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夫人她却不仅仅不顺心的时候打骂我们,有时候为了能在别的主子面前有台阶下,她也以打我们来作为台阶、什么错事都往我们这些丫鬟身上推,她简直就没把我们当成|人来看待!”
喜鹊这话让岳书瑶想起了初入冷府敬茶时的情形,当时这冷夫人确实是把错都推到喜鹊身上、并使劲的打骂她,再想想岳府里岳夫人身边丫鬟翠儿的遭遇……岳书瑶不禁对这些看似风光的大丫鬟生出了几分同情之心。
这喜鹊心中似埋藏了许多怨恨,话一说了个开头便止不住的把心中的怨恨都倒了出来:“主子需要我们服侍的时候我们就是大丫鬟,不需要的时候我们只是一件可以随意摔打的物品,有时候甚至为了替主子拉拢人而要献出自己的身子,碧丫头被指到少爷屋里就是最好的例子!”
岳书瑶虽同情喜鹊、但还是硬下心肠说道:“事到如今你就把事儿都招了吧,先说说你是怎么陷害碧姨娘的?你怎么知晓碧姨娘要做点心给我吃、且还知道她一定会做含有葱与蜜的点心?”
喜鹊闻言一脸得意的说道:“那一日我与碧丫头一同从夫人房里出来后,我便故意提点她让她去向少夫人你示好,之后我在暗中偷偷的跟着她、偷听到她决定去厨房做点心孝敬你,碧丫头既然要做点心我便猜到她一定会做最拿手的‘桂花糕’……”
“我小时候曾经听一位老嬷嬷讲过,这葱和蜜万万不可混合在一起食用、否则会让人七孔流血而亡,而我知道碧丫头做桂花糕定要用到蜜……”
“于是我当下便在心中形成一计,赶在她前头去找了苏娘子,让她故意只给碧丫头鸡蛋、山楂和不起眼的葱,如此一来碧丫头自然就会想到用鸡蛋和葱来做‘葱香鸡蛋烙’……再加上她最擅长的浸了蜜的桂花糕,那毒不就借着她的手做出来了吗?”
岳书瑶闻言不禁暗暗佩服喜鹊、佩服她的心思竟然如此细密,还懂得利用碧姨娘自身的特点来设计让她自个儿钻进圈套里,喜鹊这个大丫鬟的心思实在是可怕啊!
这时一旁的苏娘子趁机磕头推脱道:“少夫人您都听到了吧?这一切都是她自个儿策划好了的,与我是一点干系都没有啊!”
喜鹊闻言冷笑了声、一脸不屑的嘲讽道:“苏娘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会同你一点干系都没有呢?这鸡蛋和葱可是你亲手给碧丫头的,事发后也是你一口咬定栽赃碧丫头……这事怎么也同你有很大的干系啊!”
苏娘子见自己替喜鹊办了事、反倒被她冷嘲热讽,立刻像被狗咬到了般直嚷嚷:“你、你别想拉上我陪你一起去死!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你的要挟?!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早知道我宁可去找夫人坦白一切也不帮你做那些坏事!”
岳书瑶一直不解这苏娘子之前为何死也要保住喜鹊,见两人起内讧狗咬狗、立刻趁机问道:“苏娘子,你倒说说喜鹊是如何要挟你的?”
“这、这……”
喜鹊见苏娘子那胆小的模样不屑的撇了撇嘴,讥讽道:“她自个儿做的好事定是没脸说出来,还是由我来替她说吧!”
“这苏娘子身为大厨房的管事娘子却经常中饱私囊、克扣买办食材的银子,不但克扣银子她还大胆的把府里的东西偷出去变卖……”
原来这苏娘子也是个胆大包天之人,不但在买办材料上克扣银子、中饱私囊,还长期把别人送给冷家的一些值钱的海味干货等偷偷的拿出去变卖,几年下来也揩了不少油水。
而此事无意中竟被喜鹊给发现了,喜鹊当时并没有揭发苏娘子、反倒借着此事经常要她帮忙做些事儿。苏娘子也因有把柄被喜鹊掐在手上,不得已才会替她栽赃碧姨娘、事情被拆穿后也不敢供出喜鹊来。
苏娘子其实也曾经想过供出喜鹊来自保,但她仔细衡量了下发觉只要她在岳书瑶面前死不承认下毒一事,那就算把食物误混在一起让主子吃了中毒,只要主子最终没事、那她最多也就是被主子责罚失职这一过错而已。
但若是那长期中饱私囊与偷东西变卖之事被喜鹊揭发,那苏娘子则很可能因贪污银子太多而被送去见官,加上喜鹊曾经许诺苏娘子、若是事发害她丢了饭碗会给她一笔银子做为补偿……因此衡量了两件事的利弊后苏娘子选择不出卖喜鹊。
事情审问到这个地步基本上已全部都问清楚了,不但问出了苏娘子不愿供出喜鹊的缘由,还问出了喜鹊之所以要毒害岳书瑶、以及栽赃碧姨娘的动机……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此事已没有任何悬念、可以结案判刑了。
苏娘子中饱私囊这件事是岳书瑶之前没预料到的,听了喜鹊的话后她慎重了考虑了下,对着苏娘子说道:“苏娘子,你身为管事娘子居然长期克扣府中的银子,此事非同小可定是要送官查办!”
