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
卫府。
“卫丞相,皇上已经两月没有早朝了。再这么下去……”一位身着正二品官服的人满腔的担忧。
卫宏祥看着那半天的烟火,也是有些不满和担忧。“这么下去,怕是危险的很呢。若是换了莛王为皇,定不会是这般场景。”卫宏祥思虑道。
那名二品官员亦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惊讶道,“那卫丞相的意思是……”
卫宏祥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炫丽无比的烟火,陷入了沉默中。
忌日
涵朝四年,二月初七。
气温不再那么冰冷,暖暖的春风却也不似夏天那么炎热。
瑞芳宫中,桃花已经开了一树,伴着粉,伴着白,倒真有些彩色的春意。
“难得柳姑娘来一趟,彩衣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实在是有些……”陪在君宛清的身边,彩衣显得有些不自然。
君宛清却是从容的笑了笑,“彩姑娘这么说不是太见外了嘛。若是图些什么,打发个人来讨讨不就好了,何必要杨柳亲自来呢?不过……杨柳见姑娘似是有什么心思,不知可否告之?”
彩衣无奈一笑,“柳姑娘过真聪慧过人,彩衣又怎能有所隐瞒,只是不想柳姑娘跟着挂心罢了。”
看着彩衣眼里的忧伤,君宛清又忍不住说道,“今日我从宫中出来,一路上只见那些宫人面色沉重,正讨论着什么宸妃。杨柳入宫也有一年了,却是头次听见宸妃这个名头。莫非今日令彩姑娘如次挂心的也是这位宸妃娘娘吗?”
彩衣不禁发愣。她知道君宛清是个精明的人,却没有料到她竟能猜得这般准。彩衣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点头应道,“宸妃娘娘是皇上最爱的女人。”
周敬翎最爱的女人?君宛清突然感到一阵心痛,直觉到这位宸妃定是与她有着某种关系的人。德妃至今未亡,莫非,那宸妃又是哪个故人?
没有注意到君宛清的情绪,彩衣只是望着那一树的桃花,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米朝二十五年,年初。
皇帝下旨,誉歆公主李宛容下嫁周涵王周敬翎。
誉歆公主身穿新衣,头带红花。虽没有惊艳的美貌,却是清幽雅致,独有一番韵味。尤其在一身红的映衬下更显出她白皙的肌肤,和清澈的双眼。
在赵焕的陪伴下,誉歆公主与周涵王的婚礼虽谈不上隆重,却也并不枯燥。只是新郎少了几分热情,新娘又带着几分忧郁。
新房中。
李宛容已经揭了盖头,独自站在案台前。看着那一个大红的喜字,越觉无奈。
“嫂子。”男声如丝绸般细腻,周敬莛媚笑着看着李宛容。身边跟着一个与李宛容年纪相近的女子,“她叫彩衣,从今天起便是由她来伺候誉歆公主。”
虽说对周敬莛的声音很有好感,但李宛容还是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警惕道,“那我从宫中带来的人呢?”
周敬莛倒是不客气的一笑,“公主怎么会认为我们会放心从米朝皇宫里带来的人呢?”
李宛容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她大约也能猜到那些人的下场。“我也是从米朝皇宫出来的,你们便放心我吗?”
“那是自然,李玄荫送你来是为了求和。若你出了差错,他的目的不就达不到了?”周敬翎的声音不如周敬莛那般细腻,但却有一种独属于男性的深沉,“况且,这么美的一个女子,即便真是个阴谋也让人舍不得杀呢!”
李宛容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猜想着哪个是她的郎君,若是如她所愿,她真希望是先来的那个。但看样子,却是正正相反。
留下了彩衣,周敬莛便出了门外。
“你也出去吧。”扫了彩衣一眼,周敬翎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待彩衣也离开之后,才又看向了李宛容,“李玄荫让你嫁我,应该不只是用来做摆设的吧?”
李宛容心中一慌,却还是安分应了一声。走了周敬翎的身边,准备替他宽衣。但她自幼长在后宫,连正常的男子都见得少,更不知道男子的衣裳该如何解开。
等了半天,却只看见身前的女子双手在他的衣前犹豫了半天,半是为难半是思考着。周敬翎忍不住一笑,弯下身在她的颊边印下一吻,“你这女子却是蠢得有些可爱。我喜欢!”
