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对呀,”凤悠然便把桐儿那天夜里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我只是不明白,三皇女为何要把自己的男人送进宫来,就算桑无心跟她勾结,有必要这样对待自己的男人吗?”
“小六子,你记得晚上的时候把偏殿里的那个人弄到暗部的秘牢中去,不要惊动任何人,不许折磨他,好生招待,不许给朕弄死了。哦,对了,记得每天给他燃上半克迷迭香,不要过量。”凤悠然觉得还是把曲岚先关起来的好,但是也不能让他立刻就清醒过来,免得他受刺激过大再出什么状况。
“所以你才来我这里的,是么?”没法子,她还是想问个清楚。
“苍城曲家?就是前些日子被灭门的曲家么?我记得苍城还被屠城了呀!”她小声嘀咕,记起那个雨夜听见影无忧跟暗卫的对话,还有影无忧的命令,也记起自己当时没有反对,而且还表示了赞同。
业专业小纯言說站。“那好,我叫绿翘进来收拾了这些东西吧!”冷亦寒刚说完,却突然感觉腿部有些刺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便一字一句问道:“悠然,前些日子轰动整个紫宣的苍城屠城,曲家灭门,是你让人做的么?那时候,你应该还不知道三皇女这一段往事吧?”屠城和灭门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上居然没有派人去调查,只是换了一个郡守而已,虽说是各方势力协调的结果,但是现在想来,若没有皇帝的默许,哪会那样轻易就结案了呢?
他握着她的手,垂眸看着她轻轻一笑:“悠然,没事,我只是赶着来看你忘记了外头正化雪呢!没事儿,疼一会儿就过去了。”
他这样说,分明就是知道偏殿里的人不是桑千颜。
偏殿里住着假桑千颜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况且都是她的心腹,没人敢在外头乱说,现在冷亦寒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影无忧说的,看来又是刚才她闹着不肯吃饭,影无忧担心,才跑去叫冷亦寒来救场的吧?一念及此,她的心莫名有些失落。一定要人去请,他才会来这里吗?
冷亦寒一叹:“悠然,你当初能够登基,是你父妃付出生命换来的,虽然先帝秘密处决了凤后,但是不能杀三皇女,便赶她去了苍城,颁下圣旨,三皇女永不得入京。可如今看来,她还是心有不甘的。”当初那一场宫变阴翳而惨烈,他现在想起来都还记得那年冬天母亲寒霜一般的脸色,幸而母亲是忠于皇上的,不曾拉帮结派,才没有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冷亦寒一愣:“三皇女的正夫?”
冷亦寒低低一笑:“好,疼我就告诉你,不瞒着你。现在我暖和了,就不疼了。”她实在很爱看他笑起来的模样,当初就是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了,如今他微微一笑比当初还要好看,她看的怔住了,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俗称花痴。
冷亦寒听了,这才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神色越发凝重:“悠然,这件事已经牵扯到曲家了,看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想必还是因为之前的储位之争,三皇女对你怀恨在心。你是先帝定下的太子,可不是嫡皇女,当初立长不立嫡只是因为先帝偏爱你的父妃。而三皇女当初德行兼备,还是凤后的孩子,凤后不甘心,便一直唆使三皇女夺你的太女之位,当时凤后的靠山便是苍城曲家,三皇女的正夫就是曲家长子,曲岚。”
冷亦寒当真信了:“吃了?”脸上表情特别失落,特别失望。
冷亦寒抬眸,静静的看着她:“不是,他不说,我也要来的,你最近一直病着,又不肯自己好好养着,我、我都知道,我很担心你。”
冷亦寒抿嘴一笑:“三姐说她想见你一面,我想之后咱们就可以选日子了,”说完便不再看她,转眸对着刚进来的绿翘道,“绿翘,出来的久了,我也有些累了,咱们回宫吧!”
冷亦寒果然有些着急:“就是我昨天晚上送来的桂花糕啊,你,你没看到?”
冷亦寒没听清她的话,却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于是皱眉道:“悠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冷亦寒淡淡的对推着他进来的宫人道:“绿翘,你带着他们下去吧,我不叫你们就不要进来。”
冷亦寒点点头:“若曲家真的被灭门了,那曲岚就不能杀,得留着他,要等他清醒了之后问问他三皇女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冷亦寒看着她心满意足的笑,心里也高兴,可他做什么都是淡淡的,所以连笑也是淡淡的:“悠然,桑千颜回来了,是么?”
