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魂宫究竟给了他的小侄女什么担子,竟让她忙碌得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夜梓旸略带心疼地看着五皇兄的遗孤,不觉开口说着:“绯瑟,去做你该做的。不管有天大的事,你皇爷爷跟皇叔都在你身后。”
慕绯瑟莞尔,回得暖意浓浓:“嗯,我知道。”
叔侄二人间温情满满,葵暗嗤,清楚她会明辨轻重缓急,嘴角微扬。
往后数日,他们没有再提过那个所谓的更重要的大事。
良驹疾驰,车轮滚滚,很快就来到了垣国的丰晖皇城。
作为第一强国,垣国的皇城巍峨不凡,其繁华程度,更胜暗羽皇城一筹。可处处都是白绫高挂的凝重,也让这座城池看上去阴沉不已。
一行人在气色不佳的四皇子百里骏接待下,住进了别馆。他们落脚不过一个时辰,便有圣旨到来,恭请康国太子及领主大人进宫。
有晏澄跟着,豹君大人难得没有随行。心知他需要时间清理最后的妖气,慕绯瑟只是细细叮嘱了两句,换了身素服,一脸沉重地步入了垣国的权势中心。
白发人送黑发人,垣国皇帝百里旭飞虽是满面哀伤,却也没失了君王气势。若有深意地打量着人群中天人般的小领主,老人不算亲和,也不轻慢,亲自陪同他们前往东宫。
又是满目刺眼的白,少女缓缓走着,想起慕天鹤过世的一幕,满心黯然。
“领主大人,劳您走一趟,实在过意不去。”百里骏走在慕绯瑟身边,凹陷的双颊无声地说明着近期四皇子的心力憔悴。
一母同胞的皇兄竟撒手人寰,他视如己出的小皇侄又成了那模样,他却无能为力。请领主大人出行,无非是想让这个对百里雍有极深影响力的少女将男孩拉出深渊。
慕绯瑟摇摇头,“殿下太客气了。我与皇孙殿下一见如故,他若有恙,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百里骏强打起精神,拱手揖礼,“那就劳您费心了。”
简简相谈,众人便来到了不曾拆撤的灵堂。
棺柩已不在,唯有一对灵牌摆于正中。守灵的宫人们停止了小声的哭泣,僧人们也暂停了日夜无休的诵经,打着佛偈向皇帝和贵客问安。
人群中,没有看到百里雍的身影,少女黑眸微闪。像是看出了她在找寻什么,百里骏轻声说了句:“雍儿在房中已有半月,足不出户,连出殡也不曾现身。父皇体谅他受惊过度,免了他操办身后事的职责,由我接了手。”
忧心忡忡地点点头,慕绯瑟依照着礼数焚香燃烛,待完成了康国极是郑重的悼念后,朝百里旭飞盈盈福身。
“陛下,晚辈想前往后殿探望皇孙殿下,望您准肯。”
老人盯着少女看了一会,疲惫地说着:“慕领主有心。老四,你陪贵客前去吧。”
“儿臣遵旨。”
“多谢陛下。”
少女正想转身,百里旭飞突然说道:“慕领主,雍儿受创过度,若有胡言乱语,还请莫放在心上。”
这是在警告她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多话么?慕绯瑟微微挑眉,清淡应声:“晚辈明白。”
“朕已命人在别馆中设下筵席,诸位风尘仆仆而来,也该好生休憩。老四,莫让慕领主太辛劳。”老人说罢,朝夜梓旸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康国太子携手而出。掌权者要谈的事儿,总不能在这一片凄哀中进行。
百里旭飞大抵是不愿她得知过多讯息,暗示了不能在此地逗留过久。毕竟是泱泱大国,怎好在他们这种似友非友的康国来使面前泄露了皇室辛秘。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少女心想着小白的处境,眸色越发深了几分。
由四皇子领路,慕绯瑟很快来到了百里雍日常起居的殿宇。房门是紧闭着的,算得上老面孔的唐四正用衣袖擦拭着眼泪,身畔还站着两个手捧托盘的宫女。
“爷,您开开门啊。好歹吃一点儿,就一点点儿,好不好?您要不想吃这些,奴才马上给您换,好不好?”唐四尖细的声音也带上了沙哑,急得直跺脚。
少女远远看着,蹙眉轻声问着:“他不吃不喝的,这些天怎么熬过来的?”
