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点点头,看着满炕跑的继盛说道:“继盛,来,姑姑抱。”
继盛跑过来,扒开姑姑的手,一看两手空空,又跑了,气得福娘指着他直骂白眼狼。
转眼到了三朝之期,江氏的娘家人,还有文老爷的嫂嫂,文家的亲戚们,几乎全都到了,亲朋好友如流水一般。
福娘和朱氏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昨日文远光就让新任的大管家从外边找了好几个厨子,设了酒席,招待内外的宾朋。
又让文家的厨娘以及各个田庄蒸了大馒头,熬了粥,舍给附近的邻居和僧道。
主持洗三的是当初接生的杜姥姥,这次,杜姥姥喜得眉眼都睁不开了,且不说那些亲戚们添了多少喜钱在盆里,光是朱氏,就给了她五两银子,两匹罗,又在盆里放了二两银子,三钱金子,这一次,够杜姥姥家中老小吃上两年了。
之后,杜姥姥抱着孩子,请孩子的舅舅和大爷看,又赏了不少银子。
杜姥姥抱着孩子进了卧房,还不住的跟江氏倒喜,奉承的好话,不知道说了几箩筐。
福娘好不容易闲下来,坐在椅子上打盹,江氏看着心疼,微笑道:“福娘,你回去歇一歇吧,今天可是累坏了。”
朱氏陪着女客们点了戏,陪了一会儿,想和福娘商量事情,四处寻找不见,一问,知道她是到婆婆房里来了,便亲自过来寻她。
福娘靠在朱氏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嫂嫂,这洗三怎么这么累啊,我快不行了。”
朱氏赶紧呸了两句,笑道:“你这丫头,以为这个家是好当的么,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让娘睡一会儿吧。”
福娘点点头,跟着朱氏出去,朱氏把正事跟她说完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道:“福娘,那姚家也派人来了,今天除了贺喜之外,他们还想和爹爹商量,等你及笄礼之后,马上出嫁。”
福娘立时变得精神了,怒火燃起足有熊熊万丈,真要出嫁?姚之麟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出嫁,看看朱氏这当家主母,就知道跟人家当媳妇,有多么不容易了。
自从三姨娘那件事之后,姚之麟再没出现过,而且,自认聪明的她,到现在也没查出身边的j细是谁,无数个谜团,也未曾解开。
说起来,朱氏还是幸运的,大哥身边,没有那么多通房小妾的,一切都是嫂嫂说了算,再加上出了三姨娘那件事之后,文老爷下定决心,他们这一枝的子孙后代,除非正妻真是不能生育,否则一律不准纳妾。
对于朱氏来说,这是一个大福音啊,再看看那姚之麟,左一个,右一个的,简直就是一个色胚。
朱氏再次压低声音说道:“好像是通房抬的那个姨娘死了,姚家的庶长子无人照料,所以想急着把你娶过门。”
福娘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他奶奶的,他的小妾死了,干我什么事儿,我还没有进门,他就娶了一大堆,现在还想让我去给他照顾孩子,不行,我要去找爹爹,退了这门亲事!”
“福娘,别去了,当初爹爹答应了,人家才纳的妾,你放心,嫂嫂已经给你备好了嫁妆,你过门以后,定然不会受人欺负。”
文家有女初长成第三十一回【夜相会】
福娘回到自己的院子,秀儿给她倒了一杯水,福娘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屈指在桌子上一声一声的敲着,纷乱的思绪,早就不知飞向了哪里。
这个姚家,复杂之程度,远胜于文家,文家已经平安逃离了战火纷飞,而姚家,此时却处在血雨腥风的恐怖之中。
一个小妾死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那小妾绝对不是病死的,这种情形,太常见了,所以,当文老爷把不得纳妾写进家规的时候,文福娘举双手双脚赞同,父亲在她心目中也变得和蔼可亲,高大伟岸起来。
还有很多事情,她不能坐在屋里,歇了一会儿,平息了怒火,文福娘起身出了院子,去给嫂嫂帮忙。
文家的亲戚们通过今天的洗三礼,对福娘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临走的时候,舅母拉着福娘的手说道,“福娘,真是快长成大姑娘了,等你笄礼的时候,舅母一定来,我已经跟你母亲说好,让夙玉来给你做赞者。”
及笄礼的赞者,是协助正宾行礼的人,基本上是及笄者的姐妹或者好友,夙玉是江氏的亲侄女,福娘的表姐,现如今已经嫁了人,夫家是庆都的名门望族邓家,其声望地位,远胜于姚家。
夙玉在夫家很受宠,虽然她大度的给夫君纳了两名小妾,但是,妾室在夫君心中的地位,远不及夙玉,一切以夙玉马首是瞻。
夙玉的公婆,对夙玉可谓是言听计从,人人都道夙玉嫁了一个好人家。
有表姐做赞者,对福娘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
福娘谢过舅母,舅母拍拍她的手,笑道:“福娘,等满月酒的时候,你表姐就来了,到时候你和她好好聊聊,她已经答应等你及笄之后再回家,你们姐妹之间多多联络一下感情,以后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福娘这才想起,夙玉的婆家,也在庆都。
福娘心中黯然,等小弟出了满月,她就要举行及笄礼,及笄礼之后,她就要出嫁了,这也意味着,她自由的好日子,很快就会没有了。
夜里,福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当她听到房间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并没有惊讶,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该死的坏蛋又来了,这个人,在福娘的眼里,早就十恶不赦。
福娘坐起来,淡淡道:“姚之麟,别像个老鼠,偷偷摸摸的,要不就出去,要不就坐下。”
姚之麟坐在床头,福娘顿时沉下脸,伸手一指,“坐到椅子上去!”
