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病来势汹汹,太医也是束手无策,诊断是风瘫之症!”慕青曦的大哥也是现今的慕王爷坐在主位上。“在信送出去的第五日,爹就不行了!当日夜里便溘然长逝!”
玉颢宸道:“没想到我还是来迟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去岳父的坟上上柱香!”曾经因为慕青曦赌誓绝不踏进王府半步,两府的关系一径陷入尴尬境地。更甚者,连慕青曦下葬时,玉颢宸担心慕王府的人察觉什么,便在上奏皇上的奏折上回绝慕王府的人前来吊唁。之后,两府的之间往来便渐渐疏离,赶到这次慕王爷过世。
“只是岳父身体一向健朗,怎么会突然染上重疾?”
“实不相瞒,爹的病也并非偶然!自青曦过世,遗言不准慕王府的人前去吊唁,爹的心里就落下了这块心病!常言道心中郁卒,于体无利……”
谈起往事,慕王爷颇为感伤。“你也知道,这么多儿女中,爹一向爱青曦!可是因为娘的原因,青曦与爹决裂,到死都未能释怀,这让爹心里很是内疚和遗恨!青曦下葬当日,爹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整日都没有出来,也没有用膳,病根就从那时种下……”
玉颢宸担心的看了一旁垂首站立的小厮,宽慰道:“当时的情况,她会做出如此举动,也是人之常!爱之深,责之切,青曦若是预料到今日,当日她绝不会如此对岳父!阴差阳错,蜚声人力可违!生死离别,亦非人能掌控!还望慕兄节哀顺变!”
慕王爷点点头,轻叹一声。“爹从未怪过青曦,我亦是如此!”这时,一个丫鬟捧过来一个匣子放在玉颢宸身侧的小几上。
“请王爷打开来看!”慕王爷说道。
玉颢宸依言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个珍珠簪子。
“这是我从爹的房间找到的,珠钗是青曦及筵时,爹特意找人打造的!娘下葬之日,珠钗被青曦摔在了慕王府门口。想来,该是爹私下里又命人修复好的!今日你来,我想这珠钗还是交由你带带去放在青曦的墓前!她应该是很喜爱这珠钗的!”
“好!”玉颢宸合上匣子。“方便的话,明日我想到岳父的墓前上柱香!”
慕王爷道:“这是当然!你是青曦的夫婿,你肯到爹的墓前祭拜,爹一定会高兴!”
玉颢宸拿起匣子起身。“那我先告辞了,明日再去祭拜岳父!”
“请!”慕王爷也跟着站起来,拱手:“我送你出去!”
“走吧!”玉颢宸淡淡的招呼身后呆小厮,眼眸深处却尽是担忧。
慕王府门口,坐上了马车,玉颢宸不发一语的把她拥进怀里。
一身粗布衣装,装扮成小厮的慕青曦已是泪流满面。心中的悲痛混合着悔恨,当初,她恨极了爹对娘的薄情寡义。而今,她却悔恨自己当初对爹的决绝姿态。
再大的怨恨,在生死面前也都消匿无踪了。她没有想到当日的举动,会让爹落下心病,最后郁郁而终。是她的错!爹再不对,再对不起娘,但爹没有对不起她,她不该如如对待爹。
马车停在了客栈,慕青曦已逝的身份,不允许她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玉王府。
“王爷,上房已经备好了!”他的随从已经等候在门口。
玉颢宸直接把慕青曦抱进了上房,让她坐在床边,而后走到水盆架前,把帕子在水盆里打湿,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证住。
美目已经哭的通红,犹带泪光,白瓷般光滑的脸上满是泪痕,唇抖动着,显示出她在压抑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一道道沔水滑下,她看着他,无助委屈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别哭了!”他长叹,用帕子轻轻沾去她的泪痕。“生老病死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人生在世,谁能没有遗憾?死者已矣,眼泪是最没用的!”