“强行喂过他,都吐出来了。每天有奴才送清水和食物给殿内的动物,他那时才会开门。有魂师乔装成了宫人,趁那个时候续接着他的身体机能。”
百里骏满脸心疼地答着,快步走近,拍拍门板,“雍儿,我是四叔。有人来看你,开开门好不好?”
看清跟在四皇子身后的佳人后,唐四欣喜若狂,忙不更迭地跪地叩着头,“领主大人,您来了就好了。求求您,劝劝皇孙殿下吧”
少女扶起了忠心耿耿的奴才,有些好奇这人怎么在血洗中活了下来,也没多言语。
她侧耳听着内里传来的窸窣之声,就是没有得到百里雍的回应,无奈之余,她扬声道:“小白,你在里面么?”
又过了半天,还是没动静。慕绯瑟正跟百里骏商量着是不是直接把门撞开,门兀地开了。
穿着一身带血脏衣的男孩站在门边,昔日灵动的双眼无焦距地搜寻着,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后,才闪现了几许光彩。
“瑟,瑟姐姐……”百里雍小声叫着,步步朝她挪来,摇晃的身子让人看着不觉捏把汗。
没等走近,他直直倒向地面,眼疾手快的少女一把拥住了许久不见的小兄弟。一股难闻的馊味和血腥味袭来,惹得她眉头越皱越紧。
怀中的男孩消瘦得令人心疼,她只听见那个听得揪心的声音轻轻呢着:“瑟姐姐,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
话还没说完,他就昏厥了过去。周遭众人惊得慌手乱脚,一阵吵吵着召御医之类的,慕绯瑟轻喝了一句,抱起百里雍便往殿内走去。
唐四聪明地没再大呼小叫,引着她寻到了床榻的位置。小心将他放好,少女抓着男孩的手,银绿光芒瞬时就覆住了他似乎又长高了些的身子。
“唐四,准备身干净衣服。一盏茶后伺候你家主子沐浴,做些清粥小菜,等他醒了,会吃的。”轻声叮嘱着,她浑然不觉自己是在异国他乡的地头上。
“领主大人,这衣服,奴才不敢换。您是不知道,为换这身衣服,还惊动了陛下。是陛下说,爷要是不愿换,就随他。”唐四喏喏回着,摸了摸还在颈子上的脑袋,又是一阵怕。
清淡瞥了又胆小又能活命的奴才一眼,慕绯瑟挥挥空闲的手,“去准备吧,我来。”
210小白,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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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小白,你还有我
既是领主大人发话的,又有四皇子殿下示意,唐四按慕绯瑟说的准备停当,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惨白的小脸渐渐有了血色,又是一阵抹泪。
有之前魂师的努力,百里雍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少女着重维护了他的心脉后,笨手笨脚地扒着他的脏衣袍。
她没研究过男人的衣服该怎么解,费了点儿工夫,才算褪下了沾染着干涸血迹的袍子。眼看着只剩了里衣,百里骏正想提醒小领主男女有别,慕绯瑟兀地喟然说道:“我倒忘了,小白是个男孩子。唐四,接下来的事儿,交给你了。”
拎着带有怪味的浅紫长袍折出了内屋,少女细细打量着上面的血渍,联想到晏宏汇报的讯息,满眼凝重。
等待太监们帮小皇孙洁身的时间,她大略看了看他居住的寝殿。除了皇家惯有的富丽堂皇,还有一处别样的地界引起了她的注意。
几乎与一座小宅子同等大小的宽敞大屋内,安放着大小不一的笼子,形形色色的动物安静地坐在那里,连最聒噪的长尾鹦鹉也在架子上乖巧待着,没有呱呱叫唤。
虽然看到了少女走入这个生人勿进的区域,但循着动物的本能,它们对闲庭信步的陌生人类大感敬畏。
粗略扫过,慕绯瑟发现这里约莫有数十种大小动物。兴许是为了护卫百里雍的周全,并没有攻击性物种包含其中,且都是训练有素。
别看满屋猫狗鸟鱼的,却杂而不乱,也无异味传出,整洁干净,可见对这个屋子有多重视。
少女看着,不觉心酸,这是多疼爱小白,才会把好好的宫殿改建得如小型动物园般。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唏嘘着刚想转身出去,慕绯瑟突然听到了几声极细微的猫叫,似乎在说着什么。
“大毛,小破孩儿是不要我们了么?”