李宛容头一次与异性距离这般近,加上周敬翎的吻和那句话,脸颊早已红了大半,哪还能思考出如何才能解开男子的衣裳。忙是小声道,“我……不会。”
周敬翎又是放声大笑,更觉得眼前的女子越加的可爱。没有在衣服的问题上纠结,打横一把将她抱起,便往床的方向走了去……
次日早。
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子,周敬翎只觉得有些悔恨和无奈。
他娶她,不过是为了暂时安了李玄荫的心罢了,但他却从没遇见过这般可爱的女子。他与她,能够默契的配合着。她在告别处子时那种疼痛的神情和眼角的泪都让他感到了痛心,他努力想要吻去她的泪水,想借此缓解她的疼痛。但那时她反而是微微笑着,安抚着他心中的疼痛。
若她不是米朝的公主,他一定会好好疼爱她。只可惜……
躺在身边的人儿翻了个身子,未着衣裳的身子没有任何掩饰的接触着周敬翎的身子。那种柔嫩的触感,惹得周敬翎顿时身下一片火热。但看着女子熟睡的脸,只是爱怜得在她唇边印下一吻,扯过了床边的衣裳,胡乱一套,这才不舍离去。
李宛容……誉歆公主……
原来彩衣是李宛容嫁了周敬翎后伺候她的婢子,那怎么会又变作了周敬莛的义妹?既而又成了周敬翎的贵嫔?
而且……听彩衣的口气,似乎周敬翎还是十分喜爱李宛容,那又为何会断她手足,最终逼得她自尽身亡?
君宛清有太多的不解,却又不好直接问了彩衣,便只好耐着性子,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日醒来之后,李宛容没有特别的情绪,只是无声落着泪,无助的样子惹人怜惜。
“誉歆公主,请让奴婢替你梳洗吧。”站在床边,彩衣小心翼翼道。
擦去了泪水,李宛容转过身,看着彩衣微微笑道,“你是……彩衣姑娘吧。宛容已经不是公主,便不劳多费心了。”
彩衣却是脸上一慌,跪下身来,“奴婢刚来,不知规矩。若是有什么不到之处公主尽管责骂,但若是公主不要奴婢……”
这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呢!李宛容叹了一口气,拿过床边的衣服披在身上,便从床上下来,走到彩衣身边扶起了她,“姑娘别这样,宛容担不起。若是姑娘真愿意留在宛容身边,那便留吧。”
彩衣一时没明白李宛容的意思,但只知道她可以留下。便顺势起身,但看着李宛容裸露的双腿,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又落下泪来。
李宛容又是不停安慰着她。
哽咽中,彩衣也告诉了李宛容她的身世。她的生父死得早,母亲为了能养活她,只好委身于一个土财主,做了他的小妾。可她的继父却不是个好人,不仅常常抽打她的母亲,对她也是非打既骂,甚至在她母亲不在时还常常猥亵于她。她的母亲因为继父的凌虐,终于撒手人世。可土财主非但没有因此善待于她,反而在强行占据了她的身子之后又将她卖入周家为婢。而当她看见李宛容露出的双腿,又不禁想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小彩,你别怕。虽说宛容已经不是公主,但一定会让那个土财主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李宛容向来温柔,但此刻却是少有的严肃着。
彩衣抹去了未干的泪水,呢喃着,“小姐,谢谢你……”
说话间,彩衣又落下了泪水,“后来,是莛王找了借口,不但杀了那个财主,还抄了他的家。小姐本就对他有着好感,在秉着感谢为名的几次见面之后更是爱上了他。周敬翎知道后十分的气恼,说是小姐背叛了他,他要立即出兵攻打米朝。小姐不忍心,便自谧身亡,想以此来安抚周敬翎,但……”
周敬翎却是残忍的将李宛容的尸体肢解,并送回了米朝……
“小姐死后,我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后来便在君子山庄遇到了你们。虽然遗憾不能给小姐报仇,但却也希望能从此再不与周敬翎他们有任何关系,才想着假装失忆。可没有想到的是,周敬莛也出现在了君子山庄,甚至还说我是他的义妹。”彩衣接着说道,布满了泪水的眼中同样布满了仇恨。
“那簪子也是宛容给你的?”君宛清问道。
彩衣点了点头,后又十分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她是如何知道的?
