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张二花得意道,“刚才我听见你向黄二嫂子打听刘记布坊的事情,我当时就猜,你肯定又在打刘记布坊的主意了。”
苏文清笑笑道:“那个破布坊有什么主意好打的?扔给别人都不会要。”
“那就要看那个破布坊落在谁的手里了。”张二花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小清,我相信,如果刘记布坊在你手里的话,你一定会让它活过来的。”
苏文清轻轻摇头:“那么大的一个布坊,而且又荒废了那么久,要重新运作起来,恐怕有些难度……”一想到年前在刘记布坊里缝制麻袋时,看到的那副残败不堪的面貌,苏文清略觉头疼,“看来,还是开个包子铺好一些。”
张二花停下脚步,瞪住苏文清,顿时泄了气:“我说小清,你可不可以不再提包子铺了?”
苏文清好笑地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干嘛不提?我觉得包子铺比那个什么布坊好多了,小本经营,无风险。”无锡蟹粉小笼包啊,在这个古时空,能吃上现代社会驰名中外的无锡名点小吃,一直是她念念不忘的夙愿。
“小清,你不觉得奇怪吗?黄二哥干嘛放着个布坊不去经营,非要跑到那么远的北边去进货,那岂不是舍近求远吗?”张二花纳闷问道。
苏文清点点头,她也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刚才在铺子里,她才去向黄二嫂子求证这个疑问。按理说,扬州盛产蚕丝,蚕丝的品质在全国都是有名的,就近取材,利用当地原材料,既能省下一大笔路途运输费用,成本也较低。黄二哥此举,的确有些舍近求远了。
“或许,布坊不太好经营吧。”苏文清只能作此猜测。
“我听说,这个刘记布坊,织布和染布自成一体,这是他们刘家代代相传的技术。尤其是那个刘小婉,别看年纪轻轻的,织布染布的功夫相当了得,听说扬州城里向她请教的人不少呢。”张二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眼前出现一个十五六岁纤瘦的姑娘的身影,不知怎么的,一看见那个姑娘,张二花就知道,她就是刘小婉。
张二花叹了口气,又道:“其实刘家也怪可怜的,经营得好好的,中了别人下的套子,一下子债台高筑,无奈之下才把布坊抵了债。那个刘小婉,我有好几次都见到她在刘记布坊大门前瞅啊瞅的,一副不甘心不舍得的样子。”
苏文清忽地一扬眉:“你说的刘小婉,可是刘家最小的女儿?”
见张二花点点头,苏文清眉梢间充盈了笑意,一副明了的神情,“我终于明白黄二嫂子为什么不肯去经营那家刘记作坊了。”
张二花眼前一亮:“你是说黄二嫂子顾忌刘小婉?”她记得很清楚,年前黄二嫂子与黄二哥闹得翻了脸,寻死觅活的,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了刘家的小女儿刘小婉。虽说不是刘小婉的错,但黄二哥见到刘小婉,心肠就会软下来,那是大家都知道的。
苏文清含笑点点头。
张二花眼中瞬时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小清,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现在把那个刘记布坊赁过来的话,黄二嫂子会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们?”
的确,自那件事后,黄二嫂子不用说心里肯定有了隔阂,重新开张刘记布坊,必定要用上原班人马,让自己的丈夫又见到绯闻中的女主角,黄二嫂子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愿意的。
苏文清笑意更深,她伸手拍拍张二花的肩膀:“二花姐,利用别人的矛盾来成就自己的事情,这个习惯不太好哦。”(!)
第三十五章七日内要把衣裳全卖完
天色将晚,暮色沉沉地来了,远处,一道道晚霞,妖娆地燃烧在天边。
苏文清看看天时:“二花姐,我们走快点,天快黑了,我还要赶回去做饭呢。”
张二花应了一声,跟着苏文清朝街角处走去。
街角拐弯处,传来一阵争吵声,还有婴儿的哭啼声,颇有愈演愈烈之势。
张二花看了一下,奇道:“这不是李五娘的家……”话未说完,门砰地被打开,李五娘踉踉跄跄地跌了出来。
“李五娘,”张二花一把扶住李五娘,见她满面泪痕,眼睛微红,不由愕然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五娘望望张二花,却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伸出手来,指指屋里:“逆子,逆子啊!”
张二花柳眉一皱,又是张五娘那个不肖子在惹事吗?