“都跟你说对他尊敬些二蛋,太子爷杀妻后自刎,要不是小主子保着我和那白痴唐四,那个混球皇帝估计也把我们宰了。他怎么可能不要我们?”
“谁让你到处跑来着?好死不死还跑到了太子妃的寝殿去。”
“难得放风想着去找小主子玩玩儿呗,谁知道会看到那么恐怖的一幕。”
少女定睛一看,是两只正在喵呜交谈的折耳猫,其中||乳|白色那只似乎当天目睹了整个过程。
或许动物看到的,跟人知道的,不尽相同。慕绯瑟走近,在它们的笼子前面蹲下,轻声说着:“原来那天你在场啊。”
瞪圆了猫眼,||乳|白色的小家伙颤了颤,往后直缩。这人类女子,为什么能听得懂它们在说什么?
“别怕,我没有恶意。”少女更温柔地安抚着,它们只是普通小猫,她也不希望吓坏它们。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有说服力,抑或是她自身的气质不觉想让兽亲近。折耳猫放松了下来,怯怯说起了那天的见闻。
慕绯瑟专心听着,与她得知的并无过多出入。不过,它说到的某些细节让她稍稍上了心。
“太子妃说那女人是怪物,眼泛红光,她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地就刺过去了。可是太子爷跟疯了一样,根本不听解释,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看错,他杀了太子妃后,还抄起了剑,像是想杀了小主子。可后来他突然把剑往自己脖子一抹,结果溅了小主子一身的血。”
||乳|白小猫说得很详尽,少女边听边点头,瞟眼看了看那些探头探脑的太监宫女,小声问着:“还有没有什么很反常的?”
“太子妃身上的血,有股很奇怪的味道,照理说是那个死女人的。我x近小主子的时候,也闻到了类似的怪味。您手中的衣袍,就是小主子那天穿的,那味道好像有,又好像没了。”
这身袍子可能会是重要的物件,慕绯瑟若有所思,探手摸摸可爱的折耳猫,夸赞了它几句,起身出了百里雍平时最常待的地方。
已在东宫一个多时辰,见换洗一新的小皇侄虽还未清醒,情况却俨然好转许多,四皇子百里骏暗暗宽心。碍于有老皇帝的暗示在前,他朝一脸淡然的少女难为情地说道:“领主大人,别馆内的筵席估计快开始了,我先陪您出宫吧。”
“也好,有劳殿下。唐四,你家主子约莫一个时辰后会醒,伺候他用过膳,让他务必躺回床上休息。”
再次查探过小白的脉象,还算平稳,她也宽慰很多。少女细心叮嘱两句,指尖轻轻拂过男孩渐尖的小脸,睡着的男孩脸上还挂着无法平息的伤痛,她叹息着随百里骏出了宫。
她早已不动声色地让晏澄将血衣收起,既然有异,交给葵看看,应该会有所斩获。
浑然不觉自己把威风凛凛的豹君当做了警犬使用,慕绯瑟刚回到别馆,赫然发现内里添了数位长得极为标致的美人儿。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正站立堂中,回首看到少女后,眼中闪过隐蔽的秽意,礼节却做得分毫不差。
“久闻慕领主美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小王百里贺,幸会。”
看男人的模样很是周正,长得也与垣国皇帝百里飞旭极像,少女微微见礼,一看他身后的美娇娘,心里有了计较。
“三皇兄,你这是?”百里骏皱眉,语带不愉。
太子兄长尸骨未寒,这老三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向他国来使示好。父皇分明下了旨,三个月内不得有任何喜事操办,也严禁达官贵人大摆筵席寻欢作乐。虽说来使不受此约束,但百里贺也做得太明显了。
“老四,我是奉父皇之命来招待康国来使的。据闻慕领主身边未带侍女,我特意调了几个心灵手巧的过来伺候,可万万不能怠慢了大垣的贵客啊。”
三皇子说得体贴,却未能博得慕绯瑟的好感。随便扫一眼都知道有着白嫩纤指的佳丽不像干活的人,名义上是给自己添几个使唤的婢女,可真正的目标是她那位英俊的皇叔吧?