叹了口气,君宛清接口说道,“那是父皇生辰时,玉家进献的一批翡翠打造而成的。小彩,你为什么当初在山庄时不说呢?若是那样,我们绝对不会再让你回到周敬翎身边!宛容姐姐,妍淑妃,大哥,父皇,周敬翎欠的,我一定向他会讨回来!”
听君宛清这么说,彩衣更是惊讶的看着她,“柳姑娘,你和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李宛婷,哥哥是米朝的太子李元华。小彩,今日便当我们从没见过。相信我,涵朝再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定要周敬翎血债血还!”
“镇国……公主?”彩衣有些愣到,但很快还是点了点头,再不说些什么。
宸祥院。
步入宫中,君宛清便感到了一股寒意。
不知该说李宛容是幸还是不幸。周敬翎爱着她,却又逼死了她。
空荡的宫殿,就算再怎么奢华,也换不回死去的人。
“容儿!是你回来了吗!”还没等君宛清看清楚,一个人影便已经抱了上来,“朕想你!真的想你!若早知你会离开,朕不会责怪你心里有了别人!”带着浑身的酒气,周敬翎哭喊着,丝毫没有了一个皇帝的样子。
君宛清却是冷笑着,“你真的这么爱宛容吗?”
“只有你,不带任何的利益。就算没有爱情也能诚实的对我……容儿,不要再离开我了!做我的皇后,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离开了……”
目光转向了桌上孤零零的灵牌,君宛清却没有流下一滴泪水。狠狠推开了周敬翎,转身离去。
“容儿!”空虚的感觉,周敬翎顿时清醒了过。但眼前再没有任何影子,只留了一条丝巾显得十分的孤单。
走上前将丝巾拾起,角落处一个“柳”字显得十分刺眼。
“杨柳?”刚刚他抱住的人是杨柳?
封后
涵朝四年,二月初八。
“奉天承喻,皇帝召曰!先皇后,文氏长女病逝宫中,朕念其生前贤良淑惠,追其为惠秀皇后。然,中宫不可无主,朕念柳淑妃聪敏过人,在惠秀皇后生前也深受其宠爱。今封其为暮晨皇后,即日起搬入储凤宫!”
成公公话刚说完,便同着一行下人齐齐跪下,“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公公婢子,君宛清扯了扯身边的思梅,小声道,“周敬翎,让我做皇后?”
思梅也有些不能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想起那日她与卫诗若的谈话,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但君宛清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镇静下来,看向那些跪着的人,“平身吧!”
成公公起身之后,恭敬道,“娘娘果真不是常人!奴才佩服万分!只是皇上下了旨,说是让娘娘在两日之内搬入储凤宫。并嘱咐娘娘尽早适应,行使中宫之责!”
君宛清应了一声,又是问道,“公公可知为何皇上单单选了本宫?”说着话,也将一锭银子塞进了成公公的手中。
成公公顺势收好,小声应道,“那是娘娘福气大呢。听说宸妃娘娘忌日那天,皇上在宸祥院忌拜宸妃娘娘时,宸妃娘娘显灵暗示,中宫之位必是娘娘呢!”
李宛容显灵吗?君宛清不禁冷笑。拿死人说事,也真亏得周敬翎能说得出来。但既是这样,她便也点头应下。
她对后位没有兴趣不假,但登了后位,对她而言也只是有利无弊。想通了这一点,君宛清再没有任何的不解。“如此,便请公公回去转告皇上,杨柳多谢皇上垂爱!也多谢宸妃娘娘!”
