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不自赏风弄作者:未知
孤芳不自赏风弄第23部分阅读
目一瞪,声音稍大了点:“背着我,你十天也走不出这片山林。”她力气剩得不多,这么一费劲,胸口直疼起来,仰头不断努力喘气,一边把地图塞在醉菊手中:“拿着!”
醉菊拿着地图,满心慌张。
她知道娉婷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要娉婷有一点办法,是绝不会停下脚步的。
她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两人要分开。
“去找阳凤,要她派最能干的手下来接我,来回只要三天。”娉婷望望四周:“这岩区有地方可以遮风蔽雨,有浆果可以采集。我在这等着。”
醉菊捏着地图。
她全身的劲似乎都到了手上,皱巴巴的地图几乎要被她捏碎了。
“知道了。”似乎隔了一个世纪,醉菊才找到自己破碎的声音,她深深盯着娉婷:“我会赶到阳凤那里,叫他们派最会攀山的高手来,身上还会带着最好的老参。我会在那里做好一些准备,熬好草药等你。”
娉婷柔和地看着她,微微弯起没有血色的唇,笑了一笑:“对,就是那样。”她艰难地抬手,要取头上的钗子,胳膊颤了半天,却总差那么一点,够不着。
醉菊看得心里发酸,帮她将钗子从头上取了下来,递给她。
娉婷没有接过,只道:“你拿着这个。这是阳凤送我的,可以当我的信物。”
醉菊应了一声,半日没有动静,只用眼睛瞅着娉婷。
娉婷知道她放心不下,咳了一声:“醉菊。”
“嗯。”
“去吧。”
醉菊又应了一声,这次声音带了点哽咽。她缓缓站起来,一手捏着地图,一手拿着那根夜光玉雕的钗子:“姑娘,我走了。”犹豫了半天,终于转身离开。
娉婷睁着眼睛,看她的背影静静消失在岩丛中,舒了一口气。
她想挣扎着起来走动看看地形,却找不到一点力气。
先休息一会吧,反正不用赶路了。娉婷闭上眼睛,头挨在岩石上。不一会,耳里传来脚步踩在枯草上的声音,娉婷惊讶地睁开眼睛。
“姑娘,”醉菊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大把浆果:“这个给你。”她把浆果小心地放在娉婷面前,站了起来,看了娉婷好一会,才轻声道:“这次,我可真的走了。”
“醉菊。”娉婷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唤了一声。
醉菊连忙转了回来:“怎么?”
娉婷晶亮的眼睛瞅了她许久,才微笑着道:“没什么,你自己也要当心。早点下山,早点平安。”
“嗯,我明白。”醉菊点点头。
这次,她真的走了。
一触即发的大战,消弭于云常公主与楚北捷的私语之间。眼看着血流成河,忽然平白化成玉帛,最感失算的正是另外两国的君主。
想当初敬安王府功累数世,牢牢掌握归乐军权,深受大王忌惮。归乐王何肃登基不过一年,即趁何侠凯旋归来之日,谁骗何侠入宫觐见,诬陷何侠造反。
雷霆万钧的阴谋下,赫赫扬扬百年的王府毁之一旦。
这般深仇,何侠怎会忘记?
一听说楚北捷召集整个东林的军队,要与云常驸马何侠决一死战,归乐王心中的畅快期待,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
归乐军队整装待发,一旦何侠败退,归乐军将加入战争,攻破云常关卡,将何侠这个归乐王的心腹大患一举解决。
谁料云常公主一个露面,将积蓄了许久的阵势如摧枯拉朽般,破坏得一干二净。
“不是耀天公主。”归乐王从王座上站起来,舒展着筋骨,他已经听了半天的军报,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大王?”国丈乐狄诧异地问:“大王是说军报有误?”
“不,我是说,令楚北捷退兵的不是耀天公主。”归乐王仰天长叹,神态中有几分不甘的落寞:“是白娉婷。”
乐狄脸色微微变了变:“白娉婷?敬安王府的白娉婷?”
怎么总是听见这个名字?区区一个王府侍婢,不过会弹两手古琴,如今竟左右了大局?
就连王后,上次私下谈话时也提起了这个名字。
“国丈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楚北捷这般英雄,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发动大战,又为了一个女人,休止了大战。现在想起来,云常和东林的命运,似乎冥冥中掌握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乐秋不以为然:“大王过虑了。女人都该好好待在闺房中,想着如何伺候父亲夫婿。楚北捷为了一个女人干下蠢事,误入歧途。他曾经领兵侵犯过我归乐疆土,现在自取灭亡,正是我归乐的大幸。”
归乐王挥退一旁报告完毕的传令兵,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道:“告诉国丈一件事,白娉婷被何侠从东林胁持回云常时,寡人曾经派军潜入东林伏击何侠,希望可以将白娉婷带回归乐。”
“啊?”乐狄微愣。
“没有和国丈商量,是因为寡人知道,国丈是万万不会赞成的。”从侧边看去,归乐王脸上的轮廓在烛光下透着王者的刚毅和固执:“不瞒国丈,事到如今,寡人常常在思索一个问题。当年白娉婷不过是敬安王府里一个小小侍女,这么多年就待在寡人眼下,今日却被何侠和楚北捷争来抢去,身价百倍。如果早知道这样,寡人是否应该当初就将白娉婷纳入后宫?”
