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一时有些发愣。
他冲她安抚的笑笑,手下不失时机的略一用力——
“啊!”沉璧的尖叫响彻四野,然而,疼痛就像汹涌的海浪,冲至顶峰后,悄然隐退。
“好点没?”韩青墨的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女孩儿的脚踝毕竟不同于男子,纤细得似乎一捏就会断——他比她更紧张。
“好多了。”沉璧试着动了动,欣喜道:“你怎么会接骨?”
韩青墨松了口气:“舞枪弄剑的带点伤是家常便饭,所谓久病成良医,一点小问题自己就能解决了。”他见沉璧作势要起身,忙按住她:“你的左脚还不能使力,回镇上要上些药才好。来,我背你。”似怕她拒绝,他又解释道:“我方才说过,你就把我当作……”
“我有哥哥,我替我哥谢谢你。”
韩青墨一怔,唇边泛起温和的笑意:“那就更无妨了,小时候,你也没少赖着你哥哥背你吧?你替我拿剑。”说着,人已背过身蹲下。
虽然沉璧极力克制自己不要走神,可恍惚中,对她笑着的,依稀就是留在姚佳记忆中的林楠。就连剑鞘上的那一丝微温,都仿若来自他的指尖,无声无息,牵动着看不见的心弦。
“哎……如果嫌我重,千万别不好意思说。”她伏上他的背,明明连呼吸都有些凝滞,却举重若轻的说笑。
他一言不发的摇头,霞光在他的脸颊晕开淡淡的绯红。
莫名的快乐就像细雨下的春草,一寸寸滋长,呼吸起伏,填满胸腔。
红绳系着的戒指不知何时已悄然滑出她的领口,顽皮的风撩起发丝,缠绵飞舞,而后又轻轻垂落在他的肩头,遮掩住泪钻散发出的银芒,一如那再也无法延续的爱恋和从来没有相守的结局。
阳光拨开晨雾,蜿蜒的小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天地间,重叠在一起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当众提亲
沉璧的伤本没什么大碍,但看在韩青墨亲自为她配制跌打损伤药的份上,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卧床休养。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次韩青墨来送药,她都会想法设法的找些话题来聊,尽管大部分时间都是她问他答,却也让她乐在其中——韩青墨的样貌的确与林楠有几分神似,即便他与生俱来的冷硬气质常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不过,沉璧比较乐观的认为,只要韩青墨没有找借口逃走,就表明他不讨厌与自己相处。尤其是,他连着好几天都从东郊给她带回满罐晨露。
当日韩青墨背着她回到镇上,打头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程怀瑜,短暂的惊讶后,那厮的表情暧昧得只差没在脸庞一左一右的刺上“j情”两字,以至于原本打算好人做到底的韩青墨当机立断的在店堂里撂了挑子,最后还是由徐飞将她送上楼。沉璧恼火之余,开始怀疑隔壁房间的画像并非程怀瑜所作,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推想,他的动机都是不成立的。如此一来,有心之人似乎就只剩下韩青墨了……
可惜,人们的美好遐思往往都会被铁一般的事实打破,沉璧也不例外。当她某天一觉醒来听到程怀瑜向木木红茶坊的老板娘正式提亲的花边新闻时,第一反应是喷笑,笑够了,她的第二反应才慢慢成形——木木红茶坊的老板娘就是她自己。
“他到底什么意思?”25+16年的人生历练都不足以让沉璧维持淡定。
“嘘,小声点!”小翠将刚跳下床的沉璧重新塞进被子:“你是不是兴奋过头了?”
“兴奋?我……”
沉璧刚张嘴就被小翠捂住:“你现在该做的,就是乖乖呆着,外面的事自有阿飞帮你操持。待嫁女子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更不能和未来夫君私会。”
“未来夫君?”沉璧被这四个字雷得头皮发麻,使劲挣扎道:“我还没准备好……不,我是说……我要先找他当面问清楚。至少我得知道他想干什么!”
“想娶你啊!”小翠睁大眼:“你知道他是多少名门闺秀梦寐以求的夫君吗?”
“所以,他有什么理由娶我?不对,我干嘛要贬低自己!这么说好了,我要是个倾国倾城的,早就祸乱朝纲去了。我要是个满腹绝学的,早就和才子私奔完了……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小翠茫然不解:“但程公子下了聘礼,而你又安然无恙的在这里。”
“没错,他八成就是想把我赶出乌镇!”沉璧恍然大悟:“小翠,谢谢你提醒我……”
话没说完,房门被“呼啦”推开,为首的是镇里有名的张媒婆,盛开如菊的脸孔隐透红光,她身后跟着一帮看热闹的大婶子小嫂子,个个面带喜色。
“恭喜陈掌柜,贺喜陈掌柜!百年难遇的好姻缘哪!”
