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脸一拉:“蟠儿?宝玉跟他处得很好吗?”语气可不怎么高兴,显然的,他并不怎么喜欢薛蟠。
当然,贾母也不喜欢,因此,看到贾政这样,她反而心里高兴了起来:“怎么说,蟠哥儿可是宝玉的表哥呢,又是宝丫头的哥哥,你媳妇怕也交代宝玉跟他相处好吧,他们走得能不近吗?”叹口气,又道,“先不说这个,茗烟跟我交代,那蟠哥儿很早的时候,就对那蒋玉菡很有些好感,几次三番都曾想要请他唱一段,可惜这蒋玉菡一直有忠顺王爷在后面撑着,他便一直没如愿。宝玉和蒋玉菡认识的时候,就是他带着去的冯家二小子的一次酒席上,宝玉做了首不错的词,蒋玉菡就跟他攀谈上了,这才有的后面的来往,可那蟠哥儿却是对此有些嫉妒的,喝醉酒后,还说了好些不好听的……”贾母颇有些为难地看着贾政,“这薛姨太太是你媳妇的妹妹,薛家跟我们也是世交,按说我实在不该说这些,可你膝下就宝玉一个嫡子,又是在我身边长得,我难免关心些。少不得说几句讨人嫌的。薛蟠便是宝玉的亲表哥,以后啊,能离得远些,还是离远些吧。”
贾政就有些慌张地站起了身,郑重道:“老太太一片慈爱之心,儿子求之不得,有怎么会嫌弃?宝玉能得您上心,正是他的福气呢。”
这话贾母爱听,心里就跟数九寒天喝了碗热汤一样熨帖,忙让贾政坐下,道:“我这不过一说,不值当如此,快坐下吧。”
贾政依言坐了,这才回道:“老太太说的也极有道理,宝玉年纪还小,又不曾历练过,到底是容易受到诱惑。蟠儿那孩子……”他想着措辞,君子不好背后议人长短是非,哪怕这是他侄子,贾政也觉得有些不好,可薛蟠,实在是让他不好说的,最后,也只能对贾母实话实说了,“当初蟠哥儿在外面打死了人,我心里就不高兴,虽说咱这样的人家,有刚性是好事,可为个丫头打死了良家的人,这可就是纨绔的作风了。只是看在世交亲戚的面上,能帮也就帮了,他到京后,我有心管束,可一来我事忙,二来他也不思进取,我这心啊,也就淡了,可却是极不喜欢他的。如今他又带坏了宝玉……老太太说的正是我想要做的,以后啊,宝玉还是离薛家远些吧。”
贾母却是苦笑:“这事要这么容易,我还至于巴巴叫你来吗?”看贾政疑惑不解,贾母便解释道,“蟠儿可是宝玉的亲表兄,乍然跟他远了,只怕人得说我们贾家仗着如今有了娘娘,就看不起亲戚了。”
贾政却不在乎,甚至还有些低落:“有娘娘又如何,难道便能事事顺心了?这些人,便是一张嘴皮子生是非,遭人嫌恶。”瞧贾赦,可不就半点不顾及他是娘娘的生父吗?
对此贾母不置可否,直接着自己的话题:“这些也就罢了,可是你媳妇,却是有意让宝玉跟宝丫头做亲的。”
“宝丫头?”贾政想起自己曾见过的端庄稳重的宝钗,这人貌倒也可以,可……“这不行,宝丫头虽好,可薛蟠这般的品性,以后怕还得闹出什么荒唐事来,到时候平白的带累了宝玉。这可不行。”如今只单是表兄就引得宝玉闯了这般大祸,要薛蟠真成了宝玉的大舅子,以后再带着宝玉去那些肮脏下作的地方去,那宝玉还不毁了?贾政只摇着头,坚决道,“二太太怕是糊涂了,母亲放心,我回头便跟她说,让她乘早打消了这主意,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婚事的。”
贾母却阻止了他:“你慌什么,你媳妇现在也就是有这想法,还没说出来你,你巴巴去找她,回头再带出我来,你媳妇不定还以为我故意为难她呢。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以后只记得拒绝这婚事便是,何必这会儿地就去下你媳妇的脸?”看贾政还有话说,又道,“到底亲戚一场,咱们也不要做的太绝,如今真把话说死了,两家生分了可怎么好?多少年的世交呢。”
贾政想起去世的老薛家家主,不说话了。
“宝玉也渐渐大了,是该开始挑看以后的媳妇了。”贾母有些感慨,“一眨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宝玉也大了,咱们也改为他考虑终身大事了。我啊,最近就在看这京里有名人家的姑娘,倒是看中了几个,你呢,也别担心薛家,等我想好了人选,在你媳妇和薛姨太太把事说开来之前把婚事定了,她们也就死心了,薛家自会知难而退的,大家也不伤和气,你看呢?”贾母一派为薛贾两家的交情着想的模样,心却高高地提了起来,能不能彻底把王夫人‘金玉良缘’的心思打散的成败,就在贾政的一念之间了。
这时,就听贾政道:“老太太一片苦心,儿子定当遵从!”