姚之麟愣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椅子上,笑嘻嘻地说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姚之麟,我知道必须嫁给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接受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为讨厌的男人,所以,我想和你约法三章。”
姚之麟似乎早就明白福娘会对他说什么,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动气,仿佛福娘刚刚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你说吧,我听听看。”
“第一,我嫁给你以后,不同房,即便是同房,绝不同床,你可以尽情纳妾,我决不干涉……”
“慢着,这是谁教给你的?”
“你知道身为当家主母的责任吗?”
“知道啊,祭祀,继嗣,内助。”
“既然知道,你当知道,如果你无所出,可就犯了七出之条,我姚家可以休妻。”
文福娘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最盼的一件事就是你把我休掉,说不定,等不到你休掉我,我就把你休掉了,你别以为自己年少多金,英俊潇洒,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还没有变成粪土的牛屎,一文不值!”
姚之麟哭笑不得,文福娘这是怎么了?
“福娘,等我们成亲以后,你再说第二条,第三条吧,你可知道,一个女子被休,就意味着她此生的名节就全都没有了,放心吧,我是不会休你的。”
文福娘淡淡道:“我朝女子也可以单门立户,据我所知,百年前,钦州的寡妇周氏靠着经营米粮生意,成为当地的首富,战时还曾经给朝廷捐过粮草,朝廷特此封赏她为巾帼英雄,她的一生,十分荣耀。福娘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第二个周氏。”
“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看书知晓的,姚之麟,之所以我敢跟你说这个,就是因为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你屡次进我闺房,没有半点忌讳,想必也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你在我文家做过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我会查清楚,若是你对我文家有半点不利,我也不会让你姚家好过。”文福娘心中对姚之麟恼恨不已,失火以后,她便开始仔细侦查,寻找文家的内j,寻找身边姚家的人,迄今为止,已经大半年了,没有查到半点蛛丝马迹。
文老爷现在只是一个出过仕的闲人,大哥也不曾与官府有任何的往来,虽听说二哥与侯爷的世子过从甚密,但是,他们是同学,二哥是个豪爽之人,不应该有什么隐秘的事情瞒着家人。
姚之麟倍感头疼,可是很多事情,他不能告诉文福娘,也不可能告诉文福娘。
“福娘,我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的,我只是来还你东西,你二哥马上要成亲了,我希望你在他成亲之前,把这个东西给他,让他物归原主。”
姚之麟拿出那柄他曾经没收的匕首,放在桌上,“福娘,东西放这儿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儿,我先走了。”
转身前,姚之麟又重复了一句,“福娘,这很重要,你要记住了,一定要在你二哥成亲之前让他还回去,明白了吗?”
福娘点点头,姚之麟郑重的神色告诉她,这一次,他见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还匕首。
待他走后,福娘起身下地,拿过匕首,左看右看,看不出有什么奥秘,只好把匕首放在枕头下面,准备等天亮之后去见二哥。
翌日清晨,福娘给爹娘请安之后,给文士光使个眼色,兄妹二人给爹爹行个礼,转身出了院子。
兄妹二人走到无人处,拿出匕首,递给文士光,“二哥,这东西我用不着了,你拿走吧,我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了,你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物归原主?”文士光脸色遽变,重复了一句,迅速的点点头,收起了匕首,“我知道了,小妹,这把匕首,你有没有给人看过?”