没等沉璧反应过来,张媒婆的帕子已甩到了眼前,浓烈的脂粉味薰得她直想打喷嚏。
“哟,先别忙着害羞。”张媒婆笑嘻嘻的拦下沉璧伸出来想捂鼻子的手:“还是按照规矩来,便是水到渠成,姑娘也得表个态……”
“不嫁不嫁!”沉璧恼火的扯下充当发带的丝巾,细碎的短发轻盈滑落在脸侧,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我没打算嫁人,除非……除非……”沉璧嘟囔着半截话,趁机向门外移动。
“除非觅得良人?”一声轻笑从门外传来,白衣迎风,俊颜如玉。来人折扇一挥,不落痕迹的隔断沉璧的去路。
沉璧僵立片刻后,分贝骤然拔高:“程怀瑜!我与你不过一面之缘,你……”
“正因那西子初遇的一面之缘,你一心等我赴约。”程怀瑜声音不大,吐出的每个字却是半两拨千金:“我不过晚来一步,你便剪断三千青丝以绝尘缘……你的心意我怎能不知?事到如今,你何苦再自欺欺人呢?”
“谁……谁和你西子初……初遇了?”沉璧被旷世怨男的悲情戏码给煞住。
“倘若不是你……”程怀瑜眸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神态却极尽凄楚,博得众人一片唏嘘。他低下头,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喃喃自语的音量却足够让沉璧听清:“那么,你又是在哪里见过我?”
一夜之间,沉璧成功晋身为小镇茶余饭后的话题中心,走到哪儿都有人评头论足。她拒婚的消息一传出,木木红茶坊的门槛差点被说媒的踏破。媒婆们分成两大阵营,一部分是来试探沉璧的。烦躁归烦躁,自打最后一场春雨过后,沉璧的一脸青春痘便分秒不误的见天好了起来,皮肤恢复了从前的光滑水嫩,若单论容貌,在小镇上当属拔尖。更何况,知名度上去了,关注度必然水涨船高。另一部分是来开导程怀瑜的,大同小异的主题论调无非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祖先诚言,娶妻娶贤,沉璧自我感觉良好的短发在世人看来却是大逆不道,仅此一点,可见调教之路漫漫无期。
沉璧平静的生活被打乱,成天见人张嘴闭嘴谈婚事,她几乎快被逼疯。而程怀瑜每每笑而不答,铁定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众人的唾沫星子更是纷纷喷向沉璧,大有汇集成河淹死祸害的倾向。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终于在某天,做了一夜噩梦的沉璧从床上弹坐起来,炮弹似的直轰向隔壁房间——她不是没敲门,只是敲门的手劲未免太重。
房门应声洞开,程怀瑜的一只脚刚踏下床榻,鞋都还没挨上,衣衫更是不整。不过沉璧盛怒之下四大皆空,尤其当她发现韩青墨已外出晨练后,最后一丝顾忌便彻底荡然无存。
“爽快点,你想干什么?”沉璧抱臂横在门框边s母夜叉。
程怀瑜尚未从愕然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的拢了拢半敞的里衣,隐隐觉得不对,稍加琢磨,立刻醒悟到眼下这般场合,该拘谨的是沉璧。两厢对视,偏那丫头冷静得很,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没有半点脸红的意思。反倒是他,不上不下的缩在床头,尴尬无语。
反了,完全反了。
程怀瑜顿了顿,一言不发的开始继续下床动作。朝阳从窗口斜照进来,□在外的胸膛沐浴着晨曦,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他旁若无人的更衣,举手投足不尽优雅。薄薄的丝绸如水般流淌过每一寸肌肤,贴合着结实而修长的身材,边缘氤氲开淡金色的天光,宛如无懈可击的倾城名画。
然后,沉璧扭头望天的动作就迟疑了那么一下……
一种男子独有的气息飘近沉璧鼻端,等她意识到自己看得过于专注时,头顶已响起程怀瑜的戏谑:“好看吗?”
“一般般。”沉璧有时候也很佩服自己的脸皮厚度,她无比镇定的指了指床头:“为了对得起你们的住宿费,枕巾被褥都换上了新的,连屏风都不例外,图样是小翠新绣的……我比较喜欢以前的牧童晚归。”
“你闯进来就为说这个?”程怀瑜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沉璧,她脸上仍然找不出羞涩或慌张,联想到此前在苏州,她表现出的与年龄不称的从容,教人无法不好奇。
“不……不是。”作战讲究士气,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沉璧显然已错过最佳时机,等她再度组织谈判用语时,局面已轻易被程怀瑜控制,他毫不讳言的直奔主题。
“我间接为你提高了求亲者的档次,你不感谢我,反倒打算兴师问罪?”
争端再起
“我间接为你提高了求亲者的档次,你不感谢我,反倒打算兴师问罪?”
