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罗伦从桌后站起身“其实将军亦不必为大人想得太多,罗某心之所向,从来就不曾改变。而正是因为如此,罗某今日之嫁,虽非心之所想,却嫁的心甘情愿。”
“她……居然连你也——”半晌,孤倦这才不得不的吐出这么几个字罗伦的身份,实际上在她和眠漾救人之初便已经了解的清除,而这男人是因为什么而离家的,她们亦是清楚——罗伦,凤罗大贾本家顺位第一的继承人,却因为男子的身份必须求得一妻甘愿入赘罗家,方可继承家族一切,而这男人,则在上头长辈为他挑选过完美新娘人选之后逃家!只为不愿和个陌生女人共度余生,哪怕是在逃家的途中遭遇了种种磨难,亦不曾屈服而选择回头的路,可——如今却——“那女人缺钱缺到要卖男人了?”
不快,孤倦的情绪说什么也不快!吐出来的句子,自然是没得好调子“呵呵……皇城这些年靠着将军算是稳固了边界,可却也因为近些年长年的征战而导致国库匮乏,现如今,皇朝四面水患不断,长此以往,大人如何安得下心来?”
苦笑,罗伦对于自己喜欢上的那个明明在自己面前是一个样子,在人前却又是另一个样子,总喜欢看着身边人为看不懂她而担心着急的女人,是一丁点儿的办法也没有的——那人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可这简单的东西,却已经染她入了魔似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舍弃——包括了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和,自己。
“白痴的女人!”
恨恨的低声诅咒,孤倦有种深到骨子里的挫败感她始终是不明白那女人,她不明白她这样汲汲营营,这样的苦心孤诣,这样狠心和绝情——就当真能得了她所期望的太平盛世?!
所谓家国天下,于她孤倦而言,总都不过是个屁字,她本就是个生死都无所谓的人,偏偏遇上了她!
被她所救,跟她赶考,替她平战乱,为她嫁人……到头来,那女人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烦乱的思绪让孤倦觉得自己是只被困在天蚕丝编织成的网中苦苦挣扎的动物,如何也无法解开自门内退出去她无话可说咚咚!
刚落座,荀白和桑乙二人还未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思路,二人刚进入的房间门口却立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谁?
二人对视一眼,示意桑乙别动,荀白站起身因为对外说的是桑乙是自己身份,如果此刻却让他却看门,必然会被识破,虽然不太明白孤倦这么做的理由,但是却还是顺着做了“十三殿下,奴才福禄奉二少之命邀殿下去小亭一叙!”
小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毕恭毕敬“知道了,烦请在屋外稍后。”
荀白回首望了眼已经脱下了斗笠,正端在手中望着自己回了门外的人,荀白走回去不一会儿,门开了,一前一后两个少年走了出来门口的小厮瞟了这两人,愣了愣,心头想着,怎么这个时候了还都带着斗笠?就算是他们凤罗的男人,在自己家里也不至于还遮遮掩掩的吧……再说了,他们凤罗的女人虽然说是好色,但那也不过是对美的一种喜好和追求,即便是路上遇到美男子,那也顶多是赞美赞美,围观围观,又不会做什么……
小厮脑子里想起从前他们大少爷和二少爷出门时那种车水马龙的状况……不禁有点发麻……被围观到不得不减少在减少,出门的次数……又望了眼这两人——可能这十三皇子是真的很有风采吧……毕竟这人的美好之名,并不仅仅只是传说在一两个国家里啊……
另外这小厮又想到,他们家大少爷这次回来,面上带了那么大个疤痕,二少爷身材抽长又有了那……隐疾……这才会闹到,都二十过五还嫁不出去的……
