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如梦月下箫声作者:未知
恍然如梦月下箫声第29部分阅读
题,还是问我吧。”男人走了过来,顺手拉了椅子,同我面对面坐着。
“可是,你连你是谁都还没告诉我呢?”我皱了皱眉头,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呢?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是,却完全想不起来。
“你不记得我了,那么,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男人看起来脾气倒是满好的样子,稳稳的坐着,反问我。
“当然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就是……”有人问我是谁,好好笑的问题呀,只是,我冲口说着一句后,就不得不停住了,我是谁来着,名字明明呼之欲出,可是,却就是说不出来,“我就是我呗,你的问题很无聊。”我灵机一动,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男人一笑,似乎很开心,见我白了他一眼,才慢吞吞的说了一句,“你总是这么有趣。”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有什么了不起,”我想了想,这是事实,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隐约觉得失去记忆似乎也不完全是坏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我就当人生重新来过好了,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人和事情。不过,好在眼前还有人可以问问,“你要是知道,就请你告诉我,我是什么人?”
男人却半天没有吭声,只是看着我,眼神乌黑光芒雪亮,似乎想从我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似的,又似乎要看进我的心里一般。
“看什么?我是谁这么难以回答?”我被看得很不舒服,只能打断他的注目礼。
“你是——”男人终于开口了,“你是谁,大夫说,最好还是你自己想想,这样有助于你的恢复。”
“那这是哪里?”我见他要走,赶紧问。
“你可以当这里是你的家。”他说,说完之后,立即起身离开了。
一连几天,除了小星之外,出现在我面前的还有一个老大夫,每天号脉针灸,不过我的头却更痛。
“我要知道我是谁?”在忘记了第多少次头痛难忍后,我索性将大夫轰了出去,原本我的头不那么痛,但是经了他的手之后,每次都炸开了一般,绝对是个庸医。“叫你们主子来,直接点,告诉我,我是谁?”我将大夫的东西尽数丢出去,又等了一小会,果然,那个男子疾步进来,沉着脸皱着眉问小星,“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用吓唬她,快点告诉我,我是谁?我受够了这个庸医了,快点告诉我,我不要自己想了。”我烦恼的用力按了按头,拉扯下几缕发丝。
男人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似乎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般,我的身份,又这么难以言明吗?“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我的妻子。”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我想,我的眼睛应该瞪得跟鸡蛋有一拼了,这个男人居然是我丈夫,不,是他居然说自己是我丈夫,我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是,还没等我质疑,门外已经传来了“哐”的一声响,伴随的还有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
“谁在外面?”眼前的男人刚刚的温柔一闪而过,代之的是一片凌厉,他站起身,似乎准备走出去,不过门帘却更快的被人掀起,先前那个漂亮的少妇进来,一脸惶惑,匆匆抬头瞥了我一眼,便低下了头,轻声说:“刚刚外面滑,不小心失了盅子,爷……”
“算了,你回去吧,不用在这边了。”见是她,男人似乎也出乎意料,却很果断的打断了她的话头,叫她出去。少妇很柔顺,低着头,飞快的退了出去,于是,室内,便又只剩下我同他两个人了。
不知道为了什么,自从他说我是他的妻子之后,就觉得很怪,而且单独面对他,也开始觉得不安,大约是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吧,我既然已经嫁人了,而且,我竟然对我嫁的男人也毫无印象。这样说来,以后我还要无数次的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了,还要在一起生活,只要想想,就要晕了。
“那个……”在他的注视下,我决定还是说点什么,只是,说什么呢?算了,随便吧,于是我问:“那个,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我又是什么时候嫁给你的。”
“我是胤禛,你嫁过来不到一年。”男人说。
“胤禛!”我认真的重复,仔细的回忆,只是,头却炸开般的痛。
“不记得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自称叫胤禛男人温言说。
“可是,你不介意我完全不记得你吗?”我按住要爆开的太阳|岤,仍旧想知道更多。
“如果我说不介意,就是矫情了,不过我更介意你的身子,记不记得我又怎样?我很快还会让你记得我的,很快,所以,你只要记住以后的事情就好了。”胤禛走过来,轻轻拥住我。
感觉很陌生的怀抱,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感很快自心底涌起,我不知道自己在伤悲什么,只是,他的怀抱,确实带给我一种安稳的感觉,自清醒以来,一直漂移不定的心,似乎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真实的存在似的,我闭上眼,将莫名的泪吞下。
“我怎么会失去记忆?”第二天清早他来看我,我正想到这个很关键的问题。胤禛是什么人我依旧不知道,至于他说的是我丈夫的话,自然我也是半信半疑,好在他还算君子,并没有提出要在我这里过夜之类可怕的要求。
“前几天带你出去骑马,你逞强,结果摔了下来,大夫说碰到了头,所以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胤禛一笑,拥了我坐下,“这回,看你以后还逞不逞强。”
他的亲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尝试着挣扎,却拗不过他的力气。
“那我叫什么名字?”我再问,“我爹娘在哪里?”
