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的瞳孔,如世界尽头最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只散发出无尽的纯净。
白色裙摆在夜风中飘摇,如天边的一叶扁舟。
她,就是坠落凡间的星辰。
那柔和的光芒,却几乎刺痛了男子的眼。
他甚至看不清对面的女孩的容貌,只能被动地感觉到,从她身体中散发出的光芒,点燃了所有因季节而枯萎的花草,那些早已凋谢的花朵,似乎于这一瞬,全部盛开了。
冬去,春回。
渐渐地,光芒敛去,如萤火般飘散在两人的周围。
天使注视着男子愕然的脸孔,蓦地,笑了。
有着淡淡粉色的细腻唇瓣,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如盛夏里盛开的荷花,濯清涟,而不妖。
“咔——”
伴随着山下凛声音的传来,这场戏就此结束,并一次性通过。
有利在心中暗自舒了口气,在这部广告中,因为宣传的对象是唇膏,所以天使的三次微笑是最重要的起码。
第一次是初次见面时,第二次离开男子时,而第三次回归时的笑容,则是重中之重。
如果用季节来形容的话:第一次是盛夏,第二次是隆冬,而第三次,就是万物回暖的初春,给人以希望与温暖,还有那因春到来而情不自禁生出的那份悸动。
只要把握好这些,接下来的拍摄难度并不大。
“第一次拍这种广告,你表现得倒是很不错嘛。”
不知何时,山下凛走到了有利的身后,声线一如既往的爽朗。
“山下导演。”
有利连忙站起身来,却被他一把压了下去:“待会可有重头戏,好好休息吧。”
“是。”
没错,山下导演说的重头戏,正是广告的最末一幕,有难度的不仅仅演技,还有身体。
最后的那空中一幕,为了追求镜头的美感,他和宫本翔太都必须吊威亚。
在观众看来,这种飞来飞去的镜头十分华丽而灵活,可对演员来说,真的是一种无声的折磨。
绑在身上的钢丝,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也十分磨人,更何况有利饰演的是天使——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纱裙。
相较而言,宫本翔太这个还穿着冬装的男主角,倒是走运了很多。
为了节省时间,前面的两场戏和一些相处细节放在了上午。
而第三场重头戏下午开拍。
两位男女主十分尽职,没有浪费任何一点胶片,上午的拍摄结束后,心情很好的山下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休息,而他自己则一直端坐在机子的显示屏前,反复欣赏着每一个细节。
摄影棚设在一座大厦的顶楼,除了个别外景,其他的基本都是在内部完成的。
有利坐在天台的一角,缓缓地边吃着便当边思考着下午的拍摄,如何能尽可能地避免疼痛。
好久没吃……味道还是这么差,就在这时,有利嗅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吸了几下鼻子,她发现味道越来越近,一转头,她愕然地发现,一只摆满了各式美食的饭盒近在眼前。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用。”
有利抬起头,站在她眼前的正是那位宫本翔太,已经换下戏装的他,也由戏中那个一文不名的小子,蜕变而为闪耀着金光的王子殿下。
柔软的亚麻色发丝带着些许的小卷,弯腰间有几缕挂到了唇边,间隔于少年与成熟男性之间的清秀容貌,带着点模糊的逆光,只有那双浅褐色的双眸,如暗夜星辰般闪烁。
他才是真正的天使……
有利的脑海中莫名地浮起了这样一句话,她摇了摇头,稍微后退,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宫本前辈,不用了。”
“哦。”宫本翔太有些赧然地抓了抓头发,指尖的动作让那头亚麻色的发丝更加蓬松。
他随手将饭盒放到了一边的地上,而后坐到了有利的身边。
有利诧异地看着那满满的饭盒,又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宫本前辈不吃午饭吗?”
“不,我不饿。”
宫本翔太的唇张了张,欲言又止,抿起了唇,两腮微微地鼓起,如和主人赌着气的小兽般,兀自生着闷气。
有利抽了抽眼角,默无声息地盖上了自己的便当盒,移到了天台的另一边。
她可什么都没做……
“那个……”
你老兄怎么又过来了啊?有利有些烦恼地看着面前的这位大腕,早听说大牌有各式各样的怪癖,这位的怪癖就是跟踪狂吗?
“宫本前辈,您有什么事吗?”
“那个……这个……”
有利看着面前男子游离不定的视线,满头皆是黑线,早听说这位宫本前辈出身于演艺世家,从小到大都没经受过什么挫折,但也不至于这么腼腆吧?
和方才镜头前的完全不同!
“前辈您不用介意,是不是我刚才做错了什么?”
“不,”宫本翔太连连摆手,“只是想提前和你打个招呼,下午的拍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请多多包涵。”
“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拜托你了。”
一个标准的90度大躬后,宫本翔太逃之夭夭,只留下有利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意思?警告?威胁?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直到下午的拍摄开始……
有利顶着发胀的大脑入场,才瞬间了然,原来——真的是她多想了。
有利囧囧有神地看着被吊在空中、如树袋熊一般抱住墙壁不肯松手的宫本翔太,原来……他有恐高症。
“翔太,快放手。”
宫本翔太的女经纪人,在下方紧张地大喊道。
“不放——”
山下凛的头上也尽是冷汗,指挥着现场的工作人员:“快点,帮他下来。”
“别……别碰我……啊!!!”
