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陌则正常得多。若是能与家人团聚,父亲与兄长们都会吆喝着划拳饮酒,一帮子武将凑在一起,闹闹哄哄地喝到旭日东升。
晏澄没吭声,他的世界里,每一天都是一样,节庆与否,并无差别。
敢情身边都聚了群不懂玩乐的上进青年么?慕绯瑟止不住地吐槽,沾不得酒,畅饮天明一说自然被她直接忽略。
可便宜未婚夫却像是很有兴致,如沐春风地说着不妨在席间行行酒令,无伤大雅地略施惩罚。
对好友的习性很是了解,将军大人暗忖他的语意深长,也加入了过年理应尽兴的说服行列。
深知自家妹妹多年来没有过快活的好年景,慕言对濮阳陌又颇有好感,好声好气地劝说着若是她受罚,他全盘负责。
三人都这么说了,少女有些为难地看向了跟自己一副德行的半吊子师父,只见他泰然自若地点头应好。
寻思着云若澜会用魂源力使诈,慕绯瑟暗笑,随即询问着所谓的行酒令要玩些什么把式,几人便在暖洋洋的厅内聊了起来。
跟班小夫妇忙活着张罗年夜饭,香莲偶尔端茶递水时,回到厨房,与未来相公一阵嘀咕。
她以为会天雷地火的场面,不知为何分外和谐。兴许是适逢佳节,众人心情愉悦,可小婢女却坚定地将这份意外的和乐要归功于众星拱月的主子。
得多大的能耐才能让这群出众的男子只为小姐一展欢颜呐……香莲警觉地瞄看着周遭环境,老妈子似的与富贵絮叨着,倒也没忘了给她的小姐补上去年没吃成的饺子。
膳房里热火朝天,也引来了几个虎视眈眈的小家伙。以啾啾为首的幻兽军团大喇喇地闯进了忙得不可开交的膳房,大有它们也要过个美食相伴的好年的架势。
这是群得罪不起的小祖宗,富贵边笑边摇头,认命地做起了诸如茴香豆之类的小食。好在戌时才开始用膳,不过七八人的分量,以憨实大厨的麻利,完全不成问题。
心满意足的萌兽们带着战利品回到了主人们身边,除了没法现身的青鹤,就连雪晶鹿也悠哉地混到了幻兽大军中。云若澜没有再刻意遮掩自己魂师的身份,神色如常地接收着那些若有深意的打量。
多了群活宝嬉戏其间,欢声笑语中,不觉华灯初上。
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摆满了圆桌,众人围拢坐下,在动筷之前,自然少不得一人一杯屠苏酒。
按照幻魂大陆的规矩,都是年幼者先饮,最后才是长者。看了一圈,慕绯瑟发现就连看上去与自己一般大小的晏庆也长她两岁,无奈先行饮下。
按长幼依次喝过,辩不出年龄大小的仙男成了桌上的长者。云若澜也不以为然,大家长作风地替小徒弟致了几句酒词,不动声色地喝下了他并不喜好的杯中之物。
他轻抿的嘴角还是让眼尖的宁洛看出了端倪,病美男笑了,邪魅不已,“今儿是年三十,咱得先声明,魂源力可不能用来作弊啊……”
138糖馅儿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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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糖馅儿饺子
小心思被揭穿,云若澜清淡瞥了宁洛一记,也不尴尬,“也好,今日就是尽兴之事。不过你的身子可受得住?寒毒未散,再强饮酒,会加剧扩散的。”
正往少女碗里夹着菜,病美男手一僵,仿佛不敢相信头号劲敌会口出关切。俊眉微蹙,但又不觉仙男是隐含它意,宁洛笑笑,回得和气:“适量就好,不打紧。”
本来就很挂念他的身体,慕绯瑟不由偏头问着:“要不还是换些玩意儿吧?”
琥珀眸子闪着明亮的笑意,宁洛伸手握了她的一下,“云先生都说今日只图开心,我又怎能扫兴?放心,我自个儿的身体,心里有数。”
看上去鹣鲽情深,却又让几男都酸涩不已。濮阳陌边饮着杯中佳酿,边爽快说道:“宁洛若是出错,我来受罚即好。你还是别动心思了,大过年的,平安无恙最重要。”
后一句是他对自家好友说的,将军大人的义气相挺换来了病美男会心一笑,受之不却。
少女略微安心,没注意到几人间暗流涌动,笑眯眯地跟坐在对面的晏庆说着:“小毒物,赶不上和你兄长吃年夜饭,也有你的七哥陪你。好好过年,别想太多。”
“哼……”嘴上不领情,可妖娆少年脸上还是绽出了欢喜的微笑。这女人讨厌归讨厌,有些时候还挺善解人意的。
推杯换盏,意兴高涨。一桌人吃得尽兴,边上那堆活宝也闹得欢腾,慕绯瑟看着,心里温暖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爱人相伴,亲人在侧,友人于桌,萌宠同欢。她从前只有同伴,嬉笑怒骂的关心,患难与共的情谊。现在,不知不觉间还多了她从未拥有过的情感。
只是,这情丝缠绕的对象,怎地不是一个人呢?少女按下了满腹心事,听着男人们把酒言欢,想到了张扬着要收尽天下美男的萧瑶。要是她身处此地,会很乐开花吧?