“这几年来你中饱私囊的银子数目定是不少、决不可轻饶,否则日后府里的管事不都有样学样?”
苏娘子既已决心把一切都招出来、自然是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一听到岳书瑶准备将她送官严办、她还是吓得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少夫人饶命啊!求您大发慈悲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岳书瑶见她求得可怜、心里也想逼她吐出赃银减少府中的损失,再者苏娘子既干了这中饱私囊之事长达几年、那在府中定会有些替她掩人耳目的帮手,这些蛀虫也要趁着这次机会一一揪出来才是!
于是岳书瑶先是做出一副万分为难的神情、把苏娘子吓得半死后,才再做出一副格外开恩的姿态,说道:“若是你能把这几年克扣的银两如数交还,再把同你一起干这中饱私囊事儿的人供出来……那我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你。”
“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奴婢也一定把贪下来的银子如数交还、一点也不敢留!”
“嗯,那你且先下去、明日再去同管家对账,若是再敢私吞半点银两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我想胆敢偷主人家银子的奴仆、官府大约会将其发配为军妓以此来恶惩吧?”
岳书瑶最后这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且还是她随意瞎掰出来的,但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却把目不识丁的苏娘子吓得几乎尿裤子,当下就暗自下定决心要彻彻底底的坦白一切……
岳书瑶震慑住苏娘子、便随意的挥了挥手让婆子把她带下去,让岳书瑶心里感到诧异的是———这整个过程喜鹊一直都不惊不慌、似乎苏娘子的下场一点都没吓到她般。
第二十四章彻底立威
岳书瑶见喜鹊从头到尾都未向自己求饶、便有意无意的问道:“喜鹊,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这毒害主子在我朝可是大罪,秋香,你说说我朝律法是怎么规定的?”
秋香脆生生的应了声“是”,随即往前一步朗朗说道:“我朝律法规定家仆若是胆敢对主子举起利器、或者以其他方法弑主,一经查实……”
“签了死契的家仆不必送官、主子可直接将其仗毙;而签了活契的奴仆主人可将其送官、由官差将其仗毙!总而言之,贱奴若是胆敢弑主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岳书瑶听了秋香的话不急不缓的对喜鹊说道:“若是我没记错,喜鹊你是家生的丫鬟、签的是死契吧?”
秋香这些话一点都没把喜鹊吓到,她反而冲着岳书瑶傲慢一笑,道:“少夫人,我是夫人屋里的人,我想你应该没权利惩罚我吧?要罚也当由夫人亲自来罚!”
喜鹊自恃她设计毒害岳书瑶是随了冷夫人的心意,自以为冷夫人定不会为了岳书瑶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儿媳妇、将她这个心腹大丫鬟仗毙,她寻思着岳书瑶不敢动她只会把她送去给冷夫人惩罚……只要她被送去冷夫人那里,那罚不罚、怎么罚、是不是真罚就由冷夫人说的算了,因此喜鹊才会有恃无恐一点都不惊慌害怕。
岳书瑶也不因喜鹊的傲慢而生气,她本就不认为出了这样的大事冷夫人还会护着喜鹊这个心腹,说不定冷夫人还会立时和喜鹊撇清关系呢!免得让外人以为是她指使自个儿的丫鬟去毒害新媳妇……
况且这主子们斗归斗,却始终不可能把低贱的奴婢同主子放在同一位置上,麻雀始终是麻雀、哪怕穿上了凤凰的羽衣它也依旧是麻雀……岳书瑶又怎会因喜鹊的几句话就真的不敢动她呢?
岳书瑶笑吟吟的看向一脸自信的喜鹊,道:“原来你是料定了我没权处罚你、才会有恃无恐吗?”
