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因,送这位公子回房。”自从和我成亲之后,墨夷指使起我的人来是愈发地得心应手了。
我恹恹回到内室,墨夷跟在我身后。我一头栽进床上,墨夷坐在我床边。
我闷在被子里,“墨夷,你说,他是不是我四哥?”
“不是。”墨夷否定得毫不犹豫。
我在被子里吸了一口气,“可我后悔了,我现在宁愿他就是四哥。”
“为什么?”
“还不够明显吗?他和四哥长得一样,还姓了于妃的姓。与其有两个四哥,我宁愿还是原来那个。”
墨夷淡道,“人有相似。至于姓,就更是寻常了。”
我拉下头上的被子,眯眼看向墨夷,“墨夷。”
“嗯?”墨夷摸了摸我的头发。
“如果以后我生了一个娃娃,然后有一天,另一个娃娃也来找你,它和我们的娃娃长得一模一样,他还告诉你,他姓了我的姓,你还会这么淡定地说……嗯,没什么,人有相似,上官这姓更是寻常?”
墨夷闻言,微怔,随即,眉眼一弯,“你生的娃娃,我不会让他流落在外。”
“……”我默默垂眸,“所以,你是信了青衣……是我的另一个四哥?”
墨夷轻笑,“我还没说完。”
我看他一眼。
“我既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流落,却有人找上门来,那么,我只会……”
“怎样?”
“他长得同我们的孩子一样,我便撕烂他的脸;他说他与你同姓,我便割了他的舌头,让他再说不出招摇撞骗的鬼话。”
我愣了一愣,随即,低呼一声,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抓住墨夷的手,“所以,你是说,那个青衣是骗子?!”
墨夷含笑,亲了亲我的脸,轻声道,“就是这个意思。”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迷惑,“可是,他的脸皮撕不下来,不是天生的吗?”
墨夷高深一笑,“撕不下来不代表是天生的。”
“什么意思?”
“易容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戴面皮,面皮可随时撕下;而第二种,就是服毒,用这种方法,面貌改变是长期的,除非服下解药,否则,就算你将他的脸撕烂,他也还是这副模样。”
“所以,你是说,青衣他服毒了?”
墨夷点头,“在无怀山庄有一种药,名叫‘焕颜’,服下此药,再戴上想要的面皮三天三夜,便会将容貌改变,长成与面皮一模一样的面目。之后,就算将面皮撕下,也不会再变回。”
我睁大眼睛,忍不住感叹,“竟然有这种东西!可是,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天生,而是服了毒?”
墨夷轻笑一声,“他在我面前用毒,着实是太班门弄斧了。无怀山庄是个护短的地方,他们自己用的毒和流传出来的毒药都会有细微的差别。譬如说这焕颜,真正的焕颜不会伤身,而流传出来的,却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我皱眉。
“你有没有发现,青衣的双颊微微泛红,就像是在害羞一样?”
我轻嗤,“第一眼就看到了,简直是天生了一张面首脸。等等,该不会,这就是你说得副作用?”
“对,这就是副作用。”墨夷点头,“因为,无怀山庄之外的焕颜,会令气血乱行,不受控制,当然,这个旁人看不到,能看到的,就只是他的双颊微微泛红。”
我忍不住问,“不能避免吗?”
墨夷摇头,“无怀山庄的毒药,从来都不是方便外人的。外人要用?可以,那么,就必须要承受各种副作用或者缺陷。青衣要用这东西,他一点选择也没有,唯一的能掩盖过去的方法,就是顺势做出一副风尘样。”
“还有……”墨夷微顿,继续道,“你之前中的毒……”
“聚到终须散?”我不由接道,浑身抖了一下。
墨夷点头,“是。裴陌是否告诉你,它来源于有容?而从赫胥来的一帘疏雨和他性状相似,却只是一个失败的仿制品?”
我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墨夷笑道,“如果你问的是毒,那么,不止我知道,对毒药稍有理解的人都知道,譬如乐太医。”
“我问的是……”
“裴陌?”墨夷反问,“那很简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时,他可是我的情敌,你找他办了什么事,我焉能不知?”