这男人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少女沉吟片刻后,发现他竟与已见了阎王的康国前太子有些说不出的相似。
无巧不成书的,他们的言行中都透着无法遮掩的功利性。她轻嗤,很是不耐。转念一想,垣国皇子人品如何与她无关,她反而暗嘲着自己太敏感的防卫心理。
也就是这个当口,正主夜梓旸也回到了别馆。中年俊男脸色说不上好,但在看到少女关切的眼神后,面容稍霁。
身份相当,年纪相仿,康垣两国的帝二代相聚,免不了又是一番虚与委蛇。宴席上,慕绯瑟鲜少做声,慢条斯理地吃着御膳房特意烹制的佳肴。
其中一道菜正是水晶肘子,她尝了一块,确实像小白说的那般香嫩可口。想起他那时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再想到今日见到他的情形,少女眼睑微垂,遮去了满目神伤。
如果他的宠物没判断错,太子自刎前还想过要弑子,当时若百里雍是清醒的,那受的刺激可要大得多。
她这厢心事缠绕,那头三皇子百里贺再次提起了将女侍留下,夜梓旸不想惹皇侄女不痛快,代为婉言谢绝。也不能就此僵了气氛,三个中年人从东到西,由南至北,扯得天花乱坠。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慕绯瑟耐着性子听了许久,没得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正想离席,别馆外一阵喧哗。
唐四尖细的声音咋呼着:“哎哟,我的爷,您慢点儿。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呐,真是领主大人交代的要您好生歇着。诶诶诶,爷,您别摔了啊”
话音未落,百里雍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堂外,他扶着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快步朝他走来的身影。
“小白,你怎么来了?”慕绯瑟迎了上去,眉头微皱。估摸着他起得太急,又一路狂跑,可爱的小脸煞白煞白的,衬得眉心的红痣越发红艳。
她刚想伸手帮他舒缓舒缓,小皇孙一个跨步向前,死死地抱住了少女纤秀的娇躯,轻声说着:“我以为我做了好长的梦,梦里面有好多好多人,之后我也见着你了。可有那么一会儿我什么也没看见,结果眼睛一睁开,你就不见了。瑟姐姐,我现在还在梦里么?你会不会又不见了?会不会又不见了?”
不知不觉间,百里雍已经高出了她小半个头,慕绯瑟需要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她怔怔看着那双闪亮的黑曜石眸子如今如珠蒙尘,又听着他似梦非梦的呓语,眼眶不觉热了起来。
“小白,我确实来了。一直说要到丰晖皇城来看你,总算是兑现了。”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很自然,少女明白,小皇孙需要一个能将他渐渐引回到现实的过程。
她拉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脸上,“梦里面,我可不会有这么真实。小白,我真的来了。”
百里雍出神地细细摩挲着她光洁的面颊,半晌嘴角勾起了一个稚气的笑容,“原来唐四没骗我。我还以为我什么都没了,连唐四也会骗我。”
再也按捺不住心疼,慕绯瑟抱住了男孩的头,轻轻拍着,无比温柔,“小白,你还有我。”
211再现噬魂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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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再现噬魂妖
在康国太子和自家两位叔辈的灼灼注视下,百里雍像初生稚鸟一般,紧紧跟在慕绯瑟身边,寸步不离。
顾不得一众长辈们会如何评定他们的关系,少女还算客气地向席间三人知会了一声,就带着男孩回了自己起居的院落。
有百里骏的叮嘱,清淡的小食送进了领主大人的房间。兴许是少了那份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小皇孙呆滞的面容恢复了些许生动。
他乖巧地咽着她喂过的食物,一脸依恋,看得慕绯瑟大感心疼。
“瑟姐姐,我今晚可以留在你这里么?”百里雍轻声发问,揪着她的衣摆,眸子里的惶然若隐若现。
少女不作迟疑,示意站在一旁的唐四去请示能做主的皇子们,微微笑着:“我这头当然没有问题。正好有新朋友要介绍给你认识,你肯定会喜欢它的。”
故意没有提起最近的变故,慕绯瑟唤出了早就在魂源珠里按捺不住的小萌物们。连向来高傲的啾啾也贴心地落在男孩肩头,厮磨着他的脸颊,更别提本就对百里雍极有好感的兮兮和卷卷了。
小奶猫在小主人眼神的鼓励下,羞怯地靠拢这个令兽揪心的人类,任他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毛发,软软地喵呜着,像是在给他娇柔的安慰。
这厢气氛温暖,那头却因唐四的请示稍显诡异。原本客套话层出不穷的席间静默下来,半晌,百里骏朝夜梓旸拱手道:“太子殿下,雍儿就麻烦您和领主大人多加关照了。”
“四殿下言重了。百里皇孙之于我,如子侄一般。我等力所?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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