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让人给我打包了,你这里的书,爷都能成车的往家拉,只是这书换了地方,爷就看不下去。还就得往你这儿放着,改天爷再来看”刘弈用扇子敲着自己的手道。
苏萱这次什么也不说了,摔帘子进东间去了。刘弈在外面大笑两声,倏地一转身,身上的鹤氅划了一道优美的曲线,潇洒非常的,大踏步的走了。
苏萱就听到外面,腾腾腾铿锵有力的踏步声渐渐远去了,一时屋里屋外都静下来。金奴玉奴端着沏好的茶进去伺候,冯默退出去。
苏萱心不在焉的喝着茶,想着刘弈临走时的话就一阵头疼,心烦意乱的歪在炕上。玉奴连忙蹲下给苏萱脱鞋,金奴忙着把外面的大衣裳,腰带,玉佩等物给除了。
芍儿和芸儿送人回来,在外面悄悄的露了下头儿,里头茶儿连忙摆摆手,两人就回后面去了。
苏萱在炕上歪着,心里是百转千回,想东想西,那里睡得着。脑子里想着:也不知道漕帮的事儿严重不严重,还用不用白秀才回去。
“公子,要不点一炉香吧。”一旁坐着的玉奴,自然把苏萱的焦躁不安看得清楚,“不用,我就是有点累,躺躺就好了。”苏萱闭着眼睛道。
“公子睡了吗?......”冯默的声音飘进耳朵。“.....跟我....”好像是金奴的声音。苏萱张开眼,向外面问道:“谁在外面,怎么了?”
玉奴立刻站起来出去,看见金奴和冯默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说话。“行了,以后有事出去说,把公子都吵醒了。”玉奴没好气的道。
“公子让问说什么呢?”金奴和冯默只好进来。金奴摆了摆手,让无屋里的小丫头都出去。
“公子,上午帮主回去听到确切的消息,阮舵主伤得特别重,而且漕帮至今也没查到是谁下得手。漕帮的人现在群情激奋,总舵那边怕出什么大事儿,知会帮主,让帮主过去弹压。所以帮主回去就收拾行李,带着留在京城的几个分舵主先去沧州,帮忙查看真相,安抚帮众,然后看看阮舵主还有没有救。”冯默声音低沉的说着。
炕上的苏萱听着一动也没动,下面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苏萱是没听清楚还是睡着了,正要退下去的时候,“金奴你去跟芍儿和芸儿要两根红参,冯默去慈济去买二斤三七,去慈济找胡大夫,让他给开点儿退热去刀毒的方子和药,给白帮主送去。如果赶不及......”苏萱依然没有睁开眼睛,顿了顿接着道:“如果赶不及,冯默你就亲自去趟沧州,给阮舵主送去。”
“公子,冯默替阮舵主谢谢公子。”冯默眼泪汪汪的在地上跪着,给苏萱磕了几个头。“公子这银子支哪一处的?”玉奴迟了迟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跟她们两个支。赶快去办吧。”苏萱依然闭着眼睛道。
芍儿亲自把红参给送过来,悄悄的去东间看苏萱合目躺在炕上,把东西交给金奴和玉奴点头致意,在厅上转了两圈儿,就回后面去了。
“就显的她会服侍不成?我过去要东西,问了我好几遍做什么用,我只说是公子吩咐的,不是很清楚。又说怕公子累着了,和我一起过来看看......”金奴和一旁的玉奴小声儿的抱怨着。
玉奴看了炕上的苏萱一眼,把手放到唇边示意金奴不要说了。金奴就拿着盒子去放到暖阁去了。天黑透了的时候,冯默才急匆匆的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生的小子。
“公子我先去了慈济,请胡大夫开方拿药。开始胡大夫说什么也不肯,说是没见到病人不敢胡乱开方子。是小的好话说了一千遍,又给胡大夫下跪,说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碍胡大夫的名头儿,这时候万掌柜出来也跟着说了几句,胡大夫才不轻不愿的开了几个方子,并仔细注明了什么症状用那张,小的看了看药还都没什么难找的,就没抓药,给了胡大夫五两银子的诊金,就紧着去驿站打听消息。驿站里漕帮帮众人心浮动,惶惶不安,都说一定是金钱帮或者附近那个山头干的,嚷嚷着要跟着回去挑了那几处。还是帮主说没查明之前谁敢妄动就帮规处置,那群人才不说话了。帮主安排好以后,就让人收拾行李,自己也就挑了十几个人一道儿去沧州,临行的时候来不及跟公子说一声儿,就留了东西让船儿给送过来,现在我把人带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冯默说完看着苏萱。
苏萱在外面见了船儿,船儿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苏萱打开一看,是上元节白秀才弹过的琴,只是琴身上多了两个篆字‘绿绮’。
苏萱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几人都替苏萱心里难受。“这是公子临行前写的,让我亲自交给公子。”船儿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捧着交给苏萱。
苏萱展开只见上面写的是秦少游的《鹊桥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苏萱心里反复的诵读,抬头对船儿道:“白帮主走的时候对你是怎么安排的?”