一路经过回廊、雅院、花园……又回廊……荀白并桑乙二人,这才到看到那小厮在前方带路的脚步停了下来透过黑纱,二人打量着他们驻足的地方:一条长长的木板桥搭着两边绳状的扶手,仅一人宽的过道范围,连绵的延伸到了前方。桥的地下,是一片碧绿色的水面,人站在桥上往下看,能清晰的看到你的倒影,而这桥连接的尾端,是一座建立在这湖水中心的亭,精巧华美,拉起的帷幔层层叠叠,无意便是一副圣地的模样那小厮停在桥头,半弯下腰“二少在湖心等着殿下”恭敬的声音,听不出别的情绪荀白迟疑了半刻,他闹不准那刚见面的所谓罗家二少爷,这会儿要见他是做什么,不过因为牵扯到万俟御史,可信度的成分应该不低,不过——心底有些迟疑,却还是踏上桥底木质的地面,一副小厮状,为桑乙带路……不过身体却渐渐有些发软……看来自己的体力,还是不够啊……
心头想着二人走过木桥,便踏上了亭的里面,那个叫做罗降徊的男人此刻便背对着他们立在那里,听到他们过来的声音,却也没有回过头只道:“十三殿下来了?呵呵,居然还带了个尾巴……不过无所谓,其实降徊请殿下过来不过是想为殿下讲点我们凤罗的历史,或许对殿下不日进宫面圣时,会有些好处——万俟大人让大哥对降徊说了,要好好照顾殿下的。”
不明情绪的声音,让荀白听不出任何的不对,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明明是正常的,却总透着股怪荀白没出声“是吗……罗公子有心了……”
桑乙却道,似乎对于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并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只是,这亭子却透着股古怪的味道亭子里并不像别的什么府上的小亭,坐落在府间的某处是用来附庸风雅或者权当府主们闲来无事好玩的去处——这亭子里莫说桌,连个坐人的凳都没有,反而却是在亭的中央部分,一个巨大的几乎占据了亭子四分之一大小的柱子就那么立在那里,更奇怪的是,这柱的四面并非一般平常柱体的模样,反而是被看不出模样的被金色的帷幔遮掩着,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好意思,这亭子里没有落脚的地方。”
降徊说着,这才转过身来见到荀白和桑乙二人带着的斗笠,不禁有丝诧异,却很快,速度快的让人根本无法察觉的恢复了常态“不过其实,这座亭是用来供奉我们凤罗女帝,帝号修罗的凤氏替刹的,所以来此朝见者,自然是无位可坐的。”
“修罗帝?!”
诧异着,桑乙陡然之间音量提高了半晌惹来二人四道注目的视线,让人疑惑“原来殿下也知道?”
并未对桑乙的话多言,这个叫做罗降徊的男子不过是顺着他的话继续道,可那一双眼却明显的升起了些出乎意料以外的光“嗯……略有耳闻,曾听,”顿了下,桑乙把自己原本预备说的句子改作“曾在宫中听宫女们说过,那阙明山血谷的来源,便和这修罗女帝有着联系……”
那日对孤倦所说的坑杀了那小国全体将领并使血谷血流成河的那个凤罗女帝……他记忆里,似乎便是被后人称作修罗的女帝“是吗,原来如此,降徊还以为……殿下,呵呵,没什么,殿下可曾见过女帝的模样?降徊是说,女帝流传下来的画幅中的模样?”
一面说,却一面不露声色的打量起桑乙却说着罗降徊,原本在那客栈当中见到孤倦抢先一步的动作,外加上……他手中线人的说辞,便认定了那小厮模样的少年才是那位正牌的皇子,可这会儿……却不得不有些迟疑了起来“罗公子有?”
没回答,罗降徊径自走到那巨大的立柱边上,不知道是碰了什么,那金色的帷幔便渐渐向上升起,而那帷幔,缓缓升起的过程中,在只拉开了四分之一的时候,桑乙和荀白二人便清楚的自立柱脚下看到了华丽的宫装尾端……金色的凤尾……
拉开的帷幕后,是一副与真人同等大小的画幅,画中,一个宫装的明丽少女,立在繁花丛中,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面上洋溢着抹不去的温柔笑容。耳那宫装华美,鎏金的彩凤由下而上飞舞,映衬着少女,给那明丽的少女不自觉,便带上了股异样的灿烂美这……这人便是那个叫做修罗的帝王?!让血谷血流成河的女子?!