贾母的心,登时就放了回去……
不多久,京里爆发了一个大消息,荣国府最没有规矩礼仪的二老爷,突然跟转性了一样,主动从荣禧堂正房搬了出去,请袭爵的大哥入住,自己住到了当初贾赦住的小花园去,事情发生之突然,叫人瞠目结舌。大家议论纷纷之余,倒没几个人注意,京里小有名气的一个讲学先生被重金聘到了贾家,据说,是要专门教授贾家凤凰蛋子贾宝玉功课的……
第一百零一章
陈子元,贾赦特地为宝玉请的这位夫子,却不是一般的坐馆先生,却是真真实实,身上有着举人功名,上了金榜前百的以为大才子,不管是人品还是学问,都无可挑剔。按说,这样的人才,不该沦落到给人当先生的地步,只可惜,他的出身委实低了些,陕西籍,家贫无多余粮食,全家供他读书,日子过得极其艰辛。陈子元因此读书极为发奋刻苦,他发誓,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可好不容易他终于中了举,满以为以后的日子能好起来了,但这没有半点背景的小小举子,想要谋个好职位,又哪有那么容易?三年一次的科举,多少举子都呆在京里,等着户部可能有的空缺?他没钱没势的,便是有好机会,谁又会关照他?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回老家吗?陈子元想到家里的华发早生的双亲,就浑身发颤,再不敢想这个。
可没钱又该怎么办?陈子元想了许久,最终的,还是决定,拉下了脸给京里有头脸的人家当坐馆先生,一来他能拿到丰厚的报酬以维持生计,顺便补贴家人。二来,也是给自己扩充人脉——富贵人家,对坐馆先生,一般都是极客气的,他要把孩子教好了,他总是能得到回报的。就像是林如海对贾雨村,不就是因为他教过了黛玉,所以才特地地写信向贾政贾赦推荐他?陈子元就希望,能有人看到他的才华,欣赏他,拉他一把……他发誓,若自己以后真能富贵,这份恩情,没齿不忘!
可是他一个举人,却去给人当先生,一些清高的士子难免会看不起他,而他没有名气,没有门路,一开始,也没有什么富贵的人家找他,幸好他一直都是在艰苦里长大的,这些困哪,倒也阻挡不了他,眼见没机会谋缺,他干脆地也安下了心来做事,进了几家有些落魄了的有爵人家,帮着教导那些人家的子弟。富贵人家子弟,总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因此开始的时候,谁都没指望他能把人教好了。可事情就是这么出人意料,经他教导了两年,上次科举,竟还真有两个以前不学无术被人认定一辈子都没出息了纨绔子弟考上了,虽然一个只是秀才,一个只是拍了最末尾的举人,可这份成绩,也足以让人侧目了。而这两年,他叫过的学生也虽还没下场科考,可那言行举止,也与以前是大有长进,这事实,也叫所有曾怀疑过他的人全都闭了嘴,一时间,京里家有纨绔不孝子的,就爱找了他来家中坐馆。
当然,大家也不是白用他的,已经有人家开始在为他留意那里有缺,只等着到时推荐了他去。不过这些人家到底不过是三流的富贵,便是再疏通,也不过是一般的职位罢了,贾赦为了要留下他,可是许了不小的承诺,丰厚的报酬、为他谋缺不说,,甚至还答应绝对是有实权的职位,这才叫陈子元心动了,进贾家来教宝玉——当然,这份交易,只存在于他教好了宝玉的功课这一前提下。
因此,便是为了自己,陈子元也会盯死了宝玉,绝不叫他惹是生非。而他的严格,也叫宝玉生不如死,他找了几次贾母王夫人告状,可惜,这会儿她们哪有时间理他?为了二房搬出荣禧堂的事,王夫人已经许久没笑过了,每天板着一张脸,对谁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事先又被贾政严厉警告了不准再宠着宝玉,因此,哪怕是再心疼,王夫人也只能硬着心肠让宝玉好好读书,然后在心底,把贾赦一房骂得狗血淋头。她都这样了,贾母就更没得说了,哪怕是心底再舍不得,担心贾赦会对宝玉出手,也只好对他眼前的情况视若无睹……而且,宝玉也没受什么大罪,不过是陈子元要求严格,功课颇多,偏又多是宝玉最不耐烦的四书五经,惹得他痛苦难当,直觉度日如年。
只是二房从荣禧堂搬了出来,难得的他跟贾母告状说不喜欢这陈子元先生也被贾母驳回了,荣国府上下一干长着势利眼的下人们看着宝玉的眼神就有些不大一样了。虽然还是住在了富丽堂皇的怡红院,照样得了空就往贾母处跑和姐妹们说笑,百花洞主的宝玉,模模糊糊的,却也知道了,什么叫人情冷暖……
贾宝玉这般落差还不大的都这样了,更不要说一下子从九霄云端被拉下到地上的王夫人了,对着态度强硬的大房,甚至连元春都无可奈何的要求邢夫人主持中馈的要求,她背着人哭了许久骂了许久,最终的,还是不甘不愿的交出了账本,带着人收拾行李,乖乖的搬出了荣禧堂。