李五娘的儿媳妇张彩凤抱背着个婴儿奔了出来,朝李五娘扑了过去,叫了声“娘”后伏在李五娘肩上哭个不停,背上的婴儿也哭得响声震天。
苏文清听着不忍心,走过去把婴儿抱下来,轻轻地哄着。那婴儿很小,应该刚满月,或许受了惊吓,张着小嘴哭得异常凄惨。
张二花看着这一家老的哭,小的也哭,闹得个天翻地覆,不由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蹦进屋子里去:“李元斌,你这浑小子还有良心没有,连老娘你也敢推?也不怕遭雷劈!”
屋里,李五娘那当家的李旺康正巍颤颤地举着手中的拐杖朝儿子打去,拐杖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而李元斌却浑然未觉,只顾着在火盆边不知翻找什么东西。
李老汉用拐杖打了儿子几下后,再也打不下去,老泪纵横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苏文清把婴儿递给了张彩凤,走进屋里把张老流扶到凳子上:“老伯,你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转头朝那个李家不肖子望去,见他衣衫凌乱,头发也散在一边,正手忙脚乱地在火盆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待从燃烧得正旺的火堆里翻出一叠尚未烧成灰烬的纸张碎片时,脸上竟显出惊喜的神色。
“李元斌,你怎么回事?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张二花气极,伸手把他手上攥着的纸片一把夺下。
“还给我!”李元斌怒目圆睁,向张二花逼过来。那副样子,就好像要跟谁拼命似的,着实把张二花吓了一大跳。
这浑小子,多半受了什么刺激。苏文清赶忙上前,从张二花手中把纸片取下,递还给李元斌。在递给他的前一秒,她飞快地在纸片上瞟了一眼。这一瞟之下,不由令她怔了一怔,那残缺不堪的纸片上,赫然画着一些线条,一些像是现代服装设计师才会画的那些线条,衣服样式的线条。
这个李家不肖子,敢情是个服装设计师不成?
苏文清想起今天早上,李五娘来支银子时所说的话,她说她那个不肖子,好好的成衣铺子不去经营,一味只知道鼓捣自己的东西。莫非,就是鼓捣这些设计图纸?
一个人有着远大宏伟的理想没什么不对,但是如果拥有太过不切实际的想法,以至于弄得食不裹腹,衣不蔽体,连温饱都解决不了,那就是大大的不应该了。
李五娘被儿媳妇搀扶着,一步一步挨进屋里来,指着儿子一边抹泪一边数落道:“你瞧瞧你,整天弄些没个边际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呀。你都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娶了媳妇有了儿子,还要我们两个老婆子老头子帮补着,你真是不争气呀!”
李元斌像根本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把手中的纸片小心冀冀地拍去灰尘,再小心冀冀地揣进怀里,再抬头看看他娘,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娘,我这做的也是正经事。”
苏文清不禁暗暗好笑,这个李元斌,倒也真是个有骨气的。
“你那也叫正经事,那整天画来画去的,能生出几文钱来!”李五娘恨声道。
“是爹不让我按自己的意思来做衣裳,”李元斌不服气道,“如果按我的法子来做的话,保准……”
“如果按你那些入不了眼的来做的话,全家不都得喝西北风去!”张老汉气道,举了拐杖又朝儿子打去。
这次李元斌躲闪不及,腿脚处便重重挨了几下,他闷哼一声,虚晃了几下,差点跌在地上,使劲咬咬牙,硬是站直了身子。
“爹,是你死活不放手让我照自己的意思做,要是我能自己干的话,家里的成衣铺子绝不会是现今这个样子…”李元斌甩甩头,倔强道。
张老汉气极,又举起了拐杖。苏文清赶忙上去拦。这个李元斌,脾气犟得跟牛似的,张老汉这个打法,非把他打死不可。
“李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你这匹千里马,还没有遇上伯乐是吗?”苏文清上前两步,望着李元斌,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李元斌,长得还挺书卷气的,也很硬气,有着孜孜不倦勇于创新的执著精神,至于是不是千里马,那就要他自己证明给大伙看了。
李元斌看了苏文清一眼,哼了一声,似乎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苏文清丝毫不介意,继续道:“那可否请李元斌把你所画的衣裳样子,拿来让我看看?”
这时李元斌才有些讶然,不由多看面前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两眼:“你怎么知道我画的是衣裳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苏文清含笑道。心想,本姑娘关于服装设计题材的电视剧看得太多了,大学时期凭一时的兴趣,也修了一个学期关于服装设计的课程,粗略一些的设计图纸还是看得懂的。
李元斌半相信半疑惑地看看苏文清,从怀中取出那一小叠纸片递给她,再走进里屋取了另外一大叠图纸出来。苏文清见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显然是方才打重了。
图虽画得粗糙,但线条清晰流畅,苏文清一页一页翻过去,忽地“咦”了一下,指着其中一页的样式,问道“这个衣样叫什么?”