被迫离开墙壁的宫本翔太发出一声惨叫后,身上的钢丝在巨大的重力和他本人的挣扎下,将他如秋千一般荡了起来。
不……不会吧!
有利瞪大了双眸,万分无语地注视着面前那个到处乱飞的男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风中凌乱?
“涉谷桑,小心!”
不知是谁扯动了有利身上的威亚,她惊愕地发现,自己正往宫本翔太的方向撞去。
“嘭——”
一声脆响过后,有利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急速地坠落,而后,一片潮湿。
再次回过神来,她只感觉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痛,而她所在的位置,正是摄影棚墙角的一个水桶中。
注视着还在空中乱飞的宫本翔太和四处忙活、根本无视了她的工作人员,有利满心的无奈,就在她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时刻,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传了过来。
不,不会吧!
招蜂引蝶什么的她才没做!
好温暖……
有利缓缓睁开双眸,双臂张开的她能感觉到,自己正飘浮在水面上。
水温是热的,而身边是此起彼伏的男性尖叫声,这么说来,她在澡堂中。
而且,是以女色狼的身份出现的。
有利收回手,一把捂住脸,十分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地分析。她将要成为真魔国第一任犯了流氓罪的魔王吗?她的称号将成为色狼王吗?
真王,你去死吧,我给你三百元,拜托你去死吧!
“救命啊,有怪兽入侵澡堂了!”
怪兽?哪里?
有利连忙站起身,她发现澡堂的水并不太深,刚好到肚脐位置。
“啊,怪兽要攻击人了,救命啊!”
有利扫视着身旁惊恐的众人,抽搐着嘴角,他们口中的怪兽,该不会就是她吧?
“我不是……”
“啊,非礼啊!怪兽非礼我了!”
有利一脸黑线地注视着对面那个双手环胸、连连尖叫的红发男子,她又不是男人,怎么可能非礼到他?而且,就算她是要非礼,最终吃亏的也是她自己吧。
“你的长相有些眼熟呢。”
处于最前方的橘色头发男子,突然以爵士歌手般的低沉嗓音向我有利说道:“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就在这时,“碰”地一声,门烂了。
“陛下!我来迎接您了……啊啊!”
听到这熟悉的咏叹调,有利轻舒了一口气,浚达盯着一头乱糟糟的灰色长发冲了进来,孔拉德紧随其后。
“陛下,陛下,您在哪里?”
喂,别无视我啊,我就在你面前!
有利一脸无奈地注视着在一旁的柱子后翻找的浚达,而孔拉德已经走到了泳池边,将一块浴巾搭在了有利的身上:“欢迎回来,陛下。”
“嗯,我回来了。”有利回以微笑。
“陛下?”一脸惊愕的浚达转过了身来,那如紫罗兰般美丽的紫色瞳孔湿润一片,表情更是泫然欲泣。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您那美丽的黑发呢?您那美丽的黑色双瞳呢?您为什么长着白色的翅膀而不是黑色的?”
几近抓狂的浚达,快拿自己的头撞墙了,孔拉德站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在唇边握拳,轻咳了两声:“浚达,你吓到陛下了。”
而浚达显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是一个劲地陷入了自己悲伤的小世界中,看来,浚达的“双黑迷恋症”,比有利想象地还要严重的多的多。
有利用“怎么办”的眼神示意孔拉德,对方回以他一个耸肩的动作,表示毫无办法。
“……您就是魔王陛下?”
原本一直战战兢兢的那些男子们,眼神突然都变了,就如同饿了三天的野狼突然看到了肉,那绿油油的目光,让有利不由打了个寒噤。
“啊,果然不愧是陛下,还长着那美丽的羽翼呢,请允许我近距离地膜拜您!”
这些男子们,带着这样的怒吼,纷纷扑向了有利。
果然,美丽也是一种罪过,但是,知错能改才是好同学,你们离我远点啊!
果然不愧是最高级忠臣,在接到有利的呼救信号后,孔拉德十分没有同伴爱地将浚达一把推了过去,而后弯下身一把抱起有利,裹紧她身上的浴巾:“好,抢救成功。”
“哇!虽然陛下很可爱,但是浚达大人更是美丽啊,不愧是真魔国三大魔女之一,全身湿透的样子更美耶!”
“这种不明男女的美,超动人啊!!”
有利在孔拉德的怀中回转过身,朝着还在原地挣扎的浚达摆了摆手:辛苦你了,浚达,如果你的小菊花不能完整地回来,咳,我会写本《成为攻的三千秘诀》送给你的。
“对了,孔拉德。”
“什么?陛下。”
“浚达他是男□,为什么会被称呼三大魔女之一呢?”
