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色作者:未知
公子无色第20部分阅读
,酒壶口穿了根线。要变酒的时候,你只需寻到线头,使内力一提,酒坛子便能被你变出来。”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三兄弟是孤儿,自儿时,便被人送去宫里做护卫,学武艺。三兄弟中,属大哥最沉稳,司空幸木讷,司空宇淘气。学做护卫很苦,司空宇闲暇之时,便偷些吃食分给三兄弟。而他最喜欢偷的,还是宫里的琼浆玉液。
司空宇哈哈大笑,他饮口酒,伸袖子抹了把嘴,道:“我今日出门,就跟大哥打了个赌,赌你猜没猜出我当年的戏法,大哥说你没猜出来,我说你猜出来了。哈哈,我果然猜对了!”
司空幸愣了一下,转过头去,问道:“大哥?他还好吗?”
“不好。”司空宇眸色一沉,他偏过头,瞟了司空幸一眼,又无所谓地拍拍腿背,“几年前,我们为六王爷办事儿,遇到突袭,大哥他为了保护我,中了两箭,腿废了。”
司空幸心中一紧,怔然看着司空宇。
司空宇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儿,在手中掂了掂,朝前抛去。石子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从木门的门环隔空穿过。司空宇见状,不由欣然一笑。
“不过那以后,六王爷便赐了我与大哥一处宅子,宅子大小,跟这座废院子挺像的。大哥闲来无事,在宅前种了三株绿杨树。他说……”司空宇一顿,转头看着司空幸,“等以后,二哥你也回来了,我们三兄弟便住在一起,做点小营生。”
司空幸闻言,也温声笑道:“大哥是个可以闲下来的性子,你却不是,你能放下六王爷贴身护卫的身份,去过寻常日子?”
司空宇滞了一下。片刻,他将酒坛子“锵”得往地上一放,面对司空幸而坐,认真点了下头:“二哥,我能。”停了下,他脸上微红,又说,“我瞧上了一姑娘,那姑娘不喜欢我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我答应她,日后不做护卫了,只随大哥做些小营生,跟她提亲去。”
司空幸愣住,片刻,他抬起拳头,在司空宇肩膀上锤了一下。
两兄弟同时一顿,相视大笑。
司空宇笑了一会儿,又将笑意敛住,说:“二哥,你也回来,随我们一起。六王爷答应我了,只要你肯回来。只要我们两兄弟联手,办完这最后一桩事。日后天高云阔,我们便再不欠他的了。”
我们便再不欠他的了。
一个“欠”字,在司空幸心里激起漩涡。有多少年,他都没有再可以想起这个字。
小时候,三兄弟是孤儿,被一户人家收养。后来,那户人家落败,要将三兄弟送入宫学做护卫,换些维持生计的银子。大哥便对两个弟弟说,我们要去,因为我们欠他们的。
六王爷与司空三兄弟的“欠”,源之一壶酒。
那时候,司空宇偷酒与两兄弟喝,被宫中太监发现。护卫偷酒,本不算重罪,只因那酒是珍贵的贡品,所以要一人仗责八十棍。三兄弟年小,仗打八十,等同于要了他们的命。但是彼时,恰逢六王爷来访大瑛,在宫中见三兄弟受难,心中不忍,便要保他们,说是见三兄弟天资极佳,想要问昭和帝讨了他们,带回南俊。
因那阵子,司空幸已然是英景轩的贴身护卫,六王爷讨不走他,而是带走了司空宇和司空博两人。偷酒的罪,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起来,南俊的六王爷杜凉,对司空三兄弟,确有救命之恩。司空博和司空宇因欠了他一条命,之后跟在六王爷身边,也格外卖力。
司空宇见司空幸沉默不语,便接着道:“二哥,六王爷厌倦朝廷天下纷争,联兵符一事毕,他也会辞官归田,从此不问世事。你回来,我们一同助六王爷保住联兵符,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说出口,司空宇的语气软了下来,像在恳求。
从前调皮又桀骜的弟弟,何曾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
司空幸心中忽地有点难过,可是,片刻后,他道:“我是大瑛护卫,跟在大皇子身边十余年,他要做的事,他要守护的江山,我理应为之肝脑涂地。”
“二哥!”司空宇倏然起身,急声道:“什么江山?这天下,不过是谁势力强大,谁就做主江山。你我兄弟三人是孤儿,连自己是哪国人都不知,何来一腔热血要替人守护江山?”