“帮主说让我跟着开河以后的漕船回去。”船儿神色黯淡的道。
“我想让冯默亲自去沧州,给阮舵主送点药材,你可愿意跟着一同去。”苏萱问。“愿意愿意”船儿一口连声的道。
雏凤清鸣一百三十九章旧事
一百三十九章旧事
“那你就去跟驿站那边交代一声,晚上就跟冯默住,明天一早就走。”苏萱吩咐。“是,我这就去告诉去。”船儿行礼出来,连蹦带跳的跑了。
“公子我也下去收拾几件衣服去。”说着冯默也退下了,去屋里看阿宝正开着匣子,数他的铜子儿呢。
“阿宝你别老数你的铜子儿了,他们就好好的在那放着又跑不了,老数什么。我走了,这个院子里你可得精心。你们是公子带回来的,这里里外外可好多眼睛盯着呢,可不敢给公子丢脸。”
“哼不就是有的人看不起我们吗,觉的我们是讨饭的,嫌我们这,嫌我们那的。自己又是什么高贵人儿,不也是个奴才?冯大哥放心,我们离她们远点就是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阿宝气鼓鼓的道。
“唉——反正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冯默手下不停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冯默,默哥哥,阿宝哥哥。”茶儿细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冯默和阿宝连忙出来,看到茶儿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这是公子让姐姐们找出来的,公子怕默哥哥和刚才那位小哥路上冷,就让姐姐们把自己的两件大毛披风找出来给你们俩个。”说着递给冯默。
“阿宝哥哥,这是今天请客剩下的,公子说赏了我们,这是我们给你留的。”茶儿递给阿宝一个大大的油纸包儿,阿宝笑呵呵的接了。茶儿抿嘴一笑,走了。
冯默看到苏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从友邻斋出来,往东厢的养荣堂走。“谢谢公子体恤,冯默和船儿谢谢公子赠衣。”冯默在路边跪下磕头。
“冯默你们没什么可谢我的,都是我不好。”苏萱说完带着人去了东边。冯默一头雾水的站起来,摸了摸脑袋和阿宝回房了。第二天天不亮就和船儿上路了。
书房的东厢房养荣堂,和西厢房的阅阁,苏萱来的时候想,自己怎么就用得着这么大的地方了,一直都没有关注,也没让收拾。哪知道有朝一日因为生病,不方便让人总去内宅,而住到书房,进而住到这养荣堂。
苏萱其实在友邻斋根本就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不想说话,现在天黑了,依然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坐在桌旁,呆呆的看着灯花儿。屋里屋外都寂静无声,烛光摇曳,烛泪一串串滑落,烛台上积着一滩厚厚的蜡油。烛光里苏萱白皙的脸,忽明忽暗。
芍儿和芸儿过来以后看见的就是这个样子,芍儿轻轻的走过来,拿剪子就要剪灯花,啪灯芯爆了一下,苏萱一激灵。
“公子,酉末了,歇着吧”芍儿轻轻的说。“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还不快去歇着。”苏萱道。
“外院就金奴和玉奴妹妹两个人,那几个小丫头是不顶事儿的,剩下的都是小子们,不过来看看怎么放心。”芍儿随口说着。
苏萱笑了笑没说话,任由芍儿扶着去了暖阁里,亲自服侍着躺下,方回后面落锁下钥。这一天苏萱一点也没歇着,心情又跟着大起大落的,也着实疲乏的很了,躺下没多久就睡过去。
吴王府德馨斋里,吴王和刘弈在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盘残棋。“你这步棋走的可是够阴损的,不是你平时的风格,更不是君子之风。”刘弈喝了一口茶,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儿笑道。
“这话儿怎么说,好像你很了解我平时的棋风似地。”吴王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棋。
“行了,你也别琢磨了,今天就封棋吧,改天再下,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不然宵禁还得麻烦。”刘弈推平而起。
“真是新鲜,还有你刘太岁嫌麻烦的,我这里又不是没你地方住,你着急回去干什么。”吴王把收捏的黑子扔到钵里。
“算了,老有人去姑姑那里告状,别人不烦我还烦呢。”刘弈说着站起来,穿上衣服走了。
吴王在看着刘弈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以后,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坐到书案后面。“王爷,您今晚是歇在书房还是......”安喜过来问。
