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脚才刚刚踩在地毯上,她想转身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找止痛药,记得以前她好像放在了那儿,所以想拿出来,想用药物来停止这种头疼。可又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孕妇,一切的药物都会对胎儿有影响。
想到肚子里还有的胎儿,嬗笙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一阵比头疼还要猛烈的剧痛袭来,她瘫坐在了地毯上,蜷缩成了一团。
。
不知道那样坐在地毯上有多久,直到她又再次听到敲门声,也是同样带着些小心翼翼,她原本以为是白东城又回来了,可不是,是容阿姨,她声音里也有着关切,“白太太,你还没起来吗?”
“我看你也没吃饭,我去弄点米粥。”见她一直没反应,容阿姨自顾的说完这句,就朝着厨房走去。
嬗笙转过身子,将整张脸都贴在床垫上,一整夜未睡,又经历大悲的她,真的是疲惫,恍恍惚惚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想着如果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这边才刚有要动的意思,手机竟然响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想要直接关机,她不想接到他的电话,只是在看到上面的陌生号码時,她犹豫着,手指不经意在屏幕上轻划時,点下来通话。
“喂,是嬗笙吗。”
听到这个声音時,嬗笙浑身一个激灵,握着手机的手也都紧了起来,呼吸微急。
“嬗笙,你有在听吗,我是……我是初雨。”郑初雨的声音小心翼翼。
就是她的这份小心翼翼,反应到了嬗笙这里,不是零星半点的刺,“有事吗。”
“嬗笙,我想和你谈一谈,好吗?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時间。”郑初雨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说着。
她曾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位科学教说,人在极度疲惫的時候,意志力会降低百分之五十,所以,一夜失眠又身心疲惫的她此時的意志力刚好处在这个脆弱的当口,所以她应下了郑初雨的邀约。
多可笑,明明她才是名正言顺的人,但人家却主动的要求见她,和她谈一谈。怎么每个人都想和她谈一谈,她想谈的時候,怎么就没机会呢。
其实昨天在发现一切時,她也很想像是电视剧电影里演的那样,撕破脸冲上去,抓着小三的头发,狠狠的痛打一番,然后破口大骂,至少可以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
但她又觉得那样做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从地上站起来,嬗笙看着穿衣镜里面的自己,脸色白纸,眼睛通红,里面还有红血色,她拍了拍脸颊,准备换一身衣服去应约,她想去听听,她会说什么。
嬗笙没想到郑初雨竟然约她来的地方,又是昨天的那家酒店,而且是同一间房。
她站在门口,闭上眼睛调整了半天的呼吸,才抬手敲门,很快,里面便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房门就被里面的郑初雨打开。
“嬗笙,你还好吗?”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郑初雨率先开了口。
“你希望我好还是不好?”嬗笙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在看,不是她想要看她,而是这这间套房里,她不敢看向别处。
她不知道,他们在这间套房里,哪个位置,哪个地方,都做过什么,她不愿去想。
“对不起嬗笙,我不是这个意思。”郑初雨低下头,很懊恼的说着。
“初雨,昨天一事后,我们就没必要兜圈子了,你找我来想要和我谈什么,可以开门见山。”嬗笙吸气,心中凄凉,语气反而淡了。
郑初雨似乎也不停的在调整情绪,神色殷切,“嬗笙,我知道我说千百万个道歉都没办法让你消气。可东城他不容易,他……我不会和你争抢什么的,我的存在也威胁不了你白太太的地位,所以,以后我们好好相待,好吗?”
她的话轻轻柔柔的,将嬗笙裹的死紧,都无法透气,好吗?当然不好……
嬗笙真的觉得自己和郑初雨比较起来,差的真不是零星半点,人家此時说出来的话,表现出来的诚意,完全是大度到不行。
“你是不是怕我将你们俩的事情捅出去,会砸了他的仕途前程?”
“嬗笙,你是个善良的人,你不会的。”郑初雨摇头,恳恳的看着她,直接给她扣上了大高帽子。
两人一个回合下来,郑初雨殷殷切切,嬗笙却已经受了内伤,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嬗笙开了口,“初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時候开始的?吴警官,只是个幌子,是不是?”