桑乙诧异的望着自己面前的画幅,有点怔而立在他身后的荀白,却在这副画幅打开的刹那盯住了眼,再也移不开视线……漂亮的、温柔的、明丽的女子……
明明和自己所喜欢的那个人并不相同,可他,却着了魔似的傻傻盯住那画幅,甚至不自觉的,踏出了往前走的脚步望着这二人的反应,虽然隔着黑纱并不能看清他们的表情,可是在这一瞬间,罗降徊却又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真正的荀白……
“还没有完,殿下请降徊一同往右走……女帝的画像总共有四幅,这副是女帝少年时代的画像,传闻凤罗的画师……”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停顿了会儿,像是有股不甘愿的,继续“是在女帝还是皇女的时候画下的这幅画作,当时的女帝,目光流连处,是女帝少年时宠爱的一个少年。”
说着,脚下的步伐未停,继而转过立柱走到另一面“这是女帝……如殿下所言,这幅……是传闻的血谷事件之后,女帝在阙明山顶模样……”
第二十九章王见王
“这是女帝……如殿下所言,这幅……是传闻的血谷事件之后,女帝在阙明山顶模样……”
降徊的声音并无太多的变化,只是不知怎么的,桑、白二人却在正立在这画幅面前的刹那,感觉一股止不住的晕眩自自己脚底升起,直奔大脑的中心处,徘徊旋转,久久不停歇残阳若血太阳西下的红光自那山谷唯一的高处打过来,让那立在夕阳下的女子飘扬的裙摆和那满山的血色融合在了一起,高高立起的大刀,澄亮的锋利,刀口滴落的颜色,和那女子眼中的光一样——被染成红——因那血色而辨不清模样的女子,她就那么立在唯一的山头……通体鲜红的画面……
不知道是那画师的水平确实了得,或者那被称作修罗的女帝的确是这种模样,三个看着这幅画面的男人,亦不免被心头的那种震撼,敲击了自己每一寸的骨头——甚至是罗降徊!
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可每一次的再看见……他都依旧无法克制自己身体那微微的颤抖……
着迷的眼,甚至带着痴,望着那幅血红色一片的画面,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让那金皇朝远道而来的皇子看这画的目的——当然,也仅仅是几乎——略退步,罗降徊让开了画幅正面的位置,站到一旁去,一双波光暗藏的眼,被自己严严实实的收在那双半合起的眼皮里,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更何况,桑、白二人,早早便已没了多余的心思看他那身形和头顶上的斗笠都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少年,虽是看不清楚神色,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震撼轻而易举的让他看了满怀漫山遍野的红,层层叠叠的颜色,却不晓得为什么的,映衬在那画幅中的女子脸上,带上了一种让人觉得心疼的模样胸口那跳动的心脏,陡然之间强烈的一震收缩,荀白疼得几乎弯下腰来“啊——”“殿下!”
耳边桑乙焦虑的声音渐渐远去糟糕!身份泄露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荀白脑袋里想着……
一片漆黑一丝的光线似乎亦不曾存在,少年看不见他不知道自己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什么也看不到,四周是黑压压的一片他只能听——听到:——啪——巴掌拍在人身上的声音“嗯——”闷声压抑的哼声,像从那紧闭的唇齿间挤出来——啪——又一声“嗯——”痛苦的闷哼声,不知道为什么的,让人觉得恐惧,看不到的双眼里,注满了似乎就要溢出来的恐惧——“给老子叫!不是说你很会伺候凤罗那班娘们儿的?怎么在老子这就跟个死鱼似的?!他妈的!你给老子叫!”
男人粗哑的嗓音伴着那雷厉风行的巴掌,一声一声拍在人身上——啪————啪啪————啪啪啪——“嗯——”——疼——无边无尽的疼痛,自自己四肢百骸处传来,无处藏身的屈辱,在身体被撕裂的刹那排山倒海般传来……
“呜——”“犯贱的东西!他妈的要不是为了羞辱那该死的婆娘,老子需要去玩个男人?你他妈的倒是给老子点反应!”
——啪——“呜——”“妈的!真无趣……老子还以为那死女人的小宠床上功夫多好……哼!”
赤o的躯体,被像具破布娃娃般的丢到地上“你们拿去玩,玩死了就给老子挂在她大营上,老子倒要看看——”不——不不——不——不要——陡然之间,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像洪水般涌入,少年看不见的那双眼睛里,注满了惊恐,前一刻还倔强而忍耐的声音,下一刻便像是再也无法克制的哭喊出来不——不要——不要————“不——不要——”惊恐的叫喊声从床上传出来,坐在一旁的桑乙立刻动作极快的冲了过去“殿下?!”
惊恐的忽然坐起身“殿下?殿下做恶梦了?”
荀白张开眼,茫然的望着桑乙望过来的眸子,身体还记忆着自己前一刻的恐惧,这这会儿,他却一丁点儿也想不起来他刚才是为了什么而那样的惊恐“不……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茫然的望着桑乙,他感觉自己方才的记忆像是消失了一半“殿下可还记得……殿下在小亭晕倒,我……叫出了殿下”
“小亭?”
