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琴音连九天作者:未知
落雪琴音连九天第26部分阅读
得不成章法,铁其那大喝一声,令亲兵守卫可汗太子,退走北部。
“有客至远方来,大檀可汗如此急于退去哪?”桀骜笑声又再扬起。
威风凛凛的乌龙驹载着墨色皮裘戎装帝王带着威慑傲人的气势而来,铁蹄踏破王城,纷沓而至。身旁赤兔马背上雅白戎装将军正是贺兰容颉,两人扬着不可一世的轻狂笑意,手中长弓兀自抬起。想来适才那射断王旗的杰作便是这二人所为。
柔然可汗大檀与太子在大将军铁其那亲兵及王城守备军护卫下苍然遁退。
泰常二年十二月十五
魏帝御驾亲征五路轻骑军,太尉长孙嵩左边路军击溃柔然西军;司徒长孙翰领兵由西道向大娥山,卫尉楼伏连东道向黑山,越过大漠,合击柔然可汗庭,占领王城。
此战魏帝领军舍弃辎重,率轻骑兼马奔袭,直逼栗水。柔然无备,临战震怖,民畜惊骇奔散;柔然可汗大檀忙焚穹庐,绝迹西遁。
三路军合围柔然精锐腾狼军激战一日一夜,腾狼军在统帅铁其那回军后拼死顽抗,坚守北地令得可汗大檀携太子王族脱逃。
大檀王弟匹黎先在东部闻魏军至,率兵欲救其兄,途中遭长孙翰骑兵截击而败,其渠帅万人被斩杀。
贺兰容颉大军留守已被攻陷之柔然可汗庭王城,派兵护送各国使臣安全离去。
日暮,天上飘起了雪碎,又要下雪了呢。
丹萝拉着宝珞依依不舍话别,“姐姐,你不要忘记跟我的约定阿,一定要去找我。”泪眼欲泣,倏又道:“跟姐夫一起去。”
宝珞报涩一笑,“我们……尚未成亲。”
丹萝揽住宝珞,轻声道:“他爱你至深,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到,以他……这样,实是王族异类,”说罢放开手,与库耶达坐上马车,挥别而去。
宝珞展开手心,一袭桃色纱巾,潦草写上“十日后伊吾戊镇”。舞孃在龟兹国特使离去时匆匆塞入宝珞手中,是约定十日后见面么?
王城北激战仍在继续,攻陷王城后拓跋嗣早已前往战场亲自督战,能与铁其那精锐大军一战是他梦寐已久,成败在此一役,若任由其逃脱,他日必成大祸,围迁之,解了十数年心头大患。遂三军速破柔然东西南三面大军,另遣轻骑部队拖延腾狼军支援,逐渐将铁其那大军成三面包抄之势,逼退至“搏格达”山脉前腹地。腾狼军虽处于劣势,阵型依旧不乱。果不愧是威震漠北草原的鬼神之军。
宝珞与贺兰容颉策马立于崖壁上,俯瞰整个战况,崖下的深渊就是那日所发现的原油冰层,几条条简陋锁链悬在崖边,与搏格达主峰山壁巍然相连,风雪吹得锁链左摇右晃。这里,莫非就是小牧童所说那个通往诅咒之路的吊桥?桥上踏板多年荒弃早就是支离破碎,黑深深铁索引向之处竟让人不寒而栗。
崖下厮杀之惨烈空前绝后,雪不停的落下,尚未触及地面已是染红,遥看白茫茫素裹遍野,唯那战场中暗褐赤红,触目惊心。
看此形势,她心下已是明了嗣所做布局,擂鼓轰然响起,闷声震得人心跳加速。魏军骤然后退,地表忽窜起冲天火光,竟像是火龙腾蛟而起,沿着凿开冰层的轨迹瞬间将腾狼军围困在雪山脚下。魏军严守火圈之外,不费吹灰之力斩杀逃窜而出的柔然兵将。
迅速燃烧的原油逐渐融化地表冰层,火焰浓烟笼盖住天际,恐惧尖厉的呐喊、惊马嘶鸣、响彻不绝。火光中似被撕开一道溃口,远远可见铁其那在亲兵掩护下冲出火场,却未突围而逃。奋力厮杀围堵而来的魏军,刀光浸染血斑仍是咄咄刺目,刀落之处魂飞魄散。