我脸皮一抽,莫名尴尬,摆摆手,“我们继续毒药……”
“好,我们继续毒药。事实就是,他们都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一帘疏雨,而聚到终须散,也不是有容的,而是无怀山庄的。我刚刚说了,无怀山庄的毒药从来不为外人所用,所谓的一帘疏雨,便是聚到终须散流传出去的失败版本,就同青衣所用的失败的焕颜是一个性质。”
我皱皱眉,“那为什么有容会拿到成功的版本,还让天下人都误会聚到终须散的版权?”
墨夷脸色微滞,顿了一顿,方道,“因为……聚到终须散并非是无怀山庄庄主终离研制出来的,而是他的母亲。而有容的老皇帝,对终离的母亲曾有救命之恩,所以才会以聚到终须散作为回报。”
我听着,微微觉得哪里不对。墨夷说完以后,我认真地想了想,纠结一翻,终于想明白,偏头问他,“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天下人都误解了,难道你不是那天下人之一?”
墨夷温和一笑,摸了摸我的脸,“以后你会知道的。”
“现在呢?”
“现在?秘密……”墨夷说着,又将我抱到怀里,往我脸上亲了一口,“乖,现在别问。”
好吧,比起过去,我现在好勤快!明天将这章补完,老规矩,点过的直接点进来,不会多要钱~~我这么勤快,就是为了早日完结啊!
第七十九章
我和青衣的第二次会见是在三天以后。这三天以内,我和墨夷各种……放轻松。
我是比较着急的,那感觉就如同,你家里就住着一个骗子,你心里对他各种憎恨,不论是要将他送官还是将他私下解决,你都想快刀斩乱麻,对不对?断没有理由把他好吃好喝养在你家里,你还能有心情各种淡定,对不对?
对,我就是这么着急,一开始是恨不得将他交到阿娘那里去,后来想想,又觉得私下将他宰了最好,用不着去烦阿娘,不过那之后,墨夷既然说了,他要抓出幕后之人,那我自然是希望立刻就将幕后之人引出来。所以,我每天没事就催墨夷……
“你到底要养他到什么时候啊?”
墨夷很淡定,“放轻松。”
“哼,如果你要养他一辈子,我也要放轻松吗?”
墨夷含笑看着我,又瞟了瞟我的肚子,“我只会养你和我们的孩子一辈子。”
我眼睛一眯,“看什么看,没有!”
彼时,墨夷不知道在写什么。对了,虽然墨夷和我成亲了,但是他如果在写什么,我一般不去偷看的。我觉得,我很尊重他人隐私,这一点,墨夷和我有太大的差距。
话说,我就有写点日记的小习惯。不过坏就坏在,我还有一个习惯,名字叫懒散。而更坏的就是,我同时拥有了写日记和太懒散这两个习惯。
人家姑娘的日记都是写在本子里的,是,我当然也有本子,我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怎么可能连个日记本也没有,这么寒碜?但是,问题就是,日记本这种东西都是要锁在匣子里的,我每天要写日记,我每天还要去打开匣子,拿出本子,写上,放回,锁上?
我为人这么懒,怎么受得了!所以,我常常都是直接拿张纸出来,写下,随便放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忘记,或者很久很久以后发现,如果那时我刚好有空,就把它放到匣子里去。
嫁人以前,这个习惯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过,自从我嫁给墨夷以后,我就发现……不妥。我第一次发现不妥,是在某一个晚上……咳咳,墨夷和我在床上的时候。
那时,他一边用着某个姿势要我,一边亲我,还问我,“喜欢吗?”
老实说,那个晚上,全是我喜欢的,所以我很开心,没想太多,也主动亲了他一下,“喜欢。”
他哑声笑着,“嗯,我知道。”
那时候其实我并没有太清醒,迷迷糊糊就顺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然后,墨夷一边将我抱起来,再换了个我喜欢的姿势,一边邪笑着告诉我,“你写下来的。”
我当时就震惊了,差一点推开墨夷跳下去找。不过,墨夷没放过我,一直到之后,墨夷满意了,才披衣下床,给我拿回来了三张纸。
……
三张纸,就是我三天的日记……
第一张纸上写:三天三夜加一个上午……为什么我还可以活得好好的?
