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吟……我可否如此叫你小吟?”欧阳萱怡有些迟疑地问道。
叶思吟闻言秀眉微皱,但还是点头道:“夫人请便。”
欧阳萱怡这才露出微笑,放下手中的托盘,从汤盅中舀出一小碗放到叶思吟面前道:“天凉,我见你身子弱,便自作主张煲了这盅紫苏玉竹鸡,趁热喝些,暖暖身子。”
“有劳夫人了。”叶思吟倒是有些意外欧阳萱怡的举动,“夫人请坐。”
欧阳萱怡缓缓坐下,看着面前美丽的少年,目光闪了闪,透出一抹不为人知的情绪。
看着面前香气浓郁,引人垂涎欲滴的紫苏玉竹鸡,叶思吟略有些迟疑地执起汤勺,轻啜了一口。
“如何?可合口味?”欧阳萱怡问道。
叶思吟点点头:“嗯,很美味。想不到顾夫人出生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竟也有这般的好厨艺。”
欧阳萱怡笑了一阵,却又渐渐垂下眼,脸上露出些惋惜的神色:“你还是叫我顾夫人么?连一声小姨也不肯叫我……我知道欧阳家对不起姐姐,可我……”
叶思吟微微皱起眉,紫眸中有些不耐,打断她带着啜泣的话语:“顾夫人来此还是为了认亲么?可在下恕难从命。不仅仅是欧阳家之事,顾夫人莫非忘了,顾阁主‘请’再下来这尘霜阁所为何事?”
欧阳萱怡目光一黯,抬起头时仍是一脸忧伤与哀凄:“小吟,此事我本不该置喙,但……欧阳家固然有错,可真正害死姐姐的……却是叶天寒啊!”
“此话何意?”叶思吟一滞,放下汤勺冷睨着欧阳萱怡,清澈的紫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怒意。他终于明白这欧阳萱怡又是哭哭啼啼,又是煲汤,还亲自送到东厢的目的是为何了。
“当年,姐姐出事之后,叶天寒本就想要取姐姐性命,是众人劝说,才得以救了姐姐一命……可那叶天寒,将姐姐软禁在暗无天日的偏院当中,还在得知她有了身孕时……送去一碗堕胎药……”欧阳萱怡说着便低泣起来,“所幸,你命大,竟活了下来,可姐姐的身子,却被那一次强制的堕胎给搞垮了……而那叶天寒,竟还在姐姐临盆之日……不准让大夫前去,姐姐才会难产而死……要说罪魁祸首,是那叶天寒啊!”
“够了!顾夫人,你说了那么多,可是想让我帮助顾阁主,对付……爹爹?”为那最后两个字迟疑了一下,叶思吟皱了皱眉。那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提到那个男人……果然,叫“爹爹”还是太奇怪了些,可心底却有些奇异的感觉——那个人,快要来了吧……
“小吟,我……”欧阳萱怡看似有些慌张,“我不是……我说的都是实情……”
紫眸冷睨着面前的女子,脸上却现出几分动摇:“顾夫人先回吧。是真是假,容在下好好想想。”
欧阳萱怡点点头,起身离开。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眼房中的少年,最终未说什么,转身离去。
过了回廊的转角,欧阳萱怡停下脚步,优雅地点了点脸颊上的泪痕,眸中露出一丝得逞的意味。
“少主,主子他……”
叶思吟看了看桌上依然还有些热气的紫苏玉竹鸡,看了“肆”一眼,笑道:“铭,这汤里,加了不少料呢。”
浮影暗香(父子)正文第廿一章(已修)
“少主,主子已经到了星洲城了。”戴着“肆”的人皮面具的战铭对正在发呆的人道。
那日,他中了一步醉昏迷,又被尘霜阁的侍卫施了重刑。虽后被送至西厢,却因为那两名侍卫放任不管,而并未有何好转,几乎命丧黄泉。少主怕也是早有预料,竟不知何时制作了他与“肆”两人的人皮面具,将众人迷晕过去,将两人的身份做了对调。又以藏在玉簪上的银针与救命圣药千草丹救了他一命。
经此一事,战铭对叶思吟愈加佩服恭敬,同时更有些惭愧。想他身为浮影阁左护法,是叶天寒亲自培养的心腹,竟会被尘霜阁暗算,最终还要靠少主冒着危险前来营救……
“已经……来了?”叶思吟有些恍惚地回应道。算算日子,在尘霜阁方才住了只有四日,却不知为何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是。不仅是主子,少主的两位师父怕也是放心不下,也已经到了星洲。”看着又在发呆的人,战铭在心中叹了口气。那日欧阳萱怡前来,说了些挑拨离间,无中生有的话,思及欧阳萱怡与少主的亲缘关系,他还真是担心少主误信谗言。若是那样,主人怕是会失望至极。没想到这看似柔和的少年竟有那般犀利的目光与精明的头脑,他只道:“铭,你多心了。叶天寒那样一个男人,如何会刻意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何况若真想杀她,又岂是‘众人劝说’就能拦得住的?欧阳萱怡的话从一开始就有如此大的破绽,我如何能信?”如此了解主子,又信任主子,果然主子没有看错人。
那日之后,欧阳萱怡便常常来东厢看望,时常说些欧阳萱萱以前的事儿,少主对待她的神色也一日更比一日缓和,只有那清澈的紫眸中那一抹不屑和轻蔑,才能看出他对来访者的不耐。战铭不禁佩服他控制情绪的功夫——自武林大会时便让他赞叹不已,又岂知,这份淡然是受尽前世先天心病折磨的结果。
“渐月与渐雪也来了?”叶思吟微皱了下眉头,随即又淡淡一笑,“渐月来了,可又要闹得的天翻地覆了。”深知自家师父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叶思吟有些无奈。
“少主……”战铭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此事并非他该置喙的。
叶思吟疑惑:“怎么?”
