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要刷卡进入小区大门,就见值班保安冲她做了个手势。韦悄悄依言刚将车在旁边停妥,一个人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原来是保安小甲。
韦悄悄摇下车窗,小甲看到她时十分激动,像是寻回了失散多年的亲人:“韦小姐,您可回来了,有位小姐找您,她在值班室哭了两个多小时了,”说到这儿,两道粗眉毛几乎拧成了麻花状,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吞了黄连,“我们也劝不住,她还不肯走……”
韦悄悄赶紧下了车,还在暗自琢磨会是谁,值班室里飞一样奔出一个小小身影,转眼就站在了她面前。女孩可爱的苹果脸上犹挂着泪痕,俏皮的细碎刘海下,大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一般。
“小灿,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事了?”
李明灿扑到她怀里,抱住她就哭:“社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有来找你,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址,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都不回来……”
韦悄悄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有点措手不及,不由得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轻轻拍着女孩的背,柔声道:“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安抚了半天后,李明灿情绪终于缓和了一点。她睁着无神的大眼睛,死死抓着她的手,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块浮木,“社长,你去看看宣师兄吧。”
郑宣?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韦悄悄心里没来由地升上一股无名火,他又怎么了?
李明灿见她没什么反应,手抓得更紧,又开始抽泣起来:“社长,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他真的就要死掉了……”甜美的女声听上去空落落的,哭泣声也大了起来,“他死了,我肯定也活不长了……”
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孩是学校特招班的天才小少女,乖巧可爱,走到哪里都能带去笑声一片,是大家的开心果,十分惹人疼。认识这么长时间,韦悄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肠一软,“小灿,别哭了,我跟你去一趟就是了。”
李明灿好像终于安心了,停止了哭泣,松开了她的手,拿手背使劲擦了擦眼睛。这时,她才注意到了韦悄悄身后表情淡漠的黑衣男子,她带着疑惑打量了几眼,“这不是上次医院里那个……”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就闭上了嘴,陷入沉默。
四十分钟后,小v在城里某座半新不旧的塔楼前停下。
韦悄悄冲副驾驶座上的人无奈一笑,缓声道:“大舟,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回。”
凤眸含着极复杂的情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无舟点点头,声音依旧是微澜不惊:“半小时。”
韦悄悄还来不及思考那眼神的含义,就被心急如焚的小灿催着下了车。
小灿在路上已经大体告知了韦悄悄相关情况。郑宣酗酒到胃出血,却不肯遵医嘱住院,今日还不顾医生劝阻跑回家,小灿才来找她帮忙劝说。其实韦悄悄想跟她说,自己也不是他的谁,说了也不一定管什么用。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者跟冷大侠在车里有关?反正直到最后,她也没能张开嘴。
两个人没有交谈,匆匆乘电梯上楼。电梯里面空间很狭窄,想是有了些年头,运行时能隐约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终于到达目的楼层时,韦悄悄似乎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晃动。
一进门,浓重酒味混合着糊味,冲头盖脸地扑过来。到处黑黢黢的,小灿紧走两步打开灯。屋里没有供暖设施,几乎和室外一个温度,冷得好像冰窖。
厅很小,灯光不是很明亮。长沙发上侧身躺着一个人,脸朝里,好像睡着了。旁边的小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歪着几个啤酒瓶子,有一瓶里面还有酒,流得一地湿乎乎的,地上堆着的酒瓶似乎还要多。
小灿走过去,轻轻摇了摇那人,见没有动静,又探手摸了摸那人的头,带着哭腔道:“宣哥哥,我才刚走了多一会儿,怎么又喝了这么多?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韦悄悄迅速扫了眼厅里情况,并未多做停留,顺着焦糊味就到了厨房。里面锅碗瓢盆乱作一团,整理台上放着个老式电饭煲,盖子半开,仍然开在煮饭档,毫无疑问就是罪魁祸首。韦悄悄切掉电源,打开一看,已经黑黄一片,惨不忍睹。
她静静想了一会儿,终于拿起台子上的小电壶,烧了一壶热水。趁着烧水的空儿,挽起袖子,麻利地刷锅、淘米,米净水开,一起倒进电饭锅里滚了几分钟,又将控制器手动调到保温档。
等她回到厅里,小灿已经把一摊狼藉收拾妥当,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愣愣地盯着郑宣的后背出神。
她走到小灿身边,低头轻声道:“傻孩子,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她看着那扭回头来望着她的空洞大眼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锅里的粥再一个小时就好,我先回去了,要记得吃。”
小灿抓住了她的手。与此同时,对面传来簌簌翻身的声音。
韦悄悄抬头,郑宣已斜斜靠坐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带几分朦胧醉态,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吐出的酒气隔老远都能闻见。他微微撇了撇嘴,言语之间的嘲讽之意十分明显,“还当是谁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咱们的天之骄女闪亮登场了。”
韦悄悄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也不开口。然后,她轻轻笑了笑,优美转身,款款走回厨房,从碗橱里找出最大的一个碗,接了满满一碗水。
她唇边一直带着那点淡淡的神秘笑意,在郑宣探究眼神和小灿讶异目光中,缓缓走近长沙发,将那冰得彻骨的水,极尽缓慢且毫不间断地全数倒在郑宣头上。
这下,总该清醒了吧?