“二哥,你放心,我没有给人看过,你快要成亲了,还是收收性子,不要一天想着和那些江湖人混迹,其实,我们文家干嘛非要那些功名利禄,现在不是很好吗?”
文士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妹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文福娘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笑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我先走了,小弟满月,你结婚,都连在一起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忙,等你完婚,你和嫂嫂要重重的谢我才是。”
“知道了,小妹,你提醒的是,等到二哥完婚,一定会重重谢你。”文士光和文福娘告别,福娘看着二哥的背影,觉得那背影,似乎多了一抹沉重的色彩。
文福娘回到院子,刚吃了饭,秀儿来了,她说道:“小姐,少奶奶说,这个月的月钱已经准备好了,少奶奶今天要出趟门,让您给发一下。”
福娘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起身往外走,做一个当家主母,是一件很不容易的工作,苦累不说,还没有加班费一说,怪不得王熙凤把奴才们的月钱拿去放高利贷了,这也是被逼的呀,现在她是义务帮忙,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可等她嫁到姚家以后,少不得也要想一点生财之道,才能对得起这份苦差事。
文家有女初长成第三十二回【花烛夜】
福娘觉得古代的满月还挺好玩儿,看着婆子给小弟剃了胎毛,又剃掉了眉毛,眼睛睁得溜圆,剃胎毛可以理解,为什么要剃了眉毛。
朱氏跟她解释说,剃去眉毛,是为了孩子长大以后分不出眉高眼低,朱氏还小声说,等她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也会这样。
福娘啧了朱氏一眼,朱氏掩口而笑。
这次亲朋好友来得比三朝要多,内外院光是宴席就摆了一二百桌,请了两台戏,光是收的贺幛,绣品,长命百岁锁,金银珠宝就装了半屋子,这些,都是文和光的东西。
文福娘看着这些个礼物,眼睛都绿了,晚上,她跟江氏说,她看中了客人送来的一样礼物,一个金铃铛,铃铛却是各色的宝石所造,这在阳光下一照,光芒璀璨,晃人二目。
江氏笑道:“你既然喜欢,拿去就是。”小孩子是不适宜戴这些金贵的东西,尤其是这些晃眼的首饰,有经验的爹娘都不会给孩子戴上。
文福娘拿着金铃铛直叹气,这要是穿越回去,一上拍,那还不得三亿两亿的招呼,这要是多拿几样东西回去,说不定将来她也能上福布斯排行榜,轻轻松松来个前十。
文老爷也觉得女儿这段时间累坏了,小脸眼看着都尖了,大手一挥,让女儿尽情挑选,只要她喜欢的,一律带走。
江氏看着女儿喜滋滋的抱着一堆东西走了,不由失笑道:“老爷,我怎么觉得女儿一下子变得财迷起来了,自从让她开始学管家,这家里没出一样东西,都要过三道人的手,想丢都丢不了了,福娘还真是长大了,若是这样,她嫁到姚家,我也能放心了。”
文老爷笑道:“只要女儿喜欢,都给她又算得了什么,我文家还缺这点东西吗?我也觉得福娘变得懂事了,这内宅明显变得清静了,丫鬟婆子们也安分了,哎。”最后一声叹息,是文老爷想起了另一个女儿庆娘,到底也是疼了多年。
只是,一想到她的偷情,她们母女的吃里扒外,文老爷又恨的牙根痒痒,更觉得自己愧对了江氏母女,也愈发的对江氏母女好了。
转眼到了二少爷娶亲的日子,福娘对这个新嫂嫂很期待,听说这章小姐也是名门闺秀,不知道这位闺秀有没有朱氏漂亮,贤惠?
文家这喜事一桩接着一桩,文老爷最高兴,儿媳妇的轿子一落地,这鞭炮声就响起来了,恭贺声此起彼伏,文老爷说的嗓子都发干了。
拜过天地,新人入了洞房。
福娘悄悄对朱氏说道:“嫂嫂,我们去看看如何?”
“看什么?”