“有些话儿还是不要说得太过明白的好,我虽不赞同夫人对待奴婢的法子、但自问伺候她的时候依旧是尽心尽力……我想夫人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惩罚我吧?”
“小事?”
岳书瑶先是笑吟吟的重复了遍喜鹊的话,但却在喜鹊更加得意时倏然往前一步、重重的甩了她两个耳光,话锋一转厉声喝道:“好个胆大妄为的贱婢!毒害主子是小事?那在你眼里什么才算是大事?”
喜鹊见一直和和气气的岳书瑶突然发狠不由呆怔在原地,但岳书瑶却没功夫陪她发愣、径直对几个婆子吩咐道:“给我先狠狠的打她三十大板,我看她还敢不敢把主子们的性命当小事!给我狠狠的打,谁要是手下留情那就等着被我扒了她皮!”
“是,少夫人。”
跟随岳书瑶前来的几个婆子都不是冷夫人的心腹,她们都属于中立一派、是冷骏飞特意调来伺候岳书瑶的,眼下她们见岳书瑶要打冷夫人身边的红人自是觉得大快人心,二话不说就把喜鹊压在地上、抡起板子使劲的往她臀上打!
寂静的夜里立时就响起了“啪啪啪”的杖责声,这板子毫不留情的落在喜鹊身上、但她却倔着骨头不喊疼,只是一个劲的瞪着岳书瑶、尖声谩骂道:“你没有权利打我,我是夫人的人、你打了我就是打了夫人的脸!”
“你们几个下贱的婆子快放开我,小心我让夫人统统把你们赶出府!住手,放开我!”
“你这个贱女人,别以为当了少夫人就了不起,有夫人在你就什么都不是!你就只有本事勾引少爷,你这个不要脸的……”
岳书瑶端坐在梅花凳上、一脸怡然的翻着喜鹊塞给苏娘子的那包首饰,见喜鹊嘴里吐出来的话语越来越难听,不由柳眉一蹙对着秋香吩咐道:“秋香,看来这板子还是没能让咱这一等大丫鬟乖乖的知错闭嘴,那你就再替我掌她几个耳光。”
秋香知道岳书瑶今夜是狠下心肠、要当着喜鹊以及这些丫鬟婆子的面立威,立刻心领神会的蹲到喜鹊跟前、扬起手左右各甩了她一巴掌。
喜鹊被同为丫鬟的秋香掌嘴心里顿觉得受了羞辱、立刻尖叫道:“小贱人你凭什么打我?!你这个贱丫头有什么资格打我,我定要到夫人面前告你一状!”
秋香一脸无辜的回头对岳书瑶请示道:“小姐她还在喋喋不休的骂人呢,眼下她不但是骂您连奴婢也骂上了……”
“呃,那就再掌嘴、掌到她不骂了为止。”
“是。”
秋香低低应了声、随即再掌了喜鹊几个嘴巴,边打还边问道:“你知不知错?还敢骂少夫人不?”
“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主仆二人,你们这是完全不把夫人放在眼里!我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你们不知道大丫鬟比不得宠的主子金贵吗?你们这般羞辱我、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岳书瑶待喜鹊骂累了停下来喘气,才不温不火的出声说道:“今儿———我还就只打夫人的人了,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秋香的巴掌硬。”
“秋香,看来她到现在为止一点悔意都没有,心里头还是认为除了夫人其他人都不是主子了……你是不是打轻了?”
秋香闻言故意冲着喜鹊挤眉弄眼,嘲讽道:“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向少夫人认个错吧,今儿少夫人其实是只打犯错的人,只要你认了错她就不会再打你了。”
喜鹊闻言恶狠狠的啐了秋香一口,怒骂道:“哼!你们休想让我低头认错!你们才进府几天就想让我喜鹊俯首称婢?我呸!”