画上画着一袭长衫,衣袖却是狭窄的,不似平日里常见的一般人穿的那般宽敞。
李元斌看了一眼,马上道:“这个样式叫‘多罗袖’,是我从胡人骑马射箭的箭袖改良而来的,现在用到贵人的第二层礼服上,又俊俏又方便又大方,还可以为礼服增色不少。”
“还有这个呢?”苏文清再翻出另一个衣样的图纸。
“这是改良后的对襟大袖礼服,用蜀中的‘锦鳞背’与江宁的云锦,做礼服的头层面料最好不过的了……”
“那这个呢?”
“……”
两人一问一答间,竟谈论了约半个时辰,看得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终于,苏文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把图纸递还给李元斌。思量片刻,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李大哥,咱们做个交易,你拣出二十个款式的衣样,用这五十两银子,做二十套衣裳出来,然后在七日之内,一件不剩全部卖出去。如果你做得到的话,那我会聘请你做首席设计师,赁一个成衣铺子给你,让你按自己的法子做衣裳。你觉得怎么样?”
李元斌不由瞪大眼睛,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看上他画出来的衣裳样子,半信半疑地望着苏文清:“此话当真?”
李五娘忙走过来,打了一下儿子的脑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苏姑娘的话也信不过?”转过身来,朝苏文清堆起笑容道,“苏姑娘,你别介意,这孩子说话没大没小的。还有这事,你别跟他一起瞎起哄……”
“娘,我这做的可是正经事。”李元斌不依不饶道。
苏文清笑道:“李五娘,你就放心好了,这事我自有分寸,再说了,总该给李大哥一个尝试的机会嘛。”她转头盯着李元斌,敛了神色,“李大哥,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这事不许掺假,衣裳卖出一件记录一件,如果被我发现掺假的话……”
“苏姑娘,”李元斌也正色道,“你当李某是什么人,李某说什么也是堂堂七尺男儿,靠的是真本事。这坑蒙拐骗、掺假兑水的事情,李某人可做不来!”
“那好。”苏文清笑笑,她要的就是李元斌这句话,“我们现在就订个协议,七日之后,我来验收。如果你办成此事的话,我也绝不食言,薪金方面我们再另行商议。”
“好。”李元斌豪气万丈道,“那就请苏姑娘七日之后前来验收。”
当下,李元斌取来纸笔,苏文清很快拟了协议,双方签了字,各执一份,这笔交易算是完成了。
回去的路上,张二花终于忍不住问道:“小清,你真的有把握,李五娘家的那个不肖子会在七日之内,把二十套衣裳全卖出去?”
苏文清看看手中的合约。七日,二十套衣裳,时间上虽然紧迫了一些,但是,这市场经济,成败取决于大众的取舍。她素知大宋朝对于衣裳的样式,注重的是布料精美,绣花精细,颜色制式花纹也有其特定的含义,而且等级制度严格。刚才她看过那些衣样,款式新颖大方,又没有太大的背离级别限制,看上去挺吸引眼球的,相信应该会有很好的前景。正所谓,有压力才有动力,没有压力,又怎么能体现出一个人的真本事呢?
“如果他不能在七日之内把二十套衣裳卖出去的话,”苏文清慢慢道,“那就证明我们看走眼,他并不是一个有着真才实学的人,这合约就是一纸空谈。”(!)
第三十六章美食城初露端倪
三日之后,苏文清才见到传说中的刘小婉。
那日,春风送暖,杨柳低垂,刘记布坊的铁栅栏前,一个粗布衣衫的姑娘静静地伫在柳树下,把眷恋不舍的目光投向“刘记布坊”那块风雨飘摇的横匾上。
姑娘的年纪不大,约十五六岁的光景,梳着双丫髻,各系一条彩色丝带。有风吹过的时候,彩带拂过她线条柔和的脸庞。她的脸,如春天里的一池绿水,平静祥和。
苏文清觉得有些奇怪,一见到这位姑娘,她就认定,这就是刘小婉。难道,是因为她衣裳上繁复的花色?
柳梢轻扬,明媚的阳光斑驳陆离,倾洒在树下的空地上。姑娘平静的声音便在这片柔和中响起。
“苏姑娘,你可否把这个布坊还给我?”