“哼孤是王爷,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去贞儿那”吴王说着站起来往外走。
安喜心道我们什么也没说,你是王爷当然是想怎样就怎样了。不解的看了看大步往前走的吴王,自己也连忙跟上去。
身旁早就有腿儿快的,跑去浣溪纱报信去了。浣溪纱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的,里里外外都打起精神,姬姑娘也面有喜色,随手赏了报信的人一块银子,那人也高兴的走了。
却说吴王往后面走,看到前面有几个人打着灯笼在前面走,走的悄无声息,还很快。
吴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安喜觉的吴王在犯别扭,而且好像是在自己和自己生气,但是自己跟了一天,也没见主子和谁生气动阵仗,可是凭着自己伺候了多年的经验,主子又犯犟了。
这不——出来说什么也不让打灯笼,一群人都抹黑走,这也就在自己府里,如果在外头还不得磕着绊着。
安喜正这么想着,突然看见吴王跟自己打了个手势,喜安就让身后的人都轻点儿。后面一群人跟着前面的几个人,和特务盯梢似地,一会儿隐蔽,一会儿疾行,三拐两拐就到了后花园一处假山后面,这里春暖花开的时候都是僻静之处,冬天更是人迹罕至。
吴王怕惊动了这几个人,就悄悄的绕到假山的两一侧,让其它人看好这边。两个丫头分别在两边站着,中间一个在地上蹲着烧纸钱,抽抽噎噎的哭,泪珠儿顺着腮边滚落,说不出的凄楚哀婉,真是我见犹怜。
“你是谁?不知道府里,不是哪里都可以随意祭拜的吗?”吴王看着道。那两个丫头吓得啊的一声,把灯笼掉在地上烧着了,地上蹲着烧纸钱的也一屁股做在地上,瞪着惊恐的大眼睛。
因为地上燃着的灯笼,加上那女子惊恐抬头,吴王这才看了看——不认识,可是看衣着打扮,是自己后院女人中的一位。可是自己对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自己后院的女人不管多不受宠的,自己应该不会连点儿印象都没有,看看衣服,也确实不是丫头,穿着素色对襟锦袄,淡蓝色百褶裙。
那主仆三人也看出来来人是吴王殿下,三人赶紧哆哆嗦嗦的起来,给吴王见礼,口称,“请王爷恕罪。”
“好了,起来吧。”一副听她们解释的样子。“王爷,昨天奴婢才得了信儿,我娘没了。奴婢回不去,可是毕竟生养我一场......就晚上找个偏僻点得地方给她烧点纸钱,祭拜祭拜。还请王爷责罚。”那女子就又拜倒,低声啜泣。
“算了,天地人伦,本是人之常情,你是......”吴王问。“王爷,奴婢娘家姓韩,是京郊石景山人士。”那女子道。她这么一说,吴王就知道她是谁了。
“明天让安喜给你拿五十两银子,差人送你回去,顺便祭拜祭拜你母亲。我.....我送你回去吧。”吴王稍微顿了顿道。
那女子连声道谢,福了三福。这女子闺名真莲,娘家姓韩,本是京城石景山附近的一户庄户人家,家里只有一子一女,日子虽然清苦,可是也是勉强温饱的。女儿长大了更是出落的如花似玉,四里八乡都知道,求娶之人更是踏破门槛儿,可是父母为了多留女儿几年,就都一一回绝了。
外面就风言风语的说,他们家要送女儿去大户人家做妾,弄的韩家老俩白跟着生了些日子的闲气。
一日姑娘一家上山赶庙会,碰上几个地痞无赖,险些出事儿。正赶上二皇子楚王,四皇子蜀王还有九皇子吴王也微服出来游玩,碰上了,自然是来了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英雄救美。
本来救下这一家子就完了,应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是蜀王偏偏说什么吴王英雄救美,姑娘家应该以身相许。
并且公开了一行人的身份,吴王自是不肯,蜀王就说他矫情,妄称风流,刚才不是还直着眼睛看这姑娘来,这搂也搂了,抱也抱了,人家姑娘一辈子的清誉毁于一旦,现在怎么会因为人家是寒加女子,就拒之门外呢?吴王自然辩称,事急从权,几个王爷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散了。
他们散了,可是事情远还没有完。吴王的英雄救美,而后强纳良家女子为妾的光荣事迹,也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宫墙内外。
为这事儿,皇后娘娘还亲自传召了,当时的哥仨去问话,楚王和蜀王一力说这也没什么,九弟就是太小孩子心性了,纳个侍妾而已,都是外面乱说的,穷人家的孩子能进王府,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哪用得着什么棒打鸳鸯,强抢民女?