话题一转,居然提到后宫之中。
乐狄脸色再变,心里念头像风车似的不断打转。他的女儿是如今的归乐王后,正是因为有了这个身为国母的宝贝女儿,乐家声势才如日中天,在敬安王府败落后,顺理成章接管了军权。
思忖了半天,乐狄微笑道:“大王说笑了。白娉婷出身低贱,是侍婢身份,听说长得也不怎样好看。何侠是因为与她有故主之谊,楚北捷则是目光短浅,利令智昏而已。”
“说笑吗?”归乐王也淡淡笑了笑,转身坐下,半边身子挨在宝座的扶手上,温言道:“国丈错了。”
“哦?”
“白娉婷之美,不在容貌,而在心胸气度。若论这个,现在四国中的任何一位国母,都不能与白娉婷相比。否则,楚北捷这样的枭雄,怎会因为白娉婷的一封书信而退举国之兵?”归乐王长叹一声:“你我识人,实在不如楚北捷啊。”苦笑不已。
乐狄正不知改如何接口,殿外使者忽然禀报:“王后娘娘驾到。”
耳听着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宫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露出归乐王后笑意盈盈的脸来。
“哦,娘娘来了。”乐狄暗幸可以藉此停了白娉婷这个头疼的话题,连忙从座上起来。
“大王。”王后朝归乐王袅娜施了一礼,回头瞧见乐狄,柔声道:“父亲也来了?快请坐。”一边在归乐王身边坐了下来,一边闲话家常道:“这几天天气反覆,恐怕父亲的腿病又犯了,正打算派人送些药给父亲呢,正巧父亲就进宫了。国事虽然要紧,也要保重身体才行。”
说到这,转头对归乐王嫣然一笑:“大王今晚又要熬夜?不会又出了什么大事吧?”
归乐王温和地笑了笑,摇头道:“云常和东林的大战已经不打了,还有什么大事?寡人不过正和国师谈起白娉婷而已。”
王后听见“白娉婷”三字,心里猛然发虚,脸上笑容便有几分不自然:“听说她跟着何侠到了云常,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楚北捷为了她一封书信罢兵,王后知道吗?”
“竟有此事?”王后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低声道。
殿中骤然沉默下来。
归乐王与乐狄讨论国事,乐狄几乎在天明才辞出宫殿。一出王宫,登上马车,沉声喝命道:“去将军府,快!”
马夫深夜敲响将军府的大门,乐震大将军昨夜和小妾畅饮作乐,还未睡起,听说父亲来了,匆忙从床上爬起来。
“父亲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派人来唤孩儿就好。”乐震迎到门口,见父亲一脸阴霾。
乐狄不作声,直向书房走去,进入了书房,屏退左右,亲自关了房门,才舒了一口气,沉声道:“大王动疑了。”
乐震“啊”了一声,忙问:“大王说了什么?”
“大王一直在提白娉婷,甚至说后悔当日没有纳她入宫。”乐狄斜了儿子一眼,哼道:“那是在警告我们,娘娘的宝座并不稳啊。”
乐震不屑道:“一个侍女怎能和娘娘相比?我们乐家世代为归乐重臣,娘娘可是先王指定的太子妃。”
“世代重臣?敬安王府就是一个榜样!何况,如今的白娉婷已经不是侍女那么简单,和她有联系的,不但有云常的驸马,还有东林的镇北王。甚至北漠众位大将,都和她有说不清的瓜葛。”
“父亲……”
“那个派去向何侠报信的人,你处置了没有?”