只这里却有一个大问题,王夫人这些年没少从公中捞私房,如今邢夫人全盘接手了荣国府上下账务,一核对起来,她的那些亏空怎么办?便是做了假账,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邢夫人那样的性子,会不仔细查账目?为此,王夫人辗转反侧,好久没睡个安稳觉,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最后擦再多粉,也遮掩不住了。下人只道她是搬出了荣禧堂心里不舒服,背地里又笑话她‘占着那荣禧堂久了,还真以为那就是她的地儿了,现在正主强硬起来要搬回去,竟还这般姿态。往日里还说慈悲敬佛,没想到,也是个贪恋权财的。’往日的好名声登时去了大半。把王夫人气得够呛。
但不论她怎么担心着急,该来的总是会来。邢夫人在找了三个顶尖的账房,仔仔细细清查了所有账本,又派人找了好些证据,一切准备充分后,这才找了贾母王夫人,一起来商讨这荣国府账务问题。
贾母的正房里,没有多余的人,除了上首坐着的贾母,左边坐着拿着账本说道的邢夫人,也就只剩下了右边坐着的王夫人——账目有太多龌龊,人多了,贾家脸上谁都不好看。
“……去年今年,庄子上都说天灾受了损失,七个庄子,收入却不过区区三万,铺子里的非但没有半丝进账,反倒还亏空了不少。可支出呢?府里上下人员臃肿,主子仆下月钱就得几百两,再有这吃用花销,人情往来,偌大的一个荣国府,却都是在吃老本了。”邢夫人双眼扫过贾母王夫人,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怒火,虽然她开始就没怎么在乎荣国府的那些钱,觉得荣国府没多少钱,这些年她赚的,贾赦在外面打仗时捞的就比这些多得多,有没有荣国府的这笔钱都无所谓,可是,钱本来就少,和被人贪污掉,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邢夫人往日里就跟贾赦私下里讨论说,这些年王夫人掌家,肯定从中捞了不少,可是,她却没想到,王夫人竟然会那么贪心。这么多年下来,荣国府祖上传下来的商铺,被卖掉了四成,还都是曾经最赚钱的。账面上写的好,这些铺子是经营日益不善,慢慢由盈转亏,这才卖掉的,时间也正对上了当年先皇时期流民动乱的一段时间,可邢夫人又不是傻子,便是流民动乱,也不过影响一时的生意,后面靠着荣国府,那些铺子,哪有这么快就败掉了的?甚至还亏空到了需要转手卖掉的地步?再看那卖掉铺子的钱,不过两三年,也全都被花光了……哈,这是当她傻子吗,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
还有贾母,邢夫人嘲讽得笑起来,“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话真真是有道理,往日里只说咱们家是四国八公之一,赫赫扬扬的荣国府,不说家财万贯,祖上传下的基业总还有些,竟不知道,如今家里,竟早已是寅吃卯粮,内囊罄尽了。早知道,合该早早节省些,也不至于如今看起账本来,竟笔笔支出,没甚进账了。”见了贾母王夫人都不说话,邢夫人便又笑,“老太太弟妹也千万别误会,我这可不是说大观园就不该修了,毕竟这修园子的钱啊,公中出的不多,也就是府里两三年的收益,大半还都是老太太弟妹的私房,修好了园子,那也是娘娘和咱们府里的体面不是?我啊,这也就是一说,实在是钦佩弟妹这经营的好手段,记得当初,我这把家里大半的钱财都陪嫁来了,也就跟弟妹一般的嫁妆,可如今倒好,我的嫁妆有少无多,弟妹的却能撑起大半修园子的账务了,都说货比货该扔,这话啊,我算是知道了,如今看着弟妹,我都觉得羞愧得慌!”瞧着贾母,“便是老太太当年,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当年的账目井井有条不说,先头琏儿母亲留下来的嫁妆,经过老太太这些年的打理,竟也是颇有盈利,比当年多了两万两银子呢。这般算下来,我倒是最没用的。如今接掌家务,我这心里啊,实在是没底得慌呢。”
一番话,说的王夫人贾母都脸色阴沉,气得胸口直憋得慌。一面说公中财务大为减少入不敷出,一边却又夸她们把自己的私房经营得风生水起,这不是成心打她们的脸吗?!你说你要把私房经营的那么好,怎么就能把公中的产业经营成每况愈下?难道这不都是同一个人在打理的吗?你王夫人嫁妆一年比一年多,公众产业却一年比一年少,这是为什么?说没贪污,那就是你根本没用心经营公中的产业了?那话又说回来了,你好歹也是荣国府的二太太,现在还没分家呢,你就只顾着自己,不管整个府里的死活了,那以后分了家,是不是大房二房就老死不相往来了?那以后大房再要有个什么事,还能指望你吗?