她也是刚刚才得知,布坊易了主,转手给了面前这位苏姑娘。
苏文清轻笑,这样直截了当跟她这个债主提要求的人,刘小婉应该是第一个,也算是有些胆识吧。
折下一根柳枝,青绿的枝茎,青绿的如眉般的叶子,蕴含无限生机与希望。她转头,望着面前的这位姑娘:“你有把握拿得出一千两银子?”
年前,刘记布坊赁给黄二哥时,外债加上十万匹不值钱的麻布,就是一千两银子,把黄二哥一家弄得几乎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而赖账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位姑娘刘小婉与她的父亲。
刘小婉咬住嘴唇,沉默片刻,扭头就走。
果然是金钱面前,壮士断腕,英雄折腰啊。
“站住1”苏文清轻喝道,声音不大,却有种无形的威力,使那位姑娘停驻了脚步,回过头来。
“你真的想拿回你家的布坊?”苏文清走到她面前,站定,眼睛微微眯起。眼前这位姑娘,齐额的碎发,掩盖洁白光亮的额头,一双丹凤眼妩媚至极,抬起头来时,盈盈秋水如春日湖面,波光潋潋。
一个妩媚且美丽的姑娘,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实有很多捷径可以走,就好比现代社会大染缸似的娱乐圈。但是这位姑娘却没有利用自身先天的优势,苏文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我们也来做个交易吧。”苏文清道,轻轻摆弄着手上那折下来的柳条。柳条纤细柔韧,缀在上面的翠绿的叶子,如一串翡翠珠子,来回晃个不停。
刘小婉没有说话,看看她,再把目光落在晃动的柳枝上。
苏文清知道她在听,也不抬头,继续拨开手中的“翡翠珠子”:“刘记布坊我会重亲修缮整饬,重新开张,然后租赁给你经营,你可以把你刘记布坊的原班人马全部聘请回来,我预支三百两银子给你,所有人事及一切事务你自己搞定。三个月内,你帮我把这三百两银子赚回来。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办成了,从此以后,我们正式合作,利润五五分成。你意下如何?“
苏文清一番话说得字正腔圆,不亢不卑,意思再是明白不过。合作也要看实力,重诚信,这三个月说白了,就是试用期。
刘小婉沉思了一刻钟,再抬起头来时,眼眸下一片清亮:“苏姑娘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那好,现在我们立个字据,三个月为限。”苏文清与张二花进了刘记作坊。张二花研了墨,苏文清把双方的权利与义务简单扼要地写了下来,再递与刘小婉过目。
刘小婉早年读过一些书,又帮着老爹经营布坊,熟谙生意之道。当下接过合约,细细看过,见无疏漏之处后便签上自己的名字。
苏文清表面不露声色,心下暗暗赞赏。别看这姑娘长得一副柔弱妩媚的样子,行事却精明异常。若常人只看其外表,真的会被她骗了。
“小清,我发现最近这段时间里,你好像很喜欢做一些无本的营生。”望着刘小婉揣着三百两银票远去的背影,张二花幽幽道,“还有,三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凭什么相信她?”
“就凭刘记布坊几百年的声誉。”苏文清道,唇边一抹笑容意味深长,“二花姐,你若再去翻翻刘家的历史,就会明白,三个月赚取三百两银子,对她而言,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远处,刘小婉离去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得自信笃定。苏文清静静地望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苏记蘑菇园,永慈药行,张记土窑,张二花家的冶铁作坊,再加上这未来的刘记作坊五五分成的利润,她那个“扬州美食城”计划,也该是时候铺开了。
***
刚抬脚跨进张家冶铁作坊的大门,苏文清的脚步便凝滞住了。
张家冶铁作坊那一幢幢高大的建筑物前,一个魁梧挺拔的身影伫立不动,如一尊雕塑。他的头微微昂起,看屋顶上的浓烟,在半空中喷薄而出,再盘绕着直冲云霄,最后再被风吹散了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仿佛要看上千年万年。
苏文清拦住了正欲上前的张二花。她知道他是谁,那么忧伤的身影,也许,这世间,很多东西,根本不是他那颗二十多岁年轻的心可以承担的,比如社稷,还有国家的安危。
陈奇奉了茶上来,看看苏文清,怔了一下。他记得,面前的这位姑娘就是他三天前在扬州城里街角处的一间包子铺里,见到的那位穿淡粉色衣裙的姑?br/gt;
福气安康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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