乐震道:“父亲放心,我已经安排他远离都城,绝不会让大王发觉。”
“不!”乐狄眼光一沉:“要斩革除根,绝不能留下后患。”
乐震面有难色:“飞照行是我手下难得的干将,而且他从小就随着我,忠心耿耿……”
“不必多说,照我说的办。”乐狄冷冷道:“大王派人伏击何侠,我们却暗中向何侠报信。此事如果泄漏,就是灭族的叛国大罪。如今我们乐家声势日隆,大王已经心存顾忌,万一让大王抓到把柄,敬安王府就是前车之鉴。”
语气稍顿,目光中掠过一道寒气,咬牙低声道:“飞照行一定要死!只要他一死,没有了人证,就算大王疑心,也不能无端向娘娘,向我这个国丈,你这个大将军问罪。”
乐震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思忖再三,终于狠着心肠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采来的浆果已经吃了大半。
一夜冷风吹袭,幸亏有岩洞藏身,才免了被冻僵的危险。娉婷从洞口探出头去,天色灰白,希望今天也是晴天,正在路上的醉菊不要遇上风雪,平安达到阳凤身边。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虽然对着醉菊信誓旦旦,但娉婷此刻的心中,却空荡荡一点底也没有。孩子在腹中安安静静,昨夜也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害她腹痛。但娉婷却为这个感到分外的担忧。
宝宝,你不会有事的。
她轻轻按着腹部,希望可以探听到孩子的动静。他正在慢慢长大,赶路的时候,娉婷肯定自己曾经感觉过他在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踢打着母亲的肚子。
醉菊说孩子还小,现在还不会踢打,但娉婷却知道他是在动的。小生命的动作是如此充满朝气,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让她感动得想流泪。
“孩子,保佑醉菊阿姨平安,保佑娘度过这个难关吧。”娉婷轻轻抚着小腹,温柔地低语。
她知道这梦呓般的低语并无用处,可在她的梦中,这孩子却和他的父亲有着同样顶天立地的气度,同样足以保护任何人的力量。
保护?
娉婷扯着嘴角苦笑。醉菊采来的浆果还剩了一些,就在手边,过了一夜后,光滑饱满的皮都有点发皱。娉婷看着这些颜色不如昨日好看的果子,竟一时痴了。思绪飘到云崖索道下的深谷里。
那人迹罕至的被林木覆盖,下面堆满了果子的深谷。
她和楚北捷在那里互疑。
楚北捷的轮廓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坚毅,充满了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
她直言道:“是我命人截断索道以求阻挡你突袭帅营。”
楚北捷虎目中闪着冷光,看她许久,仰天长笑:“楚北捷呀楚北捷,你这个傻子!”
他的笑声,凄厉入骨。
娉婷猛然心惊,回过神来。低头,手中的浆果已经被捏成碎泥,红色的果汁沾得她一手都是。
对了,浆果。
她当时也采了浆果来。那人在生气,明明是堂堂大将,生气的时候居然像孩子似的,也不顾着自己身上的伤,只管逞强。不肯让她帮他包扎伤口,也不肯吃她采来的果子。
那些果子,有的很苦很涩,就像现在的这些一样。
可是,后来为什么又偎依在一起了呢?
那人还对着她笑,吻她的唇。
热呼呼的气息钻进她的心肺里,霸道得彷佛要昭告天下,白娉婷是属于楚北捷的。
他说:“我在东林等你。”
相视而笑时,真的以为将来就是这么简单而幸福。
后来呢?
再后来呢?
彷佛总是风波不断,是老天容不得他们吗?滚烫的泪滴淌到衣裳上,娉婷惊觉自己满腮泪水。
不,不要再想他了。不会有好下场,再真,再耗尽心血,似杜鹃啼出血来,也无善终。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伤自己的心。
娉婷努力把心窝中的那股温暖驱逐出去。一夜的休息,让她总算有了点力气,颤巍巍地扶着岩石站起身,打算去采一点新鲜的浆果回来。
走了两步,一阵剧痛从小腹处猛然涌来,遍及全身,宛如被烧红的刀子刺入腹部。
“啊!”
娉婷一声惨叫,捂住小腹跌倒在地。
冷汗潺潺而下。
孩儿,我的孩儿,你怎么了?
你嫌浆果苦吗?
你嫌天气冷吗?
爹不在这里,娘会保护你。
“啊!啊!”腹部一阵一阵的剧痛让娉婷在地上翻滚,额头黄豆大的冷汗渗入黄土,十指无助地抓了又放,在黄士中抓出道道指痕。
“北捷,北捷……”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越压越近的灰蒙蒙的天空:“楚北捷,你在哪里?”
为什么你不在身边?
如果你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向苍天发誓,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为你抚琴唱曲。只要你牵着我的手,说一句,娉婷,我来找你了。我会忘记一切,忘记从前,忘记烽火连天的战争,忘记初六那轮残忍的明月。
我会将碎落一地的心一办一瓣拾起来,只要你现在出现。
我多想见你,我想见你啊。
你不是说过爱我吗?
你不是说过会赶回来吗?我殚精竭虑,等到了初六的月儿升起,却等不到你回家的身影。
我想见你,只想见你一眼,哪怕只见到你的影子。
你可知道,世间没有言词能说出我的绝望。
你说我们对月起誓,永不相负。
能不相负?
真的能永不相负?
