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闹重生现代重生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现代重生第6部分阅读
大概能有七千吧。”保守数据,或者说,隐藏了大部分的钱,只说了一小部分。
财不露白嘛。
上林继续甩都不甩:“切,我还以为你多富有,你当你自己f4啊!”
腹诽,七千,七千够干嘛?一套房子首付都不够……她习惯性的用后世的眼光来衡量,腹诽完了才想到,咦,现在是1986年,七千已经不少了对不对?
殷夜遥有点伤心。
他大爷的,好容易在小姑娘面前显一次富,就被她嫌弃了。伤心的看看华子,无声的问:七千真的很少吗?
华子非常坚定的告知:太少了,你应该多说点!
对于一个经常带着几万块十几万块满城市跑的人来说,七千块,确实少了点。在不知不觉中,华子把秋上林看做了如同许蜜一般的存在,即: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感到惊世骇俗。
曾经有个人把惊世骇俗变成馒头米饭给你每天看每天吃,接受过这样的熏陶,再遇到惊世骇俗的缩小版,他不认为自己有惊讶的必要。
处变不惊,不小看任何一个人,是他跟在许蜜身边学到的知识之一。
殷夜遥很伤心:“我把七千块全借给你好不好?”
上林不假思索:“我不要。我们又不熟!”
她用一个眨眼的时间断然拒绝,又用一个眨眼的时间幡然悔悟。
七千哪……不是七分不是七毛也不是七块更不是七百,白花花的七千哪……张红卫卖多少杯汽水能赚来;自己卖多少块橡皮能攒齐?
她刚才,一定忘了带脑子。
如果她有把脑袋顶在头上,一定会牢牢记得现在是1986年而不是二十一世纪,七千块钱足以买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无数个秋上林!
二十一世纪她可以非常不屑的拒绝别人借她七千块的好意;1986年——把她卖上一百次,能凑够七千不?
幡然悔悟的秋上林望望天,望望唰的阴沉下脸色的殷夜遥,再望望始终面无表情此刻眼中带了笑意的花衬衫,突然发出一声感慨——人生寂寞多如雪,为了钱财不要脸!
嘴角一勾,殷勤的挽起殷夜遥的胳膊,无视他的诧异,热情异常:“小银哪,你看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边,不如去我家吃顿饭吧?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妈的娘家人,娘家人到了家门口,我不请你回家太不像话了!”
小殷小银,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亲人——在全家都为资金焦头烂额的此刻,秋上林深深的感到,把送上门的金钱向外推,是多么不明智多么傻缺的行为!
啥,骂我财奴?
叉,我就财奴了怎地,有本事你住茅厕旁边试一试!
接受她的热诚邀请,作为娘家人的代表,华子陪同殷夜遥来到了红星印刷厂员工宿舍大院。
一路经过传达室爷爷的详细盘查、过路大叔的热情招呼、大妈们查户口似的审问,终于逃进了位于厕所隔壁的秋家。
殷夜遥坐在屋里,打量着狭窄空间里的布置。
摆在最外面的是一张很小巧的桌子,用白色棉布权充桌布,上林心血来潮,将一条外婆时代的红歌花色包袱皮剪成三角形,斜着铺在棉布上,白色趁着红歌花,有种独特的艳丽风情。桌上很随意的放了一只水杯,水杯里很随意的插了一把鲜花和狗尾巴草。农村随处可见的花草搭在一起,绽放无限生机。
再往里去是一张双人床,用干净的被罩将整张床罩起来;一面五颜六色千纸鹤做成的纸帘悬在半空,风吹过有哗啦啦的声音,隐约透出最里面一张小床和一个橱柜。
这个家,不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少。
京剧和评书
秋上林看看时间差不多,拧开她求秋建国特地买回的收音机,正赶上依依呀呀的在放《霸王别姬》中的一段,上林不理会另外两人,径自搬了小马扎坐在桌下,手上捏了一叠纸开始折千纸鹤,一面跟随音乐摇头晃脑,聚精会神。
殷夜遥历来是不爱听京剧的。
老套破旧的东西,有什么好?
