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客气了。”云沉雅笑道,“云某初来乍到,且才刚打点好商号杂事。起步阶段,也不以获利为主,反倒是好生合作,打响名头才是要紧。”
曹升听了这话,不禁问说:“听云公子这口气,商号的地段也选好了?”
云沉雅笑着点头。
曹升又问:“在哪儿啊?”
云沉雅道:“倒是个四通八达的地处,在城中的临江街。”
“临江街?”曹升十分惊讶:“那条街上可有一间茶铺子,叫做东门?”
云沉雅点点头:“确实有一间。”
曹升拍一把大腿,大笑道:“这可真是个缘分。前阵子,俺托俺家老婆子给小棠姑娘说门亲事。说了好几个都不成。俺本来正愁着,谁想昨儿个俺家老婆子跟隔壁家的一通气儿,听说那东门茶铺子的梁少爷,竟也在物色媳妇儿。”
“这东门茶铺子可了不得,在京华城开了七八家,是排得上名号的生意人家。俺想着小掌柜左右也做生意,便撺掇我家老婆子去东门茶铺子说说这门亲。没想到啊,无心插柳柳成荫,结果成了!俺正要来跟小掌柜说这桩事,让她隔几日去相亲,谁知道……”
“相亲?”不等曹升说完,话头便被两个人同时打断。云尾巴狼眸光动了动,脸上的情绪敛尽。阮凤蹙了眉,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曹升继而又道:“是啊,俺还想说,倘若这门亲事成了,小掌柜日后便搬去东门茶铺子,如此跟云公子便成了邻居,做起生意来,就十分方便了。”
云沉雅嘴角一抽,沉默半晌,摇开扇子来扇风。
阮凤眉头拧得紧,他回身看向舒棠,问道:“前两年不是说不愿相亲吗?何时变得主意?”
其实也怨曹升神经大条,姑娘家相亲这种事儿,哪能当着众人的面提起。舒棠一脸尴尬,支支吾吾地道:“我……我爹岁数大了,这两年腿脚落了毛病。我一人照顾他,中不比多个相公。男人家,力气大,好干活。我就想嫁个人,日后、日后也好多个人关心我爹爹……”
云尾巴狼听了这话,摇扇的动作一滞,目光不经意落在舒棠身上。
阮凤也温吞,想了半晌,才道:“其实你不必勉强,若是因舒伯父,我可以……”
“不必了。”舒棠仍是垂着头,嗫嚅着说,“我总不能事事都麻烦阮凤哥……”
尾巴狼一愣,目光又幽幽地落回阮凤身上。
话说着,一行人便下了楼,出了望归楼。是时黄昏,红绯挂在天边。小骡子咯噔咯噔踢着地儿,舒棠跟几人做了别,理了理斜肩小布包,便要回家去。
她一袭湖色衣裳,走路的时候,小布包便在腰下一摇一晃。云沉雅立得不远,摇扇看了会儿,觉得这美景堪比春日霞光。
可是,太美的东西,总是短暂。舒棠还没跳上骡子车,便听身后有人唤了句:“阿棠。”
阮凤走近两步,伸手扶了扶舒棠的发髻,不禁笑得柔和:“原给你买过簪子,你却不爱带着。发髻乱了,自己也不晓得。”
待人已经走远了,不见了,尾巴狼还立在望归楼前。手里的扇子早就不摇了,牙齿磨得咯咯响。司徒雪只当他在想事儿,一时也未打扰。
过一会儿,尾巴狼说:“太煞风景了!”
司徒雪一愣,想了想,回道:“大公子也看出来了?阮凤身为王爷,对舒棠的确非同一般。属下查得,小王爷与舒棠极有可能是亲兄妹。而舒棠手里的酿酒秘方,亦有可能来自阮凤。”
说罢这话,那头却没反应。
再过一会儿,尾巴狼又说:“亲兄妹了不起啊?!”