下面画了个我,咬笔杆。
第二张纸上写:坏吟妃!破小三儿!
下面画了个我,狠狠揍吟妃。对,就是揍脸!
第三张纸上写:夜夜销魂?我喜欢墨夷抱着我,嗯,还有……还有……以及……还有……也喜欢,……不喜欢。
下面画了个我,红着脸笑得很猥琐。
我记得,我写完就这么随手一放,结果就被墨夷偷看了!我一时很是无地自容,默默扯过被子,盖住了脑袋。墨夷把我连人带被抱在怀里,笑得很嚣张。
从那以后,我决定改掉那两个坏习惯。不过至今,一个也没改掉,我很惆怅,只能以身作则,不去看墨夷写的,就是暗示他,他也不能看我写的。
墨夷很为难,“你的东西总是乱放,我不看一看,难道想要我直接扔掉?”
我冷哼,“和让你偷看比起来,我宁愿你直接扔掉。”
墨夷又问我,“扔掉以后呢?你想要被下人看到?”
我,“……”
……
话说回来,墨夷放下他正在写的东西,好整以暇告诉我,“放轻松,很快就会有了。”
我脸一红,“有什么?有娃娃,还是青衣的事有结果?”
“都有。”
我,“……”
墨夷就拉着我的手,问我,“我们在房里休息,还是出去走走?”
大白天……在房里休息?人家小脸一红,“出去走走啦。”
“好,明天在房里休息。”
我,“……”
于是,我和墨夷就……放轻松了。放着坏人在家里,各种放轻松。
就这么轻松了三天,墨夷忽然对阿因道,“去把青衣带过来。”
我和阿因同时愣了一愣。
看出来了吧?到这里,墨夷已然将驸马做出了公主的地位,完全将我、我的人、我的事掌握得牢牢的。
青衣到时,很镇定,很明显,在我和墨夷放轻松的时候,他也很轻松。
我轻咳一声,道,“本公主近几日事情比较多,只能将你的事搁一搁,你不要介意。你之前对本公主说有话要说,现在,但说无妨。”
青衣轻轻一笑,“公主的事情很多,是指和驸马谈情、画画、放风筝?”
我摇摇头,“不对,还有逛街、看戏、捉小鸟,你说漏了。很多,对不对?”
青衣额角一抽。
我撇撇嘴,心想,我还没有说生娃娃呢?
“公主的日子过得好生无忧无虑。”
青衣这话说得酸溜溜的,我不客气酸溜溜给他回了过去,“你说这话,听起来仿佛是盼着我过得内忧外患不得安宁?”
“宁邦不敢。”青衣脸色微变,朝我微微低下头,“只是,常常心中不平。”
我偏头看向墨夷,墨夷笑问,“你不平在哪里?”
“公主眼见亲兄惨死,却熟视无睹,仍旧恣意潇洒。”
我冷笑,“你想让我帮你杀上官灏?”
“宁邦不敢。公主和太子都是凤皇后的子女,宁邦不敢妄想。只是,难道公主不认为,应该还上官启一个公道?以慰他在天之灵?”
“你以为,如何还?”
“宁邦以为,皇上应该有知情的权力,他不仅是一国之君,也是上官启的父亲。难道,公主不觉得,此事应该由皇上裁决?”
“由皇上裁决?”我笑着反问,“再顺便帮你认祖归宗,是不是?”
青衣脸色一僵。
“你的目的不就是这个?”我冷哼,“可是,你凭什么?这么多年来,想要借着我达成些目的的人不计其数,我自然可以帮你,但是,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帮你?”
青衣脸色很难看,很难看地望着我,半晌,忽然问我,“公主,在你心里,就半点没有正义可言吗?”