但主人不表态,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挪到她身边,一面看她手指灵活的上下翻飞,一面好奇的听收音机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唱词。
只大略听到了四句: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年纪尚小,不能理解其中深意,不免探寻的去看上林的脸色,一看之下,殷夜遥怔住了。
她竟痴了一般,手上虽机械的动作,脸上却是一种悲怆的神情,仿佛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刻,强忍悲痛安抚了即将分别的人,掩着满心惆怅出外散愁情,荒郊野岭,野草横生疯长,把一切生机都无情的吞噬,月色清明,却没有退路……
这样的感觉,殷夜遥以为他不会理解。
然而当两年后,他被家中派来的轿车接走,眼睁睁看着这个小镇在眼前越行越远,想着两年间的点点滴滴以及日后注定漫长的分离、对未知的恐惧、对既往的留恋,他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这一段曲目,突然就明白了秋上林此刻的悲怆。
两年后他只有十岁,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正当两人怔忪出神,随收音机里的人无限悲凉的时候,华子猛的一声咳嗽,不赞同的看着他们——
两个孩子,假装什么世事苍凉!
他心想,我十五娘死,十六爹死,进门不满三个月的后娘霸了家财不说还试图找人宰了我,我东躲西藏无所事事混到十七岁,一不小心就捅死了人,十八岁生日当天被逮进局子里,要不是你老妈我恩人许蜜为我百般奔波辩护,只怕我能在里面呆个十年八年都出不来,勉强教化了三年出来以后一穷二白三无人脉,想当小混混又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眼看就要投河自尽,寻思着临死之前打个劫吃顿饱饭买件像样衣服,谁知道又那么倒霉就打到了你老妈我恩人许蜜身上,若不是她看我是块可造之材,我早就被她的保镖丢进河里喂了王八。
你说,你说,你说我这种凄惨到惨绝人寰的身世都没有怨天尤人看事悲凉,你们两个小屁孩究竟在悲凉个什么劲?
他这一咳嗽惊醒的不止是两个梦中人,更有刚自外面奔波归来的张红卫。
这些天全家都为钱而烦恼。秋建国不用说,怎么都不赞成她成立冰棍厂的想法,若不是河东狮吼镇住他,他才不肯陪他去借钱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啊,虽然自己硬拉了他亲戚朋友家走一圈,他可是到哪儿都偷偷告诉人家千万不要借钱给她……想到这个张红卫就来气!有这样的丈夫吗?自己思路不灵活也就算了,妻子想干点事业改善家庭生活环境,他不说帮忙,反而帮倒忙!
这不,张红卫今天又出去跑了一天,能借的人家全借遍了,但那家工厂要的不是小数字,一百二百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满肚子是气的回到家里,刚进大门就有人善意的提醒,说是自家闺女领了个小流氓回来——
听听,我闺女才四岁,幸亏才四岁,你们就已经风言风语,这要是大点,岂不让你们说出满脸花?
说归说,却担心的不得了。万一出个什么事……一边担心的往家赶,一边恨得咬牙切齿:秋上林个死孩子让我担心的要命,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天下父母都这般矛盾。一面爱儿女胜于生命,一面又把他们看做私人财产——所谓私人财产,就不应该要我担心,应该乖乖的好好的,我空闲的时候去逗一逗拍一拍,丢根肉骨头笑嘻嘻的看着你玩耍。
正低头匆匆咬牙切齿呢,自家方向传来好大一声咳嗽。
她抬头一看,喝,一穿的花里胡哨的壮硕男人双手抱胸立在自家门口,表情阴狠毒辣的盯着屋里——
张红卫心下一惊,一边哆嗦一边声嘶力竭:“上…林!”
她以为女儿已经被人怎么怎么地了呢!
她这一喊不打紧,不说屋里的两个孩子,华子都给他吓了一跳。
眼看她冲了过来,直觉挤出一抹生硬的微笑:“大嫂子回来啦。”
啦字都没落完,人从自己身边挤了过去,直冲屋里狂奔,一边奔一边哭天喊地:“我的孩子……”
‘子’,嘎然而止。
上林正一脸诧异的站在地上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尚未成型的千纸鹤,收音机里京剧告一段落,正说评书呢!
气氛极其诡异。
张红卫还没从她臆想出的惨剧中回神,上林诧异于老妈归来尚早,殷夜遥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
华子反应最快,估摸着人是看了自己的装束吓着了,赶忙打圆场:“那个大嫂子坐。”
说完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靠,来了这儿智商也跟着降低?
就在此时,又一道看不清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一发炮弹般越过门神华子,迅速降落在屋里。
华子想问:“哎你谁啊?”