忽的魏军不再围攻铁其那及其亲兵,让开了一道空场,暗夜杀神模样的帝王策马行近。一场王者与王者之间的对决。最终魏帝提起柔然狼神铁其那的头颅结束其轰烈的戎马一生。他以狼神的傲气战死,魏帝下令厚葬其身。其亲兵骤全数自刎殉主。
火场盛久不衰,浓烟染黑天空中飘雪,黑雪乌压压落满大地。
“传说中的第十八层地狱,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火海,人堕其间,永世不得翻身。”宝珞喃喃说道,清澈的双眸竟被火光映得通红。
“残酷么?这便是战场,这场火,恐怕得烧个三日三夜。”贺兰容颉不由自主取出腰囊中的陶埙,悠远、悲怆的埙音,又再响起……
身后马蹄声逐远而近,英姿勃发的帝王翻身下马,向前走来。浴血归来的王者,眼瞳中毫不掩饰胜者的光芒。
“他是个值得敬重的对手,输仗而不输气势。”他牵起她的手,“男人总是用他人的鲜血来奠定自己的野心欲望,你会不会觉得卑劣?”他实是不想她目睹如此血腥的战争。
宝珞静静凝视前方火光,“生存之道莫不过如此,当穿上军服那一刻,便是军人,能战死沙场也是一种荣耀,只有平定四方,才有真正的太平,才能保得子民安居。”虽说前世所经历过无数杀戮,早已对生死淡漠,但是亲眼目睹坑烧万人,心底仍是涌起无尽悲凉。
嗣,做了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情,而她却做不到旁观者那样平静无波。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过年真的很少人上网捏,好冷清__
续缘北风城(八)
贺兰容颉的埙音顿然一止,“选择了战场的人,死在战场上是一种荣耀,皇上,你比微臣幸运,有这样的知己。可惜,你是帝王,真正的太平,不属于你我。”
宝珞愕然看向贺兰容颉,此话……隐含他意。
拓跋嗣眼神一黯,寒声说道,“我从未经历过真正的太平,也未曾想过有一天能见到,征战讨伐纵然满足了某些成就感,但却比不上内里倒戈更令朕心寒。容颉,非要如此么?”
“若你不是帝王,我们该是永远的好友,若我不是贺兰家嫡子,我会比现在快活百倍。”言语间挟带着轻狂的自嘲。
“贺兰容颉!你疯了么?你莫要胡言乱语了?”宝珞上前一步,满脸不可置信,这个曾经飞扬跋扈的少年将军此时眼神却是高深莫测,
“颜姑娘,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他话音刚落,四边不知何时冒出十余名身着北魏戎装的虬须刺客,森寒砍刀直奔拓跋嗣而来,刀身蓝光凌洌,竟是萃了剧毒。
拓跋嗣傲然一笑,将宝珞护在身后“贺兰容颉,你也太小觑朕了吧,你们几个人便想谋逆?真是自不量力。”说话间已是刀剑交错,刀如猛虎,剑如飞风。
贺兰容颉仍是静静站立在风雪中,苍白如傲梅,“陛下,容颉从来不敢小觑你,所以便很不君子地使用了散功粉,越是用力,便消失得更快。”
拓跋嗣身形一滞,内力果然是在逐步流失。“咻”一声响箭破空,他发出召唤燕云十八禁尉的暗号。
“陶埙,你将散功粉藏在埙孔中,风向将粉末飘向我们,原油燃烧呛鼻气息掩盖了散功粉的味道,你……卑鄙!”