“你从小长在我府里,你阿玛同额娘都在南边的庄上管事,我这一阵子忙,过一阵子咱们去南边转转吧。”胤禛回答我。
“我的名字?”我抗议,为什么胤禛对于我的问题,回答的总让我觉得含糊。
“初晓”胤禛回答,“因为你生在太阳将升的时候,所以当时取名叫初晓。”
头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痛,感觉好像有人在叫我,“晓晓,晓晓……”。
(下载txt提供并整理!欢迎大家的观看!shubao2)
见我的脸色不对,胤禛竟然也很紧张,忙着问我,“怎么了,要不要找个大夫?”
“不用,”我制止了他站起来的身体,“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有人常常叫我似的。”
有一瞬间,我觉得胤禛的身体明显的一僵,但是,也只是一瞬,他就坦然了,对我说:“看来你恢复得很好,自己的名字,当然有很多人叫过了,是不是?”
“也对。”我点头,不再去想刚刚的瞬间,头实在太痛了,痛到让人本能的抗拒思考。
一连几天,日子就这样度过了,我呆在屋子里静养,日常只有小星陪伴,这个小女孩很能说话,我本想自她身上多知道些自己的过往,只是,小星这丫头却说她是我受伤之后来这边静养才调来服侍的,之前的事情,她全然不知情。
卷三第一百三十一章失忆之后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我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仍旧没有一点关于我这次醒来之前的记忆。
身体好转,自然就不再甘心呆在屋子里了,而这些日子,天也渐渐暖起来,我常常想到外面走走,只是小星却总让我穿着厚厚的才放我出门,衣裳穿的一厚重,行动就难免笨拙,走不了几步就累了,因此算算时间一月有余,我似乎还没走出我住的这个园子呢。
云珠是我这里仅有的访客,并不常来,不过每次来总要带些新鲜的东西送我,或是一盒子精致的小点心,或是一盒胭脂水粉,或是一个小小的根雕笔筒,东西不见得贵重,却是实用而有趣的。
“你是几时进府的?”一天,闲话时,我想起来了,顺便问了问。
“康熙四十三年。”云珠笑了,问“姐姐怎么想到这个?”
“康熙四十三年?”我脑中灵光闪烁,只是速度太快,居然没有给我仔细思量的时间,康熙……好熟悉的年号,只是,却不容我迟疑更久,因为云珠正起盯着我看,我怕她一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又去叫大夫,忙问:“那现在是康熙多少年?”
“今年已经是康熙四十九年了,他们都说姐姐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只不信,现在看来,竟是真的了。”云珠掩住唇格格的笑了起来,半晌才正色说:“姐姐好生养着身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就是了。”
我微笑点头,重新考虑起这些天在这里的所见所闻,这个云珠少妇打扮,绝对不会是府里的下人,那么,她惟一的可能,大约就是胤禛的一位妻子了,只是,若她是胤禛的妻子,那么她同我又是什么关系呢?我想,难道我们是同一个男人的妻子?那我们不就是情敌吗?怎么她还能如此自然的同我说笑,为我打算呢?