“我们……”郑初雨在犹豫,最终还是咬牙说了出来,“五年了。”
这样的答案,后面的另一个问题根本就务须回答了,一切都已经在清明不过了,嬗笙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份恨意,那份恨意咬啮着她的心肺……
他们在一起五年,那么他和她之间呢,到底算什么?
嬗笙幽幽的看着她,“既然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嫁给他?没有女人会从最初就心甘情愿的做地下的人。”
郑初雨苦笑,“白家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爷爷不是很喜欢你?”嬗笙孤疑的看着她,蓦地,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和大哥有关系?”
“想必我们之间的三角关系东城也都和你说过了。”郑初雨说到此话時,眼底动了动,又继续,“当初白大哥确实为了我和白家闹过,他想要娶我,我没同意,后来白家也就都知道,我横在他们两兄弟之间。后来,才一并将他们送去了部队。”
“其实不仅仅是这个原因的,我也是后来在白大哥娶妻后才明白的。白家这样的家庭,要娶的,必须是背景显赫的,即便不是,那么也得有相互联姻的利益性。我只是个孤儿了,在白家还能有些尊重,不过是白老爷子和我爷爷曾是战友。”
“因为白家不同意你们,所以你们就一直保持地下的?如果你们都爱对方,那么为什么不争取?”嬗笙机械的说着,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好像有风吹过。
她好像变成了个局外的人,他们成为一个阵营,和她隔开了千山万水。
郑初雨手指倏然握紧,红唇抿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却没正面回答,“白家是不会同意我们两个结婚的。东城在政界,形象至关重要,他一直努力的在拼搏。而他以后要娶的人不是我,所以我们只能维持这样的关系在一起。”
“而且,最重要的是……”郑初雨闭上了眼睛,声音有几分凄凉,“我生不了孩子。”
第129章,那是你的孩子(一)
“而且,最重要的是……”郑初雨闭上了眼睛,声音有几分凄凉,“我生不了孩子。”
嬗笙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到她闭眼苦笑,才确定她不是开玩笑。
可这惊愣过后,剩下的就只是满心的空凉了。
不用再去细问什么了,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郑初雨没办法嫁给白东城有两个原因,一是她的家庭背景不行,她父母双亡,没有太强大的后盾,没办法做到和白家匹配。二是她没办法生孩子,白家这样的家庭,没有孙子怎么能行呢。
而郑初雨对领导用情至深,知道他在政界打拼,形象至关重要,不能嫁他为妻,所以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地下情人,什么都不求,一心一意只为跟在他身边,偷偷摸摸却也幸福,多么深厚的爱啊。
而她,该不该用幸运一词来形容,她刚好给占据了第二条,白斜卿夫妇一直多年未果,白老爷子盼望长孙心切,在得知她怀孕后想要孩子,白东城亦然,所以她才会嫁给白东城……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白领导和郑初雨的爱情本身就是一直在延续,无论和他结婚的是谁。只不过她倒霉,她不幸,赶上她了,又很倒霉的发现了这一切。
以前老是听别人挂在嘴边什么命运爱开玩笑,果然,她的命运里就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现在郑初雨不是小三了,反而人家两人在一起五年了,她是后来居上的,可婚姻是这么神圣的东西,怎么可以这样……
“嬗笙,我和你说这些真的不是为了想要像你炫耀什么,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这样,我知道对于你来说,知道这一切很残忍。但我真心的希望,不要为难东城。”。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跟你发誓,我不会和你争什么,我们就彼此好好相待,好不好?”郑初雨过来握嬗笙的手,又再次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话……嬗笙不留痕迹的甩开她的手,郑初雨似乎把她想成了那种看上白东城地位,身份,金钱的女人了,所以,想要和她恳切的谈一番,想要最终达成和平相处的协议。
其实这种例子很多,不说别人,就说她的妈妈不也是,虽然没他们这个情况来的好,但就是闹到最后,也都是正室忍痛容忍,而妾室继续存在,过着心照不宣的生活。
可这是别人家的,不是她穆嬗笙的。
已经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了,嬗笙很平淡无波的问,对她的称呼也顺便变回去,“郑秘书,你还有别的什么要说的吗?”