还有贾母,你向来自诩是府里的老太君,权利最高层,当年的手段那是数一数二。这些年府里财政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怎么你就不点拨一下呢?你自己私房无数,这是府里的人尽皆知的,可没理由你自己有钱,就不管公中钱多钱少了是不是?这可关系到你两个儿子将来的身家呢。还有贾琏母亲的陪嫁,这些年,贾母一直借口贾琏年纪轻不懂事,帮他管着,可贾琏母亲的陪嫁留下的也不少,从贾琏孩童起,到如今娶妻生子,才只多了两万两,贾母你当年管家时的手段都去哪儿了?!可要说贾母手段没变差,那那些多余的收益,又去哪儿了呢?
贾母和王夫人本来就不是心胸宽阔的,这些年,更是养尊处优惯了,何曾被人这般当面讽刺过,只气得脸色铁青,偏人有没有明说,这要发脾气,未免就显得有些做贼心虚,王夫人恨得是咬牙切齿,只恨不得生吞了邢夫人。贾母到底是经的事多,气过了,竟也挤出了笑,道:“我老了,精力早不如以前,当年还打起精神来管管事,如今啊,也不过是能吃几口是几口,看着那些个繁琐的账本,脑门子都疼了,比不得你年轻精力旺。琏儿母亲的那些嫁妆,我一直给他攒着,诶,总算也没对不起他,到底没少了去。如今他在任上也就算了,等他嫡子出世了,我就全还给他。我老了~还是呆在院子里,不来碍你们的眼,也免得你们做事时,让你们这里怀疑,那里怀疑的。”说到最后,终究是口气不好了。
邢夫人还是笑:“老太太这是什么话,谁不知道您是老当益壮。前儿个二弟动家法训斥宝玉,你可是精气十足呢,当时我还和大老爷说,真怕您动了气,伤着身子,可后面瞧您神色皆好,这才放了心,大老爷还说,就您现在的身子,能康康健健,活到一百岁呢。”
贾母的脸当即更黑了,哽在那里,看着邢夫人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到她这样,王夫人虽然还是心头不快,可暗暗的,却也有了一种安慰。开始她直担心今天会被邢夫人逼得下不来台来,倒没想到,贾母自己也不干净,贾琏生母的那些嫁妆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是有数的,可比自己的还要丰厚,铺子田庄也是出产极佳,贾母但凡好好经营,十几年下来,总能攒不少,如今只多了两万两,威势也少了些。更不要邢夫人说的那些话,可算是狠狠杀了贾母的威风,给她出了这些年被贾母压制的满腔乌气。瞧瞧这话说的,邢夫人指责贾母在贾琏生母嫁妆上动手脚,贾母反驳自己身子不好,不比当年精力旺盛能经营,邢夫人就说贾母身强体健,一点不像是精力不好的……步步紧逼,却是半点面子都没给贾母留。王夫人看着,只觉得自己来这一遭,哪怕是受了气,也值了!
当然,很快的,她就不这么想了。
“对了,前几日我去园子,看到了宝玉身边的麝月,那丫头今年也十六了吧,倒真是好模样,又老实温厚,真是个难得的。”邢夫人笑眯眯地看着王夫人,“弟妹真是会看人,瞧这丫头挑的,果然是难得的,怪不得你会放心让她一直伺候宝玉。”
王夫人摸不清邢夫人到底什么意思,只好打着哈哈,道:“当初也是看她确实不是那些妖妖娆娆,爱耍小手段的,这才让她去伺候宝玉……嫂子也知道,宝玉年纪小,贪玩了些,身边正该有这种老实沉稳的,好劝着她些。”
邢夫人点点头,表示明白:“弟妹不用解释,我还能不知道你的一番苦心。不说麝月,宝玉身边的袭人,秋纹,可不是个顶个的沉稳老实?便是一个活泼点的晴雯,也有个顶级的手艺,满府里的丫头,便是针线房里,怕也难见的她那般的好手艺呢。”说到?br/gt;
夫妻俩在红楼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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