“待此事了结,少主是回蜀中,抑或是……随主人回浮影阁?”
叶思吟怔了怔。他倒是真未曾想过此事。离开临安前一天,他与叶天寒可谓不欢而散。彼时叶天寒莫名其妙的怒气还是让他心有芥蒂,连临别时也未曾见面……他本以为,如同三年前一般,无论是原本的叶思吟,抑或是有了沈慕的灵魂的叶思吟,在他叶天寒的眼中,都是无关紧要的。他贵为浮影阁阁主,怎会在意区区一个子嗣……可战铭却带回消息,说那个男人竟亲自来了星洲城!他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迷惘——对叶天寒来说,他到底算什么呢?说他在乎自己,他对自己也甚为冷淡,最终对自己的离开都未置一词;说他不在乎……据战铭的说法,他对自己的纵容和宠溺,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清澈的紫眸中是满满的疑惑。
“我……也不知。”战铭看着独自陷入矛盾的少年,有些无奈。他总算也看明白了,这少年并非对主子无情,而是,他根本就不懂得“情”为何物,也因此才会如此疑惑与迷惘吧……
“无论如何,是该先解决眼下之事才行。”良久,叶思吟终于开口道,“这盅汤,拿去浇了房门口那株牡丹罢。”
桌上摆着半个时辰前欧阳萱怡差人送来的白茅根雪梨猪肺汤,虽凉了,却仍旧香气四溢。自那日后,欧阳萱怡日日遣人送来一些衣物、药膳、熏香,且件件都名贵非常,令尘霜阁中所有人都疑惑不已,这据说是阶下囚的少年为何能受到阁主与夫人如此款待和礼遇?竟连阁主贴身的侍卫肆都随侍其左右……
战铭倒了汤回来,略有些担忧地道:“不知她次次在送来的衣物膳食中下这些慢性毒药,到底所为何事,少主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叶思吟点点头:“这毒芹的毒性虽不强,但是无论是沙参,或是雪梨都是能激发药性之物,看来下毒的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而那欧阳萱怡却并不见得有这般本事,怕是她后面另有其人。”
“少主别忘了,欧阳萱怡身后,还有个欧阳世家。”
“欧阳世家?”紫眸微微眯起来,透露出些许莫名的情绪,“我倒真是忘了。可怜了欧阳萱萱,竟做了家族的牺牲品。”
听出些端倪,战铭有些意外地看着叶思吟——依然是那张绝色淡然的脸,清澈明亮的紫眸,其中却有几丝不属于这个少年的暗红,一眨眼,便又无影无踪了。他……不是来自千年后的时空么?照理来说,不会在意欧阳萱萱之事,为何……战铭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怀疑的目光望向少年,奈何那人说了那句之后便不再开口,连目光也恢复了纯然。
难道那是错觉?
翌日。
“阁主,浮影阁递上名函想要见阁主。”
悠扬的箫声蓦然停住,顾青珏握紧血玉箫:“你说什么?”
“回阁主……”
“顾阁主,十年未见,别来无恙。”那守卫为等将话说完,便骤然倒地,在他身后的,毅然是一身蓝衣的浮影阁总管凌霄辰。
“顾阁主,十年未见,别来无恙。”凌霄辰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缓步走近正厅大门,仿佛是前来尘霜阁做客一般——如果忽略他身后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尘霜阁侍卫。
“凌霄辰!?”看到来人的第一眼,顾青珏就已经心中一沉——这个十年前害他功亏一篑的男人,浮影阁的总管凌霄辰!
