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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来 卫风第44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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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皇帝一去,宫里人心惶惶乱的很,软禁毕竟不是关押,难免让她找着了空子。

“我进去看看。”阿福轻声说:“你就别管了,这些女眷这些天难免要寻死觅活的……”看是看不住的,那种要寻刀子剪子绳子的好办,绝食的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的。

在殿里的果然是王美人。

她还穿着一身水红,头发散乱,肚子已经凸现出来,人却瘦了下去,显得苍老而憔悴。是啊,以前阿福总是忽视她与李固的母亲是一辈人。

她已经老了,青春不再。阿福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坦然而清醒的看到这一点。

她以前见着王美人总有点心虚,说不上来为什么有那种感觉。或许在她还比较朴素的道德观念中,她将王美人的东西瞒下,烧掉,其实是自己有负她。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坦然——阿福忍不住很小人的想,难道这就是有丈夫所以有底气,对方已经没了丈夫,没倚仗了,所以自己就开始轻视她?

这种心态真小人,要不得。

阿福吩咐一旁的人:“王美人身怀有孕,送她回去好好休息。”

她一出声,王美人的目光刷一下就移了过来。

那目光就像屋檐下结的冰凛子,又尖又冷又狠。

阿福平静的注视着她,一旁的宫人和宦官想拉扯她,被她一把甩脱开。

“皇上……真去了?”

这话问的多有意思,难道还有人敢给皇帝假出殡不成?

王美人也肯定明白,只是她还没有绝望。

或者,她不让自己去相信。

“王美人,皇上已经去了,你要善自保重。毕竟,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周围的人那或冷漠,或麻森,或惶恐的目光像一堵无形的墙,缓缓的朝她逼过来,王美人环顾四周,她刚才强撑的那股精神头瞬间全消,整个人一下子矮了两寸一样。手缓缓抬起来护住肚子。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王美人,请随奴婢走吧。”

她有孩子,阿福想,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

能挨得住山上修行生活的寂寞,阿福相信她是个坚韧的女人。

外面的雪又紧起来,殿里哭声一片。阿福重新跪了下来,用袖子挡住脸和其他人一样哭出声来。

交织成一片的哭声充满了绝望和凄凉,高高低低的,身后有个女人的哭声很尖细,那声音像根细钢丝勒着脖子,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阿福的眼泪扑簌簌的掉,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难过,也许是被这种气氛感染了,也许是她对未来心里也没有底。

阿福掏帕子抹泪,她忽然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

转头往旁边瞧,应该跪在她身边的李馨,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正文八十三崩三

阿福唤人来问,这个宦官姓崔,没有高正官那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在宫中也颇有权势,是个十分乖觉圆滑的人。

“崔内官见着三公主了吗?她不在殿中去哪儿了?”

“夫人请稍等一等,小人出去问一问。”

他出去不久旋即回来,躬身说:“有人看到公主出去往西侧殿去了,不过西侧殿里现在没人。不知是不是身体不适,又或是回去更衣了,小人已经派人去找了。”

外面很快又进来一个小宦官,朝阿福行过礼,跟崔宦官禀报:“师傅,都找过了,没见公主。”

崔内官心里打个突,这时候皇宫里自尽的人也多,可是美人自尽常见,公主自尽可不是件寻常事儿。李馨公主备受皇帝宠爱,或是皇帝一去她心中想不开,不等阿福吩咐,他躬身下去:“我这就派人去找。”

阿福想了想:“原来的玉岚宫……”

崔内官绝对是明白人,响鼓不用重锤,马上吩咐那小宦官:“先去玉岚宫找——你们不行,叫上几个侍卫一块儿去。”

要是李馨真铁了心寻短见要死要活的,几个小宦官还真顶不了事儿。

阿福不放心,崔内官马上说:“我也去看看。”

“好。”

阿福觉得额角生疼,不知道是在殿里被烟气熏的还是被哭声吵的,其实她知道,也许是因为,自己在担心。

对李馨,她总是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

不知道驸马萧元在什么地方,这个人……总是有点不妥当。

阿福昨天夜里的那个模糊的,被打断的猜测,又忽然兜上来。

外面那些女人的哭声扰得她一阵阵心烦,觉得马上就要摸到真相了,可就是触不着。

萧驸马很不对劲。

还有玉夫人……这两个人都有一种妖异似的美丽外表,同样是突然间出现的……

阿福喝了口热茶,萧元是几时到的京城?似乎,与玉夫人选秀进宫的时节,差不多?