“颜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
宝珞抽出短剑,挥向战团,她早已内力全失,散功粉丝毫不能影响。若论武艺她本就不精,但是杀人的技能上辈子就已经融进血液,腾挪跳跃的间隙解决对手,出剑定中要害。袖中暗器也倏倏奇发,与拓跋嗣拼着力道未散竟也解决了半数刺客。可是眼看他气息愈加絮乱,宝珞心中焦急。
退至铁索吊绳前,山脚下熊熊地火燃烧不尽,浓烟密布上空,燕云十八禁尉能看到响令及时赶来么?
肩头一麻,贺兰容颉不知何时欺身而来,点了宝珞麻|岤,她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刺客一步步将拓跋嗣逼近断壁,轻功掠上铁索桥,刺客也攀上铁索,在半空中打将起来。
宝珞袖中银针蓦地刺向自己肩|岤,缓解麻|岤的僵直,眼睛一瞬不瞬凝视铁索上的身影。不多时云雾浓烟蒙住了他们越战越远的踪迹。远处山坡下隐约可见燕云十八禁尉领兵赶来。
贺兰容颉双目戾气丛生,挥起手中长剑,便砍向铁索。
“不要!”瞬息惊骇得心胆俱裂,手腕中的蓝珠卷向贺兰容颉手臂,拼尽全力往后拉,却抵不过他臂力的强势,眼看铁索断裂,她毫不迟疑用空余的手一把拉住铁索末端,巨大的断裂冲力倏将她抽拉而起,向着搏格达飞荡过去。而右手腕扣住的蓝珠竟将贺兰容颉也一并卷了来。
风声鬼哭狼嚎似的凄厉无边,浓烟早已迷住了双眼。绝境求生的本能技巧瞬间涌了上来,看到眼前雪白山体乍现,她松开紧牵住铁索的手,“嘭”的声响,撞开碎石雪块,两人先后翻滚落到雪山壁上,足下一阵钻心剧痛,前额磕在巨石沿边,眼前骤黑,无边黑暗蓦然笼罩……
贺兰容颉跌落在雪堆中,就地一个翻滚,躲开巨石。稍作喘息便爬了起来。手臂上还缠着柔韧软丝,顺着丝线寻过去,却见宝珞倒在雪块乱石中,额上涌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颜姑娘……”扶起她,还有气息,点|岤止血,他竟有一丝心慌。
四周望去,他们似是掉落在一个冰石山壁上,凛冽寒风未曾停歇凄厉的叫啸,这里,几个时辰就能将人冻成冰雕,得找寻一个避风的山坳。
“颜姑娘……醒醒……你这样会冻死的。”他用力拍打她的脸颊,她浓密的眼睫颤动,舜又蹙起秀眉,似是剧痛伴随着清醒过来。
宝珞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贺兰容颉凑近来那双布满焦乱的暗蓝双眸,见到她醒来倏又舒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双手将他用力推出去,他一个不防备,狼狈仰摔在雪地上。
她欲站起扑过去给他补上一刀,左足一阵剧痛,“啊!”痛叫一声倏又摔倒在地,方才觉全身痛疼,她那毫无防备摔落下来,血肉之躯撞飞无数碎石雪块,看来竟是伤到了。
那方躺在雪地的男子闪烁着蓝眸,嘴角挑起一个讥诮的笑容,倏又真的笑开来,“就这么想我死么?我若是死了,你现今这个样子也活不成。”
“我能不能活不要你管,你……你害死他,我便杀了你给他报仇再去陪他又如何!”她杀意未止,蓝珠出手击向他面门,他一个翻跃,避开了去,手腕转动,一把将蓝珠抓在手中。
面带挑衅笑看着她。
宝珞也回给他一个冷笑,末指微动,蓝珠瞬间呼啸旋转出锋利尖刃。血珠洒落,还好他反映够快弹开那个诡异的小武器,仅是割破皮肉,若不然整个手掌都要绞碎了去。身形转动,他快速欺到她身畔,点了|岤道。
“呵……不能太过轻视你呀,你究竟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毫不在意地甩去手掌心血珠,冰寒地冻不多时伤口就凝结了。
轻叹口气,他俯身将她抱进怀里,向后山走去。她|岤到被封,浑身不能动弹,知道叫嚷也是无用,便恶狠狠瞪住他,假如眼神能吃人,他该是连骨头渣子也剩不下来。
破开巨石碎雪,不知走了多久,雪山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山路的形状,若不是滑不溜手的冰壁便是四处散落的山石,加上风雪交加,迈前一步均是艰难。天色渐沉,风雪中根本辨别不明方向,时不时掉落的碎石,崩雪均能致人死命,因此,这是草原上牧民为之惧怕的诅咒之地。
