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替换何欢梦的林枫带着人回日照国了,月离亲自送出十里之外。
她虽然是神,可这是人间,现在她也是人的身体,除了保护灵魂的神力外,无法利用神力去做其他的事,所以林枫远赴日照国,一切的事除了依仗所派的人没有任何办法,怎么可能不担心,叮嘱了再叮嘱,事无巨细,月离从没有如此过。
林枫拭去眼角的泪,点着头,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上了车,直到车行出很远,还依然探出头,望着视线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他们分开了,从此远离迢迢千里……月离,你可不要忘了昨晚答应我的话……
刚分别就开始想念。
“女人和男人之间真能这样?”五公主远远看着月离一个人还在望着林枫车队离开的方向,身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伤感像是隔离着所有人,不理解地道。
四公主看了她一眼,掉头走了。
一起来的八公主目光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半刻就恢复了冷漠,离开。最后只剩下了月朗。
“你说呢,朗子?”
月朗若笑了笑。
“不是所有男人和女人都能如此的。”
“是吗,可月离男人那么多,她对每个人都如此,这又算什么呢?”
月朗被问住,半晌摇了摇头。
“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上来。”
“朗子,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五公主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月朗脸色一就,退了一步,干巴巴地道。
“五公主,你想问什么?”
五公主看着她,忽地笑了,有些自嘲的口气。
“算了,也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那一年,我与你那一晚很荒唐。”
“五公主,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月朗愣了下不解地道。
五公主转过脸望着月离,停了停,用一种异样的口气道。
“假如那个男人遇上的是月离,他不会死。”说着回过头看着月朗,“就算他是一个女人。”
月朗脸色顿时一白,知道五公主说的那个人指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目光冷了。
“五公主别忘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有那份幸运的。”
五公主笑了。
“即使没那么幸运,为月离这样的人死了也值,至少比为你死值。”
月朗脸色难看之极,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五公主……说得是……”轻轻点着头,目光默然下去。
她为那个喜欢的人做了什么呢?当初,现在,什么也没有做啊……自己还时时刻刻说什么放不下那个人,真是可笑之极!
“朗子,我原以为你是懂得,和其他人不一样,可这么多年来你不来北疆一次,信上都是公事,我也就明白了,我看错了,其实你真的不用和我相处那么不自在,我月焱喜欢女人不假,可不是有张漂亮的脸,有段交情就去怎样,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是你。”五公主很认真地道,说完转身要走。“你喜欢月离吧?”月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说了这么一句。
五公主脚步顿了下。
“她让我感到舒服。”头也没回地走了。
月朗一呆,过了一会,摇了摇头,转头见月离往这边走来,再次想起五公主的话,说不出的滋味。
今天是竞标最后一天,行云给月离送去今天参与竞标的商家名单回来,刚进门就看到屋里坐着一个人,师父!
正是月无情!
“行云。”月无情坐在那正看着外面,听到动静回过头看见行云,“回来了。”
“师父,你怎么来了?”行云又惊又喜,但随即想起月离跟他说的月无情的目的,不由紧张起来。
“前面的竞标开始了?”月无情不答反问道。
“嗯,开始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行云加了一句。
月无情点了点头。
“为师来是有件要紧的事要和你说,过来坐。”
行云的心再次收紧,小心地坐在了师父的身边,对师父从小就有种本能的畏俱,此时更是加深了这种畏俱。
29
“我记得你小时候问过为师你的父母是谁,那时候为师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为师在这次出来无意中得知了你的身世……”月无情缓缓开口。
行云双后紧握,怔怔地看着月无情。
“……师父,我父母是谁?”艰难的口气,吃力地道,脸色复杂之极。
月无情只以为行云这是听到这个消息太震惊了,并没有多想。
“你离开不夜城的时候,为师曾给你说过,叫你到北疆找一个人,这个人可以告诉你一切,那时为师还不知道该不该叫你知道,毕竟……”月无情长叹一声,“当初为师去晚了一步,你就大婚了……”语气说不出的无奈,“这是天意吧……”
月无情说的这句指的是行云嫁给月离,这也是出自真心,假如他早些赶来是不会叫行云嫁给月离的。
“师父……”
“为师知道你不明白,这样吧,你若是还想知道的身世就去找这个人,不想知道,就算了,毕竟都过了这么些年,你也大了,真相也不是那么重要,何况有时候知道了反而不如不知道。”
“我想知道。”行云深吸了口气,再次重复道,“师父,我想知道。”
月无情看着行云,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教导了这么多年,没有感情是假的,他的父亲是孟泽,嫁的又是孟泽的女儿,虽非同母,可也有一半的血缘,早知道如此,他就会告诉月无涯这一切,也不至于弄出这出婚姻,皇上一直在消弱月门的势力,他想不到皇上会把他的弟子行云指给亲王的三郡主,可偏偏皇上就这么做了,他来了也晚了。对行云他是有些愧疚的。
“这个人住在北疆边境红叫木头村的地方,姓孟,别人都叫他孟大叔,为师也是这几日才得知他具体的地址的。”
“师父,你和我一起去吗?”行云这时也慢慢放松下来了。
“为师还有事,就不陪你付出了。”月无情说着起身,看着行云,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离开了。
他养大了他也毁了他,当知道那样的真相任谁也受不了吧?