“去看看嫂嫂。”
朱氏亲昵的一点她的鼻子,失笑道:“那也是你去的地方?别着急,等过些日子,你也能有那待遇了。”
福娘闹了一个大红脸,一跺脚,转身跑了,朱氏看着她的背影,笑出了声。
新人章氏坐在帐内,因为身子下面全都是花生,枣,栗子等干果,她觉得特别别扭,扭了几次身子之后,身边的陪嫁汪氏低声道:“小姐,这房里很多人呢,别乱动。”
章氏咬牙,这得到什么时候呀,太难受了。
汪氏叹了一口气,“小姐,您耐心一点,姑爷马上就到了。”
章氏微微点头,果然不再动了,汪氏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站直了,等着文士光进来。
文士光进来之后,众人行礼道贺,文士光接过秤杆,掀开了新人的盖头。
众人看到章氏一脸娇羞的俏脸,一起恭贺文士光,文士光因为看过章小姐,并未有多少惊讶,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摘下了章氏头上的红绒花,只见他轻轻一抛,那朵花就落在了房梁上,这可是有讲儿的,这朵花扔得越高,生的儿子越多。
这时,陪嫁丫鬟玉竹端上女家准备的子孙饽饽,两人吃过子孙饽饽,男方家的长寿面也端了上来,二人又各吃了一碗面。
这一天下来,章氏早就被折腾的前心贴后背了,文士光看到新娘子狼吞虎咽的吃面,心中暗笑,章氏眼角的余光扫过文士光,瞅见他的笑容,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
接下来,就是喝交杯酒了,文士光端起酒杯,还没有喝已经醉了,新娘子身上淡淡的女儿香,让他心跳不断加速。
看到新人喝完交杯酒,众人都知趣的抽身走了。
文士光关好房门,回到卧房。
章氏早就扯下了头上的首饰,平日里她是不会戴这么东西的,嫌累赘。
文士光也不说话,只管看着她笑,章氏一撅嘴,“笑什么笑?”
文士光笑得更厉害了。
章氏下地洗了脸,文士光递给她手巾,章氏脸一红,接了过来,擦干净脸,搭在了盆架上,文士光借着那盆水,也洗了一把。
章氏已经回到床上,把外面的那层喜服脱掉了,灯下,章氏那张精致的瓜子脸愈发显得生动,灵秀。
文士光嘿嘿一笑,轻柔地说道:“娘子,我们睡吧。”
章氏柳眉一竖,“慢着,文士光,你先站起来。”
文士光怔住,这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新婚夜,怎么也要给新娘子留点面子,以后再收拾她,思及此,文士光站了起来,笑道:“我站起来了,你说吧。”
“文士光,我听说你好武?”
“不错。”自从文家出事之后,文老爷已经不拦着文士光走武举的路,家里有个人习武,对家人的安全也有个保障,最起码,心理上有个安慰,所以,文士光虽然还在定阳书院读书,却已经开始准备考武举了。
“我想和你比一比,如果你能打败我,以后家里的事,不分大小,我全听你的,若是你败了,那以后事事你都得听我的。”
文士光怔住,这个章氏,还真是出人意料,竟然提了这样一个刁钻的条件,看来,今天若是不让她服了自己,以后自己的颜面何存?
文士光点点头,“你打算怎么比,房间太狭小,难不成去院子里,外面有好多人呢。”
章氏摇摇头,她当然知道外边有好多人等着听房。
“我们就在屋里比,比三样,第一,我们用绣花针射蜡烛,谁射灭了,谁就赢了,比完第一项,我们再比手上的功夫,就站在地上,下盘不动,谁先动了,谁就输了,第三项,我们比运气,铜钱为上,就赢了。”
文士光听着新鲜,想不到自己的小妻子还真是异于常人,他有些期待起今后的生活来。
看到文士光答应了,章氏问道:“你先来我先来?”
“你先来吧。”文士光笑道。
章氏撇撇嘴,“你可别后悔。”
只见章氏从袖笼里取出一个荷包,这个荷包,与平日里戴在身上的荷包不大一样,上面绣着一只苍鹰,振翅翱翔于九天之上。
章氏取出两根针,递给文士光一根,然后捏着针说道:“看好了。”话音未落,金针飞了出去,烛火瞬间熄灭。
文士光咋舌,这个小女子,还真是厉害。
文士光自知这手上的功夫是比不过她的,但也不愿在新婚妻子面前丢了面子,金针射出去,烛火纹丝未动,章氏得意的笑笑,说道:“我们再比下一个。”
文士光雄心顿起,两人站在地上,?br/gt;
极恶嫡妇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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