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安敏不由得愣了愣,若薇则是倒抽一口气,没想到容恒的小心眼竟到了这种地步!
“奕之厉邪之事是本王与若薇详谈,于你二人何干?”容恒丝毫没有将夏桀与安敏放在眼里,他就是这样的人,惹到他的人,不管是谁,他都绝不留情。
起伏的胸膛告诉若薇,夏桀此时有多生气,但是他面色上却保持着常态,居高临下道:“既然容王发话,那本王便告辞了!”
若薇诧异,啊?他就这么走了?不帮她啦?
安敏本来疑惑,但见夏桀如此,连忙站起来:“多有叨扰!”
若薇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不是这么欺弱怕强吧?容恒就几句话的功夫,就叫这两人……就这么走了!
若薇望着紧闭的门扉,心沉到了谷底。
其实夏桀这么做也不存在什么道义不道义,奕之厉邪根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任何理由来委屈自己营救他。
而且,容国与奕国发生冲突,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两蚌相争,他可以作用渔翁之利。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还会推波助澜。
若薇苦笑回身,却发现容恒在发呆,那不是平日里的沉思,因为此时容恒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深沉、与落寞。
“若薇!”容恒没有抬头,声音低沉而冰凉:“如果本王真的杀了奕之厉邪……”
“容恒!”若薇猛地打断他。
容恒的手一直按在腰间的锦囊上,抬起头看向她,颠倒众生的脸上呈现出淡淡的疲倦与无奈,他低声道:“老实话,你恨本王么?”
若薇不懂他到底玩的什么花招,但她的耐心已经用到了极致,她还能站在这里跟他说话已经将不容易了。
“若说恨,我只恨我自己!”
容恒料峭的俊颜微微凝滞,缓缓的扯出一抹微笑,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一道危险的弧度,眼底闪烁着耐人寻味的光芒,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若薇身边。
他的笑容依旧是那般从容不迫,眉眼摄人心魄,几乎让若薇觉得,刚才他露出的落寞不过是错觉。
“若薇,你在生气!”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笃定。
她当然生气,不过她是气自己,为什么当初会与这种人把酒言欢到天明,欢乐之后,只恨时光太匆匆。
“我确实很生气!”若薇捏紧掌心,语气颤抖:“我只气我自己太天真,像个傻瓜一样把你这种人当朋友一般看待!”
“朋友?”没想到这两个字竟引得容恒满脸嘲讽的笑了起来,猛地抓起她的手拉扯到胸前,带着侵略的目光一闪而过,他冷冷的注视着她道:“你以为本王稀罕这两个字?”
若薇怔怔的看着他,却见容恒双目血红。
“若薇,你是真的糊涂还是假糊涂,在安国,本王对你心意如何,你会看不出?”
若薇忽然慌乱起来,想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腕,但奈何容恒的力气太大,而她又不想用随心铃伤他。随心铃的厉害已经在夏桀身上得到证实,她再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伤到身边的任何人。
“请你放手!”
容恒深深的看她一眼,紧握住她的手掌毫无预警的松开,若薇用力过猛,踉跄两步。
眼看要撞上桌角,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臂弯拉住,惯性的缘故,若薇一头栽进容恒怀里,头晕目眩。
“相对你刚才的挣扎,本王倒是喜欢你现在投怀送抱的样子!”容恒唏嘘起来。
若薇连忙撑开两人的距离怒目而瞪:“容恒,你废话少说,到底是放不放人!”
“求本王办事,你还用这样的语气?你该像夏桀学习学习才对!”
若薇一愣,下意识问道:“我向他学什么?”
容恒抬起下颚,恢复到平日里的慵懒与精明,仿佛在戏耍猎物似的:“他心里巴不得本王与奕之厉邪斗的水深火热,却碍于你的面子上,低声下气来求本王,你刚刚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么?就像一只高傲的狮子一下子被人拔了牙齿,只留下一副空皮囊,本王想怎么捏他,就怎么捏他……”
“容恒你够了吧!”若薇猛地提高嗓音,瞪着容恒,此时他的微笑如同地狱中的魔鬼那般可怕。
却听容恒压低着嗓音,含笑,眼神中带着点点滴滴的温情,柔声细语道:“你尽可能对本王凶,不过,这些本王都会从别人身上讨回来!比如,奕之厉邪!”
