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蓝颜作者:未知
绘蓝颜第19部分阅读
扯她袖子,认真道:“姐姐莫生气,我来是要感谢你昨日帮忙,我才能得见我师傅一面。”
萧盈盈不在意的摆手:“嗳,小事一桩,何必言谢!”抬头瞧瞧天色道:“你们陪凌云聊一会儿,我先下楼看看,一阵别忘了把他抬进屋去啊。”说罢眼波飞向季凌云,内藏情意绵绵无限,见他点头,便出得院去。
常欢见她走了,笑对季凌云道:“听美人姐姐唱曲儿,季大哥真是好兴致。”
季凌云瞧着常欢瞧得仔细,倏尔奇道:“欢儿,你的脸又怎么了?”
常欢拍拍脸:“没事,上车时挂了一下。”伸出手背亮了亮:“手也挂了几道呢。”
季凌云叹气:“怎的我次次见你,次次带伤呢?”
常欢哈哈大笑:“我哪儿知道呀,可能是我这人生倒霉呗。”
“还像个孩子似的。”季凌云无奈摇头,向韩端道:“今日你们去哪儿了?”
韩端道:“洗墨村。”
“哦,那是个好地方。”
说完了这句话,三个人突然都沉默了,韩端与季凌云都看着常欢,常欢却没有接话的意思,只顾仰头看向晚霞。
韩段迟疑片刻,道:“我有一物忘在车里,先下去拿,一阵再来。”
季凌云颔首,常欢瞥他一眼,微微笑了。
园里只剩下季凌云和常欢,她趴上栏杆,望着远处高高低低的房屋,弯弯绕绕的巷道,深深吸了一口气,“能看得见半个熙州,这里可真好。”
季凌云道:“莫趴在那处,不牢固的。”
常欢回头冲他一皱鼻子:“天要暗了,你那处黑呼呼的,说不定还有虫子呢。我宁愿站在这里,站得高,看得远!”
季凌云抬头望了望藤架,笑道:“是啊,真的有些暗了。”
“要不要过来?”
季凌云微敛眼帘:“你…你扶我?”
“好!”常欢应得干脆,走到他身边大方架上他的胳膊,“能走么?”
“不能。”
“那怎么办?跳?”
季凌云按着扶手站起,笑得开心:“对,跳!”
没用着常欢,季凌云果然单腿跳几步,跳到栏侧扶住,常欢忙去将椅子搬过,再扶他坐下。
季凌云长出一口气:“不知几时才能去了板子,自己走路。”
常欢未答他话,双手抓着木栏来回晃了晃,又拍了拍道:“这栏子结实么?”
季凌云道:“毕竟是木头的,还是小心为好,这里可是三层。”
常欢探头朝下望了望,吐吐舌头:“真高呀,季大哥,你说从这里摔下去,会不会死?”
“死”字话音未落,她突然“啊!”的尖叫了一声,身体猛朝前一冲,半身立刻挂出了栏外。
“欢儿!”季凌云大叫,骇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双手抓上常欢后襟。
常欢一用力撅起身子,往后一靠,正靠上季凌云胸前,嘻嘻笑道:“吓唬你的呀。”
季凌云脸色惨白,心跳如鼓,双手迅速朝前紧揽,将常欢揽住,不住声道:“欢儿,欢儿,你要吓死我了!”
常欢背对着他,眼神寒如冷冰,口气却仍是调侃:“大哥真不禁吓。”倏尔拨掉他的双手,一个转身,大眼睛扑闪扑闪,咯咯娇笑道:“你腿疼不疼啊,都站起来了。”
季凌云这才回神,忙手扶右膝,痛哼了一声坐下,摇头佯怒道:“坏丫头,居然开这种玩笑,我的腿又得再拖上好几日了。”
常欢嘟起嘴,蹲在他身前,忽然抚上他的膝盖道:“好好,是我不对,帮你揉揉。”
季凌云一颤,垂首望着膝上嫩白手指,两道红痕挂在手背,心头一阵热浪涌动,忍不住探手触了一下,常欢没动,仍轻轻揉着,那大手终是覆上来,紧紧将嫩白裹入手心,颤声道:“欢儿,你可知…可知…”
暮色渐浓,四周花影摇动,常欢没有抬头,低道:“可知什么?”
那柔顺嗓音听入季凌云耳中,仿佛给他注入了一股勇气,抑住胸间情涌,他沙声道:“你可知,我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我就觉得你很好,很……很叫人喜欢。”
常欢垂头轻笑:“喜欢?怎么个喜欢?我记得大哥你第一次见我时,我才十二岁啊。”
季凌云俊脸微微染赫:“是,我也以为自己想错了,可是当我五年后再见到你时…欢儿…”
“怎样?”