孔拉德微微一怔,散发着银色虹彩的棕色眸子,划过了一丝不为人知的黯淡色彩:“真魔国的三大魔女,是指国内拥有最强大魔力的女子,母亲大人和亚妮西娜也都分别是三大魔女之一,而浚达因为强大的魔力和美丽的容貌,也被列入其中。”
“原来如此。”
有利微微地垂下了眼眸,孔拉德的确说的是实话,然而,却没有说完全。
三大魔女,换而言之,最先列入其中的应该是三位女子,除了杰池莉尔和亚妮西娜,第三位女子,也就是浚达之前的那位魔女,孔拉德并没有说出来。
刻意的隐瞒,还有在她询问那一秒突然失序的心跳,都代表着,孔拉德在隐瞒什么。
被排斥的感觉非常不好,然而不知为何,有利并没有因此而生孔拉德的气,任何人都有秘密,她自身也是一样,就算身为魔王,她也没有资格让别人对她完全敞开心扉。
固执地追问只会影响君臣关系,还是改天问问浚达好了。
那个家伙虽然看起来不太可靠,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真魔国最完美的人了。文武皆优,身为王佐同时也是王的教育主管,与古音达鲁一起在她不在的期间管理着整个国家,而在武术上,据说他是“国内第一剑豪”孔拉德学习剑术的师傅。不仅如此,他还拥有着最高的魔力水平,而且魔力的属性还是全能。
能被这种臣子深深地迷恋着(发色和瞳色),有利感觉,压力真的很大。
“啊,孔拉德,陛下,别走啊,救命!”
“讨厌啦,不要逃呀,浚达大人!”
有利忍俊不禁地低笑出声,朝身后的浚达叫了一声:“谢谢你,浚达,为了我牺牲自己,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陛下!请您等等我啊陛下!我还没死啊!我还没……”
声音戛然而止,有利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不断脑补着接下来的内容。
“陛下。”
“嗯?”
“经常这样也可以哦。”
“什么?”有利下意识地答道。
孔拉德垂下头,温和的眸中散发着点点银光:“这里是属于陛下的国家,您可以以任何所喜爱的方式生活,就像之前的历代魔王一样。”
所以……不需要刻意地伪装吗?
有利微微地垂首,湿润的金色长发遮住了深蓝色的瞳孔,片刻后,才缓缓答道:“嗯。”
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会再家以外的地方、对任何人展露出真实的性情,就如同一个撒谎成了习惯的人,到最后,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谎言,哪些才是真实。
但是,如同爸爸妈妈还有胜利那个笨蛋一样,这里的人们也在以各自的真心关怀着她,她自知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然而,却还达不到忘恩负义的地步,所以——
“我会努力的。”
不需要急躁,一点一点来就好,最开始,要能在他们面前提出自己真实的要求。
“孔拉德。”
“什么?”
“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叫我有利。”有利抓了抓尚且湿润的长发,有些赧然地说道,“之前我也说过的吧,名字是你取的不是吗?被命名老爹一直称为陛下,总有点……”
“我明白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有利耸了耸肩,直视着孔拉德,“可是之后很少做到。”
孔拉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么,我也会和陛下一起努力的。”
“……嗯。”
“你们两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
有利注视着前方路上,骑着那匹栗色马匆匆赶来的保鲁夫达姆,只想捂住脸,太丢人了,保鲁夫达姆,你真是太丢人了,当街咆哮什么的只有找不到攻的受才会这么做,你身为一位优质的傲娇受,怎么能做出这种自跌身价的事情来?
“来的正好,保鲁夫达姆。”孔拉德抱着有利走到了弟弟的马前,将怀中的少女递了上去,“赶快带陛下回去更衣吧。”
“哼,这种事用不着你说。”保鲁夫达姆有些嫌弃地瞪着正抵在他自己胸前的那对白色翅膀,又颇为别扭地扫了孔拉德一眼,“你不走吗?”
“不,”孔拉德拍了拍马身,语气十分悠闲地说道,“我待会还要去救人,你先走吧。”
“我知道了。”
保鲁夫达姆一点头,毫不客气地驾着马疾驰而去,留下了一地的尘土。
好久没骑过马、在前不久刚掉过钢丝、被撞飞、全身酸痛的有利,拍了拍保鲁夫达姆:“骑慢点。”
保鲁夫达姆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过马速倒是真的放慢了下来。
“在担心孔拉德?”
承认吧,勇敢地承认你心中的爱吧,我会为你们做主的,有利热血万丈地腹诽着。
“怎么可能。”保鲁夫达姆冷哼了一声,“这里可是血盟城附近,谁敢在这里闹事,而且,如果这么容易就遭遇危险,他也不配称为我真魔国‘第一剑豪’。”
“想不到,你很信任孔拉德嘛。”
“谁信任他了?”
喂,保鲁夫达姆,就算你恼羞成怒也不用突然加快马速啊,好痛!
“话说回来,你这身打扮算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身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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