我确实是有些想不明白了,只好不想。
胤禛是几乎每天都来的,不过话却很少,通常我问他两三句,他会回答一句,而且总是很含糊,要么就是所问非所答。
他似乎很忙碌,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做,到了我这里,也不过略问一问我日常的饮食和身体,便在书桌前坐好,随侍的人则赶紧把他的很多要写要读的东西在桌面摆好,就这样,我说是什么,他就含混的应一声,或是半天才说一句能让人气得跳脚的话,也仅此而已。
我曾经问过小星同云珠,胤禛是做什么的,只是他们总是很惊讶的看着我,然后笑着说:“爷是做大事的人。”
做大事的人难道就不休息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天我开始的时候是坐在一边,看小星绣花,边想到什么就问问胤禛;后来是靠在床上,懒洋洋的眯缝着眼睛,想着这个人怎么还不回自己房间睡觉;再后来,就是打瞌睡,然后梦会周公。因为白天没事的时候也净睡觉,所以晚上偶尔还会惊醒一次,然后就会发现,床的帐子已经放下了,大多数的蜡烛也熄了,只有窗前的炕桌上,仍旧有一个朦胧的影子,在挑灯夜战。
有几次我想起来告诉他,做事情固然重要,但是工作是做不完的,所以,适可而止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虽然胤禛对我是很好的,但是,我仍然觉得我们是陌生人,也不是陌生人,大约就是感觉很陌生吧,很多话,说不出口。于是,我翻个身,背对着亮光的地方,继续睡觉,一觉到天亮的时候,再起身,胤禛早已经走了,只余下烛台上聚集着的蜡烛的眼泪。
进入四月,天气是彻底的暖了起来,胤禛来我这里的次数却骤然减低了,总要十天半月才能来一趟,就连云珠,也很少过来了,于是,我更多的时候开始在外面走。
我住的这个地方,有很美的花园,而且是很多个花园,繁花似锦,林木充裕,只是,人却少得可怜,有时走上一整天,竟然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除了仍旧想不起过去的东西之外,应该已经是全好了,你预备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呢?”胤禛再来的时候,我问他。
“这难道不是家吗?”胤禛挑了挑眉,按照他的习惯,来一次,至少也要住上几天才走,所以,他示意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给他铺桌子。
“不像家,倒有些金屋的味道。”我回答,这就是这里给我的最直接的感觉。
“金屋?”他忽然笑了,“也只有你会这么想,这里是我的园子,建的时间短,这几年也没精神打理,所以人少些,你当时不就是喜欢这里幽静,坚决要住在这边吗?这会嫌人少,明儿先给你弄二十人来使唤如何?”
“添二十个人倒好,只是,要不要给工钱?”我问,自己也一愣,怎么会想到工钱了呢?
对话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隔了几天,倒是又添了个叫桃儿的使唤丫头给我,只是可惜却是个闷葫芦,问十句答十句,绝对不多说半个字。
胤禛又变成每天都来了,不过略坐一会,有时赶上了,就和我一起吃饭。最近我走的多了,园子各处都看了,发现我的活动空间其实是很有限的,确切的说,我生活的空间,不过是偌大园子的一角。
总觉得能有这么奢华园子的主人,该是非常的富贵的,不过从我们的一日三餐上却看不出来。
每顿饭菜虽然都不重样,但是两荤两素两个凉菜的规矩似乎从来就没改过。这段时间其实也是我对自己重新认识的过程,我发现我是个无肉不欢的人,所以当鸡丝烩豌豆也作为荤菜出现的时候,我总是比较郁闷。
“菜不合口味吗?”见我低头数着饭粒,胤禛终于问了。
“不是不合口味,而是很不合口味。”我等他问已经很久了,这时自然赶紧放下筷子,“我留意了很久了,发现这里的人都瘦巴巴的,你也不例外,可是你们一定不知道自己吃不胖的原因,”我说。
“你知道原因?”胤禛也放下筷子,看着我。
“问题就出在菜上,”我郑重的点头。
“菜?”胤禛有些不解,果然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几只碗碟上,“菜有什么问题?”