“嬗笙……”郑初雨皱眉,还是殷切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恳求。
“如果没有,我就要走了,我还要回医院上班,这个時间,已经是迟到了。”嬗笙不愿去看,站了起来,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在已经将门打开要出去時,郑初雨也跟了过来,似乎是对两人的谈话很是不放心,一脸的担忧,“嬗笙,请你一定不要冲动。”
嬗笙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紧了又紧,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转回身子,朝着郑初雨走了两步,妥妥的站定后,蠕动没太多血色的双唇,“郑秘书,你有多爱他?”
郑初雨一愣,过了半响,背脊挺得流直,不算大声,却很坚定的回答,“很爱,不求一切。”
“既然不求一切,不和我争抢,那么,现在东窗事发了,你怎么不直接退出呢?人家书里电视里演的不都是,最深的爱是放手?你怎么不去效仿一下呢?”
郑初雨就在她这样不咸不淡,带着几次嘲弄和揶揄的语句中白了脸色,红唇抖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身后,有细微的声响传来,因为走廊里铺着的都是很厚的地毯,所以即便是在上面跑,也都不会有声响,但她还是听到了。
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她看到有个高大的男人正跑过来,俊容憔悴,眼窝塌陷,不过那双眸子还是如同豹子般,在看到她時,眼睛顿時一亮,加快脚步,似是来这里就是直接奔着她来的。
嬗笙心中起不来太大的波浪,重新将目光落在脸色难看的郑初雨身上,勾唇一笑,继续着两人的对话,“我看你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
嬗笙确实是故意这样说的,她就受不住郑初雨拿出这样一番神情和方式来面对她,明明做错事的是她,为什么反而她却像是最该千刀万剐的人?
她们俩离得近,在嬗笙这样的话,像是落地的石子一样砸在郑初雨脸上時,她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声音也尖锐了些,“不是,不是。”
郑初雨有些激动,似乎是被嬗笙说戳了痛处,很自然而然的反应,不想听到她说,只是那么一抬手,没有意识的。
嬗笙离她离的很近,意识到自己戳中她的痛处時,她的情绪激动,自己想要往后退开一些,但还是被她抬起来的手碰到,自己往后踉跄了下,然后撞到了门上。
肚子一阵疼痛,嬗笙不由的蹲了下来,抱紧着,痛苦的皱起了眉心。
“阿笙。”
白东城一进来時,就看到这边的门大开着,然后看到她背对着自己,心下一阵慌乱,急忙加快脚步。他回立法院处理完事情,就直接开车回家,却发现她不在,后来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她有可能和郑初雨见面。现在一看,果然。
这会看到她痛苦的蹲在那,自己的心像是被凌迟一般,忙跑过去,俯下身子,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手指都是抖的。
嬗笙能感受到白东城身上的气息,他的怕和慌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的到。
郑初雨也是不敢置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停的摇头后退,眼睛里满是惊恐……
忽然从拐角那边有很大的声响,似乎是有很多人正往同一个地方靠近,她和白东城都是在门口,所以都能看得清,当她隐约看到那挂在脖子上明晃晃的镜头時,她知道来的是记者。
嬗笙心里一沉,却又想放声而笑,这是不是所谓的报应?
第130章,我们离婚
“不,东城,我不是故意的,那是你的孩子,我不会害你的孩子”郑初雨被吓到了,不停的摇头解释着,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
她是真的害怕了,尤其是在穆嬗笙往后踉跄撞到了下门板,然后整个人蜷缩的蹲下,白东城大步跑过来時看的她那一眼。
那一眼,是她在他那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陌生狠色。
她今天找穆嬗笙过来谈,是因为她真的很怕昨晚东窗事发時候,穆嬗笙会吵会闹,到時候会影响到他。但除了这个,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昨天在事情突发后,她也很怕,替白东城担心,在嬗笙和流景走后,她试图想要安抚一下他,可他却只是漠视她的存在,在反应过来時,他就直接朝着外面追了上去。
她抬起的手还顿在了半空中,可却连他的衣角都未碰触到,那身影迅速的近乎决绝。在小時候第一次见面以前,她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如同豹子般的眸子,就如同此時此刻,她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沉痛的眉眼。
她再一次的慌了。所以,可能是心里带着几分宣告的意思,她故意将约见的地点放在了这里,想要从侧面表现出她和白东城之间的情感。
故意的也真的只有这个而已,刚刚那么一抬手,真的是无意识的,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只是面对嬗笙的咄咄逼人,她乱了阵脚。
“东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发誓,那是你的孩子”郑初雨还是喃喃的重复着,眼睛里早已经含着泪水。
嬗笙觉得好笑,尤其是郑初雨此時此刻的表现,她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不应该是她自己才对么!