凌霄辰微笑着在门边停下,看着对他戒备的顾青珏与欧阳凌,突然好似想起什么来似的道:“尘霜阁的守卫看来都不怎么懂礼数啊,见到客人,竟将人拦在门外。在下便忍不住替顾阁主稍稍教训一番。这总管当的时间长了,都成了习惯。”语毕还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似在自嘲。
顾青珏见对方一派自得,不由地握紧了血玉箫——他仍记得,十年前的那一日,这男人也是如此,突然从玄似锦身后步出,走至叶天寒身边站定,以那十年来未曾改变的腔调道:“在下浮影阁总管凌霄辰,我家主子原本便要清理门户,不想尘霜阁阁主竟如此古道热肠,愿助我浮影阁一臂之力。在下代主子谢过了。”那神色中的轻蔑与鄙夷时至今日仍教他时常忆起。
一时间新仇加旧恨一同涌上心头,直逼得他双眸泛红:“少废话!你既然来了,叶天寒何在?!”
凌霄辰诡异一笑:“我家主子自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办。倒是顾阁主,这几日我浮影阁少主在府上多有叨扰了,可否请他出来,随在下回临安呢?”
话音刚落,另一清脆的嗓音自他身后响起:“我家小思才不跟叶天寒回临安!这次是尘霜阁,保不定下一次又是什么人想要对我家小思图谋不轨呢!”
走进正厅的两人,一人紫衣银发,一人一身玄衣如墨。见那银发之人,顾青珏不由瞪大了双眸,连一旁一直一头雾水的欧阳凌都惊讶地倒吸了口气:“‘圣手毒医’花渐月!”心底更为不安——神龙见首不见尾,又传闻常年居于蜀中倾月谷的“圣手毒医”竟也出现在此?!他究竟为何而来?!
蓦地,顾青珏好似被当头一棒——他如何能忘了,那叶思吟不仅仅是浮影阁少主,更是他“圣手毒医”的嫡传弟子!
不,不对。他并非忘了,而是根本未将此人算入计划当中!软禁了叶思吟,只告知了叶天寒前来救人,借以除去这个多年来恨之入骨的夺妻之人,是料定了以叶天寒这个男人的狂傲个性,如何也不会求助于他人,若他肯来,便定是独自前来,若有何侍卫随从,他也已抓了左护法战铭,旁的人根本不足畏惧。只可惜他料错了……他一心想要杀了叶天寒,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谨慎,压根忽略了“圣手毒医”花渐月会恰巧与叶天寒会和的可能性。
“尘霜阁?哼~想不到‘铁尺公判’顾仁兴的儿子,竟会是如此卑鄙小人。小子,还不把我家小思交出来?!我花渐月的爱徒岂是你可以随意囚禁的!?”
顾青珏缓缓退至主座上坐下,道:“‘毒医’言中了。在下并非想冒犯叶公子,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待我尘霜阁与浮影阁的恩恩怨怨做个了断,自然会将叶公子完好无损地交还给毒医。至于今日,是我顾青珏与叶天寒的恩怨,在下希望毒医卖我一个面子,不要插手此事。”说到最后,话语中竟有了些威胁的意味。
花渐月有些怒不可遏,花渐雪一见恋人有些失控,便上前道:“不要插手?我们的爱徒被毫无缘由地囚禁于这尘霜阁近五日,未知生死,你要我们如何不插手?”
顾青珏一时语塞。
浮影暗香(父子)正文第廿二章(已修)
“囚禁?鬼医怎能如此部分青红皂白?”众人对峙间,欧阳萱怡从屏风后步出,对花渐雪严肃地道,“当年之事,想必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欧阳家的确对姐姐和小吟太不近人情了些,可我这个做小姨的,还是认了这个外甥。小吟在尘霜阁中,如同在家一般。总比在浮影阁受尽欺凌和白眼要好得多吧。二位小吟的师父,必是知道当年叶天寒如何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此等冷酷无情之人,二位放心将小吟交给他么?我夫妻二人只是将小吟请来做客,也好让我看看从未谋面的外甥,怎知就被你浮影阁歪曲成了囚禁?!”
花渐月与花渐雪互看了一眼不语,眼中却透露出一些怀疑之色。据说小思启程回蜀中是与叶天寒有所不合……难道真是叶天寒并未好好对待他?
一旁的凌霄辰却依旧悠然笑道:“哦?竟是如此?倒是在下一时糊涂了,顾夫人是武林盟主的千金,我家少主的小姨啊……”目光一凛,“但欧阳世家还未曾公开表明承认少主的身份,顾夫人如何能做主?”