司徒雪立刻拱手:“的确不足为惧。不过之前所说,都是属下的推断,若无具体证据,很难做出定论。”说着,她又拧起秀眉,“唯今之计,最好是能夺得沉棠酒的酿酒方子,抑或者……”
不等司徒雪说完,尾巴狼手里的扇子突然“呼呼呼”转了几十圈儿。他再瞥一眼长街尽头,忽地冷冷一笑,道:“走着瞧吧。”
说罢这话,尾巴狼迈了步子,一手背身后,一手摇着扇,转身便朝长街另一头走去。
没隔几日,商号的事儿便落定,起名“棠酒轩”,前厅接客,后堂存酒,穿过巷弄往里走,便至一处大宅子,这是新一家府邸,也唤“云府”。
开张当天,鞭炮放得噼里啪啦,预示生意兴隆前景雷霆。果不其然,云尾巴狼做生意很有手段,初初几日他也不图利,抓住小老百姓贪便宜的特点,低价多销,各种馈赠。不出日头,便将“棠酒轩”的名号小范围打响。
再来说司空幸等几人。他们三个,按理儿除了司徒雪,在神州大瑛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即便“棠酒轩”做到南俊第一,也及不上他们本身的名号响当当。司空幸与司徒雪是闷头做事儿的性子,即便心有不满,也能强压下来。白贵则不然。棠酒轩开了不出五日,白贵便磨皮擦痒,把不痛快挂脸上,期盼能与人,尤其是与狼产生共鸣。
云尾巴狼何其精明,自是瞧出白贵的小九九。可他不动声色,照例风风火火地做生意。白贵实在受不住,终于某一日,对云沉雅做了一系列旁敲侧击的规劝。
规劝的大体意思是年轻孩子都轻狂,少年心□新鲜。老奴晓得你尾巴狼对人世间对大自然都很好奇很有探索心理,这回事儿就好比你头一遭梦遗乃是因为你对床弟之事有了朦胧的期盼。但借用我大瑛朝臣一句名言,凡事你得把握个度,一旦过了便过犹不及,这就好比你一头扎进一桩小事儿中倒头来耽误了大事儿便得不偿失,这就更好比你年轻时更无数个女人发生关系,到洞房花烛繁衍生息的那夜你却瞬间不举了,这是多么令人绝望啊。
白贵对云尾巴狼进行规劝的时间,乃是一个灯火幽暗的夜晚。听完这一翻苦口婆心之言,云沉雅在灯下沉静地思量了一番。尔后,他只用了一句没抓住重点的话,直接将白贵撂倒。
他道:“其实,我在梦遗之前,对床第之事已然有了清晰而深沉的期盼。”
三月末,桃花灼灼,梨花如雪。舒家小棠驾着骡子车,一路咯噔咯噔,在春气浓郁的午天来到棠酒轩。彼时云沉雅正发困,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懒散地从铺子里逛出来晒太阳,见了正在搬酒的舒棠,却呆然愣住。
那姑娘今日穿一身烟色裙,袖口处绣两朵海棠花。发髻好生梳了,上面插一根素极的白玉簪子,往下看,额间的一粒朱砂好似花蕊,美得惊心动魄。
云沉雅一时反应不能,顿在门口,像失了魂,直到舒棠叫了好几声“云公子”,他才略略缓过来。伸手摸了摸鼻尖,云尾巴狼偏头去瞧酒坛子,不自然地说:“怎么……怎么今日你亲自送酒来?”
舒棠笑起来,还是傻兮兮的样子:“我今儿个要来这处,便顺便将酒送过来了。”
棠酒轩出来几个小厮,跟舒棠招呼了一声,便将骡子车里的酒往铺子里搬了。舒棠仔仔细细地瞧他们将酒搬完,摸了摸小骡子,又对云沉雅说:“云公子,我麻烦你一桩事儿成吗?”
云沉雅点点头:“你说。”
舒棠道:“我想先将骡子车寄放在棠酒轩,我一会儿过来取。”她又将小骡子往前拉了拉,继而又道,“云公子,骡子车里,还有一对兔子,你若没空,便不用管它们。你要是得闲,便将它们放出来,它们喜欢晒太阳。”
说罢这话,舒棠便将车帘子掀开,从里抱出一个木筐子。
那已经不是他当初送的木筐子了。两年余,两只灰爪兔也长大了。舒棠给它们换了一个大木筐,在里面点了软和的稻草,空间很大,兔子可以稍稍跑跳。
舒棠将木框放在地上。云沉雅恍然站了一会儿,便撩起衣摆蹲□去。一如当初的她一般,他将手伸到木筐旁。两只兔子有灵性,纷纷凑过来,舔他的手。
云沉雅心里一暖,嘴角不禁浮起笑容,隔着笼子,又去拍兔子的头。
舒棠说:“云公子,这兔子跟你有缘分呢。”
云沉雅静静一笑:“嗯?”
舒棠在他一旁蹲下:“当初我得了这两只兔子,它们也像这样凑过来舔我的手。它们两岁多快三岁了,除了我,没舔过其他人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赶在今天结束的五分钟前终于更了,我为自己感到自豪!
街头一家小货铺。(八度吧百度搜索)午时两刻,卖货郎摇起铜铃铛。
舒棠蹲在街边看云沉雅逗兔子,听到叮当声,便拍了一把脑门。她直起身,拉拉衣摆,对云尾巴狼道:“云公子,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
云沉雅别过脸对她一笑,提起大木筐子,又去牵了骡子车,想了想,说了句题外话:“没想到这两只兔子这么讨你喜,连出门也带着。”
舒棠点点头,道:“它们喜欢吃水畔草。我待会儿相了亲,便待它们去幽荷水岸转转。”
云尾巴狼牵着骡子车没走两步,脚跟便定住了。愣了一下,他回过身来,问说:“你待会儿……要作甚?”