“你到底想做什么?”若薇觉得,她仿佛又恢复到之前跟夏桀闹矛盾的时刻。但显然的,容恒比夏桀更难缠,更难对付,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俊美异常的容颜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不轻易动怒,但动起怒来犹如雷霆之势。
他总是面带微笑,却能在一转身的瞬间变成嗜血的恶魔。
“本王想做什么,你会不知道?”丝丝欲望从他眼底显露出来,看的若薇后颈发凉。
若薇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随便你吧!”
说完,她转身,这里她本就不该来的,所谓关心则乱,她对狻猊的关心对于容恒来说,就是一根软肋捏在他手里。
现在她需要的是冷漠。
拉开门的时候,她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仿佛是砸东西的声音,随后,她听见容恒咬牙切齿的说:“三日之后,本王会带奕之厉邪去紫竹林!”
“知道了!”若薇回答,但她如果能回头,便能看见那根在容恒拳头下渐渐龟裂的石柱。还有他痛苦而复杂的表情。
可惜,她统统都看不到。
回去之后,纪云早早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见到若薇,他大步跨过来,焦急道:“你都哪里了?我等你等得都快急死了!”
“不要急了,两日之后我会将奕王带回来见你的!”
若薇觉得很累,没有理会纪云的再三追问,大步跨进屋子里扑在床上。
夏桀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若薇像个鸵鸟一样蒙着自己的头,他莞尔:“这么闷着,不怕闷坏了?”
若薇连忙扯开被子,澄净的大眼看着他,回想到容恒之前所说的话,夏桀为了她低声下气,被容恒搓圆揉扁的耍着玩口只要一想到这,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夏桀仿佛洞悉到若薇的想法,他毫不在乎的一笑:“在这场博弈中,本王未必没有所得!”
“你得到了什么?”
夏桀轻笑:“容恒没能得到圣水,就是本王最大的收获!”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夏桀自是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你不必介怀!”
听他这么说,若薇不觉松口气,心情也好了很多。
拉门出去见人,纪云还站在那,苦苦的等着若薇的回答。
若薇连忙上前,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纪云大骇:“真要放段微?”
段微这个人曾经害死过他们奕国多少良将,千刀万剐都不解气,如今却要放他!
若薇也叹口气,压低声音:“拿段微的命换你家陛下的命,应该够的!”
纪云仔细一想,点点头,但随后他又有些犯难,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若薇好奇道:“怎么了?”
纪云支支吾吾,最终说出原因,原来他们对段微恨之入骨,所以在关押期间对他用了刑!
“带我去看看!”
阴寒的牢房内,若薇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四周墙壁上的火把将墙壁渲染成一团焦黑色,晃动的火苗将若薇的身影拉的长长的,这里便是奕国最神秘的牢房,是位于皇宫深处的一座地下宫殿内,这里一般关押奕国皇室钦犯,这里的结构严密,在他们上方是一座正常的宫殿,没有人会想到,下面会是人间炼狱。
入口处是一扇巨大的铁门,需要十个侍卫一起用力才能推开,那吱呀吱呀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若薇与纪云一前一后,来到这牢房的地八层。
若薇一路走过去,并没有发现牢房内有人,纪云解释到,这第八层根本没有人住过,因为前七层已经够严密的了,只是段微不是普通人,所以才安排进了这第八层。
若薇叹口气,继续往前走,那是一条黝黑的长廊通道,若薇与纪云的脚步声在那空荡荡的走道中回想,走了一会,便看见一扇青灰色的石门内透出的烛光。
负责看守的人奉命打开石门。
随着石门一点一点的开启,若薇的呼吸凝固了。
段微就在那里。