“我和你去。”月无情离开后月离就走了进来。
行云一惊,很意外。
“三郡主,你怎么过来了,竞标结束了?”
“还没有,大概要晚一些。”
月无情来的时候月离就知道了,尽管事先对行云有过交代,可还是不放心,月无情和行云谈话时就过来了,音标现场有林枫的替身何欢梦主持着。
行云知道月离在外面站了很久了,不然也不会说要跟他一起去,很惊讶月无情竟然没有发现月离,也有些难过,月离就这么不相信他吗?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放心你,是我也想听听那些事,别忘了,这与我也有关的。”月离看出行云的心思解释道。
“三郡主……”
行云只知道自己纠结在这样难堪的身份里,却从没想过月离的感受,只以为月离不会有这些情绪的,现在听来,并不是这样的,月离也想知道。是不是月离也很在乎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以前月离不说只是为了安慰他?想到这行云急道。
“你说过的,不管怎样,你都不在乎那些的,你……”
月离看着他,笑了,在行云眼里如烂漫的春花绽开了明媚的璀璨,一时怔住。
“真高兴你这么说,我们走吧。”月离握上他的手。
“三郡主……”出了门行云反握上月离的手。
“嗯?”
“竞标那边?”
“都安排好了。”
“我……”行云又咽下了要说的话,月离不会在意的,是他多想了。
木头村是一个不大的小村子,稀稀拉拉地住着十几户人家,村头有个小酒馆,暗黄的酒幌迎风招展,成了这个小村子的唯一标识。
这里属于两不管的地方,住的人家都是坐地户,由于两方即使交战也不会波及到这里,使这里人们生活过的还算太平。更有趣的是无论北疆人还是月曜国人有时还会坐在这里喝上一盅,然后结账走人,很少发生冲突。似乎两方的人对这个村子都有本能的保护。
来到村口,看着那个酒幌,月离道。
“我们进去打听一下。”
酒馆就是三间屋,左边是酒馆,右边是厨房、起居,一个入口,靠门口立着两只大缸,从里面散发着阵阵的酒香,挨着大缸是一个木头台子,上面排放着一溜小酒坛。南面是窗户,往北排,四个坐席,每个能容八个人,看上去还算宽敞。
此时只有一个坐席有人,两个,一男一女,喝着酒,桌上摆着几碟小菜,正谈到兴头上,哈哈大笑。一看便知道,这两个人是北疆人。
月离和行云进来,两个人都向这边看,接着目光一呆。
“坐那边吧。”月离指了指靠窳的位置,和行云走过去。
两人都是白衣,行云白衣上的领口袖口还带着纹饰,而且月离的衣服则是白的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头上别着简单的发簪,神仙相貌,清逸淡雅的气质,犹如天边而来的仙子,叫这个简陋的小酒馆顿时蓬荜生辉起来。
“掌柜的!”坐下,行动喊了一声。
行云的话音刚落,一个人从厨房那里过来。
“客……”当看到月离脚步顿时定在了那,面露震惊,直直地看着月离。
月离抬眼打量起这个掌柜的,看上去年纪很大,五六十岁的样子,驼背,满脸的皱纹,两眼深陷,身体瘦小枯干,身上穿着精短的衣服倒是很干净,手里拿着块抹布。
看着他直直的眼神对自己,月离就明白了几分。
“你是这里的掌柜的吧?”月离开口道。
“……是,是……我是。”这个人半天才道,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擦了擦眼睛,再次看着月离,只是这次很快就转开了目光,小心地走近,“两位想喝点什么酒?”尽管极力地掩饰,可还是能听的出来他声音里的激动。
“你贵姓?”月离淡淡笑着问。
行云看了月离一眼,再看这个掌柜的,暗想,难道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免贵,嗯,姓孟。”
“是孟大叔吧?”