储凤宫本就是为皇后准备的寝宫,东西自是不缺。君宛清并没有什么要特别整出的东西,但她还是拖了一天的时间,才同思梅思兰搬至了储凤宫。
新后登位,周敬翎将之前的丫头全部调走,又重新拨了十几个丫头在储凤宫做事。
储凤宫比其她任何妃子的寝宫都更来得大。且自带着花园、假山、湖水,以及她来过的潺水亭。
君宛清将那些宫女分配到了各处,除了思梅思兰她们,只留了一个名为云雀的丫头。
“奴婢云雀见过皇后娘娘!”云雀的年龄大约也就十六七岁,模样也是娇小俏丽,很得人喜欢。
“今年几岁了?”君宛清才过碧玉之年,尚带着几分稚气,但经过思兰的装扮也是添了几分的成熟和严谨。
云雀又是恭敬得回道,“奴婢今年十六了。”
十六岁,不大也不小。正是可以好好调教的年纪。君宛清点点头,引她到了思梅思兰面前,“这是你思梅思兰两位姐姐。今后你便跟着她们二人多学着。到了你可以出宫的年纪,本宫自会替你寻个可靠的人家。但若是在那之前你出了什么差错,本宫是绝不会保你的。”
云雀忙是慌张的点头,又与思梅思兰问了好。
君宛清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示意云雀先退下。
“主子,为何要单单留下她?”思梅不解的问道。
“想留就留了咯。”君宛清随意敷衍着。她并不打算这时便告诉了她们她的打算。
思梅明白君宛清的意思,便不再多问。
思兰接口道,“主子,刚刚彩贵姬,德妃娘娘,桂宸嫔娘娘送来了礼品。云贤妃那儿也派了人来。”
“那玉贵妃和诗贵姬呢?”君宛清问道。
思兰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君宛清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若是诗贵姬来了,便直接带她来潺水亭吧。”她一定会来找她的。至于玉壶的事,她暂不做多想。
果不其然,未出一个时辰,卫诗若便带着卫微来了储凤宫。
“诗贵姬娘娘,皇后娘娘在潺水亭等你。”思兰如实与卫诗若转告。
卫诗若冷笑一声,“果然是皇后,连见客的习惯都一样呢!卫微,你在这等着本妃。本妃便去会会这位‘皇后娘娘’!”
思兰有些担忧的看着卫诗若,但却什么也没有多说。反倒是身边的云雀多嘴道,“她怎么能这么无礼呢!”
思兰瞪过云雀一眼,却依旧没有言语。然后者却毫无察觉,依旧自以为忠心的疑惑着。
潺水亭。
潺潺的流水,嬉戏着的金鱼,一副清静的景象。君宛清倒也热于这种清静中。
“柳妹妹真是悠闲的人呢!不对,现在该改口称呼皇后娘娘才对了呢!”卫诗若一副嘲讽的语气。
君宛清转过身,并没有责怪她。只是在亭中的石椅上坐好,“你一定有话说,不如我们坐下谈谈吧。”
卫诗若冷笑一声,也在椅边坐下,“谈什么?皇后娘娘如此精明的人,臣妾又有什么好谈得呢!”
君宛清无奈一笑,“诗贵姬也是个聪明人,又何必拐着弯说话呢。登这后位,杨柳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卫诗若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进宫的目的。后位对你而言,当真不在乎吗?若真是那样,你又怎会帮我除了文秀?你可不是个会好心帮别人的人呢!”
君宛清不语,她不知道能回她些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君宛清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卫诗若更是窝火。想到今早父亲的来信,又是阴阴一笑,“镇国公主?貌似还是个厉害的角色呢!难怪你可以……还有那个宸嫔,原来,也是个公主呢。也不知若是皇上知道了他的皇后和他最宠爱的妃子是前朝的公主,会有什么反应呢!”
君宛清诧异得看了卫诗若一眼,继而又淡淡一笑,“知道了又如何?诗贵姬,比起这个,造反的大臣怕是皇上会更先对付的呢。”说着话,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了卫诗若的面前,“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本宫不会将你身边的人给换了呢?”
卫诗若沉默了一下,幽幽开口,“那你想怎样?”
“诗贵姬别太紧张,本宫只是想和你再次合作罢了。只要涵朝倒台,谁当皇帝,便凭我们各自的本事。如何?”君宛清接话道。她并不担心卫诗若会将她的身份告诉周敬翎,她完全有机会在那之前便让思梅她们除去她,可比起让她死,君宛清更愿意选择合作这条利于双方的方法。
“不可能。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卫诗若直觉道。她那时会与君宛清合作,是以为自己能吃得牢她,只可惜,到头来,她反倒是被阴的那个。
君宛清却仍是不急不燥的回道,“诗贵姬何必这么急着回答呢。本宫有得是时间,随时等着诗贵姬的回话。”
遣散
都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是新后登位。
朝野间都传,新登位的暮晨皇后是个手段非常的人,惠秀皇后便是她设计害死,而后又惑诱皇上使其登上后位。而后妃小主之间则说,暮晨皇后是个徒有虚名的存在,犯不着顾虑的。
涵朝四年,
公主要淡定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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