见众人挂心的对象正在若有所思地微笑,慕言也不由得心情很好,“瑟儿在想什么?”
“噢,大家能在一起,我很高兴。”屠苏酒不算烈,却还是让她有些晕眩。大方分享着自己心事,慕绯瑟还真没把他们当外人。
除了香莲和富贵认为理所当然,众人都不禁眼泛精光,包括那个别扭得要死的晏庆。他跟这女人最不熟悉,却也能分得她这等厚爱,是因为自己的奴隶身份么?
妖娆少年忽略着心里的不舒服,晏澄看向她的眼神太温柔,陌生得让他怨恨。可惜他已经失去了毒杀她的资格,别说动手,连想法都会被该死的契约牵制,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老实。
少女在酒意的促使下,越来越健谈。活泼欢快的样子让几人在各有所思的同时,也暂时放下了对某人的成见,真正阖家欢乐起来。
酒酣耳热,慕绯瑟也见识到了几人玩棒虎鸡虫令的风采。
因为有言在先,不得使用魂源力,单凭敏锐的观察力和直觉,几人轮番上阵,也没落下原本想置身事外的少女。
不知是她运气不佳,还是对阵的几人太厉害,代她受罚的慕言喝出了满脸红晕。同样遭罪的还有濮阳陌,宁洛十战九输,却看不出丝毫抱歉的样子,只能苦了酒量颇佳的将军大人。
云若澜本是常胜一方,可也耐不住偶尔几杯烈酒下肚,仙气不再,多了几分异样的魅惑。
笑闹间,子时将近,萌物们早就跑了个没影儿,晏澄扯起醉醺醺的晏庆,准备去放爆竹。没少喝的富贵脸红脖子粗地赶紧端上了一盘饺子,伺候着几位没了正行的少爷小姐。
象征性的食物,一人夹两筷,盘子也就见了底。有两个兴奋的声音同时响起:“哪位吃到了奴才(奴婢)做的糖馅儿饺子?”
香莲和富贵面面相觑,又异口同声地问着:“你也做了?”
没听清他们语气中的怪异,慕绯瑟皱了皱眉,瞬即笑道:“我还说怎么有股蜜饯的味道。敢情你们这个饺子包的是糖馅儿啊。”
香莲也顾不得再追问,欢喜连连:“太好了,小姐,您吃到了特意包的糖馅儿饺子,来年生活肯定甜甜蜜蜜。”
口彩不错,运气也不错,少女微笑着,点点头,却听到宁洛低柔地问了句:“今儿是有两个糖馅儿饺子么?”
富贵的酒劲儿被吓走,暗道糟糕。一般一盘饺子里只有一颗糖馅儿饺子,心心念念想给小姐吃到,现在吃是吃到了,可那也意味着会有其中一名男子会吃到另一颗。
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在这种事儿上乱配对啊……憨实大厨急得扯了扯小婢女的手,可完全会错了意的香莲乐滋滋说着:“有俩也挺好的,成双成对,甜美和睦啊……”
这下完了……富贵都不敢再往男子们的方向看去,忙说要去准备大年初一祭祖的斋饭,扯着坏事儿的小婢女就往外跑。
几人的眼神瞬时起了变化,纷纷互相打量着,尤其是云若澜和宁洛两人,都以犀利的目光扫向对方。
互瞪半晌未果,他们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了慕言碗碟里那颗孤零零的饺子上。头晕眼花的青莲少年憨笑着,似有欢喜地一口咬下,咀嚼两口,黑曜石般的美眸笑成了天上弯月。
“好甜。”慕言满足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成功让三男黑了面。
慕绯瑟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暗暗吁了口气。幸亏是兄长吃到了,不然这饺子吃到了谁嘴里,她都不好做声。
抱怨着自个儿运气不佳的三人闷闷地继续玩起了酒令。其中两人更是清楚,那毕竟是她名义上的血亲,纵有不满也不能对他说出。
见三人不吭声,少女也不说话,醉眼迷离的慕言不觉有些委屈,贴近了几分,喃喃问着:“瑟儿不希望是我吃到么?”