欧阳萱怡立于顾青珏身边,明显感到夫君周身的怒气,不禁有些悲从中来。咬咬牙,眸中多了几分狠厉之色。
“我嫁进顾家十余年,早已非欧阳家人。夫君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况且这星洲城距苏州相隔千里,娘家,早已与我无关了。”欧阳萱怡说着露出些许哀叹之色,“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小吟在这里,便是如主子一般。我也不愿小吟再回那无情无义之人手中。”
那厢几人对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厢,叶思吟悠然坐在桌边看书,是轻敲棋子落灯花。然而,这份悠闲也很快被打破了。
说时迟那时快,几名黑衣人骤然冲破门窗,闪着寒光的剑尖直指桌边两人。
而那两人却早有准备,早在他们潜入院中时便有所知觉,只是不料竟然光天化日在这尘霜阁之中便要行刺——尘霜阁守备虽不如浮影阁严密,却也并非是能够让如此众多之人无声无息潜入的,这些黑衣人,必然有阁中之人作内应。
如此想着,战铭已拔剑迎向敌人。黑衣人武功并非一等,自然不是战铭对手,奈何寡不敌众,无法顾全,两旁的其他人便趁着战铭与先锋打斗之时,袭向桌边的叶思吟——这少年才是他们的目标,况且,他武功低微,此时想要杀了他,易如反掌。
领头的黑衣人如此想着,已逼近叶思吟。寒光一闪,剑尖已到叶思吟胸前。
漂亮的眉微微一皱,还不等黑衣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身体已被强大的内力震开一丈远,狠狠撞上屋柱,“噗”的吐了口血。
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走近的少年:“你……你的武功……”不可能的……主子明明告诉过他浮影阁少主功力浅薄……怎么可能……
“是何人指使你来的?”走近那黑衣人,叶思吟为那股血腥气稍稍皱眉——说来有些可笑,虽然曾是顶尖的外科医生,几乎日日与手术刀相伴,却仍旧不习惯血腥味。
那黑衣人低着头以衣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忽然抬手发难,五指成利爪直取叶思吟的颈项。叶思吟一惊,随后便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任凭黑衣人如何用力,却无法挣脱他的桎梏。
“你……你的武功……”
“何人指使你来的?”叶思吟又问道,一边顺手拾起黑衣人掉落的剑,突然往后一刺,一声呻吟,却是想要从后偷袭的另一名黑衣人被刺伤了双腿。
见黑衣人仍不言语,紫眸闪了闪,伸手探入他怀中,摸出一块令箭,上面赫然刻着一只玄武——欧阳世家的族徽。
紫眸透出些许明了:“是欧阳萱怡?”
黑衣人目光一凛,既而冷笑道:“区区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怎配直呼小姐名讳!?”
蓦地,清澈的紫眸蒙上一层寒意。叶思吟伸手,抬起对方的下颔,手上微微用力,只听“喀拉”一声,伴随着黑衣人响彻云霄的惨叫,生生卸下了对方的下颚骨。
放手,叶思吟不再理会那黑衣人首领,转身加入战局,不一会儿,便突破围攻战铭的黑衣人。
“少主!”
“无妨,当心!”挡掉一抹寒光,叶思吟目光深沉地道。黑衣人的人数远超过两人的想象,竟有近二十名同时攻击。双拳不敌四手,两人战得有些吃力。
众黑衣人见两人有些倦怠了,其中一名便道:“主子吩咐,不能杀了那小子!要带活的回去!”
进攻更为猛烈,两人有些抵挡不及,战铭身上更是添了不少血痕剑伤。
看着众黑衣人势在必得的进攻,紫眸中有些不耐烦,修长的手指微动——说时迟,那时快,面前的黑衣人竟全如遭遇何重击一般向后飞身出去,手中三尺青锋纷纷落地。
“铭,你太让本座失望了。”身后传来的冰冷低沉的嗓音让叶思吟浑身一震——是他来了?
幽幽的龙涎香缓缓靠近,直到在自己身后站定,叶思吟只觉得胸口一阵闷闷的痛——原以为那日离开了浮影阁,就再也嗅不到这丝熟悉的龙涎香了呢……虽早已得知他前来的消息,直到他来到如此近的距离,还是不得不疑惑,他如何会来了千里之外的星州城?在浮影阁中目睹他日日处理阁中之事,极少得空,现下……是阁中无事,还是特意放下手中事务而前来呢?那夕颜呢?他的侍妾方小产不久,他便抛下她出来了么?
思及夕颜,便想到那日在药房中碰到那女子的情形,她的字字句句历历在目,心中愈加烦闷。收回指间用以保命的致命剧毒,叶思吟只背对那人不语。
“属下护?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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