好不容易在山体狭缝中寻到一处可避风躲雪的石坳龛洞,贺兰容颉放下宝珞挨着龛壁坐好,便轻轻抬起她的左脚,脱下靴袜。
宝珞惊怒交加,“你干什么,放开我!”倏又意识到他是在查看脚踝的伤处,“不要你假好心。”口气却不由得软了下来。其实,他真的是无意伤害她,当时拉住铁锁荡过来的时候,贺兰容颉完全来得及砍断她牵着蓝珠的手腕。便也不至于落到如此惨境。
他低着头,看不到眼底的神色,“还好,只是脚踝脱臼,扭措筋脉,没有碎骨。你既不怕死也要过来,不就是要救他么,这样,又怎能去寻他?”温热的手心在她脚踝红肿起来的肌肤上轻轻按揉,蓦地一个用力,将踝骨接上。她似乎早有准备,咬紧下唇,不再呼痛出声。他抬起眼帘,失神望了她片刻,便又低下头给她穿好靴袜。
嗣……不知现今怎样了?铁索断裂的时候,她是没有看到有人跌落山崖,那么,他定是也在这雪山上,散功粉作用起码维持几个时辰,还有剩余的刺客,他……能否脱险呢?他与她的牵绊如此之深,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她而去,若不是这灾难不断的脚踝又负伤,她只想尽快寻到他。
贺兰容颉正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脉上,眉头轻蹙。“你……受过很重的伤,内力全废了?”他抬眼看向她,蓝瞳灼灼,夜幕来临,他神色更是晦暗。“没有内力护体,你今晚非冻死不可。”轻叹一声,他在山坳中寻了几块巨石,堵住狭缝,遮挡无孔不入的寒风。龛洞内顿时黑了下来,只听外边风声愈加犀利。
他在她身边坐下,脱下风氅裹在她身上。悄然无声……
她忽地说道:“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你没有听说这座雪山是个被诅咒的地方么?凡是进来的人没有活着走出去的,何况你已经将唯一的退路斩断,山脚下的原油层大约也要烧上个十来日呢。”语气不尽嘲讽。
只听他的嗤笑声响起,“生如何,死又如何?我贺兰家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此次执行命令的均是我们贺兰家最精英的死士。”
“贺兰将军,权势帝位真的那么重要么?值得用这么多人献血去铺就帝王之路么?何况,嗣,他可有亏待你贺兰家?小皇子虽有你贺兰家一半的血裔,可他更是拓跋氏皇族,嗣的皇弟。”
“颜姑娘,你是有所不知,当年先帝之所以能入主中原,便是我贺兰部与拓跋部联手打下的江山,先帝曾豪言称此乃拓跋氏与贺兰氏共同的天下,并娶了我姑母为后,祖父战死后,我父王更是追随先帝南征北战,巩固基业。可是先帝稳坐皇位却忌讳我贺兰氏之强盛,功高盖主,竟是不动声色削弱我族势力,将太子之位传与庶妃所出皇子,违背当年之约。”
她对贺兰容颉这番说辞不以为然,“国家皇权若是分散,定是弊大于利,先帝此举虽是背信弃义,从国之利害来讲却是无可厚非,若帝位是你贺兰氏,难道你们有更好的做法么?籍口而已,野心、权倾天下才是蜜汁毒药,引得世人前仆后继。”
“哈哈……颜姑娘真是看得通透,永远不要满足所得,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这便是世家王族生存法则,嗣帝登基后做得更好,他更不会退让半步,穆太妃之死皇上认定与我姑母脱不了干系,更是削夺我贺兰家兵权,我父王便是如此愤懑交加,盛年而逝,母亲也……”
风透过缝隙吹进来的声音发出细细的呜吟,他似是用力呼了口气,又说,“我不恨嗣,当我们一无所知的时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是……象我们这样的人,从来就不可以随心所欲,都肩负着沉重的使命,无论是否自己愿意去做,身后,注视着你的是整个家国民族。”
宝珞黯然沉默,这……她又何尝不知道?玥……也脱离不了这样的命运,这种无奈与悲哀却是世世代代延续在皇族天之骄子的身上。
他又轻声笑了笑,“我的使命是将贺兰氏推向更前、更高,得到应得的东西,而嗣他所肩负的又怎么可能比我少?控制了柔然,拓跋氏更是不会满足现状,他的目光所及便是这天下。今日,我负他;他日,又怎知他不会负你?和珞公主,南宋也有你的父王亲人不是么?”