冷亦寒看着她清浅一笑,眸中仍是一片澄澈:“你上完早朝就悄悄出宫了,直到方才才回来,一回来就去了青泠宫,所以我知道桑千颜回来了。”
冷亦寒知道她顽劣,却不知还这样对待自己,当下瞪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冷亦寒见凤悠然望着自己,分明就是发呆,当下垂眸清咳两声,才道:“悠然,让绿翘进来收拾了吧,你也该吃药了。”
冷亦寒见她吃的开心,便也摇着轮椅到桌边去陪着她:“绿翘最会做这些,当初娘也是怕我吃不惯宫里的东西才让他跟着我进了宫,要是悠然你喜欢,不如就让他留在你身边好了!”
冷亦寒蹙眉道:“按祖宗留下的规矩,是应当处死的。”他有些不明白,如果桑千颜是冒充的,难道桑无心不知情么?
冷亦寒轻轻一笑:“悠然,六公公是关心你。何况你的病也快好了,要吃药才不会反复呀!”
冷亦寒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凤悠然,微微一笑:“六公公说,你没吃午膳,也没喝药,还把他撵了出去。”
凤悠然也不逼他,走到窗前看了半晌,回头眉眼一弯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跟内廷说可以选日子了呢?帝后不和的传言啊,都已经流传了好多年了”
凤悠然却摇头道:“他可不能死,他是三皇女的正夫。”
凤悠然哼了一声,然后懒懒的趴在桌上,她在冷亦寒面前也不必维持那皇帝的形象,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不想吃,御膳房的饭菜太腻了。而且我也吃不下。”
凤悠然坐在椅子上没动弹,只是挑挑眉:“他跟你告状了?”
凤悠然失笑,把实话说了出来:“亦寒,我没吃,刚咬一口就看见你那纸条了,词我也全看了,可我不懂,你想说的话是不是我想听的话呢?”
凤悠然微微眯眼,难得见他如此,便有些逗他,装作不明白他的话,眨眼道:“啊,什么词?亦寒,你在说什么呀?”
凤悠然忙摆手:“不行不行!绿翘是你从冷府带来的,要是跟着我,那你在关雎宫里岂不是没人说话了吗?再说我身边伺候的人多得是,他又伺候惯了你,我怎么把他弄来呢!不如这样好了,等我想吃的时候,就去你那儿,让绿翘做给我吃不就行了嘛!”
凤悠然忙蹲下来查看:“怎么了怎么了?哎呀,亦寒,你怎么穿这么少呀?这两天化雪,比下雪更冷呀!就算屋子里有暖炉,你也不能穿这么少呀!”她把暖裘盖在冷亦寒的腿上,皱眉埋怨道。
凤悠然想起影无忧回来自己还没来得及问问他苍城的情况,一直忙着桑千颜的事情,再加上自己也病了,实在是没工夫去问:“唔,无忧去过苍城,他最清楚那里的情况,等我有时间去问问。”
凤悠然挑挑眉,撇撇嘴,却听冷亦寒的话去尝了一口,当下笑道:“真的很好吃啊!亦寒,你们家绿翘怎么手艺这么好啊?”
凤悠然擦嘴的手一顿,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你知道了?”
凤悠然此刻才回过神来,忙站起来让绿翘进来收拾桌子,小六子这才把药碗端了进来,她乖乖的把药喝了,然后看着冷亦寒笑了笑。
凤悠然确实饿狠了,再说距离上次分开以后这十数天以来,冷亦寒还是头一次来踏入凤宸宫,她心里高兴,一会儿就把吃的全都一扫而空了,还头一次乖乖的主动了喝了药。
凤悠然站起来,走到窗边,声音低低的:“是无忧告诉你的,是么?”
凤悠然蹙眉,没有否认:“我是知情的,可若是我早些知道这些旧事,就不会同意屠城灭门了,我是觉得也许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她,现在看来,怕是逼急了他们会狗急跳墙!我也不是因为害怕她,而是不能把她逼急了,不过事情已然如此了,再多说也无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亦寒,自古不是就有话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再说,如今我是皇上,而她不是,而且她一辈子都做不成皇上了,因为我再不是从前的凤悠然了,岂能由她得逞!”屠城和灭门,若换做以前,她是打死也不会去做的,可如今保不齐整个苍城都是三皇女的人,若不是她死,只怕就是她凤悠然死了!牺牲一城的人,可保天下百姓,她愿意承担这杀戮的罪孽。
哪知冷亦寒却低下头去不看她,声音也是低低的:“悠然,我的词,你,看见了么?”