“那种感觉…很奇妙,我觉得好象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你了,好象我们已经相识很久很久。每一次见到你,我…我都很开心,总想能多和你呆一会,就像…现在这样。”
常欢缓缓抽出手,站起身背对季凌云,轻道:“我们见得并不多,我…听不懂大哥的话。”
季凌云从后又拉住常欢的手,柔道:“欢儿,一次就够了,一次我便再也忘不掉了,我真的…喜欢你。”
常欢心中莫名腾出一阵快意,说不清从何而来,就是觉得非常痛快!
来云楼前,她的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抱着寻衅的态度,带着深重的怨气,甚至想了要与季凌云摊牌对质,既已决定出卖另个凶手,为何不与哥哥说清险恶。是他害了谭家,是他将哥哥推进深渊,撕破脸皮也罢,什么大哥小妹再也不提,从此便以仇人之姿,水火之势相对!
可到了这里之后,竟全变了,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全都没有计划没有考虑,完全随心而至,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听了季凌云的话,却直觉没有做错!
常欢回头,眼光一瞟,突然发现院门处站一个黑呼呼的影子,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一般。
常欢微笑,忽略掉那黑影,再次蹲身,仰头望着季凌云,望得专注,望得…“深情”?
季凌云一阵激动,俯身向她,抚上她的胳膊:“欢儿…你可愿…”
“你杀过人么?”常欢突然开口,截住他的话头。
季凌云一愣,“什么?”
“你杀过人么?”常欢再问,语气仿似无邪。
季凌云默然,愣愣望着常欢,半晌道:“为什么这样问?”
常欢咧嘴一笑:“我听说,杀过人的人每天都会做噩梦,梦见好多冤魂来向他索命,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血,日日夜夜不得安宁,我很好奇,是真的吗?”
季凌云愕然:“你…你听谁说的。”
“我爹!”常欢答得利落,满脸单纯的好奇“是真的吗?季大哥。”
季凌云忽然缩回了手,搁在腿上颤了半晌,低道:“我不知道。”
常欢托腮叹道:“若是那样就太可怕了,每日每夜都睡不好觉,岂不也是种折磨?”倏尔冷哼一声,“不过也不值得可怜!他杀了人就该遭到报应,我最恨滥杀无辜的人!”
季凌云久久不语,再也没有抬头望过常欢一眼。
常欢起身,向院门道:“韩端,你来啦?天黑了,我们把季大哥扶下去吧。”
韩端将季凌云送进屋的时候,常欢自己出了云楼,踏下台阶将喧闹抛在身后的当口,忽然觉得全身没了力气,腿下一软歪坐在了阶上,脑子晕呼呼的,似想了很多,又好象一片空白。努力强撑着手臂站起来,踩着轻飘飘的脚步向东走去。
“常欢!”身后急唤。常欢回头,见韩端朝大步走来。勉强笑了笑:“陪了我一天,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
韩端站在她身前,不动不语,就那么定定望着她,街边灯笼微弱光晕罩在他身上,只见目光沉重。
站半晌,没有对话,常欢无力抬手招了招:“回去吧。”
“我驾车送你。”
“不用了,再坐马车我就要吐了。”
“那我送你走回去。”
“我想自己走走。”
韩端默了,良久轻道:“小心点。”说罢欲转身。
“韩端。”常欢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
“嗯。”
常欢顿了顿,还是说道:“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帮我,如…如果有一天你不想把我当朋友,我也不会怪你,我只会感激你。”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常欢抬起沉重的脑袋,看向他黑亮的眼睛道:“我也许会做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也许你会因此而跟我翻脸,不过我没选择…”她的声音低落到微不可闻,“我也不想,可是…我没选择。”
“只要…”韩端开口,“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就好,我不会不把你当朋友。”
常欢点点头,苦笑道:“谢谢,我好象总是在对你说谢谢,你帮我那么多,我欠了你好大的情啊,韩端。”
韩端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你很累了,回去睡吧。”
常欢的背影渐渐远去,纤瘦、孤独而又倔强。韩端站在原地,一直望着她,直望着她的背影,一直望到消失不见。
翌日清晨,一顶软轿将常欢从客栈接走,径直抬到梅园门前,那处停了一辆红色马车,小厮打帘:“常姑娘,请换马车。”
常欢身着粉兰裙,头挽茉莉髻,腰间斜挎毫笔包,脂粉不施的清丽面庞略显苍白,表情冷淡僵硬,不言不语下轿上车,掀帘一瞧,车上不但坐了萧倾城,师傅竟也在车内。
常欢一反常态没有激动,唤了声:“师傅。”便淡然落座他的身旁。
蓝兮未动,眼睛却追着常欢,见她表情漠然,目光空洞,心下略觉何处不妥,碍于萧倾城在旁不好相问,只得轻拍拍常欢的肩,没有言声。
萧倾城仍是一身紫袍,乌发两绺垂在肩侧,手中拿了一本书卷似在研读,红唇微抿,面具下的眼睛平静无波。见常欢坐下,开口道:“不知蓝公子与常姑娘预备以何技祝寿?”声音一改前两日在常欢面前的多变j险,极为低柔有礼。
常欢和蓝兮都没说话,萧倾城也不在意,又道:“看来你们师徒早有准备,必会让我们大开眼界,我就暂且按下好奇也罢。”
师徒二人极有默契的不动不语,蓝兮云淡风清,常欢冷漠僵硬。车已开动,萧倾城忽然探身出外道:“停车,给我再备一辆车。”说着回头道:“你师徒就安坐此车,我们宫门再见。”一撩帘子出去了。
车停车又动,两人仍是没有说话,良久,蓝兮握住身边常欢的手,柔道:“欢儿,怎么了?”