她唤了个人来:“去前面看看王爷忙不忙,请他过来一趟。”

五公主李芝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屋来,她穿着缠白布的小靴,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突然说出一句话来,倒吓了阿福一跳。

“嫂子,三姐姐怎么了?”

阿福对她不太喜欢,也亲热不起来。李芝头发编成了一条粗辫子,小脸儿素素净净的没像往日似的细心妆饰过,看起来就是个小姑娘,倒顺眼多了。不过她抓着帕子的手,指甲还染着殷红色,看起来有些突兀。

“没什么,她多半是心中郁结,出去走走。”

李芝看着阿福,忽然甜甜一笑:“嫂子,以后咱们可得多亲近亲近。嫂子可不能对我们姐妹厚此薄彼啊。”

这丫头这话……什么意思?

阿福皱了下眉头,五公主讨好的看着她的神情。

“你出去陪着你母亲吧,让她不要太悲戚,顾着些身子。”

五公主有些不甘愿的答应了一声,却不肯挪步子。

“淑秀,送五公主出去跪灵。”

崔内官去了一会儿,仍不见回来。

外面的雪小了些,风却更紧了。这种天气,不能穿皮袍御寒,还要一直跪着,阿福真怕李固李信他们的膝盖被寒气伤了,这要落下病来可不是玩的。

外头有脚步声,阿福以为李馨回来了,站了起来,却看到李固扶着刘润的手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情找我?”

阿福才想起,是自己叫人请他过来的。

“萧驸马呢?他也在前面吗?”

“他不在,刚才去内府那边传话了。”李固问:“有什么事情?”

阿福长话短说:“萧驸马和玉夫人是同一年都打西南来的吧?你觉得……玉夫人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还有,刚才李馨突然出去了,哪儿都找遍了没找着人。我担心,她会不会一时……”阿福没把想不开三个字说出来,可是李固当然能领会她的意思。

“派人找了?”

“叫崔内官又加派了人手一起去找的,我让他们先去玉岚宫看看。”玉岚宫现在还没有重建,一片断壁残垣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那里对李馨的意义不同。

李固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几下,没有说玉夫人,倒说起了丽夫人:“丽夫人的两个兄长曾经在西南军中,都是凶名显赫的人物,和山中那数只支夷族的仇可不轻。”

阿福怔了一下,她还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玉夫人进宫后先扳倒了丽夫人……阿福此前只想到,丽夫人对她步步紧逼,玉夫人是反击扳倒了她。可是,难道不是这样吗?李固的意思,是在暗示玉夫人和丽夫人之间的纠葛没有那么简单,是吗?

这事情太复杂,头绪太多,阿福觉得脑子里乱纷纷的,许多人,许多事,交错缠绕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真相了,就是无法将那个正确的线头从一团乱麻中理出来。

“儿子呢?”

阿福回过神,唤瑞云把李誉抱出来,外面哭的山响,李誉倒睡的很踏实,他身上也裹了一袭白,头上也系着一根白孝带。李固伸手想抱他,又缩回去。

“在外头弄的脏兮兮的,别过给了他。还睡着?抱进去吧,里头更暖和些,外面又吵气味又不好。”

阿福点头说:“我也想说这事,外面这些人,保不齐就有想吞金上吊抹脖子的……虽然吩咐了好生看着,可人想活不容易,想死可太容易了。”

有好些人会赶趁在皇帝下葬之前死,算是给皇帝殉葬相陪,还能落个追封,比去景慈观不死不活熬下半辈子受罪强——虽然是件残酷的事情,可是自己,家人都还能落些风光体面。

这种事,阿福知道,可是没有办法。

李固也没有什么办法,阿福倒了一杯热热的茶给他,用耳语的声音低低的问:“皇上去时,大位归属……有没有交待?”