宝珞一愣,他怎会知晓?倏又释然,嗣从未刻意隐瞒,和珞宫忽然冒出她这样一个女子,有心人很容易便能查清楚。嗣之于天下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刻意去忽略而已。呵……想这么多又有何用呢?如今困守雪山,嗣……他生死未卜。
他可有受伤?这样的夜里、这样的风雪,心揪得发痛。
越来越冷了,雪山不比草原,纵是皮氅裘袄,也抵御不住透骨的寒冻,这里,并无枯枝可点燃取暖,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冰寒。她牙关不由得打起战来,又冷又饿,意识渐渐模糊。
贺兰容颉察觉她的异样,心中忽的慌乱起来。将她搂入怀中,慢慢将气息传入她体内,“我们说话,你不要睡过去了,继续骂我啊,是我将你害得这样……”他用力拍着她的脸颊,“你可不能睡过去了,你还没找到他不是么?你不是还要给他报仇?”
“别打了……好痛……”她总算发出微弱的声音,他那悬起的心方才安了下来。
“贺兰容颉,你为什么不杀我呢?那时,你完全可以切断我的手臂……”她亦是拼命去保持清醒,说话……说话……
他揶揄一笑,“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你的时候,就被你迷住了。”他竟哈哈笑开来。
“贺兰公子真是说笑了。”宝珞亦是不置可否,一见倾心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这样的人身上。
他微微闭起双目,仿佛看到那日细雨中的美丽女子,“我母妃也是南宋人氏,以前,每到盛夏,她也是喜欢在荷塘中采莲,她是个温婉善良、柔弱的女人,那时,真的就是这样被你吸引了,后来,才发现你们并不像,你坚强独立,智慧豁达,却与温婉柔弱扯不上关系。”
“你这算是在取笑我么?”
他轻笑,“我倒是情愿母亲能如你这般,就不会那样……母亲做过最勇敢的事情便是在边境战火中救了当时身负重伤的父王,再与他私奔来了平城。父王,便是她的天,所以,他病逝,母亲也随着去了。”他似乎说得不经意,却在黑暗里疲倦地阖上伤恸的目光。
她却感知了他被被母亲抛下时那份忧伤,“你母亲,再也没有回过南宋了么?不会想念亲人么?”
“怎不会呢?她时常拿着家族信物发呆,可是却不能回头了,母亲说过,他们家世代是南朝将门,绝不会认这门亲,那时,在边境与父王对阵的便是母亲的大哥。”
“咦?南朝将军?那会是谁?说不定我也认得。”宝珞此时倒真是好奇了。
“南朝将门一家非萧家莫数。”
“啊……萧家……”她愣了半晌,说道,“萧家女子都很美呢。”
他声音带笑,“我长相更似父王。”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子,好像身体里住着两个魂魄……一个是慈悲的、一个是淡漠的,所以……你很矛盾?”
半晌不再听见说话,似又沉沉睡去,觉得她的身子暖和了许多,于是拂了她的睡|岤,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这样想去守护一个女子,只为她能安稳睡一夜,他所能拥有的,也只有这样一个夜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