“我没这么想。”他贴得很近,口中的酒香混着热热的呼吸,也喷洒到了她的颈间。腹诽着兄长的酒量,少女哄孩子似的答着,自然而然地搀住了青莲少年的胳膊。
“那我不做哥哥,好不好?”慕言的头倚上了自家妹妹肩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慕绯瑟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兄长烫得骇人的脸,柔声说着:“哥哥刚刚说的是?”
慕言突然立直了身子,抓住了少女的柔荑,“瑟儿,难道是我,就不行么?”
真切听出了兄长口中的异样,她还来不及反应,嘴巴就轻柔而笨拙地吻住。不得章法的舔舐让她惶然地瞪大了双眼,不等推开,来自兄长的亲吻已然结束。
“太好了……”含糊不清地说着,慕言敌不过酒意涌头,靠在那个香软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僵直着身子,慕绯瑟的手一时连往哪里摆都不晓得。就在这时,雄厚悠远的钟声远远响起,紧接着,领主府外爆竹噼啪的脆响此起彼伏。
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三名男子互相拱手恭贺新禧,齐齐看向了发怔中的佳人,眼瞅慕言已经醉倒,哈哈大笑。
云若澜不胜酒力,濮阳陌一人饮了两人的份,皆已醉意盎然。只有清醒中的宁洛察觉到了不妥,只听得在接连不断的爆竹声中,神色错杂的少女轻声说了句:“宁洛,我先送哥哥回房。”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招呼好两个头重脚轻的醉鬼,病美男点点头,将一闪而过的不安挥之脑后。这不正是他等待的局面么?
府上的丫鬟都被放了春假,好心办了糗事的两个跟班躲进了厨房,慕绯瑟只好自个儿送慕言回屋。那张清雅的俊脸有着酒后的酡红,与往日的温文尔雅不同,添了些许稚气,也带着意料外的娇憨。
兄长喝多了是这副德行么?少女将他的荒诞行径归于酒精作祟,却到扶他上了床后,还是心跳狂然。
暗啐着自己荒唐,她小心地褪去了兄长的外裳,用湿巾擦过他微微渗汗的额头,掖好被子正准备出门,听到了一串含糊却字字惊心的话语。
“瑟儿……瑟儿……我要做你的相公,不要做哥哥啊……瑟儿……”
几乎是跌撞着走出了慕言的卧房,慕绯瑟秀拳紧攥,没头没脑地在偌大的府邸里游晃起来。
闷头走着,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仰头看着隐含狡黠笑意的俊脸,还没说话,细腰就被紧紧揽住,腾飞上空。
发现自己被抱着落在了领主府最高建筑的屋顶,少女不解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宁洛,“这是?”
“喏,要给你看的好东西。”惬意地把未婚妻环坐在自己腿上,宁洛指了指夜空中突然变亮的地方。
伴着轰隆的巨响,团团焰火在黑似幕布的空中盛放,姹紫嫣红,如金绚烂,朵朵齐开,令人目不暇接。
隐约能听到人群的喝彩声,慕绯瑟从美不胜收的焰火鸣放中回过了神,回头望着宁洛忽明忽暗的脸,轻声问着:“是无煞弄来的么?”
焰火在幻魂大陆是很昂贵的消耗品,平头百姓家中最多就是放放鞭炮耍耍花灯。这么大手笔,除了富可敌国的无煞少主,她想不出还有谁会如此雅兴。
“开心么?”没有赘言他的辛劳,宁洛只是妖魅笑着,满眼宠溺。
臻首微阖,少女嘴角扬起了漂亮的弧度,“费心了。”
“能博得美人一笑,何谈费心?”宁洛见心上人真心喜欢,越发觉得将那些被她吸引的醉鬼扔回卧房是明智之举。他最近很少能和她独处,不善用机会,怎能一亲芳泽?
心里想着,往往动作也要快上几分。细密的吻落在少女面庞,寻到了那瓣娇美,多情地撷取着内里的甘甜。
被吻得喘不过气,慕绯瑟小手轻抵着他的胸膛,不自觉地应和着,四唇相接,缠绵悱恻。
不期然,她脑中闪过了不久之前那生涩的舔舐,黑眸微闪,满心错杂。
察觉到未婚妻的不专心,宁洛轻哼,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得更近,另一只手则标的明确地钻进了她的褙子,轻柔地抚弄着那方让人爱不释手的浑圆。
便宜未婚夫的狼行让少女一时心无杂念,忙不更迭地扯住了他越发狂乱的动作。见他还想继续,又羞又恼地咬在了挣脱不开的好看丰唇上。
按捺着熊熊的欲念,宁洛总算如她所愿,放开了舍不得释口的甘美,低低笑着:“再过四天,便是你及笄之日。要不,把时间再提前一些,开春便挑个好日子完婚?”