“啊,是,都这么叫我,呵呵!”对方有些不自然地干笑着,看着月离的自觉地带上些柔和。
30
行云一听掌柜的是自己要找的人,也难耐激动,眼睛几乎定在了对方身上,而这个孟大叔眼里现在除了月离外再没有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行云专注的目光。
“劳烦孟大叔上壶好酒,再上几个小菜来……对了,孟大叔,可有单间?”月离说完就别有深意地看着孟大叔。
孟大叔对上月离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并不是单纯来这喝酒的,看着这神似另一个人的脸,心里想到了什么,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有的……有的……”孟大叔说到这口气逐渐平静了下来,“就是,有点小。”
“没事。”月离站了起来,笑笑,示意孟大叔带路。
孟大叔犹疑了下,干笑着前头带路,月离和行云在后面跟随。
另外两个吃饭的北疆人低声窃窃私语。
“月曜国的人……”
“看样子不是一般人……”
……
孟大叔的单间就是他的起居室,虽然乱,却收拾的很干净,南面开着一扇小窗,下面盘着个小炕,孟大叔赶紧划拉炕拘谨地道。
“上炕吧,太乱了……”
月离坐在了炕边,行云站在了月离的身边,孟大叔依然是将目光落在了月离的身上。
“孟大叔始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认识我?”
“不……我不认识……”
“那就是我相貌和孟大叔认识的人相似吧。”
孟大叔立时惊愕。
“你不用害怕,我们来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你,只是想问一些以前的事,比如孟泽的事。”月离轻声很直接地道。
“孟泽……孟泽……”孟大叔念着这个名字,脸上恍惚地现出了对那久远事情的追忆。
月离也不打搅平静地微笑的等着。
“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半天孟大叔慌乱地擦了擦眼睛,像是要再仔细看看月离,才回过神喃喃道。
“我是他女儿。”月离坦然承认。
“女儿,你是他的女儿……”孟大叔有些吃惊,但随即点着头,看着月离,“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像,就像一个人……”
“听你的口气,好像和我父亲很熟,你是我父亲身边的人吗?”
孟大叔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道。
“我和孟公子是朋友……”
朋友?月离和行云都有些愣怔,为何还称作公子?