常欢终是身子一软,脑袋靠在了蓝兮肩上,艰难开口道:“师傅…我哥不行了。”
蓝兮大惊,忙扶过常欢肩膀:“怎会这样?难道那药没服?”
常欢看看他,垂下眼帘道:“正是因为服了那药,药性冲起…他不行了。”
蓝兮手下一松,愕然靠后,脑中巨诧不已,是自己的药害了谭傲?
正文针尖麦芒
针尖麦芒
常欢见蓝兮惊诧模样,心里愈发难受,师傅断不会害哥哥,一片好心却被那萧倾城利用,险恶之度令人发指。其人不仅性好南风,连带着处世为人都异常扭曲,凶残杀害龙天,恶毒给韩端下药,哥哥性命也断送在他手上,这样的人,常欢已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用禽兽二字真是抬举他了。
蓝兮半晌才缓过神来,悔道:“怪我未深想一层,急迫用药,竟害了你哥。”
常欢抱了抱蓝兮的胳膊,滞道:“不怪你,怪我…是我上了萧倾城的当,是我太急…”
蓝兮疑道:“他应是不知你哥身份,怎会下此毒手。”
常欢苦笑一声:“龙天又有何罪?还不是一样被他杀了,我早说他与正常人大不一样,行事有如疯子一般,他的真实想法谁又能猜得透,真的好可怕…”她缩了缩肩膀,“如果他再迫我离开,我真不知该如何对付他。”
蓝兮默了默,从胸口摸出一纸递给常欢:“你看看。”
常欢展开,方正白纸中描了一人,紫衣黑发,细眉长眼,薄唇钩鼻,五官极尽妖美,堪比狐媚女子,脖颈细长,衣领敞开,锁骨处一块月形红斑。
常欢抖着手,呐然道:“萧…萧倾城?”
蓝兮道:“无法确认,单从轮廓看来,极似。”
“是他!”常欢忿然叫道:“一定是他!”说着将手捂上画中人的半截面庞,仅露薄唇,“师傅你瞧,那嘴唇,那下颔,一模一样!”
蓝兮看着常欢激动表情,半晌方长叹了一口气道:“欢儿,你还预备跟师傅回山么?”
常欢猛地一震,张着嘴看向蓝兮,眨眨眼道:“回…是一定会回的。”
“只不过不是现在,对么?”蓝兮垂下眼帘,声音低落。
常欢蹙起眉,苦道:“师傅啊,你知道…我怎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哥…我亲哥哥还躺在那里等死,是萧倾城害了他,是季凌云害了他,他的心愿便是报了家仇,若他再不能起,我…我也是姓谭啊。”
蓝兮没有望她,微点了点头,“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报仇!我要他偿命!”常欢毫不犹豫,“我早发过誓,若我哥有事,定要与萧倾城拼死,他灭了我谭家的门,杀了我亲生爹娘,现下又将我哥害成这样,若我不去报仇,哪有颜面再见哥哥?”
“怎么报仇?”蓝兮声音渐趋平静。总归会是这样,这一天来得并不突兀,爹死前交代的事情他还是做到了,告知家仇,随欢之意,虽然他其实并不情愿,虽然他一度妄想通过谭傲将此事解决,就再也不要让欢儿参与其中。可惜,命运由天定,一桩桩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命运的驱使下发生发展,终究还是让欢儿自己一步步揭开了谜底。以她的性格会做怎样的决定,蓝兮早已明白。
“呃…”常欢忽地结了舌,“我…我会有办法的,只要他不杀了我,我会想出办法来。”
“你说,韩端想杀了他么?”蓝兮淡然问到。
常欢顿了顿,道:“应是想的,他将韩端辱成那样,怎会不想。”
“嗯,那为什么一直没杀呢?”