“那么你呢?”司空幸抬头看向司空宇,“你又何以要帮六王爷守住联兵符?参与到这桩事中?”
司空宇皱眉道:“我帮六王爷,是因他曾救过我的命。退一万步说,联兵符本是南俊国之物,如今,英景轩他假借名义要毁掉它。南俊水土养育我这么多年,我难道不该帮六王爷护住它?”
司空幸沉默半晌,拍了拍衣摆,他直起身,看了眼司空宇,垂眸道:“大公子要毁掉联兵符,是因大瑛有乱党,乱党会利用联兵符,联合南北兵力,谋权篡位。大公子此举,也不过是不想大瑛万民,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乱中。”
语罢,司空幸再默片刻,沉声说了句:“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着,他转身,便朝院门走去。走了几步,司空幸忽又回过头,淡淡道:“等这事毕,我……去看看你和大哥。”
司空宇听了这话,不由朝后退了两步,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低声问:“二哥?你这般做,只是为……一个忠心的忠字?”
司空幸脚步顿住。
“自古忠义两难全。说起来,大哥你站在英景轩一边,不过是为一个忠字,可另一边,却有六王爷对你的救命之恩,有我们三兄弟的情谊,更有……你三弟我司空宇的一条命。”
司空幸瞳孔猛地收缩,他回过身来,震惊道:“你说什么?”
司空宇闲闲倚着大树,笑起来:“呵,谁让英景轩那么傻,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这么一来,你们要救方亦飞,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司空幸怔然道:“你们知道了唐玉和我们的约定?”
司空宇笑道:“所以,二哥,到时候,你会帮哪边呢?你若能来助我一把,那英景轩顶多受个重伤,联兵符的事上,可能会受些阻力。可你若仍是忠心耿耿效忠英景轩,那么赔上的……”司空宇眼神一厉,一字一句地说,“就是我司空宇的一条命!”
近亥时,灯色朦胧。大文学shubao2司空幸躺在长榻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回想着白日里,司空宇和自己说的话。
兄弟分别十余年,情谊如昔。若非各有立场,哪怕木讷如司空幸,也想和自己的三弟沽酒畅谈,无醉不归。
房里的高窗洞开,疏落的星光透进来。屋外月色如华,竟比屋内还要亮堂些。
司空宇和他说,做完这桩事,今后他们兄弟三人,天高地阔,再也不欠谁的了。
司空幸又抬眼看向窗外。广袤的月华无边无际,似乎真的比屋里灯色诱人许多。从此兄弟三人,天高地阔,再也不欠谁的了。司空幸心思一动,他伸手轻推,以掌力催灭桌上烛火。
正此时,屋外忽地传来敲门声。随着房门“吱嘎”被推开,司空幸警觉地翻身坐起,看清门口之人,却不禁怔住。
“大公子?”
云沉雅一脸清风闲月的笑意。他漫步走入房中,坐在桌前,将烛火又“嚓”得点燃。司空幸一愣,旋即起身,将四壁烛台引亮后,来至桌前。
云尾巴狼从怀里取出一支白玉瓶,往桌上一撂,笑道:“白贵调的蜜浆。”
白玉瓶在桌上咕噜打转,司空幸的目光落在其上,虽不明所以,仍说了句:“多谢大公子。”
云沉雅眉梢一挑,好笑地看着他,喝了折扇在桌上敲敲,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给你蜜浆?”