李固点了点头:“有。”

他从容淡定,阿福心里也宽了些:“你……可要保重自己。”

“我知道,我说了要陪你过一辈子了,再说,儿子还这样小。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外面脚步声匆忙,刘润原来候在门外,他听了外面的传话进来回禀:“王爷,夫人,玉岚宫那里有些……麻烦,崔内官不好处置。”

“什么麻烦?”

没有说清楚的麻烦,那必然是麻烦得不清。

李固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阿福不太放心:“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别去。”李固截住她的话:“这里也是一摊子人和事,得你看着。外面还下着雪,你就别出去了。”

阿福一想也是,反正有什么事情李固回来她也能知道。她就算去——如果是真乱子,恐怕帮不上忙还要绊手绊脚。

“你多当心。”

她的目光投向刘润,刘润朝她一笑,点个头。李固扶着他的手便出去了。

阿福再也坐不住了,同样心神不宁的,还有淑秀。

两个人不安的原因或许相同,也许不同。

阿福喝了两口茶,望着殿外的雪景出了会儿神,她先想到那个崔内官遇到什么麻烦,得李固亲自去——绝对不会是小事。

还有,高正官一面儿也没有露。

忘了听谁说过,宫里面有些事你不知道怎么发生,怎么结束。有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消失不见的,可是所有人都如此乖觉,有人平白消失之后,旁的人都主动的去遗忘他,不去提起,就像他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高正官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一定……知道的太多。皇帝去时,说不清也有什么吩咐,或是让他殉,或是他不得不殉……

李馨到底怎么样了呢?

阿福倚门相望,心里像是打翻了热油一样。远远的风雪中看到有人从前面过来,她心中一紧,再仔细看,不是李固,却是李信。他不是自己走来的,是被宦官抱来的。阿福一步踏出去险些滑倒,急着问:“他这是怎么了?”

“信殿下晕过去了。”

阿福急的眼前也跟着一黑,她这半天没吃什么东西,也只喝了点汤水。

“医官呢?”

“已经去请,马上就到。”

“这种时候医官就该值守在这里才是!”一办丧事,总是有人“哀毁过度”,晕了病了是常事,大人尚如此,何况李信这样的小孩子!皇帝病的那些日子他已经熬得不轻了,现在再一跪一天七八个时辰,不出事才怪!

医官几乎是一路滚了进来,地上潮,本来就滑,现在更滑,来的路上已经跌过一跤,到门口又绊一记。

阿福顾不上回避,劈头就说:“过来替信皇子诊脉!”

医官的手有些抖,不过诊过之后倒是镇定了些:“成王夫人请放心,信殿下是虚脱了,不碍事。”

阿福没松懈:“真不碍事?”

“让殿下好好歇一晚,吃些好消化的滋补的东西,卑职担保无事。”

担保这两个不大可能从医官嘴里说出来的话都说了,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病。

可是李信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

阿福让人端了热水来,把他一张灰扑扑的小脸儿擦干净。手脚也凉,用温热的布巾暖着,把他放到李誉旁边,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阿福叹口气。

皇帝去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

阿福想着,李固刚才的神情表现——哲皇子没了,邺皇子也没了,李固的眼睛是盲的,那么,皇帝留下的皇子里头,能继位的,应该只有李信一个了。

这么点儿的孩子……要去做这天底下最艰难繁重的一份工作,又没有一本《皇帝职业手则》或是《如何做皇帝三百六十招》以供学习参考……

外面又传来人声和脚步声,阿福站起身,掀起帘子朝外看。

正文八十三崩四

李固身上有血,不多,在袖子上,两块巴掌那么大。可是那颜色在白布上头太刺眼了,阿福眼睛死死盯着那红色,身子一晃,几乎没栽倒。

夫妻两个都被对方惊吓到,一个忙问:“你到底怎么样了?”另一个问:“是谁病了怎么一股药气?”