舒棠讪讪笑起来:“我、我今儿个是来相亲的。”语罢,她指了指街头一间三层高的楼子。楼子名曰“临江客栈”,乃是京华城最大最繁华的客栈之一。
兔笼子放在车棚里。云尾巴狼往骡子车上一坐,一边哼哼着小曲儿,一边有模有样地将骡子驱赶入巷弄。穿过折巷,不远处便是云府。守在门口的小厮见云大少挥着小马鞭,赶着骡子车,嘴里哼哼唱,不由惊得下巴脱臼。
得到了大门前,尾巴狼笑兮兮地指挥小厮将大门敞开,随即小鞭子一打骡,驱着车又咯噔咯噔使入云府。
是时,白贵等三人正欲去铺子里寻云沉雅议事,走到院里,却迎面见一小车欢腾跑来,车上坐着的,正是那只挥着小鞭的唱曲儿狼。过了一会儿,司徒雪扶了扶额头,司空幸抽了抽嘴角,白贵转身抱着一棵树,想要一头碰死。
白贵额角撞出一个脓包。云沉雅将骡子车拴在树上,问他为何想不开。
白贵抖着手指着那破骡子车,说道:“便是这会儿停一皇辇在这儿,大公子你也只有坐里面儿的份。臣——,臣实在不忍见大公子你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步,竟为了两只兔子赶一骡子车。我大瑛的颜面何存,我大瑛的气魄何在……”
云沉雅没理他,回身却拎了兔笼子交给白贵,说:“灰爪兔,替我看着点儿。”
白贵悲愤地将兔笼子接了,又欲说什么,却见云尾巴狼拂拂衣袖,理理衣摆,一副又要出门儿的模样。回身瞧见杵在一旁的司空司徒两人,云沉雅讶异地挑了挑眉梢,惊道:“这么好的天气,你们怎么没去谈情说爱?”
司空司徒俱是一愣。须臾,司空幸咳了两声,司徒雪“哼”了一下。
尾巴狼左瞧右瞧,不禁来了兴致。他凑近了些,问:“司空,怎么了?闹别扭了?”
司空幸一脸尴尬,又咳了两声,这才道:“请大公子不要拿属下说笑。”
云沉雅听了这话,又意味深长地将他们二人看了会儿。玩笑开够,他才转了转折扇,恣意地道:“说吧,什么事?”
司徒雪上前一步,抢先拱手道:“禀大公子,属下业已查得阮凤与舒棠,很可能是亲兄妹,而他们的母亲,乃是当年与六王爷有过一段情,红极一时的京华城第一美人水瑟。”
云沉雅愣了愣:“这不是,早已知晓的事情了吗?”
听了这话,司徒雪一向无甚表情的脸,不禁露出一丝怒意。她转头冷若冰霜地看了司空幸一眼,这才道:“确实是早已知晓的事。可当初,我等几人分工行事前,司空却丝毫未曾向属下提及他所已知晓的内情,令属下耗时耗力,却百忙一场。”
来到南俊后,白贵等三人分工行事。白贵跟云尾巴狼跑生意,打点棠酒轩;司空幸负责探察这两年来,南北往来的生意记录;而司徒雪,则是查探沉棠酒的来源。
岂料云沉雅听了司徒雪如此说,却不气不怒,他摇着扇子,又将目光兴致勃勃地移到司空幸身上。
饶是易了容,隔着薄薄的人皮面具,仍能看出司空幸脸上的微红。司空尴尬地看了云沉雅一眼,顿了一会儿,终是跟司徒雪解释道:“我原以为你查沉棠酒的来源,只需寻个懂酒人品几口便是,毕竟要紧的,还是那南北青稞麦的生意。故而也就未曾料到你竟会顺藤摸瓜,查到小棠姑娘和阮凤的身上……”
司徒雪再“哼”一声:“沉棠酒的来源,除了查那酒水的原料,更要查那酒水方子来自何人。若如你说的那般轻松,我日夜奔波暗访又是为何?!”
司空幸亦晓得错在自己,可他是一个直性子,有什么想法也不愿瞒着,便说道:“我见你胸有成竹的模样,以为小棠姑娘与阮凤的事大公子对你说过……”
云尾巴狼正兴味盎然地瞧着他二人,听了这里,不由合起扇子指向司空幸,斥责道:“小两口吵架,将外人扯进去是什么道理?”
司空司徒二人对尾巴狼这类调侃早习以为常,因此刻说到紧要处,他们也没理会。司空幸顿了顿,又继续道:“你每日暗访,却并没来问过我。你若问我,我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徒雪不禁愤然:“你为何不主动与我提及?!”