司空幸有些迟疑:“属下不知。”
云沉雅起身,步到低窗前,伸手一推,溶溶月华泻了一地。“我听司徒说,你的花粉症还未痊愈?”
司空幸愣了一下,才道:“属下的花粉症是顽疾,没法根治,只能防着。大文学shubao2往常住在宫里,每年入春前,属下喝过太医开的方子,便会好些。因今年没喝,所以有点轻微不适,并非严重。大公子挂心了。”
云沉雅回过身来,往桌上的白玉瓶看了一眼:“蜜浆取之上等蜂蜜,对付花粉症,算是以毒攻毒。云府多夏花,你用蜜浆来泡水喝,应能防着犯病。”说罢,他一笑,伸手拍了拍司空幸的肩,又慢悠悠地逛了出去。
司空幸听了这话,有点恍惚,反应过来后,才慌忙对着云沉雅的背影恭谨地弯身拱手:“属下多谢大公子。”
话音落,云沉雅脚步稍稍一滞,复又前行。走到门外,他忽然回转身来,唤道:“司空。”
司空幸又一晃神,再拱手:“属下在。”
月光倾洒在云沉雅的墨色长袍,乍眼看去,他就像画中走出的谪仙。可是,温润的眸子深处,却如悠悠古井,冷静不带一丝情绪。
“司空,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说话的语调明明是柔和的,可话音落入耳中,却字字惊心。司空幸浑身一僵,即刻道:“回大公子,有……十四年了。”
十四年,占了他岁数的一大半。云沉雅听了,也不胜唏嘘:“是啊,转眼都十四年了。”
声音渐轻,尾音拉长,似在回味着什么。
司空幸心底一跳,转而又忆起今天司空宇和他说的话,额头不禁渗出汗液。
“这十四年来,司空承蒙大公子照拂,此恩此义,毕生铭记。”
然而这话一出,却没有人回应,就好像十四年来的情谊,也就此化为乌有。大文学shubao2司空幸心中狂跳,刹那间,他竟觉得有些害怕,仿佛被眼前的人看穿了自己所思所想。
云沉雅沉默许久,嘴角绽开的笑容,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讽刺。少时,他往门槛上一倚,“唰”一声撑开折扇,笑起来:“你痴长我两岁,如今也二十有五了。上回说帮你讨个媳妇儿,谁晓得小眉儿原来嫁了枫儿。等过阵子,我做主为你令择选一门亲事。”
司空幸额角的汗涔涔而下,他眉心一蹙,拱手坚定地道:“属下——愿一直跟在大公子身边,赴汤蹈火,万死——”
“跟着我?”云沉雅轻笑一声,打断他。
司空幸蓦地抬头,只见疏落月下,云沉雅的笑意,也有三分寂寥。
“跟着我,又有什么用?”
夜深沉,叶尖凝露,凛若霜雪。云尾巴狼带着莴笋白菜在后院儿转悠了两圈,绕至书房前,长吁一口气,将门推开。
书房中,一灯如豆,景枫从信笺中抬起头来,点头道:“皇兄。”
云沉雅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信,在太师椅上坐下,闲闲地端起一盏茶:“看过了?”
景枫将信笺放下:“嗯,唐玉说,已查出南北买卖与联兵符的蹊跷,想要我们带方亦飞去换。”
云沉雅呷了一口茶,手指在高几上敲了两下:“你怎么看?”
