊!总算消停了。”丫鬟们赶紧拍拍胸脯,随即,退出了院子,仍旧不敢靠得太近。
此时,将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南宫芜心里一阵高兴,也寻思着如何将碧灵芝拿到,这样,再找到最后一味药,就可以回大慕了。
回到贵宾楼,便急冲冲的推开自己的房门,打算进去,去不料被人唤住。
“站住!”那一声厉呵,吓得南宫芜身子一震,手上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却不敢再动了。因为,身后那人是唐仪。
“你是哪院子的丫鬟?竟然敢私自闯入贵宾楼?”唐仪走上前来,问道。
“奴婢……奴婢……”南宫芜脑子一时蒙了,既然唐仪能问哪家院子的丫鬟,就说明他对唐家堡丫鬟的分工都几乎了解的,而且,也明显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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