刚吐了个‘哎’字,后面的话含在嗓子眼里,就看人已落到了屋里。
秋下林压根也没看清谁在他家门口谁在屋里,进屋直奔收音机而去,动作熟稔的把音量调大,摸过马扎一屁股坐下,呼出一口大气:“差点晚了。”
最近评书连载单田芳老先生的《五鼠闹东京》,秋下林场场不落,同时在大院里纠集了五个同龄的孩子,自号‘锦毛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秋上林看来,他也就打洞有点本事!
今儿五鼠玩的疯,差点把评书时间错过去,等想起来一溜烟回来,只顾奔着收音机而去,没看清他老娘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这给张红卫气得……丈夫丈夫一天到晚不着家不支持自己工作;女儿女儿满脑子生意经小算盘打得比自个儿都响;以为是终生依靠的儿子——他眼里可有他老娘?
上林看着张红卫脸黑黑眼黑黑,心知不好,铁定在外面借钱不顺,又受气了。
踢马扎:“下林,没看到家里有客人,起来起来!”
正准备大发雌威的张红卫醒了神,反应过来自己家还有外人在。
自作主张
当晚,殷夜遥与华子受到了张红卫夫妇的热情款待——事实上不止当天晚上,今后的许多个日子里,他在秋家的地位直线上升,比学赶帮超,如风筝飘摇上九霄,一路跃过秋下林直达秋上林的头顶上。
无数个日子里,上林后悔不已:她就是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哇…
且不提日后的水深火热,至少此刻,张红卫惊喜与怀疑交加;探寻和质疑并存。一个陌生人,领着一个陌生的小孩儿跑来自己家,张口就要借给自己七千块,如果今后扩大规模还可以再商量,偏生女儿还用那种快点同意吧快点同意吧,的眼神期盼的望着自己。
用一种现代的方式打比喻,就好像:
有一天晚上你累死累活的下班回家,正把胡萝卜当成恶毒上司的身体拼命剁,突然门铃响起,你以为是房东来收房租,战战兢兢打来门,却看到楼下的流浪狗领着流浪猫相亲相爱的微笑着对上你。
你正想一脚把它们踢回垃圾堆,流浪狗用一种无比睿智又笃定的声音开口说话,它在你震惊的表现中异常镇定的告诉你:“我可以借给你八百万,如果不够用今后尽管来找我!”
呃……不好意思,走神了。
回到现实。
张红卫在短暂的质疑后,出乎意料的爽快,一口答应,并保证在三个月内先还一千,半年之后全部还清。
她盛情邀请花衬衫——也就是华子,留下来吃顿便饭。
虽然同她讲话的一直是殷夜遥,但她想当然的认为钱的主人是华子——是个正常人都会这般想,大约也只有秋上林这种拥有非凡经历的人才能一眼看出两人的主仆地位。
依张红卫的阅历,还不足看出殷夜遥的身份,更想不到两人的关系。
华子看了殷夜遥的眼色,只是嗯嗯啊啊的胡乱答应,并不应承什么,也不许诺什么,于是形成非常搞笑的一幕——张红卫对着华子讲话,回答的却是小布丁殷夜遥,张红卫对他的回答不以为意只盯着华子,然而华子却只点头。
她奇怪于这小孩爱插嘴,倒也没多想。
本想晚饭出去吃,好歹下个馆子,请人吃顿好的。
殷夜遥表态,想吃顿家常便饭。
张红卫犹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看得上林大感不赞同。
还是不够大气——大钱都借来了,哪里还在乎那点小钱?她还是没学会怎样花钱。上林深知,会花钱,才能挣钱!
看来母亲还需要历练。
一边熟悉的帮忙择菜,一边想。
秋下林被撵到一边玩,却也不敢走远,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姐身边,寸步不离。
不怪他爱跟,实在是殷夜遥恶霸的形象在他脑海中太过深刻,当他从评书的刀光剑影里回神,惊觉恶霸到了他家,紧挨着他姐——怎一个惊悚了得!
偏偏他姐和恶霸相谈甚欢,下林只能非常郁闷的紧紧盯着对方,防止他抽冷子打人——我的姐姐,只能我打,别人不行!
菜快上桌前,张红卫终于也看出不对,悄悄把女儿拉到一边,问:
“你那个华哥,和那个殷夜遥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他事事处处看殷夜遥的眼色呢?”
上林扑哧一笑:“哎哟,您才看出来呀?”
张红卫吃惊的张大嘴巴:“他才主事的?”
看着女儿表示同意的轻轻点头,她不敢置信:“他才多大呀……”居然一出手就是七千!