阿福急忙解释:“阿信身子太弱晕了过去,太医说没有大碍。你受伤了?”

“没有。”

“那,谁受伤了?你身上这血……李馨呢?”他抬一抬手,屋里的宫女宦官医官侍卫们都知机的退了出去,刘润就站在门边,门是虚掩着的。

李固神情间全是疲倦:“李馨没有什么事,也就是晕过去了……血也不是她的,是萧元的。”

刘润刚才走的急出了汗,现在一静下来,冷风再一吹,只觉得背脊生寒。

他也说不上来是因为热身子被冷风吹才战栗,还是刚才的事情让他余悸未消。

屋里头李固压低声音和阿福说话,说的就是刚才去玉岚宫发生的事。

“李馨是回了玉岚宫……你也知道,宣夫人以前住的正殿,烧的只剩下了台阶栏杆和几面墙……”

李固说到这里停下来,刘润几不可闻的轻吁口气。

下面的事,还真的难讲。就算让他来说,也觉得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

而且,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发生的事情,几乎比过去几年间的各种意外加起来还要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还要难以想象。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是在算计,摆布别人的。

可是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成了被算计被摆布的那个,却还懵然不觉。

包括,曾经最高高在上的那个。

他为了自己宝座,自己的权势,可以算计父亲,杀害兄弟,妻子,儿子,女儿……这些全在皇权二字面前败下阵来。

外面天空是阴沉的铅灰色,沉重的仿佛要坠下来,压的人心口沉甸甸的。雪还是细细碎碎的,风吹大,从高处看下去,那些在宫道间行走的宫女宦官们都缩头弓腰,仿佛一只只受了惊讶的胆怯的鹌鹑。

也许,人们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别人的时候,也有人……在高处这样看着自己,如同蝼蚁般渺小。

汗被风吹的冷冰,内衣都粘在身上,刘润打个寒噤,往后靠了一些,更靠近了门边。屋里的热气从屋里透出一些来,他听到里面李誉似乎咿呀了一声,阿福轻轻拍抚哄他,然后一切又宁静下来。

他的心似乎也跟着沉静下来。

庆和凑过来,小声说:“润哥,你去换件儿衣裳。”

他指指刘润的衣襟。

那里也有血渍,虽然不太明显,走动间还是会露出来。

刘润往屋里看了一眼,庆和明白过来:“你先掩着,我去拿件衣裳来给你换。”

他也好奇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宫里,好奇的人死的最快。想要活的长久,就要当瞎子,聋子,哑巴,什么也不要多看,什么也不要多听多想多说。

阿福给李固又倒了杯热茶递过来,他为难,她看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事,对这她也要这样为难?

李固的话没说,阿福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李固接过茶放到一旁,可是握着阿福的手并没松开,他的手指尖冰凉,可是掌心却滚烫热。

他在想,也许这件事不要让阿福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也许她知道,会受惊吓,甚至……他真想把这事就捂在自己心里,自己承担。

可他想起从前他们说的话来。

是夫妻,有事就一起分担,不管是享福,还是吃苦。

他到了嘴边的那句话,就像一个沾满毒汁的铁蒺藜,刺的自己疼痛难忍,可是比疼痛更要命的是上面的剧毒。

他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在阿福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除了阿福,不可能再有人听到。

“父皇不是病死,是中毒。”

阿福比他所想象的要镇定沉稳,绝没有什么失声尖叫,也没有发呆发愣,他说完这话,只停了一下,阿福便冷静而迅速的小声问:“你怎么知道——还有谁知道?”

“萧元亲口所说,是他下的毒。”

“他人呢?”

“刚才他挟持了李馨,朝西边废墟里头逃过去,我们的人只把阿馨抢了过来,韦启带人追下去了……”

阿福静静坐着,天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皇帝竟然是被驸马毒死的,阿福这一刻突然很荒唐的想起,前朝本朝的皇帝都和驸马犯?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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