此时的他低垂着头,毫无血色的嘴角沾着干涸的血渍,想必是那次与白泽打斗时留下的,但是令若薇惊悚的是,段微的四肢被人用拇指粗的钉子钉在一个十字架上,粗壮的钉子深深的凿进他的双腕,跟脚踝。漆黑的血凝固在皮肉上,若薇看着这一幕,仿佛已经看见施刑者是如何将段微钉在木桩之上的。那一锤一锤的钉入他体内……若薇连忙捂住嘴。
听见声音,段微轻轻颤动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张开了眼睛,银色的眸子依旧鲜亮无比,渗透着冰冷与漠然,若薇吃惊的发觉,段微眼底居然没有一丝恨意。
仿佛被这么惨无人道的对待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
“你来做什么?”段微沙哑的问道。与平日里的傲气相比,此时的他倒有些平易近人。
“我来带你出去!”若薇咬紧腮帮子道。
“哦!”段微轻轻的应声,重新低下头。
“来人,把段国师放开!”纪云大声喝道。
侍卫们连忙上前,拿出钳子,夹着粗钉子的尾巴,用力的往外拽。
若薇看的心惊肉跳,那钉子因为时间的问题已经与皮肉长在一块,如今要一寸一寸的拔出来,这种痛楚犹如剔骨一样。
但是段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冷冷道:“拔完之后,我会有一瞬间的失血晕眩,将我怀里的蓝瓶药粉撒在伤口上,可以减少血液流失!”
这番话令行刑者一阵目瞪口呆,他做了十几年的狱卒,还没见过如此镇定自若的人。
还记得这个人刚入囚室,奕王下令钉其手足时,此人居然冷漠的对他们说:“若不想我因流血过多而死,最好用烧红的钉子,若不然,我死了,奕之厉邪必定要你们偿命!”
当他们用烧红的钉子钉入他的手腕,他们看见的是一片淡漠的神色,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叫,有的只是他额头上断断续续的冷汗。心智如此的坚强,连他们这些狱卒都不免为其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在如此痛苦之下,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冷凝。
四根钉子被拔下,上面还沾着皮肉,若薇看的心惊肉跳,胃里有些翻滚。
果然不出段微所料,拔完钉子,他便晕倒了。
纪云害怕段微使诈,连忙命人用铁链将其锁上,若薇颤抖的从段微怀里掏出一只蓝色的药瓶,倒出一些洒在他的伤口上。
一切做好之后,纪云问道:“得赶快给他医治,要是死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叫人抬到我府上!”若薇毫不犹豫道!
092
夜薄风凉,屋檐下还累积着厚厚的雪,月华反射,衬的小院子里更加凄凉。若薇站在屋檐下,透着窗纸看向屋内。
“为什么不进去?”夏桀走到她身后问道。
若薇苦笑:“师傅再替师兄疗伤,我不想打扰!”
还记得当段微浑身是血的被抬进来时,师傅睡意朦胧的眼忽然瞪的如铜铃一般,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他忽然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看的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她其实不该将段微带回来的。
段微与她不同,她十六岁才跟着师博,算是个半路捡来的徒弟,但是段微不一样,他是从小就跟着师傅,两人的关系情同父子,师傅将毕生所学全都传授给段微,这才导致段微目中无人,高傲自持的脾气。
她还看的出来,师傅看段微的眼神从来都不是失望,而是心痛。
尤其是现在,看见自己心爱的徒弟浑身是伤的躺在那,让这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子情何以堪?
若换在平日里,谁将段微伤成这个样子,天机子必定叫对方血债血偿,但是,段微作恶多端,被人打伤外加用刑,老头子只能将所有的心痛全部咽下去。
天亮了,若薇从房里走出来时,段微的房间还是亮着的,若薇推门进去,发现天机子和衣坐在段微床边,那疲倦的脸色告诉若薇,师傅一夜都守在段微床边上。
若薇连忙走过去道:“师傅,你快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了!”
天机子正在为段微把脉,头也未抬:“你懂个屁,要你来,你师兄早死一百次了!”
“师傅,我有那么差么!”若薇不满的抱怨起来。
天机子轻轻将段微的手塞进被子里,临了又给他掖好被子,这才站起来:“你烧些热水来给你师兄擦身子!”