“你看这个,”我用手指了指拍黄瓜,拌菠菜还有烩什锦丁、鸡丝烩豌豆,外加两个小盘装的是酱咸菜,两个五寸盘熟食小肚和酱肉不算,其他的,我逐一指了指,然后说:“我想,我不是兔子,所以,请别用兔子的伙食标准来衡量我的。”
结果胤禛先是皱眉,既而笑了,只说:“我原本不知道你这样有趣。”
我有趣吗?我自己摇头,不觉得呀,我只是在为自己争取福利。
那天之后,伙食有很大程度的改善,最起码,消灭了素菜。
我知道,我一定是忘记了很多东西,每每独自一人的时候,我常常要忍不住去想。
人很奇怪,明明想好了,忘记就忘记了,反正会忘记的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只要安静下来,就会不自觉的去想。
想我原本是个怎样的人,想我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想我是怎么长大的,甚至想,我是怎样嫁给胤禛的……只是,但凡是我想的东西,最后都没有答案,不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就是头痛得爆炸了一般。
“我过去是怎么样的?”一天,同胤禛吃过饭,我忍不住问他,人总是该知道自己原本的样子的,不然就会觉得自己好像是从石头缝里忽然蹦出来似的。
“一定要说吗?”胤禛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答我的问题。
“一定。”我加重这两个字的读音。
“一个整天闯祸的笨蛋。”胤禛回答得飞快,却连眼都不抬一下。
“我闯过很多祸吗?”我听后有些紧张了,就现在我笨首笨脚的程度,说我经常闯祸是很可能的,“我都做过些什么?”
“太多了,不记得。”胤禛回答,目光仍旧专注的放在书上。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我想到了有趣的东西,看他的样子,可不像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样子,如果我真的很有问题,那为什么他还要来娶我呢?
“大概,是我的日子过得太无聊。”胤禛半晌不说话,在我再次催促之下,才有些无奈的说,“我现在才知道,你简直和麻雀有一比,竟然从来没有闭上过嘴巴。”
“那是因为你从来也没好好的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我不服,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说话,太费力气了,我个人是比较喜欢什么东西干脆利索的。
人可不可以没有过去呢?
当我一再追问过去种种的时候,胤禛忽然说:“过去的种种未必让你快乐,那么,为什么不干脆抛开呢?你有现在和将来,你有好多快乐的日子等着你,这样,还不够吗?”
我无语。
现在和将来,好多快乐的日子,的确是我眼前唯一能够抓住的真实了,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怎样又能如何呢?只是,我也想过顺其自然或是潇洒舍去,只是,心头却总是沉甸甸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你一再追问过去,是不相信我吗?”胤禛说,“如果是这样,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真正相信,那么,又何必勉强我说呢?”
“我……”我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的凝重起来,内疚感上涌,只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什么都不必说,我并不是怪你,”胤禛却站起身,“过去种种已经过去了,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吧,这次,听听你的心,也听听我的心,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我的心在说些什么呢?胤禛走后,我安静的坐下来,倾听,虽然,什么都听不到。
从清醒到如今,我的头脑始终是混乱的,抛弃了过去之后,我的世界一片空白,对自己,对周遭,没有丝毫的记忆,我的生活,对我也是一样,一时是熟悉,一时又是全然的陌生,也许胤禛说的对,索性就此放下从前的种种,如同一个新生命一样,重新来过才是最好的。
于是,空闲的时间,我开始读书。
很多书对我来说很熟悉,看一眼就能全部记起来,我想,从前我定然是读过的,看来知识果然是自己的,隔了这些事,竟然也没有真正的遗忘远。
除了书里的知识外,我还在梳理着现实生活,现在是康熙十四九年,康熙是清朝入关的第二位皇帝,胤禛是康熙皇帝的第四个儿子,去年刚刚进封了亲王……
一桩桩一件件,从头来过的感觉的确很辛苦,不过,却是我惟一能为自己做的。
大夫来看过我太多次了,连他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恢复以往的记忆,那么,也许我可能一直也想不起来了,与其等待而没有结果,不如从头学起。
本来想叫人在屋子里再添一张书桌,既然学习,就该有模有样,但是桌子搬来之后,我带领小星和桃儿左挪右摆,也没有找到适合的位置。奇怪,本来满大的空间,不知为什么,多添一点东西也瞅着堵。
折腾了一个早晨的结果就是,我们三个人全部满头大汗,桌子又挪到了门口,开门,桃儿出去,不大一会喊了两个人来,桌子怎么抬来的,又怎么抬走。
这会天气热,衣服里外三层有明显的厚实,我略略一坐,就觉得浑身痒痒,只得叫小星准备热水。
一会工夫,屏风后的大木桶就注满了水,冒着热汽,桃儿则将一些前阵子采摘了的花瓣洒到水中,我一直很好奇,花瓣明明闻着也没有很香的感觉了,这时放在水中还有什么作用呢?不过,考虑到人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要懂得掩饰的道理,我一直也没有开口询问,随便吧,反正能洗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