气喘吁吁的慕绯瑟还是被紧紧圈在病美男并不羸弱的怀抱中,他的鼻息有意无意地掠过刚刚被润泽的娇唇,让她禁不住有些战栗。
“说好了这事以后再谈的。”怨念着自己的抵抗力,她的防线在他们面前总会轻而易举就瓦解。
宁洛深深凝着有些心虚的娇俏佳人,把胳膊勒得更紧了些,“要是那时还得不出答案呢?或者,某人届时还是要铁了心把我割舍,我可不会接受这种结果。”
大过年的,也不顾忌什么叫做家和万事兴……少女瞥了眼那张疑似在呷醋的俊脸,也不想他抱太大希望。
“云若澜是我师父,也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子。宁洛,就算是我对你有情,我也不会离开他的。”初恋总是美好的,若能安守到老,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一听这话,宁洛反倒安慰许多。之前早已听她说过不止一次,和云若澜如何如何,可今天却是她第一次正面承认了她心里有他。
不知该是喜是悲,他轻眯着琥珀色的眸子,笑得危险,“两个人都放不开,瑟瑟莫非想大享齐人之福?”
被问得一怔,慕绯瑟尴尬地扭动着身子,想脱离那个越贴越近的怀抱,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还不乐意呢”
等意识到眼前人耳力非凡,她有失言之嫌时,唇间早已满溢着他的气息。
像是惩罚她失言,宁洛将她的唇瓣吻得生疼。有怒意,有爱火,还有无可奈何。
灯火通明的极乐城,谁人又知,流光溢彩的夜幕下,有对璧人正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亲密相缠……
139及笄之年
收费章节(16点)
139及笄之年
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整个幻魂大陆都沉浸在欢庆的气氛中。
而其中一部分人的心情,难以言喻。大康皇室的团圆饭,吃得很是诡异。平日提起平王就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皇帝夜商竟赐座于侧,与七子夜梓旸好不亲热。
这种不曾言明的宣告,让太子及其党派深感不安。于是,在大年初三,趁着新妇回家省亲,夜梓皓也出现在了慕府。
慕天鹤被老皇帝宣进了宫,接待既是贵主又是佳婿的太子殿下,重任便落在了慕少华身上。慕府的女眷们见慕清韵不见新婚之喜,也不敢出气,揖礼问安后,便携新妇识趣地退出了大堂。
年纪差别不多的翁婿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色越来越差的夜梓皓终于耐不住心头的恐慌,朝随行的几个魂师使了个眼色,风格肃穆的慕家大厅霎时变成了二人私话的密室。
“少华,还没能和慕丞相谈妥么?”夜梓皓私下都是直呼慕少华的姓名,听上去急切不已。
慕少华摇摇头,刻板的英俊面容因为伤势反复,挂着掩不住的苍白。“父亲说过,慕家只效忠皇帝。陛下近期对平王盛赞有加,在他看来,不过是对儿子长进的欢喜,并无皇储更换之意。”
“放屁”夜梓皓霍然起身,焦躁地踱来踱去,“我比谁都了解父皇,若不是流言四起,近期又天灾横行,他怎么也不会把目光集中到那个放浪子身上”
“殿下,皇孙殿下现在情况如何?”慕少华问着,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一提这个,夜梓皓更是满腔怒火。“太医无能,觉远大师又寻不到人。从各处找来的木系魂师都说是风儿伤了脑子,根本治不好。少华,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魂市,果真能寻到灵丹妙药么?”
“总得一试。不过,殿下,您如果现在再无所出,真要惹人怀疑了。”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太子殿下的痛脚,慕少华心里也在怀疑着,丧子之痛可以理解,但太子的表现……
夜梓皓总算冷静了下来,阴郁说着:“都是群没用的女人鸣儿刚走,风儿又是那副模样,我哪有心思应付她们?”
归罪于别人,隐瞒了自身的无能,康国太子说得面不改色,全然忽略了他说的女人当中也包括了慕少华的长女。
眼中闪过些不愉,可慕少华也没流露异样情绪,一板一眼应着:“众口铄金,殿下还是早些解决的好。慕家这头,您是指望不上的。”
“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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