“恨你……”
灰色的天在眼眸深处渐渐变黑,娉婷在快把身体撕裂的痛楚中,听见自己力竭声嘶的哭泣:“我恨你!我恨你!”
“恨你!恨你……”
她用了所有的力气宣泄,直到沉入深深的黑暗时,她才隐隐约约察觉,恨一个人,比忘记一个人,要容易多了。
第四章
除了归乐,在边境对云常和东林大军虎视眈眈的,还有一支军队。
则尹辞官隐居后,若韩登上北漠上将军之位,他跟随则尹多年,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又有应变之才,这次升迁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若韩率领的北漠大军正等待在云常边境不远处。北漠上次几乎被楚北捷灭国,所有北漠将领视楚北捷为虎狼之祸,如果可以趁这次云常与东林决战的空档,落井下石,将楚北捷杀死,那自然对北漠有莫大好处。
但是……
“大战结束了。”
“不是结束,是根本没打。”
“这是怎么回事?”
帅帐中,若韩将手中的军报放在案台上,两手负背,抬头看着圆圆的帐篷顶部。
“上将军?”
“白娉婷……”若韩露出回忆的神情,彷佛又回到了当日的堪布城:“白姑娘,你的书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竟能消解一场大战。若韩真不知该失望,还是该佩服你。”唇角逸出一丝苦笑。
直到现在,他还深深记得那琴声。满目疮痍的堪布城墙摇摇欲坠,楚北捷数万精兵涌现在城外,就在那个时候,他听见了世上最悠扬的琴声。
白娉婷在城楼上,长袖迎风,翩翩欲飞。
她拯救了堪布,拯救了北漠,甚至可以说,若韩今日的大将军之位,全拜她当日的运筹帷帐所赠。
但那个曾经让北漠所有将领甘心跪拜的女子,如今又在何处?
“上将军,东林已经撤军,我们怎么办?”
“大战未起,东林大军元气未伤。我们才不会傻到主动出击呢。既然不能捡这个便宜,那就全师回撤吧。”若韩毅然下令:“传令,今夜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拔营回程。”
各位将军领命散去,右旗将军森荣走在最后,到了帐门停下脚步,想了想,又走回来:“上将军,将军有没有白姑娘的消息?”
“听说她离开了云常,不知所踪。”若韩叹气。
森荣皱眉道:“她与东林王有杀子之仇,云常何侠又想囚禁她,归乐看来她也回不去了。上将军,你说她会不会……”
“我也这么想。”若韩点头道:“明日起程,你挑选三十名干练的属下留下,在边境附近巡视。如果能碰上,至少我们也算帮了点忙。”
森荣连忙点头道:“对,我也是这么想。唉,心里真不是滋味,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他看了若韩一眼,还想张口,但话到了喉头,到底说不出来,只好忍住了。
若韩见他欲言又止,帐中只有他们两个,又是多年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兄弟,怎会不明白他心里想什么,低声道:“不用说了,我们心里明白。自从则尹上将军离开,大王的心思越发难测。万万想不到,大王竟答应与何侠联手,三十万大军兵压东林国境,逼东林王交出白姑娘。恩将仇报,人所不齿,王命却又不能有违。森荣,我领军多年,没有试过一次带兵带得这么心虚啊。”
两人的心思都想到一块去了,森荣重重一跺脚,粗声粗气道:“不要说了,说起来就气闷。要是则尹上将军还在,一定会劝阻大王和何侠那贼子联盟。要是……唉……”大声叹气,掀开帐帘,大步走了。
若韩独自留在帅帐内,若有所思。
云常和东林的大战虽然没有打,但四国的情势已经变得更加微妙,大家都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着雷霆击破寂静的一刻。看来不出三年,真正的四国大战就会开始,北漠的兵力,能够抵挡这次的劫难吗?
他在帅帐中缓缓踱步,将军中需要整改的几个地方想清楚了,转身坐下,摊开纸张,提笔写给北漠王的军报。
数百字的军报写好,若韩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相心唤传令兵快马送回都城,抬头之际,浑身猛然剧震。
眼前一道魁梧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静静立在面前。
“和上将军打个赌,我可以在上将军开口叫喊之前,挑破上将军的喉咙。”来者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巾,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右手按剑。
剑未出鞘,却已散发出隐隐杀气。
若韩身经百战,生死关头不知遇过多少,但此刻与他从容冷漠的目光一碰,只觉寒气扑面。
这般气势,这般胆略,此人是谁?
“杀了我又如何,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若韩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道。
来人笑道:“再和上将军打个赌,我杀了你后,不但可以来去自如,甚至还有闲功夫顺手干掉北漠的几名大将。云常和东林大战未起,不用参与打仗,士兵们绷紧的神经都松弛下来。你下令明日回程,现在是深夜,士兵们当然抓紧时间休息,十有八九都在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