景枫思索一番,将信笺推到一边,用镇纸压住,又从旁拿出一卷羊皮纸,慢慢展开。
羊皮纸上是神州数国的地图。景枫的手指在北地点了点,沉声道:“北地兵力虽强,但集中在窝阔一带。北荒的地势广袤,山脉多变,犹如天然屏障,倘若窝阔再次进军我大瑛,我们尚且能敌。只是——问题出在南方。”景枫一顿,指尖沿着地图顺势而下,在南方圈了圈:“南方数国,虽则地小人稀,可倘若这些小国兵力被联兵符结合起来,将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势力。届时它们若与窝阔一起攻打我大瑛,我们腹背受敌,虽能分散兵力抵挡,可南北百姓难免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云沉雅的目光深邃犹如暗夜的狼,点头道:“说下去。”
景枫接着道:“更严重的问题,出在我大瑛。大瑛十八州,以芸河为界,北九州,南九州。南面九州,又以通京城为中心。久而久之,南土百姓对大瑛的归属感并不强烈。一旦敌军入侵,南面兵力稍稍不敌,那么,南面九州很可能脱离永京管制,陷入混局。”
“一半领土陷入混局,那么大瑛之北也必会产生恐慌。到那时,恐怕大瑛不会为别国兵力所灭,而会亡自这国中之乱。”
云沉雅挑起眉,他慢慢将茶盏放下,起身步至桌前,伸手在羊皮纸上,南俊京华的位置一点:“诚如你所说,联兵符的兵力,会造成南方一股势力的集结。南方的势力集结,又会令大瑛之南陷入混局。而一旦混局发生,大瑛王土,便真正岌岌可危。”
“朝中乱党的图谋,北地数国的虎视眈眈,犹不可惧。关键是要将南方这势力扼杀于襁褓之中。只有这样,你我才能在放心大胆地去对付朝中那群杂碎,对付北荒窝阔。”
景枫眉头一敛:“所以皇兄的意思,是即刻救出方亦飞,换取唐玉的消息。从南北买卖与联兵符的关系,直接斩断修复联兵符的可能性?”
云沉雅点了下头,声音冷冽:“任何可能,遇神斩神。”
“只是……”景枫迟疑了一下,“联兵符之事,我半途介入,并不清楚。昨日听白大人说,皇兄因三年前介入南联兵符和三大家族之事,所以与南俊王约定,日后来京华城,不可多管南俊朝中之事。此番皇兄本是隐姓埋名,若要行事,倒也方便。可何以后来却将身份曝露,置自己于险地?”
这个问题,却着实将云沉雅问住。他本是以“云晔”的身份重新来到京华城,可后来,为何又将身份曝露了呢?只为……那一句云官人?
云沉雅沉吟一番,闲闲提了茶壶,将空盏满上,慢条斯理地道:“我作甚要告诉你?”
景枫一怔。
云沉雅勾起唇,极其无赖的一副模样:“你当初自顾自离了宫,十八岁又莫名其妙回来当了个国师,还让我和父皇帮你瞒着身份,你不也没告诉我原因?”
景枫听云尾巴狼乱七八糟扯了一通,倒也不气。他晓得云沉雅的脾性,有什么话,越是逼他说,他越是不说。景枫将桌上羊皮地图卷在一旁收拾了,想了半刻,又问:“那你可有主意了?”
然而抬眼望去,云尾巴狼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窗外高空是一弯皓月,天幕明净,繁星数点。
云沉雅思绪沉沉,忽而想起舒棠的那张七弦琴,忽而又想起方才司空幸与自己说话时汗如雨下的样子。
良久,他才“嗯”了一声,转过头,一边往柜橱走去,一边有点得意地说:“我去年离宫时,带了些东西出来,原本觉得用不到,没想到到今天真地用上了。”
景枫坐在长案前,听得那头“咔嚓”一声,似铜锁被开启。须臾,云尾巴狼捧着一堆金碧的物什,悠哉哉地走过来。
他将东西往桌上一撂。景枫定睛一看,猛然抽了口气。桌子上,是一张未着墨的圣旨,和一块碧色玉玺。云沉雅虽是大皇子,带顺了这等珍贵之物离宫年余,真是忒胆肥了些。
云尾巴狼闲闲往高几上一倚,抄着一双手:“嗯,这次救方亦飞,可能会遇险。我要你恢复大瑛国师的身份,必要时助我一臂之力。”说着,他又抬起手,虚虚往桌上一指,“册封的圣旨在你面前,你看着点随便写写。”