“我对不起爹爹……都是我的错……”她哽咽着,泣不成声。“我不想哭……”
泪水擦也擦不干,他索性丢掉帕子坐在床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把她整个人都抱在身前。“别再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明白好好的为你爹爹上柱香,告诉他,你还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我……还是么?”她还配做爹爹最疼的女儿么?她让爹爹落下心病,抑郁而终……
“当然!你忘记这个珠钗了?”他变戏法似的把珠钗摆在她面前。“你爹爹一直都是疼爱你的!这支重新修葺好的珠钗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从他手中接过珠钗,紧紧的攥着。
翌日,在一处背风水茂的风水祥地,有一座宠大的新墓。
慕青曦一身白衣,跪在慕碑前。如决裂之日时,她重重的三叩首,以向父亲谢界。虽然是白衣,但并非是孝衣。因为她的身份,所以只能以一身朴素白衣替代孝服。
“爹……”甫一开口,她的声音就哽住了。“我错了……原谅我……”她没有想到,娘亲下葬那日的一别,竟会是与爹爹的最后一面。
仅过了半刻钟的功夫,玉颢宸便提出离开。“好了,我们该走了!”碍于守墓人就在不远处,他们不能在此地久留。
慕青曦摇摇头。“我……能不能……”
“不要惹人起疑!我知道你想替岳父守孝,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玉颢宸扶起她。“再给我多一些时日,我会让你堂堂正正的为自己的爹守孝,到时候你想守多久都可以!”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跟他回来,既然回来了,他就绝不会再放她走。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让她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成为他的王妃。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爹爹的墓碑上。
当马画帘子掀开紧,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偌大的宅院。大门前,站了几个仆佣和一个管家模样的。“这里是?”
玉颢宸让马夫放下脚踏凳,温和的望着她。“这是我私下购置的宅院,空了放久,我想你总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就雇了佣人重新打扫了这里!下来看看怎么样!”
“谢谢你……”从丧父的悲痛中回神,她低喃,心中一阵暧流。她都没有想过这么多,未来的路她也顾不上考虑,只听到爹爹病危,她就不顾一切的赶回了。
“慕姑娘!”她一下马,几个仆佣便齐齐叩拜。
玉颢宸半扶着她,带她进了大门。这座宅院内部修整的温婉秀丽,带着江南水乡的味道,让人心情舒适,适逢春季,一路上的嫩绿和花苞显得生气盎然,格外清新。
娘亲过世时,也是他陪在她身边。而今爹爹过世,他仍旧陪在了她身边,尽管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还是他。
她能再把自己人生交给他么?
可是现在的她,一个已死之人的身份,如何能留在他身边?
“怎么了?不喜欢这里?”见她面容不展,他问。
她抬眸看进他满是关心的眼中,展颜一笑。“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主子!”玉的侍从快步从外走来,以眼神示意他有话要说,因为这座宅院的仆俑并不知知晓玉颢宸的真正身份,因为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尤其不能泄露他的王爷身份。
他对她一笑,说道:“先去厅里歇息片刻,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她点点头,在仆人的带领下去了客厅。她从来不去过问他在外面的事情,在她印象里,那不是她应该过问和插手的。
“皇上晚上设宴给王爷接风洗尘,庆祝两国交好初成!”侍从如是禀告。
玉颢宸颔首。“我知道了!另一件事情有眉目了么?”
“属下无能!只打听到当日确实有人看见一名落水女子被人搭救上岸,其衣着与柳琬蓉跳河时穿的一模一样!至于被救女子是不是柳琬蓉以及被何人所救,仍然是没有线索!”
“继续追查,在河岸周围的几个村庄暗访,酬金再加!”玉颢宸道。自从柳琬蓉跳河自杀,从捞上的尸体所看,无论体型、衣着,都应该是柳琬蓉无疑。但是,那具尸体的脖颈上,并没有他之前在王府扼住柳琬蓉脖颈后所留下的掐痕和淤青。
且尸体面容全非,更加重了他的怀疑。
“是!”他的侍从领命退下。
玉颢宸回到花厅去找慕青曦,让仆俑正式跪拜了她,然后就把她送回了房间。半个月的马背颠簸,简直把她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她的体质本就虚弱,若不是强撑着回来见她爹爹一面,身子早就吃不消了,因此,她需要多歇息几日。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累坏了。口上说着不累,但是被玉颢宸硬拖着回了房间,到了床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困倦疲乏的睡着了。
“等我解决了柳琬蓉的事情,我会去向皇上坦白你还活在世上的事实!这一天不远了!”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喃喃说道。
柳琬蓉的事情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若是柳琬蓉真的没有死,那么她为何要把自己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造成她已死的假象?