她收起笑意,将碗搁在茶几上,冷冷道:“郑宣,你这副样子做了给谁看?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母亲想一想。你记不记得,你是她唯一的希望?”
“阿姨……一个月前去世了。”身后,略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让这小小空间里的气氛又凝重了许多。
韦悄悄一愣,语气不由得就轻了几分,“节哀顺变,”她眼角余光往后面扫了扫,淡淡道:“下次再这样要死要活,至少先想想那些关心你的人。”
“我先告辞了。”
韦悄悄刚想离开,沙发上的高大男子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将她扯入怀中。不顾她的意愿,他用双臂紧紧箍住她,将头埋进她肩窝:“悄悄,别走……”他的身体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在苦苦哀求,他在害怕失去,此刻他的意识里,除了浓重的酒意,还有彻骨的寒意。刹那间,他彷佛又变回那个单纯的书卷少年,手中永远捏着一本厚部头,不耐烦地轻声骂旁边女孩“笨蛋”。记忆里有多少个那样的瞬间,回想里就有多少个小小幸福,现实里就有多少个深深后悔。现在,他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心,他心甘情愿做笨蛋,一千次一万次,只要能唤回她……
韦悄悄挣扎了半天宣告放弃。末了,她在他耳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平淡得丝毫波动都听不出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谁都不可能在原地等谁。”
流转的是时间,变换的是空间,这世上又有谁,能葆有当时的容颜,这人间怎会有,一直静静等待的缘?
郑宣闻言苦涩闭上眼,终于,慢慢地放开了手。
等韦悄悄往小v里一探头,冷无舟只是静静望了她一眼。
虽然出去才一会儿,她已被冻得手脚冰凉浑身哆嗦,进到温暖的车里也不能立刻缓解。
还没等她将空调温度调高,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熟悉的煦融感觉如细细暖流,持续不断地输进她冰冷的身体里。
等她回暖至终于能将车开上路,身旁的男子仍斜靠椅背一语不发,低眉敛目似入定老僧,不知在想些什么。
呼吸之间,她能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酒气。想必,他一定也闻见了?
她酝酿了半天,还是诚恳道:“今天去看的人,是我第一个男友。”
“嗯。”冷冷的男声听上去有些疏离。
“过去式,已经没关系了。今天怕真的闹出人命,才来瞅一眼。”
“嗯。”此时,回答已转为淡然。
“舟舟,别生气嘛!”用嗲声嗲气的撒娇腔调说出这句话后,韦悄悄被自己瘆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耸了耸肩,甩去那快速涌上来的不适,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三指并排举起做宣誓状,迅速瞄一眼冷无舟的脸,万分严肃道:“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嗯。”他仍然不看她,语气却明显柔和了些……
一阵沉默后。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了很多,面色凄楚道:“你知道,以前总有人骂我是小三儿,就是勾引有妇之夫的狐狸精,你信吗?”
“胡扯。”好听的声音里终于有了点不悦的情绪。
韦悄悄大为感动,一时又不知如何表达,俏皮道:“我可是个裁缝,胡扯了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隔了半晌,身边仍是没有动静,想是也不知如何回答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小v迅速飞驰,不断将无限夜色甩在身后。
车里的温暖小空间内,女孩用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轻柔声音,轻轻哼唱起一支婉转的歌。
与此同时,副驾驶座上的俊美男子一手支头,微微倾斜着身子,保持向外凝望的姿势,玉面上神情专注得紧。一双比窗外月光还温柔的勾人凤眸,却始终牢牢盯住镜面般的玻璃某处。
“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啊,微风吹动了我头发,教我如何不想他?”