为了这事儿名正言顺,皇后娘娘还特意让人送了几样东西给韩家。
雏凤清鸣一百四十章不服
一百四十章不服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无上荣光了,不这样还能怎么样,皇后娘娘都赏了东西。
韩家第一时间被恶霸欺负,第二时间被天下最高贵的几个人求聘,一下傻在当地,懵懵懂懂不知道怎么反应。几天以后明白过来的时候,女儿过几天就要抬进吴王府了。老俩是又急又心疼,大病一场。
过了几天,一家子肝肠寸断的送女儿上轿走了,韩姑娘也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府侍妾。可是自始至终,当事人的吴王殿下接受者所有人的调侃,所有人异样的眼光。
因为这件事儿弄的吴王殿下灰头土脸的,所以吴王压根儿就没去过这韩姑娘的院子。这韩姑娘还是正经八百的黄花大姑娘一枚呢。
今晚碰巧碰上,又赶上这韩真莲在悲苦之际,吴王想想前尘往事,和眼前这菟丝子一样的女孩,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迁怒与她真是毫无道理。
这么想着,吴王进了这韩真莲的院子,在这后园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没有牌匾的小院子,进去以后院子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这院子完全合规矩——侍妾可以有两个小丫头,不可以有自己的院子。
吴王送她进屋,四下打量了打量,屋里也没什么陈设,只有睡觉之床一张,几张椅子,上面都是看不出颜色的椅搭。
到了房里,韩姑娘很是局促,因为知道吴王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自作多情邀请吴王什么,就是邀请,自己这屋子也不是王爷能住的。
吴王看出韩真莲的不安,也没多做停留,让她好生歇着,不要悲伤之类的话,就去了浣溪纱。
只是在浣溪纱一直情绪低落,弄的姬夫人也不好有什么动作,就在吃了姬夫人精心准备的晚膳,几样海鲜干贝做的大菜,吴王尤其喜欢姬夫人这里的爆炒腰花,这次姬夫人也精心准备了,最后来了一道首乌枸杞鹿肉汤,香浓可口,回味悠长。
吴王眉头才渐渐舒展了,姬夫人陪着闲聊了一会儿,消了消食,吩咐铺床。这时候外面报说丁四求见,吴王立刻招了丁四来说话,简单几句话之后,吴王殿下就又回书房了,然后彻夜未归。
浣溪纱灯火长明,长夜寂寂,第二天姬夫人打罚了两个丫头,扣了院子里两个值夜的婆子的月钱,看什么都不顺眼。
院子里的人战战克克,诚惶诚恐了许多天。可惜吴王殿下感应不到,姬夫人的拳拳爱意,以后的日子,吴王陆陆续续赏给韩真莲许多东西,还特命回家去一趟。
吴王府的后院也渐渐的知道,有韩真莲这么一号儿了。只是这样也让韩真莲喜忧参半,得了吴王的重视固然高兴,可是冷嘲热讽的也受了不少。
苏萱以后的日子过的安安静静,大家突然像约好了似的,都不上门儿了。弄的苏萱还不习惯了半日,待左边的手臂结痂掉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可以不喝药了,苏萱着实高兴了好几天。
一日苏萱正在屋里练字,听到阿宝在外面嚷嚷,苏萱皱了皱眉,玉奴就出去看了看,回来叹了口气,“是芍儿要打獒狗儿的板子,他们这一群不服,都来找阿宝。让阿宝跟公子求求情。”
“为什么?”苏萱把笔放下道。“是獒狗看到芍儿过来也没有让道儿,还说了几句乡间俚语。没想到芍儿懂里面的意思,所以就......”玉奴说话间言辞闪烁。
苏萱听到这里,后面的不用说也明白了八九分,獒狗一定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浑话。这时候茶儿神色慌张的跑进来
耕田旺夫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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