仅仅是害怕他追究么?如果她真的怕死,又为何要跳自尽?
还是,这根本是她的脱身之法?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柳琬蓉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105
皇宫昭德殿
玉颢宸看着坐在皇上玉建珩身边的静妃,面色冷沉。他料到了柳琬蓉是假死,但是却万料不到,她会以云江巡抚之女的身份进宫成了皇上的妃子。
进宫的女子,都要经过极为严格的挑选和排查,且首要的必须是处子之彼岸,而柳琬蓉早非处子,又如何逃得过层层筛选?她的目的又何在?
既然她是以云江巡抚之女入宫,想必这一切必然跟云江巡抚赵之行脱不了干系。这时,静妃的目光遥遥对上他的,太过遥远的距离,看不清她眼中盛载了何种情绪。
玉颢宸冷淡的收回视线,徐徐的饮下杯中酒。
两国新登基的国君彼此都有意和平共处,玉颢宸以和平使臣的身份到达赫国之后,把玉建珩的圣意转达给苍展鹰,他全权代表玉建珩签署了和平协议。
赫国之行,可谓是功德圆满。
这次的宴会,便是给玉颢宸接风洗尘的。
“皇上,玉亲王这次前去赫国不辱使命,两国和平共处指日可待,不知皇上要给玉亲王何种奖赏?”静妃展颜一笑,问道。
“哦?听起来你似乎有主意了,说来听听!”玉建珩浅笑道。
静妃垂首一笑。“朝政之事,岂有臣妾置喙的余地!”
“朕准你说!”
她侧首沉思片刻,道:“自玉亲王妃过世后,玉亲王府便没有主内之人!臣妾认为,娶妻生子乃是人生首要大事!不如就赐给玉亲王一个美娇娘,皇上以为如何?”
“爱妃言之有理!”玉建珩的目光移到玉颢宸身上,笑问:“不知王爷可有中意之人?”
玉颢宸道:“臣谢过皇上,娘娘美意!为国效命,乃为人臣之职责所在,臣不需要任何奖赏!”他婉拒。
“难道王爷还心系着过世的玉王妃?”静妃笑问,口气中有些咄咄逼问的架势。
一时间,这段谈话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玉王妃的过世,曾经引起人们的种种猜测。而在之后的一年里,他的侧王妃离奇过世,府内的众多侍妾亦被遣散出府。
若非是因为玉王妃,不有什么原因让他从此不近女色?
玉颢宸面无表情,声音淡薄。“有何不可?”
像是没料到他会如此不加犹豫和掩饰的承认,静妃怔愣了好一会。
“玉王爷真是痴情啊!”
“佩服!”
周围的人不断有人称赞他,并遥向对他举起杯子。这次的妆风洗尘庆功宴在玉亲王的痴情一事中落下帷幕。
出了皇宫,玉颢宸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慕青曦住的宅院。
轻手轻脚的进了门,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他低笑。“做什么装睡?”
慕青曦赧然,面上一阵被识破的燥热。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抱膝。“你怎么知道……”
“你的呼吸吐纳,不是熟睡中的人该有的!”
“我睡不着……”
“因为我不在?”他得意洋洋的咧嘴笑开。
美目瞪他一眼,他不禁一笑。“才不是……”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很是寂寥和落寞。“我不知道回来做什么?在这里,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还来做什么?”
“不准你走!你忘了,这里还有我!我会想办法恢复你的身份,只要给我一些时间”他上了床,拉住她的手。“采音已经在前往塍国的路上……!”
要恢复她的身份,他需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尤其是柳琬蓉竟成了静妃,让他不得不提防。
“我……回来只是为了爹爹,跟你没有关系!”她抽回自己的手,别开了脸。之前被爹爹的事情弄得心神混乱,但冷静下来,她仍是下意识的排拒他。
“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么?”对她的抗拒,他一头雾水。
“那是你误会了,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答应你!”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玉颢宸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愤怒低吼:“该死的误会了!你敢否认在客栈那一晚你有奋力抗拒过我?那晚你柔顺的很呢!”