程怀瑜着重烘托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刻意忽略掉当事人的意见。
“感谢?”沉璧的怒火重新被点燃,她握紧双拳愤然道:“我好不容易才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又拜你所赐,莫名其妙的卷进是非。好吧,我也知道你绝不会真看上我。至于我的亲事,谢谢你的抬爱,不需要你操心,你可不可以找些和你一样闲来无事的大小姐来帮她们抒发一下闺怨?我碰巧没有,谢谢。”
程怀瑜听她一气说完,唇角慢慢弯起一个笑容:“没有的话你会看我看得那么仔细?”不待反驳,他又叹道:“这么说,我还真怀疑你的性别,倘若你是男子倒好,这性子说不定还能让我和青墨多结交个兄弟。”
“我一介无名小卒哪高攀得起,只盼你离我远点才安全。”沉璧没好气的嘟嘴,青墨嘛,还可以考虑。
“无名?”程怀瑜佯装思忖片刻:“那不如我送你两字,沉璧如何?这两字意远韵浓,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不就是块躺水底的破石头么?
沉璧脑中蓦然闯进慕容轩说过的一句话,忍不住笑起来。等她察觉场合不对时,来之前下定决心与敌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气场已经涣散无踪了。
她叹了口气:“程公子若是有心寻来,我也隐瞒不了什么,横竖不过是怕消息传去柳府平添麻烦。我虽不是卖身丫鬟,柳府对我却有七年养育之恩,我当初遭人劫持,想来名声总不大好。如今这般,于人于己都是活路,你何必对一名弱女子横生刁难?真要追根溯源,我在苏州与你素不相识,为主谋利总不能算错,你怎么……”沉璧本来想说你不就为那笔生意耿耿于怀么,一个大男人的心眼怎么比针尖还小,念及程怀瑜已不大好看的脸色,她临时改了口:“你怎能念念不忘生意场上的一点得失?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遑论锱铢必较!程公子少年得志,更要学会放开胸襟才对。”
程怀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变幻如霓虹。他早知道沉璧没拿正眼瞧过他,放出求亲的风声也只是为了逼她先来认错,却没料到自己居然被人看得那么扁。这一认知直接打击了他的自尊,如果说他刚开始还抱有解释的念头,到后来沉璧以长者的口吻教训他时,他只剩下暴走的愿望。
“你说完了?”他强压火气斜睨她。
沉璧对程怀瑜急转零度以下的语气很是诧异,想也不想就说:“以上不过是一家之言,你若定要我以什么方式赔礼道歉才肯谅解,那就直接开条件吧。”
程怀瑜冷哼一声:“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妨直说,我大约还要在这住上一阵子,别的事碍不着我,我也没必要管。你呆不下去的话,大可以考虑再逃一次。至于你辛苦经营的茶楼,看在与你旧主相识的份上,尽管开价便是。”
程怀瑜上下嘴皮子一动,想到哪说哪,只为解气,不想正中沉璧的死|岤——她连日来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眼下被人不当一回事却又货真价实的说出来,换谁都得气急败坏。
“程怀瑜!枉你知书达理名声在外,却与恃财凌弱的小人没什么两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倒要尝尝罚酒是个什么滋味,你千万别说到做不到!又或者,”程怀瑜扬起一丝讥讽的笑:“聪明如你,不过是耍点小手段,想另辟蹊径引我上心?无论哪一种,我都乐于恭候。”
“你……”
程怀瑜挑挑眉,无视涨红脸的沉璧,他伸手端起茶盅,却不急着喝,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骨瓷盖,一圈圈刮开边缘的茶沫,逐客之意十分明显。常年与形形色色的人群打交道,他早就学会将情绪掩藏得滴水不漏,在看到沉璧憋在眼眶中打转的泪光时,他也有点后悔,无奈说出口的话收不回,只得硬杠到底。
沉璧被噎得气闷,傻子似的呆立了好一会,趁着眼泪还没掉下来转身就跑,险些将正上楼的徐飞撞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徐飞顾不上滚了一地的杯碟,慌忙起身去追。
“不许跟来!”
远远听见沉璧命令式的口吻,有些暗哑,徐飞迟疑着止住脚步,眼睁睁望着她跑远。
“我替你去看看。”
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谁也没留意到楼梯拐角处还站着一个人。
格子木窗将光影漏撒一地,紫发男子袖卷银辉,剑柄上的宝石在暗处依旧折射出玄妙异彩,照亮一双澄澈俊眸,隐隐透着几分担忧。
徐飞忙谢过,再抬头时,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暗香。
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早上还晴空万里,不到晌午就飘起了雨丝。
沉璧在十里塘的垂柳下坐了很久,一群黄毛小鸭子在池塘边嬉戏,欢叫不断,不知不觉中,她竟生出些羡慕。人与小动物相比,只不过多背负了一个情字,就累那么多,真不划算。如果她不是在等沉非,天高地阔,哪里会没有容身之地?又如果,她不是放不开林楠,六道轮回,她宁愿做昆仑山巅的磐石,闲品斗转星移,一梦初醒百年身,岂不悠哉?