在他说担心的时候,她的心在那一刻就定下来,忽然就不再纠结他到底爱哪一个的问题了,反正现在待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守,谁也躲不掉谁,谁也避不开谁,更何况,她爱他,这就足够了。
她心口一堵,眸中很是心疼:“亦寒,你的腿常常这样疼么?如果疼,你不要忍着,你要告诉我,不要瞒着我。”回头得找太医要点驱寒的汤药,要是总是这样疼,也不是办法。
忽而在一瞬顿悟,她得以放下一心结,转眸对他微微一笑:“你是凤后,后宫都归你掌管,他冒充桑贵君骗朕,你说该怎么办呢?”
看着小六子出去之后,凤悠然一转头,却看见冷亦寒往门外看:“怎么了,你要走了?”在等绿翘回来吗?
见凤悠然不说话,他又补了一句:“悠然,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他——”他伸手指向偏殿的方向,“你打算怎么办?”
那宫人点头答应,指挥着后面跟着的宫侍把东西放下跪安之后就全都走了。
难得看见她这样,冷亦寒清冽眸中浮现笑意,指指桌上他带来的那些东西道:“这不是御膳房做的,是我让绿翘亲自去御膳房做的民间小食,绿翘做的东西连我娘都很爱吃,悠然,你尝尝,好不好?”
“是。”绿翘边答便给凤悠然行了一礼之后,便领着人和冷亦寒一起回宫去了。
第七十九章圆房大礼(二)
凤悠然抱胸站在窗前,看着冷亦寒一行远去,又看见小六子正好进来,当即勾唇一笑,转而挑帘出了内殿,就在正殿门前等着他进来。
“主子,主子吩咐奴才做的事奴才都布置妥当了,保证晚上不会惊动任何人的。”小六子一进门就差点撞到人,抬头一看是凤悠然,忙请安回话。
凤悠然眯眼一笑:“你做得挺好的。朕要赏你!”
小六子高兴起来,眉开眼笑的:“谢主子赏赐!”
她笑得不怀好意:“这么急就谢恩么?也不问问朕赏你的是什么?”
小六子根本没抬头,还是眉开眼笑的:“奴才知道,主子赏的都是好东西!”
“哦?是吗?”凤悠然大笑,片刻之后却厉声道,“你是朕的总管,却把朕的情况一丝一毫全告诉凤后,害他担心,你也失了你御前总管的本分,朕知道你是为朕好,可你犯了朕的忌讳!念你一片忠心的份儿上,朕不杀你,殿前的这一片雪还没化完,可朕看着碍眼,你就一个人把它们都清干净了吧!”
她又看看四周,皱眉道:“记着,谁不许帮忙不许说情!”
“小六子,这半个月牢狱把你关傻了吗?你给朕清清楚楚的记着,到底谁是你的主子!”这句话只有小六子一个人听得到。
数九寒天,小六子脑门上的汗就下来了,不住跪地磕头:“是,奴才谢恩。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
晚间,凤悠然一个人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她不喜欢批阅奏折的时候一堆人站在那儿,于是将人都撵到大殿外面去了,只留下小芹子一个人伺候。
“现在什么时辰了?”看了一多半的奏折,还剩下一小叠,凤悠然放下朱笔,问端着热茶进来的小芹子。
“戌时刚过一会儿。”小芹子把茶盅放下,抿嘴道。
凤悠然点点头,那就是七八点的样子,抬眸看了一眼小芹子,挑眉问道:“怎么了?看都不敢看朕,你怕朕吃了你啊?”
剑人梅剑四梅四。“小芹子不敢。”
凤悠然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师傅把外头弄好了么?”
“回主子,弄好了。师傅说他一会儿就来。”
正说着话呢,小六子就进来了,脸色有些苍白,一进来就给凤悠然跪下请安。
凤悠然淡声道:“起来说话,”然后指着桌上没动过的热茶道,“小芹子,给你师傅喝了吧,让他暖暖身子,一会儿再吩咐他们给你师傅熬些姜汤,天太凉了,免得受了风寒。”
“你若是不舒服,就宣太医来看看。”
小六子眼中有泪:“主子”
凤悠然摆摆手:“不必谢恩,朕只不过是怕你病了没人伺候朕,现调教是来不及了,你带着小芹子下去吧!朕乏了,要歇着了!”