上林略微扭头,殷夜遥正与秋下林套近乎,没有注意这边。华子也在跟刚下班回家的秋建国进行一本正经的外交会谈,无暇顾及她们,这才轻轻的说:
“他家有钱,您不用担心。”
没吃过猪肉,难道我还没见过猪跑?随身带着个保镖,看上去彪悍威武又四面玲珑,小门小户谁家用得起,用得着?
张红卫犹有迟疑:“他为什么要借给我们……”
七千元,对庄户人家,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有了这七千块,不止工厂设备有了保障,就连后期招工等各项事宜都不用犯愁。若不是张红卫最近在外面长了点见识,又有上林极力怂恿,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借债七千块,靠着秋建国的工资,哪辈子才能还上?
上林轻轻说:“谁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反正他的钱在我们手里,怕什么!”
张红卫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他借钱给自家,又不是自家借钱给他,干嘛穷担心?
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催着上林出去买了几样凉菜,带着一点惭愧的上了菜,招呼几个人吃饭。
屋子有点窄,桌子有点小,殷夜遥原本很好奇,那么小的桌面要怎么才能摆下六道菜,当他看到秋建国很利索的从下面掰出隐藏的一块桌面时,眼睛都瞪圆了。
这,就是时下最流行的折叠圆桌——翻版创作!
由秋上林提议并提供思路,秋建国手工,只花了几个螺丝钉的钱。
晚餐隆重而又丰富而又简单。之所以说隆重,是张红卫夫妇一再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丰富,则因足足上了六道菜;至于说简单么……红烧茄子;清炒辣椒;蒜薹炒肉……全是家常菜。
就算给张红卫海参鲍鱼,她也做不出来!
她一再表达菜色简单的歉疚,并表示,下次如果他们再来做客,一定好好去外面吃一顿。
秋下林对殷夜遥完全没有好感,没好气的说:“他住的远,不会再来的!”
殷夜遥看着秋上林,似笑非笑:“我们很快要住到镇上。”
先不提华子的反应,上林对他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话是秋下林说的,你看着我干嘛?还看?再看给你眼珠子挖掉!
离开大院,殷勤相送的一家人逐渐远去,华子郑重的问:
“你真当算住到镇上?”
殷夜遥今天心情特别好,心情好,自然也就好说话,也有耐心解释:“村里交通不方便——母亲为我找的家教也快到了吧,你打算让他们跟鸡鸭住在一个院子里?”
想做殷家未来的继承人,当然不是随便哪个草包都能胜任。他在这里耽误了很多时光,多到许蜜已经感到焦虑,然而大宅那边一直不能决出胜负,也不放心接他回去,只得聘请了家教,过来专程辅导。
华子半天没吱声。
走出去很远,才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明天请示过夫人,再来找房吧。”
殷夜遥走在他前面,语调轻快:“不必,我今天已经看好了一处房子,也和房主谈妥,过几天过来签合同吧。”
华子浑身一震,又沉默了许久,才低低的应一声。
秋下林的反抗
时间一晃,又是两个月。
当黄叶挂满枝头,街头巷尾落满了枯叶,秋家专门用来盛落叶的箩筐再也装不下,秋家祖宅里张春花寂寞的看着满院落叶无人扫,无比怀念有秋上林的日子时,1986年的秋天,接近了尾声。
张红卫的冰棍厂顺利开工,并已经投入生产一个多月,生意火爆,出乎众人的意料。不仅供应小镇及附近十几个自然村的冰棍生意,因为她脑子活泛,舍得下料,就连临镇都有人专程过来批发冰棍。
起名为‘兴隆冰棍厂’,这个名字令上林不屑了很久。虽然明白老一辈对日子兴旺的渴求,但这般□裸毫无修饰的表达,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她极力提议的‘节节高’被众人否定。张红卫为了对她表示抚慰,在她的建议下,冰棍起名为‘节节高’,寓意生活越来越好。
兴隆冰棍厂目前主要出品两种冰棍——节节高和小白兔。
节节高是纯冰碴子;小白兔含了一点奶精。
尽管在上林眼中产品类别贫瘠的可怜,却在小镇很是刮起了一阵旋风。
冰棍要吃小白兔,已是孩子们合理的要求。家长也都乐意,多花不了几毛钱,既满足了孩子的愿望;对他们的身体也好,干嘛要不同意呢?
虽然进入了秋末,但小镇的习俗是冬天也有冰棍卖,因此张红卫并不愁销量。
秋上林那边的文具买卖,却逐渐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