司空幸素来是个木头性子,这么被司徒雪一逼,不禁愣住。他张了张口,过了会儿,只好软下来道:“我、我日后注意。”
“嗒”一声扇子在手里一敲,云沉雅笑眯眯地道:“这才对嘛。”说罢,他又瞟了司空幸一眼,道:“吵完了?”
司空幸一愣,只觉百口莫辩。过了一会儿,回了句:“属下没与司徒吵……”
司徒雪见他越抹越黑,不禁又来了气。她强压着怒焰,这才又道:“禀大公子,属下近日将沉棠酒带给不少南俊的品酒人尝过,这些人均说不出因由。属下以为,唯今之计,得到沉棠酒的方子还是其次,反倒是舒棠,她是一个突破口。”
云沉雅一愣:“小棠?”
司徒雪点头:“是。属下并非要利用舒棠,不过是想从舒姑娘口里问出沉棠酒是否是阮凤所赠,而阮凤,又是从何处得来这沉棠酒的方子。”
云沉雅挑起眉:“所以?”
司徒雪稍一犹疑,又回头看了司空幸一眼。
司空幸再咳两声,上前一步道:“这事,只有大公子去问一问。”
云沉雅道:“我?”
司徒雪道:“不错。其实这原是属下分内应当,但属下与人交际沟通的功夫,委实差强人意。而大公子从前与舒棠姑娘是旧识,应当晓得她的喜恶。若然小棠姑娘肯帮忙探得这沉棠酒的来历,那我们此行,必会省下功夫。”
其实这个道理,云沉雅原也是知晓的。
他想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肯作答。扇子在手上敲了好一阵,他才道:“也好,那我问问她。”
看了一眼骡子,又望了两眼兔子,云沉雅不经意又自嘲地低笑一声,“这小傻妞,两年多来的日子倒过得红火,养了一群小崽子,又酿酒做起小掌柜。比起我可真是潇洒自在许多。”
语罢,他便又往府外而去。有一瞬,他的身影有点落寞,像忽然被抛弃的孩子。
其实什么最撩人,是我带着点滴思念回到你身边,我看着你,你却再不认得我。
司空幸怔了怔,忽地忆起两年前的许多事,不禁地又唤了声:“大公子。”
云沉雅回过身来。
司空幸拱手道:“为难大公子了。”
云沉雅倏然一笑,他抬扇指了指天,清清淡淡地说:“那小傻妞,与人赴约习惯早到。这会儿快未时,她差不多快相亲了,我得瞧瞧去。”
云尾巴狼猜的不错,舒棠赴约习惯早到,约得是未时,她午时两刻便等在临江客栈。
临江客栈的三楼全是雅阁。雅阁又带左右偏间。舒棠与那梁佑梁公子约在渚云阁。云尾巴狼在楼梯一侧,见那梁佑带着一列丫鬟仆人外加媒婆一齐去相亲,不由皱了眉。待梁佑进了渚云阁,云沉雅给了小厮一大锭银子,便转悠进渚云阁的左偏间去旁听。
阁中人多,但却安静得厉害。
舒棠也被梁佑这阵仗惊着,但想了想,又觉着人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理应摆足气派。
梁佑长相不错,五官端正,唯独一双眼睛过大,眼皮子过双了些。他慢条斯理地拨着茶碗盖,好半晌,才往旁边端坐着的老姑子瞟一眼,说:“这是张媒婆。”
舒棠一愣,立刻朝那老姑子招呼:“张媒婆好。”
梁佑又瞟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听说这门亲没个媒婆,忒寒碜,便自己带了一个。”
这话本没什么,可那语气却令人不舒服。舒棠听得心中一顿,但还是老实答了句:“是梁公子想得周到。”
梁佑放下茶碗,目光在舒棠身上流连。须臾,他抱臂笑起来:“我梁佑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今儿个来与你相亲,也是看在你貌美,又会做点生意的份上。别的不多说,先提条件。”
舒棠道:“梁公子你说。”
梁佑朝旁使了个眼色,即刻有一小厮恭恭敬敬地递上一红帖子。梁佑将红帖子接了,随即往桌上一撂,一脸不在意地说:“帖子上是我的聘礼,你可以数数。我派人查了查,大概数目能抵十个舒家客栈。若成了亲,你爹想搬来跟我们住也可以,不过他要另住一个院子。离我们远些。”
舒棠闻言,不禁道:“可是梁公子,我爹这二年患了风湿,腿脚不好,他能不能与我住一起,这样我也好……”
不等她话说完,梁佑便不耐烦地打断:“你住那个院儿大是大,可空房子留着是往后我用来装偏房的,你爹过来掺和什么?!”
舒棠一愣,半晌才道:“偏、偏房?”
梁佑一抬眉,一脸不屑:“那你以为呢?”
“可是……”
“我说舒姑娘。”舒棠话未说出口,便被张媒婆将话头抢去,“梁公子虽娶你做偏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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