“月光恋爱着海洋,海洋恋爱着月光。啊,这般蜜也似的银夜,教我如何不想他?”
第三十三章漫漫温柔夜
来贵小馆里的菜稍微有点咸,明知道睡觉前不该喝水,还是控制不住喝了两杯。睡到半夜的时候,韦悄悄醒了。解决完个人问题,重新回到床上,翻过来倒过去,却再也无法像平时那样顺利入眠。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不是忧愁,不是烦闷,甚至不是感伤。只是,忽然觉得有点儿孤单,有点儿抓不着又放不下的无力感。
裹了大毛毯在窗前静静立着。没有星星,遥远天幕是深沉厚实的蓝黑色,似一块方形丝绒毯子,给静谧的夜添上安详气息。周围一丝儿声响都没有,白天那么噪杂热闹的城如今沉寂如一片与世隔绝的幽谷,好像这世界只剩下她一个。
最怕这样死一样的安静。
踩在地板上的脚丫子迅速染上冬夜寒凉,她仓皇逃至客厅,打开一盏壁灯,翻出心爱的碟子,将音响声调得极低,毯子卷在身上,深深地窝进长沙发角落里。
熟悉的片头曲传来时,韦悄悄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片子,情节甚至都能背出来,但就是看不够。碟子已经不堪重负,偶尔还有点卡,看来哪天还得重新刻一张盘。
夏日晴好的天气,蓝天白云,被绿色笼罩的弯曲小路,藏着神秘黑暗虫的乡间小屋,懂事可爱的姐姐,活泼调皮的妹妹,偶然遇见住在森林美丽橡树下的龙猫多多洛……
刚看到爸爸用自行车载着桔月和小米去看望医院里的妈妈,韦悄悄听见金属门把手扭动的声音。
隔了一会儿,冷无舟身穿格纹家居服,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出现在客厅里。
韦悄悄脸上挂着微笑,蜷在沙发里没有挪窝,匆忙抬头看一眼,“大舟也睡不着呀?”又忙不迭地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冷无舟看着这个让他躺了整晚都没有睡意的头疼,沉默了片刻。“嗯”,他应了一声,慢慢踱到长沙发前,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软软的沙发立刻陷下去很深一块,韦悄悄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刚才一个人在沙发上,还有点空荡荡的,多了个人,忽然就觉得拥挤起来,大块头就是比较占地方。
明明旁边还有两张小沙发,干嘛非来跟她挤?而且还坐得这么近?她颇不解地盯着冷无舟,后者只是专注地看着屏幕,并不给她任何反应。算了,长夜漫漫,有个人陪看也不错,韦悄悄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切换至国语声道,又把音量调高了些。
让这丫头深更半夜不睡觉屡屡闷笑出声的,就是这根本不是真人的东西?冷无舟看了半天,觉得实在没法理解。
不过,穿小红裙梳着两个团鬏鬏的小姑娘脸上表情确实有意思,一举一动还配合着奇特的声音。她咯咯笑着捡起几颗小豆子,发现一只兔子不像兔子耗子不像耗子的小怪物,怪物数目从一只变为两只,有一只还背着个小布袋,为了追两只怪物,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树洞,发现了一只正在睡觉的大怪物。
看到这里,冷无舟心里有了个初步判断:原来是逗小孩玩的东西。有两只竖耳朵浑身毛茸茸的大怪物看着眼熟得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仔细回想,那丫头的床头似乎就摆着这么一个。
冷无舟凤眸斜斜一扫,见韦悄悄笑得大眼弯弯,嘴角翘翘。年纪也不小了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心性?心里轻叹一声,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无奈之下转回视线,看着看着,竟也有点入神了。
雨夜里,多多洛拿走了伞,尖爪子拈出个神秘小礼物,送给姐妹俩作为感谢,乘上了面恶心善的猫巴士,渐渐去远了。
好看的电影总能让人忘记一切不快。韦悄悄目不转睛,伸手捏了捏脖子,动了动在沙发上放得有点麻木的脚。不小心动作大了,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倒把自己唬了一跳,扭头一看,冷大侠正用奇怪的眼神瞧着她。
哎呦,她怎么把大神在旁边的事儿忘记了,还踹了人家一脚?韦悄悄一阵尴尬,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一时不察。”迅速想把脚丫子重新缩回毯子。
看着那一脸无辜,冷无舟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儿都有。原来这半天功夫,真是把他给忘了?无名火顿起,还来不及想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突然伸手捉住一只想要逃跑的脚丫。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韦悄悄立刻傻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忽然漾开一个诡异微笑的俊美男子坐得又近了些,还将自己的脚明目张胆地搁在他膝上。
无论是照着古代人还是现代人的规矩,现在的情况似乎都是,她……被调戏了?那应该怎么办?挣扎着喊“不要不要”,还是做扭捏状“你这人怎么这么坏”,或者干脆蹬掉就跑?