提起那晚的事,她的脸色涨红,一片燥热。“你……胡说!”她很想理直气壮,但太过羞窘,反而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撒娇和嗔怪。
“我说过,我不会急着要你原谅我,也不会逼你回王府!”她的态度软了下来,笑意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睡吧!”他拉着她躺下。
“我睡不着……”话音甫落,玉颢宸的眼眸倏地眯起,出手点住了她的昏睡|岤。
他翻身下床,拉开门走了出来。银色月光下,一个黑衣蒙面人被几个藏在暗自的王府侍卫团团围住。徐徐的踱度上前,他冷声问道。“青妃派你来的?”
男人不说话,目光盯着周围,只想着从这里突围出去。蓦地,他飞身向其中一名侍卫攻去。
不消片刻,蒙面人便被身手不凡的王府侍卫制伏。
“王爷?”侍卫请示如处置。
玉颢宸挥手,转身回屋,背后传来一声闷哼和人体倒地的沉闷响声。院子中只有银色月光静静流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安静如斯。
回到屋里,他和衣躺在床上,把昏睡的她搂在怀里,眼眸里闪了闪,低头在她的脖颈又啃又咬,制造出了几个吻痕,这才满意的睡去。
翌日,玉颢宸被皇上传唤在御花园见驾。
见到等在那里的人,他阗黑的眼眸闪过一抹厉光。
“静妃娘娘!”他拱手。
静妃转过身,挥退了身边的宫女和太监。
“王爷……”她走近他,姣好的面容染上一层哀戚。“好久不见了!”
玉颢宸负手而立,冷声道:“我不管你是静妃也好,还是柳琬蓉也罢,你最好安分守己的过你的日子,不要再派人试图打探什么!”
脸色瞬变,她怔愣。“你怎么……你不是不会武功么?”她知道他不会武功,所以便随便派了个人去。但这个人的武功绝对足以应付那些王府的侍卫了,不想会被他发现了。
他沉默不语,眼神冰冷的睨着她。
“你好狠心啊!见到我没死,你就只有对我说这些话么?”柳琬蓉泫然欲泣。“王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
她知道,‘她’死后,玉颢宸派人把‘她’的尸体送回娘家,还附带了一封休书,在皇宫的玉版里,她的玉亲王侧妃之名也被划去了。在知道‘她’死了之后,他对她做的,却是这些。
他冷嗤。“论起狠,比得上你对青曦的万分之一么?”若不是她,青曦又怎么会莫名怀孕,遭受不白之冤?若不是她,他又怎么会不得不狠下心来放青曦离开,彼此蹉跎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是被你逼的!”她低泣。“如果你待我一如既往,我又何必对付她?”
“现在呢?你做了静妃,预备如何对付我?”他抱胸冷睇着她。
“我不是想对付你,我只想知道,你真的会为她,不再要任何女人了么?”柳琬蓉喃喃辩解。“我控制不住自己……她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她么?”
玉颢宸无意与她多言,冷声警告道:“安分做你的静妃,我会当做不认识你!否则的话,别怪我狠心无情!”他转身离开。
“你会后悔这么对我的!”她在他身后说道。“你一定会后悔的!”他想为慕青曦终身不娶,她绝不会让他如愿的。不管是哪个女人做玉亲王妃,她都已经不在乎了,现在她只要玉亲王妃不只是慕青曦一个人的而已……她绝对不会让他专心的对待慕青曦。
明知道无论做什么,只会让自己更加疯狂和不可自拔,可她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她不相信,自己连一个死人都不如。
毕竟曾经,他喜爱的是她,而不是慕青曦,不是么?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如此的不甘心。
走到不远处,玉颢宸便看见了正往此行来的玉建珩。
两人到了一处凉亭,太监奉上了茶点。
“皇上,不知你找臣所为何事?”
玉建珩一笑。“私下里,就不必如此规矩了!朕只是想知道,玉亲王妃空间是何种女子,竟能让你为了她不近女色?”他从赫国归来时,玉亲王妃已经过世。
“她是值得臣用生命去珍爱的女子。臣答应她,从今往后只有她一个!”沉默片刻,玉颢宸缓缓说道。“但是臣曾经辜负了她,让她……宁愿死,都不愿留在臣身边!”
玉建珩点点头,又道:“朕确实佩服你的重情重义,但是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若是为她终身不娶,又如何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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