自舒家小棠将七弦琴带回家,有好几日,舒三易都是一副茶饭不思的模样。大文学shubao2舒棠虽觉困惑,然也只是将这困惑揣在心里,并不询问。
七夕过后,天又热过几日,之后便凉了下来。
这一日,天气阴沉,西边的云压得极低。棠花巷子在城东,呼呼风声穿巷而过。舒棠推窗探了个头,见屋外是欲落雨的样子,连忙去院里将衣服收了,又将兔笼子提回房里。两只灰爪兔觉得饿,聚在笼子前,巴巴地将舒家小棠望着。舒棠又跑去膳房,为它们备了些青菜萝卜。
如此忙活一番,已是午过,膳房里的八宝粥也咕噜噜地熟了。
舒棠炒了俩小菜,去敲舒三易的门,喊他吃饭。但是喊了良久,舒家老先生却没应声,舒棠犹豫一下,自个儿在膳房里吃罢,将八宝粥和菜食另盛在碗碟里,给她的爹爹留着。
舒家小棠正在膳房里收拾,忽闻院中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瞧,只见云沉雅正倚着门槛,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他抬扇遥遥指了指舒家客栈,道:“方才我见跑堂的在打瞌睡,客栈往后院的小门虚掩着,便直接过来了。”
舒棠笑起来,点了下头,说:“云官人,你等等。”
她将洗净的碗甩了甩水,又用抹布抹干,一一放入柜中。解下围裙,挂在膳房壁上,舒家小棠有些兴奋地跑到云沉雅跟前,问道:“云官人,你怎来了?”
虽是寻常人家老实又傻气的姑娘,可绽放出的笑容,却犹如秋水映月,明丽纯净。
云沉雅微微眯眼,伸出手,将她唇角沾着的水珠子抹去,又悠然道:“来瞧你。”说着,他直起身,又往院内望去,纳罕道:“怎不见舒老先生?”
舒棠闻言,眸色随即黯淡。她垂下头,低声说:“这几日,爹爹都不开心,关在房里。”
云沉雅一愣,讶异挑眉:“哦?”
这会儿,舒棠却像想起什么事儿,拍了把脑门子,跑去灶台前。锅盖揭开,一股甜饭香随即飘出。舒棠拿铲子在锅里搅了搅,回头问说:“云官人,你吃过了么?”
其实今日云尾巴狼一大早便出了门,路上徘徊良久,觉得肚子饿,便寻了家酒楼用过午膳。大文学shubao2只是舒家小棠这么一问,他又被甜饭香勾起好奇心,也走去灶台前,探头问:“你煮的是什么?八宝粥?”
舒棠自锅里舀出一小铲,伸到云尾巴狼面前,道:“云官人,你尝尝?”
云沉雅从小养尊处优,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直接从锅里舀了东西,送到他嘴边。他愣了半晌,嘴角竟抿出一笑,尝了尝。
舒棠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便乐了。她亟亟蹲□,将风箱推拉几下,一边添柴生火,一边道:“云官人,你等等,八宝粥有点儿凉了,我烧热乎了给你吃。”
她这副忙活样,瞧得云尾巴狼很是好笑。他将折扇收了,撩了衣摆蹲在舒棠身边,好奇地瞧着那生火的风箱。
思量片刻,云尾巴狼忽又笑问:“怎么大中午却喝起粥来?”
他这一问,本是不经意的一问,可舒棠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一僵。她拍拍衣摆,站起身,将锅盖掀开,轻声地说:“因爹爹最近胃口不好,只能吃些软和的东西。”
云沉雅一顿,跟着站起,诧异地问:“舒老先生怎么了?”
舒棠扁着嘴,又回身去看那锅粥,过了须臾,才闷闷地道:“那天我将七弦琴带回家,爹爹见了后,就不大开心。当天晚上,他喝了一夜酒,把胃喝坏了,这几天,他都闷在屋里不出来。”
云沉雅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双眸一眯,余光扫向院外舒三易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