看到冷无舟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根本丝毫没到达眼里,她权衡了半天,最终决定,先发失于后发,敌不动我不动,老老实实待着。
难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冷无舟匆匆扫了眼手里捏着的白嫩脚丫,修长纤细,骨节均匀,白皙足趾小巧玲珑,呈半透明的粉色,指甲上涂了亮晶晶的红艳蔻丹,还精细描着五瓣的金色小花。很美。看起来在脚上下的功夫比脸上要大得多。
不再看旁边那张好像嘴里含着黄连的面孔,冷无舟按捺住心中杂乱,收摄心神,像是忘了有这回事儿般,一心一意地看起小人片子来。
被她当做疗伤圣药的《龙猫》已看了不知多少遍。此刻,脚被人捏在手里的韦悄悄,从来没有觉得片子的最后半个小时能这么漫长。
脚率先麻木了。随后,腿也麻了。再来,半身没有感觉了。最后,韦悄悄终于变成了一个僵硬的小木偶。
她拖着快要瘫痪的身躯,一动都不敢动。因为,旁边那张一直保持微笑的狐狸脸告诉她,如果这个时侯还要主动挑衅,后果的可怕程度可能是无法预计的。
可是,谁来告诉她,她到底做了什么,要受到这种不人道的待遇?韦悄悄心底泛起了一丝委屈,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委屈的丝线纠缠成了毛球,并且在心里越积越大。
等看到桔月惨兮兮地趴在多多洛身上,告诉它小米丢了,她怎么找也找不到的时候,韦悄悄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一颗接一颗落在毯子上,迅速渗进去。脸上也沾上泪水,她想去擦,胳膊麻得抬不起来,这个样子又不想被冷无舟看见,她只能偷偷转过头,将脸埋进沙发里。
最后这一段,冷无舟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这一天,对他来说是极其漫长的一天。早上知道她进了派出所,也就是类似他们那里衙门大堂之类的地方。他心里不觉一沉,问明原由后,即刻给珍宝轩的管事打了电话,然后匆匆赶去。他素不喜与官府的人打交道,那种情形下也只能尽力克制,一切小心应对。
看出她从那个地方出来后,心里不大痛快,他才提议要找地方消遣。然后依着她的心意,去了游乐园。说实话,他不太喜欢那个稀奇古怪的地方,到处鬼喊鬼叫,吵得人头疼,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让他更难受。但是,她喜欢。她一直紧紧挽住他,她在那里脸色比平时红润,大眼比平时晶亮,抱着一堆猫猫狗狗又跳又叫的开心模样,让他觉得难受也值了。
在高高的架子上,她还偷偷靠过来,亲了他。当时他掌心出了一层汗,心跳快得很,那种紧张,好像只有少时第一次杀人时经历过。心里那股马上就要脱出控制的甜美,根本形容不出。他最看不上见了女色就忘记姓甚名谁的人,帮中兄弟,一旦发现因色误事,即刻惩处绝不姑息。现在,他自己就表现得活像个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郎。这事如果被毒舌九知道,他也别在帮里混了,直接跳了西澜江还痛快点。说归说,他心里也明白得很,就算是跳江,他大抵也是甘愿的,顶多跳完再浮出来就是了。
然后,他再次听到了那个名字。她无视他的眼神去了,又带着那个男人的气息回来。她说一切已经过去,他信了。从前毕竟无法更改,而且他也不在乎,他只想要她的今后。
可今夜他终究没睡着。听见响动后,又枕着手躺了半晌。既然一切已经过去,那么,她深更半夜不在床上而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借喝水为名,出来看看她。想不到,他这一腔心思,人家根本不在意,甚至忘了他的存在。
好,你不是忘了吗?我就想法子让你记得。
冷无舟知道,她在哭。
除了心疼,没有丝毫阴谋得逞的快感。他甚至开始问自己,这样?br/gt;
另类同居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