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喜鹊说完最后一句话、突然奋力往一旁的柱子撞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撞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临断气前喜鹊还恶狠狠的瞪向碧姨娘,一字一句的诅咒道:“碧丫鬟以其让我被你们羞辱致死还不如我自个儿先寻了短见,不过你放心———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做鬼也要讨回你欠我的债!哈哈哈哈……”
岳书瑶见状一脸不忍的别过头去,她其实并没有打算把喜鹊仗毙、只是想教训教训她这目无尊卑的丫鬟,却没想到喜鹊这个大丫鬟心高气傲受不了别的主子虐打她、这一打她竟然会选择自寻短见……也许她内心其实也知道,即使见了冷夫人也没人会保她、所以才会选择走死路。
一旁的碧姨娘见喜鹊都断了气了、还圆嗔着双目瞪着她,不由呆呆的怔在原地……
她怔了良久后才歇斯底里的冲了出去,边跑边无比凄惨的尖叫道:“死了、她死了!别来找我,和我无关、和我无关……”
岳书瑶看了看地上喜鹊的尸首、再看了看那像发疯了般四处奔跑的碧姨娘,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低低的对秋香问道:“秋香,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秋香知道岳书瑶定是看到这样的结局于心不忍、心又软了,忙上前扶住她劝慰道:“小姐您没错,您想想喜鹊曾奉给您的那杯滚烫的热茶,再想想就在几天前她差点要了您的命,再想想她的用心险恶……”
“她之所以有今日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小姐您无需太过自责了,这做了坏事的人自会有老太爷来惩罚他们,眼下这喜鹊就是受了老太爷的惩罚。”
“唉,为什么大宅院里的人不能和和睦睦的相处呢?我做这些也只是出于自保,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岳书瑶怔怔的看着喜鹊的尸首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秋香低低的唤她回屋、她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几个,把她好好的葬了吧,安葬的费用找秋香要便是……”
“秋香,你明儿把我写好的那张正名契书给碧姨娘送去吧,眼下她疯疯癫癫的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至于苏娘子,只要她把克扣的银两如数交还、再供出其他同伙,那就让管家放她回去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没必要对她这个被利用了的人赶尽杀绝。”
把事情一一吩咐完后岳书瑶才在秋香的搀扶下离去,同在外庭院候着的冷骏飞汇合后再一起回了凝霜院,一路上岳书瑶都沉默不语、由秋香一一把审问的情形告知冷骏飞。
中毒一事已如岳书瑶期许的那样圆满解决了,但那一夜碧姨娘那像疯了般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冷府大宅,惊醒了许多沉浸在睡梦中的家仆、让他们都纷纷出来探个究竟……
第二日冷府里便开始流传新嫁进来的少夫人心狠手辣,不但以凶悍的手段逼死了夫人跟前的大丫鬟,还恶毒的把碧姨娘给逼疯了……
从那一日开始,冷府里再也没人敢小瞧岳书瑶这个看似娇柔、总是一脸和气的少夫人,而岳书瑶也终于狠着心肠达到了立威的目的,借着喜鹊一事震慑住了冷府上上下下的人。
至于冷夫人是从冷骏飞的口中得知了此事的,虽然她觉得喜鹊胆敢害主确实应该严惩不贷,但她的人就这样被岳书瑶给逼死了(冷夫人自然认为是逼死的),冷夫人心里自然还是会有些不舒坦———毕竟喜鹊若是由冷夫人亲自责罚致死、那她自然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就是身边少了个服侍的丫鬟而已。
但若是让岳书瑶给罚死的,那冷夫人就会觉得被扫了面子、觉得岳书瑶敢动她的人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因此喜鹊之死让冷夫人心里更加不待见岳书瑶这个儿媳妇……
但这件事同时也让冷夫人彻底对岳书瑶刮目相看,她对岳书瑶刮目相看不仅仅是因为她敢动她屋里的人,还因为岳书瑶竟然有手段借苏娘子揪出府里的其他有二心的人、并让苏娘子乖乖的上缴了一大笔赃银!
这两点让冷夫人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岳书瑶的厉害,也彻底不相信岳府里打探来的、把岳书瑶说得软弱无能的那些消息……冷夫人清楚的意识到,她这个儿媳妇可不是一只任人欺负的病猫!
第二十五章月娘的处境
且说因岳书瑶中毒一事、冷夫人免去了她身为儿媳妇的晨昏定省,岳书瑶也得以偷闲了十几日窝在自个儿的凝霜院里修养,岳书瑶修养期间月娘每日午后都会前来探望她。
这一日岳书瑶早早用完午膳后,见窗外阳光明媚、碧空万里不由生出了踏青之意,但秋香这个小管家婆却唠唠叨叨的不让岳书瑶出门。
“小姐,您身子才刚刚好些,怎可去郊外踏青呢?要是再着了凉,那可就要再躺上几日了,奴婢绝不会答应让小姐出门的!”
岳书瑶孩子气的嘟起嘴,抱怨道:“我都在床上窝了十几日了,再不出去走动、走动身子骨都要长出霉来了!”
秋香略微思索了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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