孟大叔是个孤儿,后来被买入花街的公子馆,在卖初夜权的那晚被孟泽遇上给买了下来,见他可怜无助,无依无靠,就留在身边。孟泽是一个现代人,性格随意,没有出身好不好这样的意识,把孟大叔当成了朋友相待,因为孟大叔没有姓,只有个艺名,他叫孟大叔跟他姓,还起了名字叫孟云,取义云梦泽。
月离明白了,怪不得孟云叫孟泽公子。
孟云感激孟泽没有看不起他,也真心实意地对孟泽,相处久了无话不谈,知道了孟泽的一些事,其中就包括孟泽和一个姓陈的女子在一起的事。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当时孟泽是月王爷的人,这是谁都知道的,这也就成了大事。
作为好友的他劝过孟泽,孟泽明白,可还是和那个姓陈的女子来往密切,最后还有了个男孩。
行云听到这身体骤然紧绷。
孟大叔沉重地叹息道。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晚上孟公子来找我,叫我去给那个姓陈的女子送信离开,当时我太惶急了,也没多问就赶去,他没跟来,我过去不久外面就冲进了一些人,把院子的人包括接生的人都杀了,我带着那个姓陈的女子和孩子从后门逃出来,以为能逃过一劫,可还是被一个人截住,没多说什么,就将孩子的母亲杀死,我吓呆了,直到看到那人把孩子抱去,才发疯地上去抢,那人将我打晕,等我醒来竟然在我住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没杀我,也没去想这些,只想忙告诉孟公子,等我找到孟公子已经是事后的第三天了。当时查出了一个大案,在菜市场一个官员满门抄斩,我在那找到了孟公子。”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很惭愧没有护住母子,可孟泽什么反应也没了,只说叫他离开吧,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他以后也不能见他了。他怎么问也没问出来,从那后他就再也没见到孟泽,不过他没有马上离开不夜城,直到半年多那晚没杀他的那个人来找他,告诉他,叫他有机会转告孟泽,那个男孩还活着,还会好好地活着,取名叫行云,现在月门中。
“他说的很清楚,这件事只能告诉孟泽,不然泄露出去那个孩子就活不了,然后告诉我,转告完孟泽就离开这里,免得遭到杀身之祸。我听从了他的话,想办法找孟泽,没想到再见到孟泽的时候是两年后。而我也知道了那天满门抄斩的就是那个姓陈的女子全家。我很害怕,跟他说,他还是像两年前一样反应不大……我问他怎么回来,他叫我离开不夜城,走得越远越好,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对我说,你去北疆边境吧,那个地方好,清净。”孟大叔声音充满了痛苦,“我没有离开,直到听到他死在江南我才离开,来到这里,一住就是十七年!”说着上两肩颤抖。
月离望着他没说什么,行云几欲张口都没说出什么,那个梦境像是重新上演一遍,鲜红的血,来自心底深处恐惧的战栗,叫他心口沉闷的喘不过气来。这时月离扣住了他的十指,紧紧地,行云像是从中得到了力气,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过了会,孟大叔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来道。
“我差点忘了,我有孟公子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你是他女儿我就把它交给你。”说着从一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是两本线订的本子,有账本大小。
“这是你父亲写的,我离开不夜城的时候无意找到的,上面写的什么我也不认得,一直想着给你,和他那个儿子,现在终于有机会了,留个念想吧。”
月离接了过来,随意地道。
“那个没杀你的人没来过吗?”
“没有。”
“这几日有人找过你吗?”
“没有。”孟大叔看月离的目光还是怔怔的,“怎么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是吧?”
“是,我知道,你是月王府的三郡主,你出生的时候在江南,你父亲就是在那死的……”说到这声音低下去。
“这是你打听到的,还是有人有意告诉你的?”
“我打听到的。”孟大叔看着月离很不解。
月离接过本子没有马上看而是放进袖子里,对着孟大叔身躯一躬身。
“我代父亲谢谢你了。”
“不、不、我、我……”孟大叔慌乱地摆手。
月离笑了笑,指着身边的行云道。
“他就是我父亲的那个儿子,名叫行云,出身月门。”
孟大叔当即惊愕住,从开始到现在他的注意力就放在月离身上了,因为月离太像孟泽了,自然就忽略了行云,此时月离这么一说,愣愣地看向行云,端详了半天终于辩出了几分孟泽的影子。
“行……行云……”艰难地说。
“是,他就是行云。”月离闪开一步。
行云对着孟大叔施一了礼,也学着月离的样子道。
“我也代家父谢谢你。”
月离和行云出来,走出去很远,孟大叔还站在门口看着。
他半生坎坷,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真诚相待他的人就是孟泽,而这两个人是孟泽的儿女,看到他们想到死去的孟泽,虽然过了十七年可还是难过的叫他老泪纵横。
“三郡主……”一路上不见月离出声,行云忍不住道。
月离淡淡道。
“那个当年放走孟云的人是故意的。”
行云脚步停下,不解地看着月离。
月离看着路边横着一根枯木坐了上去,依然是平静的口气。
“放过你,为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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