喃喃的重复着桑乙的话,荀白却一点儿也记忆不起那是什么“殿下不记得了?嗯……其实也没什么,罗二公子为殿下讲述了凤罗一位女帝的故事,并给殿下看了那位女帝的画像,然后殿下忽然晕倒,可能是走了太长的路,体力不济吧……不过比较麻烦的是罗二公子已经知道了殿下的身份,将军那边……”
没有仔细听桑乙在说着什么,荀白只低低的望着自己还缓缓颤抖着的身体,不明所以的恐惧着他甚至根本不记得的东西……
另一面,在派人送了荀白去休息,安排了罗府的大夫看诊以后,罗降徊却再次的回到了小亭沿着方才三人走过的路,他又绕过立柱的一面,走到了第三幅画像的位置画中人,还是那个女子,只不过此刻的女子,却仅以一袭金色的长袍,端坐在双边镂凤的凤椅之上,无表情,便已显露了那君临天下的王者风范那是一幕朝堂早朝的景象,两排垂手而立的文武将领们,毕恭毕敬的模样,看在那女子眼里,仿若什么都不存在一般那人的眼,已经没了阳光降徊面无表情,却眼带怀念顺势而走,他落步到那最后的一幅画前那是——伸出手,他轻轻的触上画卷那是——女帝大婚的时候金红二色交相辉映,已再也没有阳光色彩的女帝无表情的脸却并没有因为她一生当中这唯一的一次大婚而流露出欢喜的色彩,可——即便是这个样子,她身边那挺拔而立的俊美男子却依旧是带着那样爱恋的色彩,站在她的身旁那人——是女帝登基以来唯一的一位帝君,女帝唯一名正言顺的男人——她的丈夫!
痴痴的望着那最后的一幅画作,罗降徊便定在了那里,直到夕阳西下,再也没有移动脚步退出了罗伦的屋子,孤倦独自一个人走在罗府的后院突如其来的事实,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最终,那个叫做万俟眠漾的女人身边还是什么都不能够留下,那么她自己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所做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忽然之间觉得一切都像是笑话,孤倦觉得自己的心头,什么都是空的“你是金朝的那个飞将军?”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孤倦神游到不知哪里的时候忽然响起,立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金白相间的高挑身影,飘逸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边,一双如画的眉目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漂亮的模样是显见的——好个形状风流的女子!
孤倦心头一凛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前的?!便是自己心中胡乱的在想着事情,可——这女人倒也却是她这二十多年来,除了那个教授她武功的人以外,唯一一个能够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警惕四起没出声,仅以眼神瞟过来人,孤倦细细打量起这女子的模样眠漾那死女人在她离开金朝以前大致的给她讲过到了这边她可能会遇到的人——其中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幅的,便是一个形状风流,有着一双爱笑眼睛的女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女人会让自己牢记着这女人,可她却还是记了下来“凤幸缠”笃定的,半丝不迟疑,她道“孤将军也知道我?呵呵……”
笑眯眯的眼睛亮澄澄的望着她,虽是诧异的调子,可那模样,却一丁点儿也没有诧异的样子“知道也好,那我也不用多罗嗦,我要你的男人!”
一样是笑笑的眼,可那女人,却在男人二字出口的当口,一个滑步,飞一般的朝自己扑过来,没见着多余的动作,但是那飞起的金白色,便自然的像是控制了二人四周栽种的木草,翻飞的叶片与枝条像雨点般朝着孤倦飞过来!
双眼陡然大张,孤倦的诧异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这女人——相似的滑步往后,孤倦刷拉一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张开的双臂如大鹏般拉开距离,一合手,草木回飞!
直冲凤幸缠!
“好功夫!”
大喝一声,那被自己使出的招数回击的女子,依旧是笑意盎然的再退,退到无路可退,便又翻掌向前那女子在半空中的身影像一道白金色的光,而那本是攻像她的草木,却霎时化作绿色的尘埃,包裹在她的四周,好不漂亮!
来不及赞叹,那金白色的光便夹杂在那绿色的朦胧里,若箭矢般冲向自己!
孤倦心头狂跳因为知道那所谓的绿色的尘埃,即便仅仅只是擦过自己的身体,那都会是一整片的血肉模糊可让她更是心跳加速的,却是这人的功夫——和自己如出一辙?!
该死!
一个向后翻转,她连退
孤倦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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