“是,师傅!”
万能的小河早已把水烧好了,千千端着过来,因为洗洗测涮的盆比较多,若薇便领着千千进来。
千千拧干了帕子递给若薇。
血渍与灰尘一点一点的被擦干净,一张完美无缺的脸绽露在人眼前,千千倒抽一口气,娇媚的脸色慢慢变成粉红色。
她愿意跟在若薇身边,无非是因为若薇的身份,她偷偷听到什么册封皇后之类的,如果没有猜错,若薇的真实身份大概是某国的皇后,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纵使自己容貌上乘,但是在妓院里根本不可能遇见什么优秀的男人。如果跟着若薇进宫,那么来往的人非富即贵,若是哪个看上她了,那她以后的日子肯定比现在更好过。
可当看见躺在床上的那名男子之后,千千忽然觉得等待了那么久,盘算了那么久,好像就是为了等他。
若薇见千千心不在焉,冷不丁推推她:“喂,看什么呢?”
千千连忙回神:“没什么,这位爷伤的好重!”
若薇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千千想留下来,脸色有些为难:“主子,让我帮你吧!”
“不用了!出去!”
见若薇脸色有些阴沉,千千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天机子一夜未休息,若薇便亲自帮段微洗伤口,当帮他将上衣褪下之时,若薇愣住了。
段微的胸口处居然有一团神秘的图腾,那图腾长相极为凶恶,仿佛是一只狰狞的兽。见若薇呆愣,天机子上前道:“这是大辽皇室图腾!”
若薇张了张嘴吃惊的看向天机子:“大辽——皇室?”
天下两分,大辽与圣朝。
但是经历过一场浩劫之后,圣朝分裂成五国。数百年来,五国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方,而是大辽!
大辽名族善战嗜杀,民风彪悍凶残,往年与师傅游览群山的时候,就常听闻边境人诉苦,说大辽皇室成员经常外出狩猎,他们猎的不是野猪野鹿,而是人。
他们砍下人的脑袋拴在一根绳子上,谁的人头多,谁就胜出。
这些骇人听闻的惊悚之事比比皆是。
因此,五国与大辽水火不容。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所有中原人都憎恨大辽,称他们为辽狗。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家里窝藏辽人,便是通敌,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要被诛九族的。
而师傅居然将大辽皇室的孩子抚养成|人口这太令人吃惊了。
天机子透着疲惫的声音叹息道:“为师遇见段微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
天机子望着床上的段微,目光忽然变得迷离起来,仿佛在回忆那一刻的美好。
那一年的段微才只是七岁孩童。
大雨磅礴,段微缩在一个小土堆旁边,任由风吹雨打。当时,与师弟天机算还未曾决裂,两人同时发现这个孩童。
天机算善于算人命途,见到段微便掐指算起来,不料,天机算大叫一声不妙,伸手想掐死段微,天机子见状连忙阻止,不解问道:“只是一个孩童,你怎下得去手?”
天机算不紧不慢道:“此孩童不是一般人,他身上血腥味太重,此时是孩童,等他长大之后,必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天机子愣住了,天机算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没有他算不出来的,可是再看段微,小小的身子缩在土堆旁边,任由风吹雨打,仿佛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恰在这时,段微抬起头,黝黑的眸子望着天机子,被水打湿的眼眸清澈无比,小脸长得尤其可爱,手背上还有几个小窝窝,天机子这一生没有子嗣,见到段微,心底竟莫名的涌起一丝怜爱。
天机子将伞遮挡住段微,转头对天机算说道:“可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师弟现在却要他为自己还没做过的事付出生命的代价,这难道不残忍么?”
天机算急的直跺脚,指着段微:“这孩子日后不得了的!他命格太硬,作恶多端倒是罢了,刚刚又给他算了一卦,日后此人动一动手便能叫人间血流成河!”
而此时的段微却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这两个中年男人之间游走,仍然蹲在那个小土包边上?br/gt;
父王,娘亲被抢了全第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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