“这…韩端说他诡计甚多,从不信任别人,除了…除了季凌云,谁也不能接近他。”
“哦?季凌云?”蓝兮拧眉思索了一阵,轻笑道:“他二人竟延了十多年的渊源,这其中…有何玄机?”
常欢嗤鼻:“无非还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现在看见他二人直憎到极点。”
蓝兮正色,认真道:“欢儿,你瞧见萧倾城常带在身边的那四个婢女么?个个都是顶尖高手,韩端说的话很有道理,以他天下第一剑的功夫也会着了萧倾城的道儿,而你一丝武功也没有,接近他都很难,更勿论要他偿命了。”
常欢不语看着蓝兮,微冷了脸色。
蓝兮见她模样叹了一声,又道:“师傅并非阻拦,只是觉得先将你哥的病治好最为要紧,报仇一事…不如推后再谈?”
常欢哼了一声,“我哥的病自然要治,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但报仇也不能丢下,如果我离开,再想接近萧倾城就更难了,趁现时我们和季凌云都还在京城……”她突然偷瞄蓝兮一眼,小声道:“我也并非全无办法。”
蓝兮一怔:“你想到了什么主意?”
常欢别开眼光,唔哝道:“他不是只信季凌云一人么?他不是只在季凌云面前摘掉面具么,我…我就让季凌云去对付他!”
蓝兮疑惑:“季凌云当年是与他合谋杀人,又怎会听你的?”倏尔惊道:“你一定不可暴露你是谭家后人,一定不可!”
常欢撇嘴一笑:“我还没笨到那种地步,其实呢,我也没想出好办法,不过却是有了一点头绪。”
“你不想告诉师傅?”蓝兮口气里染了淡淡失落。
常欢转头看看他,倏地扑上去啄了啄他的唇,双手缠上腰间,身子前倚歪倒在他怀里腻道:“我喜欢你啊师傅,我要嫁给你。”
香唇只是蜻蜓点水,却让蓝兮心里一颤,口中嗔道:“问你正事,不想答我就扯到别处去…”抚了抚她脑袋又道:“莫要胡乱做些出格的事情,若你想报仇,师傅可以帮你。”
常欢皱皱鼻子,脑袋往他怀里拱来拱去:“你也不会武功,又怎么帮我呢,你只要注意别让那禽兽缠上你就好了,那人现在把我当做眼中钉呢。”
蓝兮浅笑:“一直没有告诉你,师傅不会武功,但师傅会……”
“蓝公子,常姑娘。”车外声唤打断了蓝兮的话,“宫门已到,请下车罢。”
常欢赶紧直起身,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裙子,又拽了拽蓝兮身上被她拱皱了的衣衫,红着脸道:“吓我一跳。”
蓝兮咽下半语,笑道:“可想好何技祝寿?”
常欢看见师傅的笑容,心情也觉好了许多,语气轻快起来:“师傅替太后绘过像,宫里都知晓你的厉害了,我画得再好,也比不上师傅,萧倾城想要拿我出风头,我就替他长脸好了,弄些噱头让他们开开眼。”
蓝兮侧目:“你莫不是想……”
常欢一嘟嘴:“怎样?除了那些,我也不会别的了。”
夏国皇宫禁门朝东,白色宫墙高约两丈,长不见头,每隔百尺便建有一座翅楼,正门顶上翅楼最为雄阔宽大,六个黑甲士兵手持长枪一排站立,威风凛凛。每座翅楼下方都有宫门,按等级划分门的长宽大小,方便不同人等出入。师徒二人与萧倾城此时便站在偏三门前,交上昭令,领下禁牌便可入内。
太后懿寿就在今天,民间都已沾了喜气,悬灯挂彩起来,可宫内这九殿五堂三十六院,看起来还是一副冷清模样。三人由一内官带着进宫,经宫门侧首一条通道直往后殿。一路也与捧盘抱碗的队队宫女擦肩而过,却都面无表情,不言不语,顶多抬眼望望他们,又低头急行而去。
三人也无话,萧倾城与那内官走在前头,常欢和蓝兮并肩,闷头走了一段,常欢忍不住小声道:“师傅,太后懿寿,宫里怎的这样安静?”
“太后不喜喧闹。”
“噢。”常欢边走边左右观望着宫房,又道:“师傅,太后她长得什么样?”
蓝兮低咳一声:“午后你便见到了。”
穿过长长宫道,内官将三人带到一处院门口,推开红漆门,朝里禀道:“李公公,皇上钦点的画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