我轻哼,“帮你认祖归宗便是正义?那很抱歉,我还真的是没有。”
青衣忽然一笑,嘲讽,“公主以为,如果宁邦真的想要认祖归宗,还需要等到现在?宁邦有这张脸,还需要借着公主?是,皇上是不经常出宫,却也不是完全不会出宫,就像公主,不过识得了宁邦眉眼上的一粒标记,便立刻让驸马将宁邦召入府中。公主以为,若是让皇上看到宁邦这张脸,他会作何反应?”
我冷笑,“你以为他会作何反应……”
我正要重复墨夷的说法“他会撕烂你这张脸”,墨夷却忽然轻声打断我,问青衣,“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为了让皇上认你。”
我看向墨夷,墨夷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青衣缓缓看向墨夷,道,“为上官启讨个说法。”
“如何讨个说法?”墨夷紧接着问。
“废太子。”青衣答得果然是理直气壮。
“废太子?”墨夷轻轻一笑,反问,“然后呢?再立哪一位皇子?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哪一位皇子派来的?”
青衣闻言,脸色一变,“驸马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青衣说着,恳切地看向我,颇像是要我为他做主。
我淡道,“驸马……是小人没有错,但是这个不是重点。”
我说完,手心一紧,墨夷轻轻掐了掐我,青衣脸色一僵。
我看向墨夷,“你总是和我斤斤计较,我说你小人,你还不满了?”
墨夷邪挑了眉头,反问我,“斤斤计较?譬如?”
譬如……?我就这么不由自主想起来我们最近的一些对话……咳咳:
“墨夷……我累,够了。”
“不够,乖,再一会儿。”
“……好吧。”
“……”
“墨夷,一会儿到了,我不行了……”
“嘘,没到。”
“到了……”
“没到……”
“真的到了……”
“乖,没到,到了我会知道的……”
“为什么?”
“因为,一会儿是我说的,所以到没到,也是我说了算……乖,听话,一会儿就好……”
……他可以为了“一会儿”和我纠缠那么久……
再譬如……
“墨夷,我要吃这个……”
“好,今晚让我做三次。”
“……我不吃了。”
……他竟然真的不给吃。
“墨夷,给我吃这个,一次,好不好?”
“三次。”
“两次?”
“三次。”
“两次半!”
“成交!”
然后……
“墨夷,够了……”
“还差半次。”
“半次嘛,抹零,好不好?”
“不好。”
然后……
“墨夷……别停……”
“嗯哼?”
“难受……”
“半次已经到了。”
“……”我咬着唇,哼哼着去磨蹭他,“让我先欠半次,嗯?”
“好吧,记住了,你欠我半次。”
不久以后……
“墨夷,不许过来,我们说好了两次。”
“是,这一回两次够了,但是上一回,你还欠了我半次,所以,我要拿回来……”墨夷扑过来。
我,“……”
没过多久,我再次认命,哼哼,“别停,算我再欠你半次……”
“好,下一次还给我……”
……
这些证据,还不够证明他的斤斤计较吗?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占足了我的便宜……还卖乖!
重点是,还让我敢怒不敢言!……我如何敢当着第三人的面将这证据说出来?
我默默低下头,挫败地摇头,“没有,我说错了,你不是小人,青衣才是小人。你不喜欢他,我们把他赶出去。”
我抬头,看向阿因,“阿因,把坏人赶出去!”
“是,公主。”阿因颔首,往青衣走去。
青衣脸色大变,似是没有料到我这么儿戏,看了看我,又狠狠看向墨夷。墨夷回了他一个邪恶嚣张的笑。
“公主,且慢!”青衣垂死挣扎,上前一步。
我“噌”地偏过头去,“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你居心叵测,以为自己长了张像我四哥的脸就妄想利用我,我信驸马,才不会信你!”
墨夷闻言,笑得很得意,“阿因,还不快动手?”
“公主,我可以证明我的身份。”青衣情急之下,大叫一声。
墨夷眼睛一眯,抬手,将阿因止住,问青衣,“如何证明?”
青衣整了整长衫,戒备地看了看墨夷,对我道,“瑞王妃可以证明。”
我心头一跳,“代旋?”
青衣朝我郑重点头。
墨夷轻笑,“她和你一样恨太子,难保不会被你利用。”
青衣脸色一紧,不自在道,
公主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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