而且郑初雨说的那话也很搞笑,那是他的孩子,她不会害他的孩子。那么就是她穆嬗笙自己的过错了?
嬗笙想要起身,却发现肚子的抽痛更加厉害,额头上都已经疼的冒出了冷汗,她紧咬着唇,不发出痛苦的。
郑初雨在解释的过程中,白东城眉眼都未抬,抱着嬗笙的肩膀,不停的低声问,“阿笙,你怎么样,怎么样?”
他再往深低一点头才发现她的痛苦,顿時心如刀绞,直接一手探到她的腿弯,想要将她抱起去医院。
可就在此時空当,拐角处那边发出很大的声响,似乎很多人都往这边聚集着,厚重的地毯都无法掩饰他们制造出来的大动静。
随着他们脚步声越来越近,有噪杂的声音也零七零八的响起来,“这报道是真实的吧,别再又有假消息,白爬了这么多的高层楼梯!”
“怎么会是假的,据说透露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白立委这次的地下情要是真的,哼哼,我看年底的国会选举悬咯!”
“就是前面的房间吧!”
“对,好像就是那个开门的!”
白东城听的真切,顿時一惊,当下脑袋快速运转着,应该先进入屋内将门关上,可已经来不及,记者已经看到了他,只是几秒钟的距离就会围攻而来。
“你找来了记者?”郑初雨从一个惊恐中掉入了另一个,瞪大了眼睛看向嬗笙。
嬗笙什么也没说,也不解释,倒是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白东城,苍白的嘴角嘲讽的勾起,眼神凄凄凉凉。
记者们一窝蜂的围了上来,看到嬗笙几乎是瘫在地上痛苦的蜷缩,而白东城半蹲在那,郑初雨脸色微白的参入其中,众人一瞬间的怔忪。
随即,几乎是瞬间的事情,快门的声音差点此起彼伏,闪光灯的光亮也快要晃瞎人眼睛,每个记者都靠自己的领悟,眼睛里都露出那种逮到大鱼的兴奋目光,不停的拍照。
嬗笙从光亮闪烁的缝隙之间去看白东城,发现他紧抿着薄唇,眉心也拧的死死的,眸光暗沉幽深,应该是知時识势,明白自己此時有大麻烦了吧。
她很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俩所偷摸隐蔽下来的事情一并揭开,公布于众,但肚子的疼痛让她的理智归位,清醒中她知道自己当下必须怎么做,但她却也在同時做了个决定。
“领导”她忽然浅浅一声,让白东城浑身一震,眼里跃起欣喜,朝她看去,也同時让想要发问的记者闭上嘴巴,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现场。
“阿笙,你别说话,是不是肚子疼的厉害?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白东城说完,便弯腰将她抱起,也不想顾其他,直接大步往外走。
怀中的嬗笙却拽了拽他的胸口衬衫,他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领导,你怎么来的这么慢,若不是有郑秘书在,我都要痛死了”
嬗笙此時已经放任情绪,疼痛也都溢了出来,脸颊更加的苍白。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清晰,即便是在快门声不停响动的同時,也有力的盖过。
记者们顿時面面相觑,难道又是有人弄了假消息想要对付白立委,又是个常见的政敌陷害?若不是,白太太说的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别说了!我们去医院!”白东城咬牙低声喝斥住了她的话,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刚刚在看到她被推撞在门板上到得知记者前来的紧绷情绪,在此時终于是散开了一些,但心却拧的紧了。
她开口说出来的话,像是划过阴霾的一道闪电,劈的他连眉心甚至在急促跳着。
她不会不知道这帮像是打了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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