正胡思乱想,有人走到身边坐下。
小鸭子摇摇摆摆的上了岸,细雨在安静的水面敲出一圈圈涟漪,沉璧看得出神,那人也不急着出声。
“小翠……”她懒懒的抱着双膝,随意散落的短发遮去大半面容:“我不饿,就想一个人呆一会,好吗?”
一把纸油伞在她头顶撑开,她讶然回头,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隔着濛濛雨雾,却比星辰还明亮。
在听见他们争吵直至沉璧摔门而出前,韩青墨都还在上楼和下楼的选择间犹豫,可就当沉璧擦身而过时,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他手上,那瞬间,皮肤仿佛被灼伤一般,连呼吸都骤然收紧。演砸场的闹剧,他也有责任。怀瑜好胜,沉璧好强,两人搁一块绝对是针尖对麦芒。他之所以没有强烈反对怀瑜设计捉弄人,是因为他觉得怀瑜不会闹过分,而凭沉璧的性子也不会吃亏。可他没料到一贯收放自如的怀瑜会失了冷静,说出那样逼人的狠话,简直像个讨不到糖吃就耍无赖的小孩。沉璧再能干,终究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倘若换作青黎在外受人这样欺负,他一定会将对方揪出来狠揍一顿。
想到这,他更没有勇气迎视那双秀美的眸子,刚要别开视线,忽听她喊他的名字。
“青墨。”
胸腔里似有东西轻轻一撞,隐隐泛起莫名的期盼,然而,却没有下文。
他踌躇着,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原本就不善言谈,安慰人就更不会了。
静默片刻,还是沉璧先开口。
“你不要因为我和怀瑜的事情而为难。你是他的好兄弟,也可以是我的……朋友。这两样并不矛盾,真的。除非你……也希望赶我走。”
他忙解释:“我没有……怀瑜也没有那样的恶意。他的心眼不坏,只是偶尔像被宠坏的孩子,脾气一过就好了。我这么说不知你能不能明白,总之,你对他有些误会……他最初找你,是为你在醉仙楼弹过的那首曲子。到后来,也怕你落进坏人手里。你的大致去向,其实一直都在我们掌握中……北上祈州,遥天万里,我们仅比你晚到一步,若说只因那微不足道的过结,你信吗?”
沉璧意外之余颇为吃惊,她和慕容轩混迹闹市,反刑侦反得驾轻就熟,行经之处不留半点蛛丝马迹,没想到山外有山,更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沉非,还有人关心她的死活。不需要理由,她相信韩青墨绝不会骗自己。那样诚挚的眼神,清澈如泉,缓缓流淌进心底,红尘微雨中多了份姗姗来迟的牵挂,此时此刻,她分外满足。
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嘴角的笑意:“那他完全可以开门见山的说,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弯?”
“你先装作不认识他,他碍于颜面总不好来求你。之后便是他的不对,求亲这样的馊主意……”
“反正我也当场拒绝了,他该觉得更没面子,就算扯平。”沉璧余忿未平的扁扁嘴,弄清了原委,她也不打算再深究,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我现在为他弹一遍曲子,或者干脆把曲谱给他,他,还有你,是不是就该告辞了?”
话一出口沉璧就有点后悔,私心里,她其实并不希望韩青墨离开,好在对方的回答令她稍稍安心。
“现在还不行。所谓回去也只能困在嘉兴,还不如在这里散散心。”
一柄纸伞撑开一方晴空,或许是周遭的环境容易让人放松,又或许是沉璧比较会牵引话题,韩青墨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这么多话的时候,他将逗留嘉兴的事由说与沉璧听,没想到沉璧还颇感兴趣,不断插进各种各样的疑问,他少不得再细细解释前因后果。时间悄悄步过他们身畔,谁都没有察觉。
伞外,雨丝沙沙作响,湮没了柳荫深处的窃窃私语。
缱绻无猜
“我有办法。”
雨小了些,黄昏的天空微微泛红,正如沉璧由阴转晴的心情。
韩青墨不以为然的摇头:“你不要小看怀瑜,他不是光靠舞文弄墨就能壮大程家的产业,十来岁至今,他的老练就连许多前辈都自叹不如,这次是牵涉到政权争斗,所以才倍感棘手。”
“我明白,正因如此,就更要远离所谓的后台,商场上只有商人。给我几天时间做套方案,应该不成问题的。”沉璧斗志不减,以担任过21世纪某著名外企总裁助理的经历来说?br/gt;
君心沉壁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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