小六子带着小芹子出去,小芹子回头看着内殿烛火熄了,才低声问道:“师傅,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啊。”
“师傅你那是关心主子,主子为什么要罚你呢?既然罚你,刚才为什么又要对师傅你那么好呢?我、我还以为主子讨厌师傅了呢!”
小六子一笑:“师傅告诉你一句话,有时候主子惩罚你不一定就是不喜欢你,对你好也不一定就是喜欢你,这个得你自己琢磨。但是师傅要告诉你一句话,你要牢牢的记住了!”
“唔,我牢牢记住!”
“小芹子,你记着,咱们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个,要真心伺候她,敬她怕她忠于她!”
小芹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牢牢的记着这几句话。
——
第二日上早朝,龙案上堆了一摞查出来的桑无心罪证的折子,凤悠然看了几个就看不下去了,把手上的往案上一甩,皱眉看了一眼阶下的大臣们,看见右边一列少了一个人,心中更是烦闷:“右相人呢?”
众臣都是一愣,可看皇上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说话。
小六子凑过来抿嘴低声回道:“主子,刚上朝的时候,冷家三小姐不是跟主子说了么?右相昨夜骤病,今儿早朝来不了了。”
冷家三小姐?凤悠然皱眉想起来,刚才右边最后那个人就站出来说过,那个就是冷家三小姐冷初舞吗?冷初舞好像是个御史大夫,说白了,也不过是御史监的一个四品官。不是说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冷初舞还是她上书房的伴读吗?不过现在她对冷初舞也没什么印象了,有些记忆也只能勉强想起来。真是不懂前一个凤悠然为什么只给这个人一个四品官做,难道就因为冷朝琴是右相吗?看她方才说话的样子,冷静自持,颇有冷朝琴的风格,不过,依那个凤悠然怯懦平庸的性子,也想不到党阀勾结这一层来。
凤悠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环视众臣一圈,指着那一叠奏折冷声道:“贪污受贿,藐视王法,结党营私,私相授受,篡位谋权,她还有什么没做过的?不过,你们有不少人跟她从前都有交情的吧?要不然,怎么查的这么清楚呢?让朕看了生气!”
凤悠然声音大的整个宣政殿都能听见,众臣一颤,头更低了,哗啦——凤悠然把折子全都推到地上,坐在那里不说话,只是盯着阶下众臣,气氛一时僵死。
又过了片刻,凤悠然轻轻一笑,道:“你们很怕么?可是你们怕什么呢?朕不是说过了吗?朕不会再追究其他的人,你们不必害怕成这样,”若是要真的追究起来,这殿上站着的一多半的人头顶的爵位官职全都保不住,就为了一个桑无心让朝廷机制瘫痪起来,实在不值得,何况桑无心虽垮台了,可是树大根深,她也明白不能深挖下去,否则撼动了这些人的利益联合起来反抗她,到时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眼下,还是得以退为进,“右相不在,她也和朕说过,此事她不能做主,那朕来做主好了。十日之后,将桑无心斩首示众,其余的,就不必追究了!”
桑无心的事情总算得以了结,众臣听见说其他人不予追究,也就不再有什么异议了,上下一致,于是圣旨就下了,五日之后,将桑无心斩首示众。
之后凤悠然又着礼部拟旨,要礼部挑选黄道吉日与凤后行圆房大礼。本来这事闺房之事她不欲让外人知晓,可当年那个凤悠然封了冷亦寒之后就把他晾在一边儿,根本碰都没碰过人家,这几乎天下人都知道。当年不曾圆房,如今若要补起来还不能偷偷摸摸悄悄的来,还必须大张旗鼓必须像当做庆典一样的来完成才行,除了把冷亦寒从正阳门抬进来的程序没有之外,别的就跟大婚的时候一个样。她也不愿委屈冷亦寒,所以坚持也要弄这个圆房大礼。
退朝之后,凤悠然叫住冷初舞:“初舞,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小六子带着宫侍们远远的缀在六个人后头。
今日有些阳光,雪也全都化了,向阳的地方都是干的,只还有些阴暗潮湿的地方还有点点脏兮兮的雪,不过早有宫人去清扫了。凤悠然专捡有阳光的地方走:“初舞啊,娘她还好么?昨夜骤病,朕还是不大?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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